而其实,他也非常清楚为什么那个核会如此异常疼痛。
——核上面的咒语会发挥作用,它只允许他去做他所听从到的命令,而不能有超越守护神该有的念头…
然而,此时此刻,在这绝望的最后关头,他终于明白了!
彻彻底底地,完全明白了!
“没错!我是属于镜主人的!”
他嘶喊着,呼吸急促而激烈!
第一次,用那么清晰明确的声音喊着,让萱晴、让姚宫、让暗雪、让所有姚家制定下那些无聊定律的人都能听到的声音,也为了让痛得几乎无法呼吸的自己听见:“我——知道自己是为镜主人而诞生的!是他赐给我生命,让我活过来,可以动可以走可以看到这个世界,是他无限的爱创造了我!而我,也是为了守护他而存在,只为了他一个人,才会诞生!”
萱晴看着他那么激动,明明不擅长说话,明明痛得手都在颤抖了,却仍努力用他能想到的所有语言来陈述着!
她心里,好痛好痛。
因为他看起来,是如此的悲伤。那是一个绝望到了极点的“人”,才会有的表情。
可她并不想打断他,因为他望着她的目光虽然无比悲伤,却又充满了宠爱与温柔,只望着她一个人的宠爱与温柔…
“但…我也是到了现在才明白!即使镜主人死了,我存在的意义已经消失了!可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还拥有这个生命…我,就会继续去爱上别人,去守护别人!”荧感觉自己胸口那个核热地几乎快要剧烈爆炸了!可他还是紧咬着下唇,用尽自己所有力量嘶喊:“就像我现在会喜欢上萱晴,在心底里不断涌上…即使牺牲自己也一定要保护萱晴的念头一样!”
那刻骨铭心的呐喊,仿佛最强烈坚定的誓言,让整个世界,都突然在这一刻缩小了。
缩得非常非常小,小到只剩下那个瘦小孤冷的少女,和那个美丽而脆弱的守护神。
但,他却觉得那热到快要毁灭他自己的“心”,瞬间又变得十分宽广,广阔到让这对渺小的他们变得那么轻盈,像可以跳出舞蹈的夜空妖精般,舒畅如风。
他望着萱晴那小小的脸,小小的肩膀,小小的手臂,小小的唇…明明痛苦地几乎要死去,可他却突然轻轻微笑起来,像只为了告诉给她知道,也像告诉给自己知道,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述:“因为,我现在才明白,这就是生命存在的意义…”
“荒谬!”
怒吼撕裂了一切,姚宫那张年愈五十仍高贵威严的美丽面孔,此刻却气得几乎扭曲:“你的意思是,镜儿不在了也没关系?!即使他死了,你也可以找到新的生存意义?!全是胡扯八道!我比谁都爱护那孩子,比谁都细心地守护着那孩子,给他最好的一切,无微不至的照顾,并不是——为了让他拿自己的性命来换取你的存在!”姚宫不顾一切地狂吼:“暗雪!你听到吗?我要你——杀了那个镜的守护神!现在就杀了他!”
“我…”立在破碎屋中的暗雪居然有丝犹豫。
为什么呢?她本是一切都以宫的命令为优先,绝不违抗她的!可是此刻,望着面前那个美如月光的男子和那个脆弱地随时都会死去的少女,她竟然会难以跨前一步!她居然…心里涌出不想也不敢伤害他们的念头…
为什么呢…难道在她心底深处,其实——也有些认同荧的话…?
“暗雪!”愤怒到极点的呼唤,逼迫暗雪终于还是踏前了一步,可究竟为什么而踏前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真的要杀了镜少爷的守护神,真的要毁灭这个美丽如月光…不,是美丽如天神般的男子?
她犹豫了。
她第一次违抗宫的命令,虽然踏出了一步,却再没踏上第二步。
因为她不想动手。
她也突然…舍不得出手…
然而就因为那一步的靠近,原本早已破碎不堪的六楼地板晃动了一下,荧感觉到了,忙用力握紧萱晴。可手虽没放开,可他身下那破烂的地板却先撑不住二人的体重,崩塌跌落。
就这样。
他和她,一起,从六楼,坠落而下。
可他们的手,自始至终没放开过一秒。
暗雪大吃一惊,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立即飞扑过去:“抓住我的手!”她忘记了姚宫的命令,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只是本能般,将自己手的伸向跌下的荧!
手与手,只差一厘米的距离。
暗雪看着荧那双望向她的湛蓝色眼瞳就这么从她眼前坠落下去,让她感觉惊讶地,是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目光中依然带着温和的微笑!
暗雪惊地趴在那里,一动不能动,整个身子如从冰水中捞出来般,全是赤骨的冷汗。
只差,一厘米而已。
她就可以抓住荧的手。凭她的臂力,要将他们二人拉上来,不过轻而易举罢了。
可命运,常常就在这一厘米的差距之间。
无论是姚菲镜,姚宫,还是暗雪,荧…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生命师与守护神之间的差距,也许,就是这一厘米的错过。
便——差——天——共——地——!
暗雪无奈而痛苦地深呼出一口气,慢慢爬起身,走到破烂的残砖烂瓦边上,有些不忍,但又无可奈何地低下头。她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想看到荧和那少女以悲剧结尾,甚至隐隐还渴望他们真的可以得到幸福,而更不可思议的是,这样的念头甚至超越了宫的命令!
这算背叛吗?
所以她才会感觉到胸口的核有些微痛的热度?因为这是违反了她身为守护神该有的念头…
可暗雪没有想下去,因为当她往下看时,她整个人惊呆住。
不…不可能地…
可是…
不仅是她惊得说不出话,连地上的姚宫和其他围住这废楼的姚家家丁也都看地呆住——他们眼中看到的,并不是荧和萱晴的尸体,而是…
他们居然——悬在了坠落的半空!
不!不是他们,而是他——是荧抱着萱晴浮在了半空!紧紧地,搂抱着那小小的少女,用自己的身体来保护她,却等了许久,才发现他们并没有跌落在地!
“这…这是…”萱晴从荧的怀里睁开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荧身后那薄到几乎于无的小东西,许久,才终于在惊讶中找回自己的声音:“…翅…膀?”
荧也不知道自己背后这薄薄的小玩意儿是从哪儿冒出来地,茫然地侧头看向自己背后:“好像是呢…”
萱晴狐疑地望着他:“你不知道自己有这个?”
他苦笑地摇摇头。他要早知道,刚才还用那么担心吗?
可是,为什么自己会有翅膀呢?
仔细端详,这并非是一般的羽翼形状翅膀,而是像蜻蜓般地透明单薄,好像一碰即碎般脆弱的小小翅膀。萱晴好奇地伸手轻轻一摸,才赫然明白:“这是…画工笔画用的宣纸!”
“宣纸…?”荧也惊讶地看着自己背后,那薄透的翅膀在阳光的反射下,映照出一种灿烂耀眼的色彩。
他慢慢降下来,将萱晴安然放在地面上,才确实地松下一口气。那薄透的纸翅膀仿佛有生命般,顿时又自动收回进他背脊里,不留半点儿痕迹。
荧看着面前的萱晴,只觉得刚才惊险地仿佛在地狱门口走了一圈,在还紧张得心跳不已。但至少,他们真的都安全了。
可那奇怪的翅膀,究竟是什么?
荧不知道。萱晴也不知道。
而唯一知道真相的那名男子,却早已不在了。
不过,他们猜。
也许,只是也许…
这可能是那个总悬挂着温柔微笑的善良男子,为自己独一无二的美丽守护神,而准备的一份秘密…礼物…
“宫。”
暗雪飞身回到宫的身边,微咬下唇,才开口:“要再把他们抓回来吗?”
她并不想这么做,但,她是宫的守护神,就必须遵守宫的命令。
无论她是否愿意。
可姚宫却没有回答。她只是怔怔地看着不远处的荧和萱晴,看得目不转睛。
刚才那个…是什么…
那个镜的守护神,他背后出现了什么…?
耀眼的阳光照在姚宫面上,好像一位神祗在轻轻抚摸着她不再年轻的面孔,抚摸到她的额头。
骤然间——
她的记忆猛然飞回到半年前,回到那个宁静的小屋,回到儿子的画室里,看到他坐在画架前,回过头,用最温和的笑容跟她说:“妈妈,我想画一幅和以前不太一样的画。”
“哦?”她慈祥地看着他苍白面色上的微笑,走到他身边:“怎样不一样的画?”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只是最近,我总感觉到自己心底有股很深的渴望,那些渴望就像活得般,不断地在我心里和脑海里浮动,让我忍不住想把它画下来,而且要立即、马上就画下来!”
她看着儿子病容上那兴奋的表情,宠溺地点点头:“这就是你们这些画家所说的灵感吧?”
“不…这跟平时的灵感又不太一样…”他举着画笔,不知该如何用语言来表达:“总之,比平时的灵感还强烈很多倍,让我做什么都无法专心,只一心想把它画出来…非常非常想画,只要一想到现在就要开始画了,我的内心又特别激烈…”
“那就画吧,不过要注意休息,别太操劳了。”她宠爱地摸摸他的头发。
“嗯。”
“对了,这次你铺底的画纸…是不是多了一层?”虽然她没画过工笔画,但一直看着儿子绘画,也略为知晓一二。
他笑容温和地点点头:“这是秘密!因为这幅画和以前的不同,我在里面偷偷藏了一个愿望,所以要描绘两层!”
“两层?”嗯…她不太明白呢,不过没关系,只要他高兴就好了。“妈妈要去公司了,你自己注意身体,有事就叫管家,记住:要按时吃药!”
“我知道了,你路上小心!”他似乎想到什么,突然又回过头:“对了,妈妈,我忘记告诉你了,这幅画的名字叫‘荧’!”
“荧?”
“对!荧火的‘荧’,荧光的‘荧’!虽然只会在夜里发出微光,但那细小的光芒是独一无二、最美丽的…幽雅、漂亮、细腻、完美,没有任何人可以相比的梦幻之光…”他望着画纸的目光中充满憧憬和爱:“这会是我所有作品中,最出色的一幅,没有任何东西能跟他相比…”

姚宫望着耀眼到刺目的太阳,又望了望远处死里逃生而幸福地露出微笑的荧和萱晴,手脚冰冷地好像不属于自己般,无法动弹一下。
她听到了身侧暗雪的呼唤,也知道自己应该回答。
可是,她一句都答不出来。
她忽然迷惘了。曾经那么爱护,那么精心照顾,小心翼翼地守护着的儿子!将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他,为了他,掏心掏肺地照料!而镜也确实如她所愿,那么乖巧,温柔,听话!她叫他按时吃药,他就一定会按时吃药,她叫他不要离开屋子一步,他就确实没离开过屋子一步!
无论任何时候,无论对谁,都那么温柔、宽大、善良,从无任何偏见,除了微笑没有其他脾气的温柔大男孩。
却——为什么她从来没发现呢?!
姚宫缓缓闭上眼,微热刺眼的阳光直射在她美丽的面庞上。她虽然年愈五十,可天生丽质加上严谨强悍的生活作风,令她外表看起来才不过刚四十左右的年纪,依然美丽干练。但这一瞬间,她却仿佛骤然老了十岁!那强悍而威严的表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地只有一位失去爱子的痛苦母亲!
可这一秒,她却突然有些恨自己,也有些恨镜。
因为她的自私和自以为是,用自己认为最好的方法来无微不至地照顾他,守护他,以为这就是对儿子最好的爱护方式。
也因为镜的善良和从不抗拒,总是默默地接受了她为他所准备的一切,从没说过一个“不”字,也从未拒绝过她的一个安排。
结果,直到今天,当她看到那个让儿子牺牲性命也要创造出来的守护神背上出现的翅膀时,她才赫然明白。
原来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守护神是在生命师无限的爱与渴望中诞生的,会符合生命师的愿望,成为他所希望的形态。
多么可笑。
镜儿,原来你真正渴望得到的,不是悉心完美的照顾,不是小心翼翼的守护,不是放在身边寸步不离的宠爱,而是——
一双可以让你离开那困住你一辈子的大屋的…翅膀…
姚宫的目光模糊起来,手指微微颤抖。
也许,其实她从来就没真正看清过那个最最宝贵儿子的内心世界,只是一厢情愿地按照自己的方式来爱他,却连那个总是温柔微笑地看向天空的大男孩真正的心愿都全不知晓。
其实。
他渴望的东西很简单,是每个普通孩子都能轻易得到的东西…
那东西。
叫“自由”。
荧没想到,自己真的再次回到了姚家。
但更没想到的是,姚宫居然会邀请他走进姚菲镜的房间。虽然镜是荧的生命师,可姚宫对荧恨之入骨,怎可能会让这害死自己儿子的根源走进宝贝儿子的房间!
所以,这是荧第一次进入这里。
那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房间,一切家具都用最原始的木材质地,没经过太多加工。简单的床铺,简单的桌子,简单的书架,简单的衣柜,全无大家族少爷该有的气派。而卧室的旁边,则是镜的画室,里面放满了他的工笔画作品,其中大部分都是植物和天空的写生。
“好漂亮…”
荧不知该如何形容,那些画的色彩都太美了,远远超过了写生对象原有的色泽!那是加入了作画者心中的无数美丽幻想,才会酿就这般瑰丽梦幻的颜色,看得人移不开目光!
而姚宫却驻足在中间墙壁上高高悬挂着的那幅画前,静静盯着那张只剩下淡淡印迹的画面。和其他色彩斑斓的画面不同,只有那张画纸上的色彩出奇地淡而昏暗,好像只是轻轻从原画上拓映下来的复制品。
那曾是一幅非常非常美的画,唯美得好像只有月光中才会走出如此幽雅绝色的男子。他带着淡然的微笑,拥有一头月光色的长发,还有一对如梦般的湛蓝色眼眸,静静凝视着画外的世界,无声无息地,静默无声,却轻而易举就俘虏了所有欣赏者的目光和灵魂。
只是,自从画上的那男子从画中活了过来,走了出来,变成了活生生拥有生命的守护者之后画纸上就只残留了一点儿淡淡的印记,勉强可辨别出原来的模样。
因为真正的美丽,不是画纸上的绚烂,而是活生生存在的于现实世界的微笑。
“宫夫人,你叫我来究竟是…”
荧不知道姚宫叫他来到姚菲镜的房间目的何在,可姚宫好像根本没听到他的询问,反而侧头吩咐:“暗雪。”
暗雪仿佛天生就了解姚宫的心思,立即飞身上去,取下悬挂在墙壁上的画,将它送到姚宫的面前。
姚宫背对着荧,轻轻地,非常轻地,缓缓撕开表面一层的薄薄画纸。却在撕开一半时,终于忍不住倒吸一口气,手一颤,险些把手里的画掉到地上!幸好暗雪反应极快,抬手就接住了那掉下的画,重新送到姚宫面前。
可姚宫已没有力气再接过去。她颤抖地捂着自己的脸,不敢相信自己亲眼所见!
那底下一层的画纸上,残留着一对淡到近乎于无的翅膀的痕迹。
——这是秘密!因为这幅画和以前的不同,我在里面偷偷藏了一个愿望,所以要描绘两层!
她想起儿子那时的表情,为什么她当时没发现,他眼里有多么深的渴望与憧憬!没发现他其实偷藏了一个如此简单又深刻的秘密,藏得那么深,那么紧!
甚至到死,都没让她知道。
却把这最渴望的秘密,留了给这个叫“荧”的守护者…
姚宫摇摇头,推开搀扶着自己的暗雪,重现抬起目光,恢复成那个向来高高在上的姚宫。她望着荧,望着这个她儿子牺牲性命都要创作出来的男子,深吸口气,用依旧威严的声音开口:“我给你一个机会。”
“机会?”荧茫然地看着她。
“对,不过你要记住,这个机会其实我本不想给你的,是因为镜儿的心愿…因为你是他所有的心愿,是他的渴望。所以为了镜儿,我给你这个机会。”她目光如炬,盯着面前的荧:“我让你离开姚家,也答应不再阻碍你和那个女孩!但是,这不是平白给你的机会,是有条件的!”
荧静静望着她,等着她接下来要说的“条件”。
“条件就是——我要你证明给我看,你所说的即使失去了生命师,守护者依然会拥有爱,究竟是否是真的!因为我想知道:姚家千百年来都认定的生命师和守护者之间的关系,是否真的…”她叹口气,威严中似有些无奈,“也有错…”
姚宫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在下一个很大的赌注。
因为从姚家的先祖开始,到现任的当家,再到她自己,一直以来都认为,生命师和守护者之间是绝对惟一的。他们用自己的力量创造出只属于自己的守护者,靠这些守护者保护自己,陪伴自己,帮助自己,可没有一个人曾想过,这其实可能是一个极自私的念头。
那么,他们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其实守护者也和普通人类一样?
他们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愿望,也许他们除了遵照生命师的要求行动外,也会有与生命师截然不同的想法存在!
甚至,也许有可能,他们心中的爱和渴望比创造他们的生命师还强烈…
姚宫看了看身边的暗雪。三十九年来的陪伴和守护,使得暗雪与她非常有默契,只要她一个眼神,暗雪就知道该怎么做、怎样完成她的需要,可…她却从没想过,也许暗雪会有与她不同的想法!也许,暗雪也会有不愿去完成的任务,甚至还拥有她自己的心愿和渴望?
她不懂。
她以前从没想过这些。
可,当她看到这个叫“荧”的守护者,竭尽所能地去保护一个不是他生命师的女孩时,她突然感觉到,有时候自己认定的,甚至是全姚家的人都认定的东西,并非就代表真相…
就像离得那么近那么近,她也没看到镜的内心。
其实。
只要她可以多问一句。
只要镜可以多说一句。
也许,答案就会截然不同…
荧拿着画的卷轴离*间。他没想到,姚宫居然会把镜最后的那幅画送了给他,还说“我想你来保存这幅画,比我更适合”。
他越过庭院,越过长长的走廊,来到那个他以前每日都茫然无魂地坐着的位置。远远地,就看见那个仿佛透明般的少女,坐在他平日坐的位置,百无聊赖地望着满院子的山茶花簇。直到看见他靠近,她才露出粉红色花瓣般的微笑,跳到他面前:“谈完了?”
“嗯。”荧淡淡回答,反问她,“你在看什么?”
“看花呀!”她深呼出一口透着霜雪味的气息,指着庭院里的山茶花簇,“可很多花都谢了…山茶花是只属于冬天的花,现在冬天快过去了,其他花朵刚开始准备开放,它们却反而枯萎了!全部皱成一团,一点儿都不好看!”
她嘴里说着抱怨的话语,语气却丝毫没有抱怨,反而似有无限惋惜地,看着那些渐渐走向死亡的小生命。
望了半晌,她才回过头,重新凝视着荧的湛蓝色眼眸:“姚宫跟你说了什么?”
荧笑得轻淡柔软:“她说可以让我离开,但条件是,我要证明我说的话是正确的。你呢?刚才姚宫不也单独和你说了一会儿话?”
“嗯。”萱晴深叹口气,似有些无奈地苦笑:“她说如果我不想和母亲一起住,也可以离开姚家。而且因为我一直以来都品学兼优,所以她愿意继续资助我读完高中和大学,不过条件是毕业后要进姚氏财团的研究所免费工作三年。”
“哦?好像都给了我们宽赦呢!”
也许姚宫本来就如大家所说,是一个乐善好施的好人,只是,看的角度不同,人就会有各种不同的面。
荧望着面前这个淡薄瘦小的少女,似想到什么,突然拉她坐到走廊边上:“你坐下。”
“干吗?”萱晴茫然地看着他,但还是听话地坐下了。
没想到荧却忽然在她面前半跪下来,把萱晴吓了一大跳:“你…你干什么…”难道是玩求婚游戏?可她才十六岁呀,怎么可以…
荧微笑得那么完美,那么幸福,用最虔诚温柔的湛蓝色目光凝视着面前这少女,开口道:“我叫荧,从今天开始将成为你的守护者,你就是我的主人。从今以后,我会竭尽自己所有的力量来保护你、爱护你,完成你所有的心愿。就算牺牲我的性命,也绝不会让你受到一点儿伤害。”
萱晴愣住,这才意识到,他说的话代表着什么意思——他,要奉她为主人?!
奉她这个普通平凡甚至不是姚家血脉的女孩为他的生命师?!
“我…”她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话一出口,眼泪已先坠了下来,像最晶莹透明的水晶,纯净可爱又带着淡淡的自卑与怜惜,“我…你是傻瓜啊…镜给你的这么宝贵的生命,不是该无比珍贵的吗?你居然说…说要为我这样的人牺牲…”就像刚才半悬在破碎的六楼上,他完全可以扔下她自己离开,那么他根本就不会掉下来了!可他竟然连一分一秒都没松开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