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染,你什么时候苏醒的?”
薄青染的身子仍然止不住地发抖,许久,她才颤着声开了口,只是“哥哥”两字刚叫出口,便消了音。
白泽的眼神冷到了极限,薄青染这声未叫完的哥哥,俨然已判了他的死刑。
“青染,我不愿意你恨我,可是到如今,我没有选择,你必须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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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必须属于我。”
白泽说这话时,话语中的决然让薄青染衷心底生出最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她被丢到了床上。
属于白泽的强势的吻劈天盖地落了下来。
颈间盘扣被扯开,他压制住她所有的挣扎。
“青染,为什么偏要醒来?华陵已经死了,你手上也同我一样,沾满了鲜血,你与我已经是同一类,费尽心思醒过来,只会让你痛苦而已。”
听着白泽的问话,她死死咬紧唇,心中痛得如同刀绞。
的确,清醒对她而言并非救赎,而是痛苦和灾难。但她总觉得不对劲,有一种感觉在驱使着她,要她赶走心底的麻木和空洞,将失掉的喜怒哀乐找回来。
“就算痛苦,要过怎样的生活,应该由我决定,你没有权力主宰。”
她不要沦为毫无感情的行尸走肉,也不要被谁安排着走一条所谓对的路。
万年前她不愿被洗去记忆,万年后她也不想被夺走七情六欲。
“我没有权利吗?”白泽笑了一下,他的声音温柔,那语气却让人不寒而栗。“青染,你错了,我有权利主宰你的一切,因为你是我的。”
从他爱她那一刻开始,他就将是她的主宰。
他为她而掠夺。
“今晚,你将彻底成为我的。”
白泽在薄青染肌肤上烙下一个又一个印记,他的动作算不得粗暴,甚至在强势的压制下,是极尽温柔的挑逗。他无疑还是想取悦她的,但他的亲热仍然让她浑身发抖。
“白泽,你放开我!你是我哥哥…”
艳丽火色从她身体里溢出,她拼命地想要挣开。
她记得他所有的模样,他曾是她最亲近的哥哥。
虽然他亲手颠覆了她的世界,毁了她的生活,甚至为了得到她,不惜裂魂引她入魔。
可在她心底,他总觉得他是她的哥哥,她不能接受这样乱伦一般的行为。
“我不是,你清楚的,我根本不是。”
白泽用一只手便扣住了她的双腕,红色喜服如花瓣一寸寸绽放开来,红与白的极致对比,让他眼中的掠夺光芒更甚。
薄青染在这样的目光中感到绝望,但极致的绝望过后,她心底偏生出一种倔强来。
她不能沦为他的附属。
她毕竟是她父亲的女儿。
在白泽的身体覆盖上来的瞬间,薄青染眼底红潮泛起,几乎可毁灭一切的红莲业火从她身体四周炸开。即便是白泽,这一刻也承受不住烈焰的灼烧。他手腕一松,薄青染赶紧从他的禁锢中逃脱。她拉紧衣襟,头也不回地逃了出去。
她就算是死,也无法接受和白泽在一起。
哪怕他和她之间没有横亘着父兄的仇恨,没有抹去记忆与引她入魔的仇恨,她也只能将他当做亲兄长。当体内所有的感情复苏,她和白泽之间曾经有过的亲密已经让她感到悔恨不已,她怎能忍受更深的接触?
暗夜里连风都显得凄惶。
她跌跌撞撞地逃。
她甚至不知道该逃向什么地方。
妖界是白泽的领地,她无处可藏。
而仙界…从她入魔,为白泽征战杀戮,双手沾染血腥那一刻开始,就不再有她的容身之地。
可是她不能被抓到。
身后属于白泽的气息越来越浓,她心底的绝望比任何时候都深。
就在她快走投无路的时候,她突然撞入了一个怀抱。
那个怀抱的主人有着最幽深沉寂的一双眼,当他望向你的时候,你甚至会忘记呼吸。她曾经最眷念这双眼,甚至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可这一刻,她却忍不住后退。
就算明知白泽在身后,但前方的他,更令她不敢靠近。
因为她记得,她明明亲手杀了他。
她的手掌一次又一次刺进他心口,她用乌铁剑穿透他胸膛,她感觉到他抱着她的身躯渐渐流逝了一切生命的温度。
他不该出现在这里。
她站在原地,双脚用力到快陷进地里,她听见自己哑着声音,不确定地问道:“华陵?”
“是我。”
一件斗篷落到她身上,将她团团包裹住,他走上前来,她愣愣看着他。
“我明明杀了你。”
他没有回答,只是弯□,将她打横抱起,他的眉目依旧英俊到惑人。她忍不住伸出手去,碰触他的眉心,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让她猛地缩回手.
“不是幻象。”
“不是。”他紧紧抱着她,“这段时间,我带你看到的每一幅画面,也都不是幻象。”
薄青染脑子里飞快地转过那些画面,她想起她看华陵的每一个眼神,也想起华陵唇边的那些笑意,还有那幅被她毁掉的画。
翩若惊鸿照影来。
可她也忘不掉,大婚之日她在喜堂之上的强颜欢笑,更忘不掉华陵万年后回返,与莫沅芷十指相扣站在她面前的残忍。
这样的华陵,怎么能够让她相信,他竟然爱她?
是怎样的爱,能让他对自己如此残忍。又是怎么样的爱,能让孤傲的华陵一次又一次被她刺透胸膛。那样的裂心之痛,与她的痛苦与绝望相比,哪一个更难以承受?
不过须臾之间,她的一颗心软了又硬,热了又冷,整个人也似在潮水中沉沉浮浮,找不到落脚点。
突然,一声冷喝喝断了她的思绪。
“华陵,放开青染,她是我的。”
暗夜的风中带着浓烈的妖邪气息。
一道剑光破空而来,直斩向华陵的手臂。华陵撤身一退,半幅衣袖被剑气斩断,飘然坠地。
“她不是你的。”
“只要没有你的存在,会的。”
只见黑夜中,白泽红衣如火,提剑一步步走出来,风将他艳红的喜袍吹得鼓涨,他就像一朵盛开在无边黑幕中的罂粟花,艳丽到极致,妖异道极致。
他面色森寒如冰,眼中光芒更是狠戾,“我早该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死。我真大意,当年我将你镇于幽冥血池之中,你也可以逃脱,那天我没有亲手将你的元神毁灭,是我最大的失误。”
那日他看着薄青染用乌铁剑洞穿华陵的心脏,他看着华陵的生命之火一点点散尽。可他还是轻敌了,他以为华陵一次又一次耗费神力将薄青染带回过往,一次又一次被薄青染重伤,最后还被他一剑刺透心脏,他以为华陵已是强弩之末,可到底,他还是小看了他。
不过没有关系,青染杀不了华陵,这一次,他亲自动手。
“这一次,我不会再失误。”
华陵怀中的薄青染身子一震。
幽冥血池?华陵何时曾被镇于幽冥血池之中?她从不知晓。
她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华陵,华陵却没有替她解开疑惑。
他抱了她,一道白光闪耀,他自白光中遁走。
白泽哪肯罢休,提剑便追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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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过耳,连绵不绝。
华陵用斗篷将薄青染包得严严实实,可她仍旧觉得冷。
那种冷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四周的雾气越来越浓,空气里开始弥漫着强烈的邪气。这种邪气和白泽身上的不同,它更阴冷、更强烈,只是单纯的靠近,就让薄青染觉得体内气血翻腾,一些阴暗的情绪会止不住地想往外冒。
她明明没有到过这个地方,但她对这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好似在哪里见过。
对了!
那日白泽闯入幻境,重伤华陵之后,带她看见的,就是这里。万年前,她与华陵大婚之日,华陵逃婚失踪的影像里,他正是在这里同白泽起了争执。
她隐约知道了前面是什么地方。
“你想引白泽去幽冥血池?”
华陵轻轻点了下头,脚步不停。
“你想做什么?你还隐瞒了我多少事情?”
薄青染发现,直至此时此刻,她仍然有许多事被蒙在鼓中。她不知道华陵过去万年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此刻为何会好好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更不知道他如今的意图。这些不知道,令她感到不安和愤怒。
她总是被蒙蔽的那一个。
本以为华陵不会回答,但这一次,他却道:“今晚过后,我会将一切告诉你。”
他们又在风中前行了一阵,华陵的脚步慢了下来。
四周雾气猛料,幽冥血池就在前方,那股腥邪气息强烈无比。
迷雾中,有一道莹白光芒闪烁。
随着他们不断靠近,薄青染诧惊诧地发现,那光芒的来源竟是一柄剑,剑长三尺,通体雪亮。那剑仿佛有灵气一般,看见华陵便咻地飞了过来,华陵右手握住剑,手腕一抖,只听剑啸之声清灵,剑上光亮如秋水流动,涓涓不息。
白泽在这时追了过来。
“在这里等我。”
华陵将薄青染放到一旁树下,执剑转身迎向了白泽。
白泽的视线在薄青染身上停驻一阵,又转回华陵身上。他看着华陵手中的剑,眼底划过些诧异,口气却不以为然。
“华陵,我记得你从不用剑,莫不是前些日子元神耗损,竟要依仗神兵利器才能与我一战?”
白泽的话几分嘲讽几分试探,华陵神色不变,执剑一划,剑光如雪,竟将云雾山的浓雾斩断。
他神色傲然,“白泽,万年前你镇我于幽冥血池之底,今日,我定将昔日种种尽数奉还。”
白泽打量了下四周,面上嘲讽之意消散,片刻后,一丝冷笑却浮出嘴角。
“原来是这里,这世间事,果真奇妙…”
万年前,华陵与薄青染大婚,他以自身为饵,将华陵诱出,又和莫沅芷联手,设圈套将华陵镇于此处。
万年后,他终于得偿所愿娶了薄青染,可兜兜转转,居然又同华陵来到这里。
“可我相信,这一次,败的仍然是你。”
白泽话落音,手中乌铁剑便急旋出数朵剑花,封向华陵各大要害。
华陵不闪不避,长剑颤如蛇,几个挑转旋刺,如雪剑光绵长,竟将白泽的攻势压了下去。
薄青染在树下看着,身子依旧发冷,她今日历经取魂和逃跑,心神激荡之下,体力耗损更是严重,她就这么坐着,也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可她不敢移开视线。
战圈的白泽和华陵,在三界中也是顶尖的,彼此实力相当,有时一个细微的破绽,也会倒转生死。
夜越深,幽冥血池边的雾气就越浓厚。
华陵和白泽越斗越狠。
可时间一长,薄青染发现,他们俩的状态都有些欠缺。
华陵大概是旧伤未愈,一招一式的威力比起平日弱了些。而白泽今日才将嵌于她体内的一魂一魄取回,想必魂魄尚未完全融合,有时候某些动作竟会有片刻的迟缓。
对战的变数更大。
薄青染担忧地看着他们,只觉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沉重起来,她希望这次对战尽快结束,可有害怕胜负浮出水面。
突然,她的视线一凝。
只见白泽的红衣在暗夜中一旋,乌铁剑周身邪气流动,剑光被裹在几道劲风之中,以他为中心袭向华陵。华陵横剑一挡,一只凤凰自剑中呼啸而出,它双翅用力一振,烈火印亮夜空,白泽的剑光全被扑散。
可就在这时,白泽突然兵行险招,他一抖衣袍,一股阴邪寒气罩住他全身,他就这样迎着凤凰烈火,飞身扑向华陵。
他手中长剑直刺华陵心口。
他的速度极快,可每进一步,护在他身体四周的阴邪寒气便被烈火灼尽一分,他的衣角已着了火,但他全然不顾,他眼神狠戾,长剑直逼华陵而去。
他想一朝得中!
转眼间,他已杀至华陵身前。
华陵横剑在胸,只听叮的一声,乌铁剑剑尖与华陵的长剑剑身相撞。
白泽这一击似乎灌注了全身之力,华陵被逼得退后几步,然后,一声细微的兵器碎裂声响起,薄青染眼睛猛地瞪大,只见火花一闪,华陵手中长剑断作几截。
剑断之后,华陵飞速后退,白泽继续紧逼。
薄青染心头咚地一声响,几乎不敢再去看,她仿佛又听见了兵刃刺穿血肉的声音。眼看乌铁剑剑尖离华陵心口仅有一寸,她不知何处来的力气,脑子一热,竟不由自主掠身过去。
只是,尚未等她赶至,情势又有了变化。
之前散向各方的几截断刃停在了空中,然后它们猛地逆转方向,射向了白泽。白泽似乎想孤注一掷,他将整个后背暴露出来,未去理会那些断刃,继续逼杀华陵。
只是,就在他剑尖刺入华陵心口那一瞬,他的脸色突然变了。
一截断刃角度刁钻,竟在空中转了个弯,从下方斜刺入他的右肋。
这样的伤对白泽而言理应算不得什么,可奇怪的是,他整个人却发起抖了起来,他手中乌铁剑剑尖已刺进华陵胸膛,却再递不出半寸。
然后薄青染看见,白泽右肋下的断刃冷光大作,数条莹白色光绳延伸开来,不仅将他的伤口撕得更加狰狞,还将他紧紧绑缚起来。原本落在地上的另外几段断刃也再度飞起,它们全都化作光绳,拼命缚住白泽的手脚,还将白泽拖着往幽冥血池中跌去。
白泽并不甘心,他举起乌铁剑,反手削向自己,可那些光绳拼命地往他伤口处钻,他手一软,乌铁剑竟脱手坠地。
缠住白泽的那些莹白色光绳化作一个女子的影像。她死死抱着白泽,手脚如藤蔓,疯狂地缠住白泽。
那个女子,竟然是莫沅芷的模样。她在微微发笑,那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白泽,到最后陪着你的人,还是我。”
薄青染觉得整个人似陷进了冰雪里。
莫沅芷竟然能将自己炼作剑灵,只为与白泽同归于尽。她竟然狠到这种地步,她的疯狂,比白泽有过之而无不及。
白泽似被掐住了脉门,他失去了平日的强悍。华陵召来的凤凰清啸一声,直冲白泽而去。白泽就在火红和莹白两种颜色中被拖向了幽冥血池。在他跌入血中的那一瞬,他猛地抬头望向了薄青染,一双眼瞳中尽是留恋与不甘。
猩红的池水将他们淹没。
华陵疾步上前,随他口中念咒,一道金光八卦阵倒扣在幽冥血池之上,缓缓下沉,最终消失不见。
所有的开始与毁灭只在一瞬间。
薄青染望着平静无波的血池池面,浑身发软,眼睛酸胀。
白泽就这么消失在她眼前。
“怎么会…”
华陵转过身,血池边雾气渐渐淡去,他道:“白泽的死穴在肋下。那里有一道灼烧,千万年无法痊愈,是当年妖王狄尤将他的灵魂封入你哥哥躯体时留下的。”
薄青染听着他说话,仍旧恍惚。
她看着白泽跌入池底,只觉五味杂陈,喜与悲,苦与乐,全部夹杂在一起,分辨不出。
她记忆中有白泽疯狂执拗的每一面,可也有他温柔对待她的每一面。
他是她曾经的哥哥,他也是她的仇人。
她竟分不出,自己该爱他还是恨他。
她似乎又看见,许多年前他教她一笔笔练字,他为她吹笛,他视她若珍宝,可世事无常,冥冥无定,那些陪伴她半生的年少时光,自此后再无可能寻见。
夜风凄凉,她身子抖了抖,一双手扶住了她。
“青染,我告诉你所有的一切…”
华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听着听着,眼前景象益发恍惚,最后,她觉得眼前一暗,整个身子软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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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青染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灵漪仙子的府上。
经过仙妖大战这场浩劫,连霞山中一片狼藉,那些灵漪平日当做宝贝护着的仙草灵药全部被毁,以至于灵漪每收拾一件东西,就忍不住骂几声。
薄青染从睁眼到完全清醒这一小会的时间,已经听她把妖界有点名头的妖精的家属都问候了个遍。
她很想像过去一样,同灵漪贫两句嘴,可话刚溜到嘴边,却听见灵漪骂出了白泽的名字。
“白泽这混蛋,带着一帮子大小妖精全不干好事,天啦,我的丹炉…”
她眼前蓦地一黑,又带了两分恍惚,手往旁边一撑,一不留神就将床头小案上的药碗打翻在地。
哐当!
刺耳的瓷器碎裂声里,灵漪止住骂奔进来,一看地上的碎片,立马跳了脚,“薄青染你个混蛋,眼看我这也没剩几件家什了,你还不放过,小心我收拾你…”
灵漪突然收了声,她发现薄青染的神态有点不对劲。她再一回想,隐约记起自己之前骂了什么,脸色一变,立马将张牙舞爪改成了小心翼翼。
“薄青染,你还好吧?”
薄青染闭上眼,眯了一会再睁开,想让脑袋里的晕眩少一点。
她开口想问点什么,但嘴一张,却半天没有声音。
灵漪小心等了一阵,终于忍不住问她,“其实,你是不是想知道点什么?”
她深吸了一口气,许久,才听见自己的声音。
“灵漪,现在仙妖两界的局势如何?”
“这个呀…”灵漪犹豫了下,道:“仙界之前的实力保存得很好,反扑本就顺利,没了白泽,更是势如破竹。我估摸着很长一段时间内,妖界是没本事兴风作浪了。”
明明是亲眼所见的事,可薄青染还是用了点时间才消化了灵漪那个“没了白泽”的说法。
她心里面钝钝的疼,前些日子发生的事就像是一场梦,偏又比梦来得残忍。
如果是梦,她一睁眼,一切就可以烟消云散。
可现在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无法逃避的真实。
比如白泽与莫沅芷的同归于尽。
比如她手上沾染的鲜血。
比如华陵告知她的真相。
那夜,在幽冥血池边的浓雾里,华陵看她的眼神又如当年,幽深眼瞳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深情,但除了深情之外,还有自责与一些愧疚。
“最初我以为,促使我娶你的,是天后娘娘的提议,以及白泽的缘故,白泽的身份太敏感,他的存在对天界而言永远是威胁。”
“大婚之日,白泽故意暴露行踪,我追踪他而去,反而中了他的圈套,被镇于幽冥血池之中,当日我曾想,我会赶得及回来。”
“我与莫沅芷之间,在师徒恩情断绝以后,便只有交易。”
她终于知道了他接近自己的原因,知道了他万年前为何失踪,也知道了他消失的万年在哪里,又做了什么,还有他为什么带莫沅芷回返清源山,为什么要和莫沅芷在一起一次又一次伤害她。
他道:“我带你将过往一一走过,才发现,看不清自己心意的并不是你,而是我自己。”
多可笑,高高在上的华陵帝君居然不懂爱。
他一面毫不留情地伤害她,一方面却又告诉她,他爱她,却不自知。
最可悲的是,她爱得比他早,比他鲁莽,比他横冲直撞,于是等他终于发现自己感情的时候,他们之间已经横亘了太多东西,她的爱变得胆怯,她犯下了太多错,无法再回头。
“灵漪,天帝天后打算如何处置我?”
问出这话后,薄青染便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多余。
比起莫沅芷当年通妖一事,她这次的行为有过之而无不及。
攻破天门那一战,她的手上就沾染了昔日仙友的血;清源山前,她更是帮助妖界造下杀戮;她甚至差点伤了临渊和灵漪的性命。
以她的罪过,就算被缚在诛仙台之上,以九天玄雷击打三天三夜,再贬下凡间,永不得返,也丝毫不为过。
果然,她问出这事后,灵漪的表情便有些尴尬,她吱唔一阵,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薄青染心中已猜到答案,她无奈一笑,不再为难灵漪,她想了想,又问道:“临渊怎么样了?”
清源山那一战后,她再未见过临渊的身影,虽未曾听说妖界有谁伤了天界二皇子,可她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如今问起来,也想求一个心安。
不料她问起这事,灵漪仍是不爽快,“临渊啊…”
灵漪的态度让她心头一惊,猛地爬起身,揪住了灵漪的衣裳,“他出了什么事?”
他毫无音讯的那些日子,难道…
薄青染不想再往坏处想,灵漪也一巴掌拍上她的额头,“你别想些有的没的!临渊没有出什么大事,只是、只是…”
灵漪的吞吞吐吐将她本就不多的耐心消耗殆尽,她皱眉拔高声音道:“只是什么?!”
临漪给她一吼,眉间一段犹豫神色转了又转,终于,她愤愤染跳了脚,“算了,我也不是个会说谎的,而且我觉得,这些事就该让你知道!你跟我走!”
薄青染一颗心七上八下地,被灵漪仙子拉着离开了连霞山。
她本以为灵漪会带她去月重宫,可驾云行了一阵后,她却发现,这是去诛仙台的路。
她心头益发忐忑不安,等到了诛仙台上方,尚未落地,就听雷声轰隆。
诛仙台上乌云盖顶,九天玄雷一道接着一道,撕破长空,不断地劈向下方。
她急忙问道:“谁在受罚?”
灵漪拽着她,“下去你就知道了。”
她急急降落,诛仙台外围了一圈的天兵天将,个个神色凝重。
她慌忙要过去,突然一道风掠过,一个身影拦在她面前。
“薄青染,站住站住!”
她望着眼前出现的身影,彻底愣住了。
在她跟前这位,有着一双酷似天后的眼睛,他的眼尾微微上挑,看人时带三分玩世不恭的笑,也总捎着一段风流。可是印象中,他并没有这一头的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