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当然不会理会我这虚伪得没有一点诚意的叫嚷,反而更加用力地抱住我,一个跃步,就冲上了王府的台阶,然后迅速闪进门内,身后的笑声更响了,我们一齐庆幸:终于躲过袭击了。
本来身上穿得就很厚,这一下剧烈的运动,身上的汗开始溢出,多尔衮把“娇喘微微,香汗淋淋”的新娘子我温柔地放了下来,小声说道:“没事了。”
我伸手正了正差点掉落的红盖头,正要喘息一下,这时忽然听到旁边一阵忙乱的脚步声,到我身边停下,这时诧异的我听到了阿娣的声音,她悄声道:“小姐,刚才忘记拿苹果了。”
接着一只大大的苹果塞在了我的手上,低头一看,红彤彤的,光泽很美,心里这才想起,哦,这就是寓意着平平安安的信物。
在周围悦耳的喜乐声中,多尔衮牵着我的手,正要向前走,一条大红的绸带送了过来,两端分别塞在我们的手中,我右手握着苹果,左手牵着绸带,与多尔衮各执一端,缓步向前走着,这时周围分列相迎的女子们纷纷向我们扬洒着花瓣,由于眼下是初春,在白山黑水间并非是百花盛开的时节,只有在最冷枝头绽放的腊梅,它雪白的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粉红,美丽得让人艳赏。
我们在寓意“鸿运长久”的红地毯上缓缓地行进着,这时听到旁边司仪的声音:“请新娘迈过马鞍,平平安安!”
这是满洲特色的婚礼细节,我握着红苹果走过去之后,接着就是正厅的大门了,刚刚跨过高大的门槛,脚下又是一只盛满红红木炭的火盆,在司仪“请新娘迈过火盆,从此妖邪不进门!”的高声唱和下,我抬脚小心翼翼地从火盆上迈了过去。
进入举行交拜仪式的正厅后,喜乐不再是唢呐和喇叭的声音,而是换成了高雅而郑重的丝竹之乐,我一面心想着“这就是古代的婚礼进行曲了”,一面继续跟随着多尔衮的步伐向前行进着。
估计周围已经坐满了前来贺喜的宾客,至于他们究竟是何方神圣,有多少位大人物,我就不知道了,终于,我们在大概中堂的位置停了下来,这时分别由侍女上来接过我手中的苹果,和我们手中的大红绸带。
我知道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仪式,就是所谓的拜堂成亲了。
不过这次拜堂是颇有意思的,由于我的“父母”都远在朝鲜,而多尔衮则是正儿八经的“孤儿”,他的父亲努尔哈赤和母亲阿巴亥早已故去多年,眼下正是“两无人员”,那这“高堂”该如何拜呢?
物是死的,人是活的,哪有人不能解决的问题,这时司仪已经高声唱道:“一拜天地~~~”
我们双双跪在早已铺好的红色跪垫上,一齐向正前方俯身拜倒,磕了一个头,我正如履薄冰地悄悄扶着沉重的礼冠,生怕它从我头上溜走的时候,耳边听到一个轻微到若有若无的声音,是旁边的新郎多尔衮:“高堂就是今日亲自驾临主婚的皇上。”
奇怪,他好像把我心里想着什么都能统统看穿一样,我正想轻轻嗔怪他一句“还用你说,难道我没想到吗?”[不过事实是我确实没有想到],司仪的嗓子又扯了起来:“二拜高堂~~~”
我已经知道坐在离我们不远的中堂正位上冒充我们高堂的就是赫赫有名的清朝开国皇帝,清太宗皇太极,不过眼下我蒙着红盖头,除了自己跪着的双膝之外什么也看不到,不过想着我回到古代没多久,就能嫁给一个大清入关,鼎定中原的王朝缔造者多尔衮,由清朝的第一个皇帝,一代雄主清太宗皇太极做我的主婚人兼职“高堂”,这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经历啊!正所谓是“事事难预料”啊!
不容我再胡思乱想,透过盖头的影子,看到我左边的多尔衮已经叩拜下去,本来参拜皇帝应该是三跪九叩,不过眼下皇太极的身份是所谓“高堂”,拜一次就可以,于是我也像模像样地跟着多尔衮一齐俯身叩拜。
再次直起身来,旁边的侍女过来,分别扶我们起身,然后把两只本来并排的软垫分开,然后扶着我们相对而立,这时再次听到那个悠长滑稽的声音:“夫妻对拜~~~”
于是我和多尔衮相对着跪下,然后开始一本正经地对拜,不知怎的,我突然觉得有点滑稽,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在声音很轻,估计旁边的宾客们应该没有听到,不过随之听到多尔衮轻声说:“小声点,不要让他们听到了。”
没想到由于垫子放的太近,我们双方可能确实有点跪得太靠前,结果在低头叩拜的时候,两人礼冠上的尖顶撞在了一起,我的礼冠被撞得一歪,差点掉了下来,估计他的帽子也差不多情形,我们两人看来是用力太猛,我连忙扶正礼冠,小声骂道:“真是没用,怎么搞的?”
他也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然后轻声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这次的声音终于被大厅里的众多宾客们听到,只听周围一阵哄笑,大家七嘴八舌道:
“什么不是故意的,我看就是故意的!”
“是啊,居然当着我们大家的面挑逗起新娘子来了!”
“对啊,一会儿说不定到洞房里就更热闹了,我们可不能闲着啊,一定要去凑凑热闹!”

我的脸居然开始发烫,但此时尽管旁边的众人拿我们开涮,但是我不可以开口回击,只好暗暗羞恼,与此同时旁边的司仪也悄悄说道:
“新郎新娘请肃静,不要讲话。”
这时拜堂结束,我松了口气,在侍女的搀扶下直起身来。
接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接近,到了面前停了下来,一个侍女恭声说道:“请新郎官用桃木箭揭开新娘盖头,驱吉避凶。”
不会吧,难道他们的习俗不是到了洞房里才接盖头的吗?记得在所有的古装电视剧里都是这样的一幕:新娘羞涩地端坐在床头,由幸福微笑着的新郎轻轻揭开盖头,然后托着新娘的下巴细细欣赏,再加一句“你真美!”,然后是新娘的一句羞赧的“你真坏!”接下来就是洞房花烛夜,一刻值千金…
我正沉迷在幻想中,一支桃木箭伸了进来,接着一下子挑开了我的盖头,把正走神的我吓了一跳,眼前的视线再无阻碍,我看清了多尔衮带着微笑的那张俊美非凡的脸庞,他今天一身红色吉服,华贵考究的紧身束腰的礼服衬托出他完美英挺的身材,头戴装饰着红珊瑚的貂皮冠,衬映着白皙如玉的肤色,他正用洋溢着笑意的眼神欣赏着盛装打扮的我。
我呆呆地望着我的新郎,他似乎浑身散发着一种夺目的光彩,几乎把周围的一切都映亮了,正所谓是明珠在室,蓬荜生辉,更不要说这本来就足够华丽典雅的王府正厅了。
周围居然是一阵出奇的宁静,我这才注意到宾客们正众目睽睽地盯着我看,这些衣着华贵的满洲贵族们此时注视我的眼神跟在朝鲜军营里的那一次没有什么两样,他们也同样被我的容貌而镇住了,以至于一时间没有来得及起哄。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今天见识到什么叫美女了吧?比起我这位小婶婶来,我们平时府里的那些才真叫‘庸脂俗粉’,怎么样,看呆了吧?”
我侧脸一看,果然是那个一向不安分的豪格,他也注意到了我没好气地眼神,冲我挤了挤眼睛,故意岔开了话题:“你们还愣着干嘛?快点催他们喝交杯酒啊!”
气氛顿时热烈起来,大家纷纷催促快点上酒,这时酒已经端来,侍女正端起酒壶欲将两只杯子斟满,身后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等一等,这么重要的酒,还是由朕亲自来斟吧!”
周围嘈杂的声音立刻平息下来,我这才想起这次婚礼的主婚人皇太极正坐在我们背对着的中堂之上,我闻声回头望时,只见一个身穿明黄色绣满盘龙服饰,年约四五十岁的人从座位上走了下来,步履威仪,气度非凡,哦,原来这位身材发福,魁梧雄壮的圆脸中年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清太宗皇太极了,和我看到的画像还是蛮像的,不过看样子离史书所载的两百多斤的体重还有一小段距离,看来此时还是年龄未到,有待努力。
我充满仰慕地望着这位清太宗,甚至忘记了矜持和作为新娘的羞涩,直到多尔衮悄悄拉我一下,我这才回过身来,接着跟多尔衮一起跪下,“感恩戴德”道:“臣弟[奴婢]不敢有劳皇上!”
皇太极用温和的声音道:“无妨,多尔衮,你是朕最为爱重的幼弟,又是朕的左膀右臂,朕一向对你情如父子,今日你和朝鲜公主喜结良缘,朕下来为你斟杯酒,也不必如此挂怀。”
皇太极比多尔衮大了二十岁,做他的父亲都足够了,皇太极的长子豪格尚且大多尔衮三岁,所以说句“长兄如父”的话一点也不过分。不过多尔衮仍然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装得真像,不露一丝痕迹:“臣弟受皇上如此厚爱,日后定然竭尽所能,也未能报答主上深恩!”接着又是连连叩头。
皇太极伸手扶起“感动”得一塌糊涂的多尔衮,然后侧脸望了望我,然后赞许地颔首道:“嗯,义顺公主果然貌美非常,想必人也贤惠通礼,贵国君主确实对我大清甚有诚意,日后我大清必会庇护朝鲜,若有敌国进犯,我等自然不会坐视不理的。”
我也赶快叩首,尽量用一种不卑不亢的语气谢道:“皇上对朝鲜如此深恩,奴婢代父王李倧谢过了。”
皇太极微笑着扶起我,“不必多礼,眼下是你们二人的大喜之日,怎么能让你们一直对我这个主婚人叩拜不停呢?”
接着他亲自拿起玉壶,将两只精美光洁的玉杯斟满美酒,然后分别送到我和多尔衮的手中。我们谢恩后接过,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相对着饮下了交杯酒,这就是他们满人所谓的“合卺礼”,这是极为重要的一个环节。
酒杯亮出杯底,正厅里立刻是一身热烈的拍掌声和哄笑声:“好,好!”
然后两个侍从抬来一张桌子,上面是一只巨大的银盘,还有象牙筷著和精美的碗碟,在我们面前放下,然后几个侍女上来揭开盖子,里面是热气腾腾的饺子,侍女各自用筷子夹起几只来,放在一只碟子里,然后举起,呈在我们面前,柔声细气地说道:
“请新郎举筷,喂新娘吃子孙饽饽,今后子孙满堂,共享天伦!”
多尔衮一手挽起马蹄袖,一手用象牙著夹起一只包捏得很是小巧的饺子送到我的嘴前,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尴尬吃法,我还真是拘束,不过无奈,只得闭着眼睛将饺子吞下,连咀嚼都没有,几乎噎到,不过为了顾全面子,我还是努力地克制着。
接着一只盖着绘制双喜图案的陶瓷碗盖被揭开,里面是桂圆莲子羹,“请新郎喂新娘用桂圆莲子羹,团团圆圆,连生贵子!”
这下我更加不好意思了,刚刚新婚的女人最羞涩的就是别人时不时地提着“早生贵子”之类的话,好像催促着我们早些“洞房”一样。
在大家意味深长,别有用心的目光下,我又喝下了多尔衮喂来的一调羹莲子粥,与此同时,旁边的一位年轻不轻的老人在用满语唱着一种我根本听不懂的歌调,这时众人都很是肃静郑重,估计是这位族老正用他们少数民族特有的方式,用古老的歌谣来祝福我们这对新人吧,我也跟大家一样,端正姿态,静静地听着。
繁琐的仪式终于结束,喜筵终于开始了,由于几乎所有在京的王公大臣,宗室贵族统统到场,所以筵席不但摆满了大厅,甚至一直伸延到宽阔的庭院中,我用询问的眼光看了看多尔衮,他小声道:“好像有一百多桌吧。”
汗,不会让我们下去一桌桌的敬酒吧?看到他肯定地眼神,我身子一晃,差点晕了过去。
多尔衮也是一脸无奈:“没办法,我就算酒量再好也撑不下来啊,可是皇上在这里,我怎么能丢面子呢?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我嗔怪道:“你的这些学汉人拽文倒是学得挺像,我怎么办?难道跟你一道‘舍生取义’?”
多尔衮诡秘一笑:“你放心,我早就叫人跟在你身边,给你倒酒,那酒壶里全部都是你们朝鲜的清酒,以你的酒量,喝几坛也不会倒下吧?怎么样?你男人我照顾你吧?”
“切,少拿我取笑,不要臭美了!”我推了他一把,“走吧,下去敬酒!”
于是和皇太极喝完之后,一场昏天暗地的恐怖饮酒大会就拉开了序幕,我们两人对付一百多桌的客人,更别说有的桌宾客还故意叫我们和他们每个人一一喝过,我硬着头皮跟着多尔衮上阵,其间作弊加搪塞,有时多尔衮还帮我挡挡酒,饶是这样,还没进行到一半,我就开始头晕目眩,酒意上涌,这些故意看我们笑话的宾客们看我不胜酒力,就转而狂灌多尔衮,我舌头僵硬地挡着:“不要灌他!”
“怎么?这么快就心疼起你男人了,那好,你替他喝!”一杯酒举到我的面前,被多尔衮拦住了,“熙贞,你不要喝,我没事。”
“不行,还是我喝!”我抢夺着,于是一来二去,一杯酒全洒在我们的崭新的吉服上,于是多尔衮连忙道:“且让贱内去更换一下衣服,回来再叙。”然后使了个眼神,我立刻滑脚了。
在没有人的地方强制呕吐了数不清次数之后,我终于和多尔衮一直撑到了天色黑暗下来的掌灯时分,这才在皇太极的解围下被双双送入洞房。
满身酒气,步履蹒跚,舌头发硬,不知所云的我们被众人搀扶着进了洞房,还没等走到床前,我就瘫倒在地,使女无论如何也扶不起来,多尔衮扬扬手,吐字不清道:“你们…你们都退下…呃,我来照顾她!”
众女退下,顺便关上了房门,我醉眼朦胧地看着多尔衮摇摇晃晃地过来拉我,迷糊地笑道:“你都…尚且自顾…自顾不暇了,还来拉我?”
“我…没事,你今天喝多了,我来…扶你上床!”多尔衮过来,强行拖起我向喜床走去,我跌跌撞撞地走着,嘴里念叨着:“你还,还嘴硬,看你喝的…”
不料我的鞋子踩到了他的袍角,脚下一绊,一声惊呼后,两人一齐摔倒在地,交叠压覆在一起,一时间动弹不得。
我居然还能伸手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下茶壶,喂他喝茶:“来…喝点水,解解酒。”
他刚要张口,不料终于支撑不住,突然呕吐出来,满是酒气的秽物溅了来不及躲闪的我一身,我被那强烈的气味一激,终于也忍不住了,扭头跟着呕吐起来,把胃里翻江倒海的酒水统统倾吐出来,于是这间布置华丽精美的洞房变成了我们呕吐的场所,名贵厚重的地毯也随之遭了殃,满室都是一股难闻的气味,本来是一刻的洞房花烛夜变成了不堪入目,一塌糊涂的醉酒夜。
最后我努力地抬头看了看多尔衮,他早已鼾声大作,进入了梦乡,我也终于支撑不住沉重的眼皮和头晕目眩,终于一垂头,和他一起躺在地毯上沉沉睡去…
第四节洞房异变
朦胧中隐约有着一点残存的记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的侍女们悄悄地进来,将地毯上的呕吐物打扫干净,然后帮我们脱去肮脏不堪的外衣,七手八脚地把我和睡得昏沉的多尔衮抬到床上,接着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直到天色渐明,我终于艰难地摇晃了一下胀痛的脑袋,睁开了几乎粘住的眼皮,一摸嘴边:天哪,居然满是口水!睡得也太香了吧?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发现自己睡觉居然也会大失形象地口角流涎,想到这里连忙扭头看了看躺在旁边的多尔衮,生怕这样难堪的形象被他看去,那岂不是太丢人了?
不过眼下这家伙正睡得香甜,发出轻微的鼾声,酒气虽然比昨晚淡了一点,可是仍然能闻得出来,我第一次看到多尔衮竟然会醉到这个程度,因为我知道他的酒量真的不是一般的好,可是昨天的那个阵势,现在想想还是心有余悸,要不是他悄悄地安排人帮我作弊,换了酒壶中的酒的话,我恐怕要酒精中毒而倒下,酒国英雄做不成,成为酒场烈士的可能性倒是很大。而他喝的却是实打实的高度烧酒,眼下正在昏沉之中,连昨晚被抬到床上后的姿势都没有变过,可见他又多么的疲惫和晕沉。
我怜惜地用手抚了抚他的面庞,他好像浑然不觉,一点反应也没有,依旧打着轻微的鼾声,看来不到正午他是醒不来的,于是我抽身下地,寻觅着依稀记得放在地上的那壶早已凉透的茶水。
眼见地面上已经打扫一新,丝毫没有昨晚我们“糟蹋”过的痕迹,茶壶自然不在地上了,而是被放置在一张覆盖着大红绒缎的圆桌上,旁边还有两只精美的茶杯。我光着脚走了过去,坐在圆凳上,拿起茶壶来“咕咚咕咚”一阵狂饮,冰凉的茶水涌入了我干渴异常的喉咙,之前火烧火燎的感觉立刻被冲淡了。
抬眼看了看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的一对巨大的印着金色双喜的红烛,它们静静地伫立在烛台上,身躯上挂着凝固了的烛泪,隐约间,似乎它们好像也有了生命,正在无声地注视着宿醉醒来的我,仿佛在嘲笑着我昨晚那一塌糊涂,不堪入目的洞房花烛夜,这样的一刻恐怕实在是搞笑至极,若是让外人知道了,岂不是笑掉大牙?
我感到浑身酸痛,头脑晕沉,一阵睡意袭来,于是打了个哈欠,趴在桌面上,轻轻地念了一句:“昨夜骤雨初歇,浓睡不消残酒…”接着眼睛顺势一闭,再次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脸上有一阵微微的,麻酥酥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上面游离着,怎么回事?我尽管心中有点疑问,不过眼下实在太困了,根本懒得睁开眼睛,渐渐地,感觉明显了起来,是一只温暖而宽阔的手在我脸上轻轻地摩挲着,仿佛是阳春三月的春风,温柔而令人无比惬意,我的心猛地清楚了,因为我即使不正眼看,光凭感觉,就能辨认出这手的主人,因为我对它有一种奇异的感应,只要它一接触到我的皮肤,我的心总是会莫名地颤抖,像是过度激动和兴奋而造成的战栗。
我尽管心里清楚,不过眼睛并没有睁开,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尽量让呼吸均匀而悠长,仿佛正在甜蜜地睡眠,心中暗暗地骂着:“这家伙,居然趁着我睡觉就悄悄地下来揩油,看我不…”,而实际上,我正在甜蜜地享受着多尔衮的爱抚,真想让他这样一直抚摸下去,让感官上的惬意和舒适一直蔓延到内心,然后扩散到全身,千万不要停…
渐渐地,一只手变成了两只手,也逐步从我的脸庞滑下,经过脖颈,一直向下缓缓地滑落,直到我微微敞开两颗扣子的领口,似乎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毅然地闯入了一个少女的隐秘所在,我的心中猛地一颤,本想反抗一下,不过身体却不听头脑的指挥,老老实实地任他的双手一直在我光洁滑嫩的肌肤上游走,直到最后停留在了那两座形状几乎完美的双峰上,如果说造物主真的有杰作的话,这堪比玉龙雪峰,光滑似羊脂美玉般的双峰正是当之无愧。
他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胸部,动作细腻而温柔,他的双手如同技艺高超的魔术师,没有多久,我就感到全身一阵怪异的酥麻,呼吸也禁不住沉重起来,心底里似乎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渴求,再也无法保持平静的心态,而是彻底陷入了慌乱之中,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意乱情迷”?
接着感觉到一个温热的唇印在了我的脖颈上,然后是温和细致的吻,轻轻地,似乎生怕我这件艺术品像外表温润,却质地脆弱,极易碎裂的美玉,受到丝毫的伤害,吻着吻着,渐渐地到了我的耳垂边,先是用舌尖灵活地轻啜了几下,令我酥痒难耐,接着用牙齿小心翼翼地咬住,然后是一阵恰到好处的舔舐,伴随着双手的继续爱抚,我终于忍不住,发出了轻微的嘤咛声。
我知道这下终于露馅了,其实他肯定知道我是在装睡,不过自己不打自招,在他的温柔攻势下无奈投降,总是有点羞赧,于是只能继续闭着眼睛,这时耳畔听到多尔衮轻轻的调笑声:“怎么样?装不下去了吧?见识到厉害了吧,还不睁开眼睛?”
他越是让我睁眼,我越是跟他作对,反而把双眼闭得紧紧的,心里轻哼一声:“哼,我就是不睁开,看你怎么办。”
多尔衮轻笑一声,将我一把拦腰抱起,然后向床榻方向走去,在他温暖宽阔的怀里,我的心格外地踏实,好像一只几乎迷途的小船,终于驶入了它避风的港湾,窃喜不已,但仍然不敢睁开眼睛,难道是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而感到恐惧?有点期盼的恐惧,矛盾非常。
我清楚他接下来要干什么,这是人生中必然的阶段和经历,但是它真正来临了,没有任何经历的我仍然很是惶恐,尽管我在现代时曾经交过一个男友,不过思想固执的我一直坚持要到了新婚之夜才可以将那宝贵的贞洁献出,所以一直没有这方面的任何经验。
我曾经发过誓,要把这第一次献给我的丈夫,我最心爱的男人,而眼下的他,不正是这样的人吗?那我还紧张什么?
我被多尔衮放置在床上,然后身上内衣的扣子被一颗颗解开,终于,最后一件纺织物也离开了我的身体,我的身体第一次完全地暴露在男人的目光审视下,一览无余。
我紧张得汗都悄然地渗出,全身一种异样的感觉,我知道,眼下我的男人正在欣赏他的战利品一样地欣赏着我的躯体,也许这一刻他也期待很久了,眼下首先要饱饱眼福,正所谓“秀色可餐”。正当我的身体几乎颤抖,想慌乱地掩护住自己的敏感部位时,他的手再次搭了上来,又开始新的一轮爱抚,这次全面到了整个身体。
他的指尖每滑过我的每一寸肌肤,我的心就是一阵战栗,从来没有过如此的感觉,难道这就是亚当和夏娃所迷恋,而不惜被逐出天堂去偷吃禁果时的美妙经历和诱惑?想起了一句精辟而暧昧的话:“诱惑的魅力在于永远让人感到饥渴却丝毫不会有最终的满足。”当他的唇在我胸前的双峰上骄傲地巡视良久,最终停留在那粉红精巧的豆蔻上时,我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真谛,我彻底地投降了。
一阵痒麻难耐,接着是一股惬意的暖流蔓延全身,我的体温开始升高,呼吸更加沉重,最后终于忍不住发出轻微的呻吟声:“嗯…嗯…”只觉得燥热难耐,身体不听头脑指挥地期望着什么…
听到他宽衣解带的声音,我知道关键时刻即将降临了,这时头脑忽然一下子莫名地清醒了:他的功夫高深,技艺精巧,绝对是一个深谙此道,经验丰富的老手,就如同箭术精准的高超猎人,仿佛没有能逃得过他手心的猎物,尤其是他们这样一贯好猎渔色的满洲贵族,行猎和玩女人是他们除了战场厮杀之外最为嗜好的东西,他多尔衮也是一个风流成性,不能免俗的人,我不知道在他身下压过的女人究竟有多少,我想连他自己都未必记得清,而我就这样轻易地成为他的又一个征服的对象了吗?
我的脑海里幻想着他压伏在其他女人身上的画面,越想越不能容忍,越想越是气闷,我不知道在古代的一夫多妻制的制度下,这些可怜的女人们作为男人的附属品,是否有过反抗的想法,但眼下的我,却一时间醋意大发,我难以忍受别的女人分享着我心爱的男人的爱,他的抚摸,他的吻…我强烈的占有欲,吝啬到不能容忍任何他人的介入和染指,尽管我在婚前已经一再提醒自己要忍耐,要随遇而安,不要介意这些,然而现在,我很是介意。
我悲哀地发现我仍然不能摆脱作为一个现代女性的自主思想的控制,在他分开我双腿,即将闯进那片从未开发过的神秘领地的前一瞬,我毅然地推开了他,然后睁开一直闭着的眼睛,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眼前的多尔衮终于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惊愕和诧异的眼神,我心里恨恨地想着:你也有被人耍弄的时候,想到这里就是一阵得意。
饶他精明万分,眼下仍然误会了我的意思,他认为我可能是第一次经历这些,因为缺乏经验而感到恐惧,因为没有妻子可以在新婚之后会拒绝丈夫的亲昵,他温言劝慰道:“你不必害怕,没什么的,我会很小心的,不会弄痛你的。”
我轻哼一声,冷冷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问你,你是不是对别的女人也是这样?”
多尔衮万万没有想到我居然会因为这个理由拒绝他,我原来是在吃醋,是在嫉恨他另外的那些女人,一时间,他愣住了。
“怎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你多尔衮这样心智机敏,精明过人的一个人也会有不知道如何回答的时候,你平时的机变都跑到哪里去了?”我微笑着问道,却丝毫不掩饰言语间的嘲讽。
“你怎么会想起这个?”他用怀疑和不解的眼神看着我,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这样跟他说话,然而我却让他大吃一惊。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很是得意,正所谓一物降一物,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原来女人也可以这样的。“我是说,你‘宠幸’过多少个女人?有名分的,没名分的,王府里有几分姿色的侍女,征战结束后部下送上来的战利品,你是不是都染指过?你恐怕根本记不清具体数目了吧?”
他一阵默然,好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
我悲哀地一笑:“谢谢你没有欺骗我,尽管你没有回答,我看得出你并没有准备用谎言和甜言蜜语来搪塞我,你知道我喜欢你哪一点吗?就是你可以对所有敌人冷酷,但绝对对待自己所爱的女人的心却是柔软;你可以欺骗所有的男人,但你绝对不会对你心爱的女人说一句谎言,哪怕你只是默然。你是一个优秀的男人,一个值得我喜欢,值得我去爱的男人,可是,我却难以容忍你像对待我一样地对待别的女人。”
多尔衮长久地注视着我,眼睛中流动着复杂和五味俱全的情愫,良久,他才淡然说道:“我发现你真是一个我无法看懂的女人,然而你锐利的眼光却可以把自以为隐藏颇深的我一眼看透,就像照亮我心底的一面铜鉴,仿佛对我的一切了如指掌,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不过他转而自嘲地一笑:“我知道这话是白问,话又说回来,我之所以动了想让你做我妻子的念头,正因为如此,因为你是极为难得的能够了解我的女人,除了…”他隐藏了下半句话。
我知道他要说的那人是谁,但我没有点破,只是静静地听着他的话语。
他叹了口气:“你和我其他的女人不一样,她们都不是我自己意愿下娶的,而是纯粹的政治上的联姻,我对她们没有什么感情,而对你就不一样了,你是我有幸遇到的红颜知己,我在庆幸我能够拥有到你这样一个奇女子,所以可能一时没有考虑到你真正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