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告诉我,我是你最心爱的人吗?在你的心目中是否有排在我前头,甚至占据着你心中的第一个位置的女人,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没有改变?”
多尔衮没有回避我的眼神,而是用他那清澈而温和的眼光继续注视着我,中间没有一丝波澜,我甚至看不出他的真正情绪,但我知道,他此时的心底,正翻卷着万顷波涛。
良久,他终于有了动作,只见他翻身下床,悉悉簌簌地穿着衣服,背对着我,淡淡地说道:
“你放心,只要你一天拒绝我,我就一天不会碰你,我不愿强求别人,尤其是女人。”
我微笑道:“但愿有那一天吧,你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你的诚意。”
眼看着这洞房花烛的好事终究没有成功,即将要没有结局地草草收场时,外面传来了一个侍女恭敬地呼唤声:“王爷,福晋,你们醒来了吗?”
“什么事?”我一愣,随即问道。
“奴婢们前来此后王爷和福晋洗漱,时辰已不早了,皇上和诸位亲贵们正在清宁宫里待你们过去,等候新福晋的奉茶呢!”
哦,原来如此,这是满人的规矩,在新婚的第二天一早,新娘就要在新郎的陪同下向男方族中的长辈和平辈的亲戚一一敬茶并且点烟,然后改成婚后作为亲人间的称呼,这是一项很重要的仪式,我几乎忘得一干二净。想到这一点,我立刻扯起衣服来往身上套着,心想千万别耽误了时辰。
多尔衮转过身来,居然是一脸戏虐的笑意,仿佛完全没有经历方才的不愉快,“慌什么啊,又不是‘丑媳妇难见公婆’,反正你昨天都认识了,今天走一个过场罢了。”接着过来帮我扣着内衣的扣子,“瞧你慌的,连纽扣都系错了,还真是大小姐啊,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
我也打趣道:“还别先说我,你也是半斤八两,你难道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地长大的?别硬充内行了。”
屋子里的气氛转瞬间又其乐融融起来,我真佩服我们两人随机应变的能力,不知道在其他的场合是否也能配合得如此默契呢?
可是此时的我万万没有想到,在接下来随多尔衮入宫奉茶的这个普通的过程,居然带给我无比的惊愕和困惑,这种难以解开的困惑甚至一直延续了十数年之久…
第五节石破天惊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进现代的沈阳故宫,眼下的盛京皇宫,一路上我甚是好奇,想要仔细观赏一下这里的景物,可是有了这个旅游参观的机会,但是却没有旅游参观的闲情逸致,毕竟现在引领我一路前行的人并非是举着小黄旗,头戴旅游帽的导游,而是一位一身宦官服饰的“公公”,而和我并肩走在一起的也不是什么背着行囊的“驴友”,而是一身白色便装的多尔衮,本来入宫应该穿着正式官服的,可是由于今天情况特殊,属于纯粹的家族聚会,所以穿着自然要随便点,以显得自家人之间的亲密无间,而事实呢?我想就算傻瓜也知道这一大家子的人之间究竟是如何的“亲密无间”,“合舟共济”。
想到这里就是一阵苦笑,从今天开始,我就算正式被卷入这个貌合神离的大家族的明争暗斗,云谲波诡,看不见刀光剑影的斗争漩涡中了,而这种争斗,是永远也不会停歇的。
我今天穿了一身红色的旗袍,梳着满洲特色的“两把儿头”,同样以红色的绢花点缀,然后两边各插了一支红玛瑙雕刻成海棠花形状的簪子,红色的流苏在浑圆亮泽的珍珠的装饰下从发髻两端垂了下来,在我淡施脂粉的脸颊旁边摇曳着,我踩着花底盆跟在多尔衮身边小心翼翼地走着,尽量保持着妩媚妖娆,风摆扬柳的步姿,表面上风姿绰约,实际上心底里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不熟练的脚步会出个差错,扭了脚,摔了跤之类,可就糗大了。
如此“艰苦”地行进了大概半柱香功夫,穿过几道宫门,终于到了一座宫殿前,大门已经敞开,两边站着几名穿着宫装,梳着使女发型的宫女,我抬头一看,只见门框之上悬挂着一块长方形的字牌,和我在电视里见到的一样,上面左边用汉文书写“清宁宫”,右侧是弯弯曲曲的我根本看不懂的满文,我心中暗道:哦,原来这就是正宫皇后居住的地方了,这座宫殿也只住过一位皇后,就是皇太极的正室,科尔沁部落的贝勒之女博尔济吉特氏,皇后哲哲,她就是庄妃大玉儿的姑母了,今天既然来到她的寝殿,说不定有机会见见她的“凤面”呢。
我们在门口停下了,多尔衮轻声说道:“一会儿你进去自然会有人给你介绍各位亲贵的名号,到时候你只要行个礼请安,然后称呼一声,再奉上茶水,点上水烟袋就可以了,”停顿一下,他看了看我,关切地说道:“不用紧张,反正昨日婚宴时你已经都见过了,今天只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轻松点。”
说实话,这样郑重其事的见面对我来说多少还有一点紧张和忐忑,心里一直提醒着自己要按照事先演习过一遍的规矩礼仪做,不可有丝毫差错,到时候损失的就是我和多尔衮两人的体面了,那是绝对不可以的。
不过多尔衮这一提醒,我还是装出强硬的样子,故意同他作对,嗔怪道:“这还用你教?我会不知道怎么做吗?太小看我了吧。”
他微微一笑,刚想回敬我几句,这时从宫殿里急匆匆地赶来一名宫女,她见到我们后先请了个安,然后道:“睿亲王和新福晋总算到了,皇上和几位王公贝勒在里面已经等待多时了,还是快些进去吧!”
看来这是个皇后跟前的大丫头,也就是那种深受主子倚重的贴身资深宫女,就比如[孝庄秘史]里,大玉儿身边的苏茉儿一样,听她说话的口气,好像跟多尔衮很是熟识,连说话都很是随便,根本没有那么谨慎小心,看来多尔衮少年丧母后曾经和同样年幼的弟弟多铎一道被皇太极送与皇后哲哲宫中抚养,与哲哲情同母子这一段轶闻倒是真的了。
多尔衮一脸温煦随和的微笑,问道:“是琪儿啊,怎么,现在皇嫂也在里面吗?”
这个被多尔衮唤作琪儿的宫女道:“我主子正在里面陪皇上坐着,刚才还问我‘十四爷怎么还没到呢?’您还是和新福晋快点进去吧!”
在太监的通传下,我和多尔衮并肩步入了清宁宫的门槛,一进正殿,就看到宽阔的厅堂上摆满了椅子,正中的明黄坐塌上端坐的正是昨日所见的皇太极,他今天也是一身样式简约,风格闲适的明黄便装,此时的脸色很是慈和,见到我们进来微微地笑了笑。
我和多尔衮一起跪地叩拜:“臣弟[奴婢]叩见皇上!”
皇太极欠起身来,摆手道:“你们今日行如此大礼作甚?眼下正是我们自家人聚满一堂,叙叙亲情,道道家事,搞得这样隆重干什么?又不是什么朝贺大典,快点起来吧!”
“谢皇上!”我和多尔衮站起身来。
这时皇太极旁边的一张檀木椅上坐着的一位年约四十几岁,雍容华贵,风韵犹存的贵妇人笑道:“十四爷今日来得好迟,我们在这里等了足足半个多时辰,是不是昨夜饮酒过量,以至于一直起不来床?我早就对你这几个兄弟子侄特别叮嘱过,说是不要老是灌你的酒,要是醉倒了岂不是耽误了正事,冷落了这位漂亮的新福晋了吗?”说到这里她特地望了我一眼,眼光里满是和蔼和赞许,看到她头上贵重繁复的凤钗和身上绣着百鸟朝凤图案的旗袍,看来这的确是哲哲无疑了,我正要给她请安,没想到旁边分列两排而坐的宗室亲贵们开始拿我和多尔衮取笑:
“呵呵,真醉假醉我们不知道,这小子一向酒量好得很,估计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就是,我们已经很照顾他了,只不过是一人和他喝一杯而已,而且有好几次这位朝鲜来的漂亮福晋都帮他挡着,那饮酒时的气概,真是连我们这些堂堂大男人都钦佩得很啊。”
“我看十四弟根本不是酒醉,而是跟这位弟妹洞房花烛时,那个…那个,反正是操劳过度,所以累得日上三竿还起不了身吧?”
“是啊,我看睿亲王一向身体细瘦,从小就经常生个大病小疾的,现在也不见强壮到哪里去,我这边还有一个关内的一位名医所开的滋补益肾的秘方,我试过了,效果好得很哪,要不要送与你试试?”
话音刚落就是一阵哄堂大笑,我有点羞忿地望了望取笑我们的那人,只见他四十多岁,一身蓝色便装,颌下的短须修理得整整齐齐,正一脸和善的微笑着看着我和多尔衮,我深知这看似和善的笑容实际上的虚伪,正是真正的笑面虎,因为我认出这人来了,他就是昨天在婚宴酒席中认识到的清初赫赫有名的铁帽子王,努尔哈赤的胞弟舒尔哈齐的次子,现封和硕郑亲王的济尔哈朗。
这位郑亲王虽然和他的胞兄,当年和皇太极并肩的四大贝勒之一的阿敏是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这位仁兄却非常圆滑懂事,善于太极之术,狡猾而阴险,但表面上却是一副道貌岸然,和蔼可亲,公正无私的光辉形象,所以他才能在父兄统统被努尔哈赤父子所贬斥圈禁的逆境下不但保持屹立不倒,照样赢得现在的皇太极的信任和后来顺治小皇帝的倚重,不但和顺治合伙疯狂地清算了多尔衮,而且丝毫没有受到任何报应,正应了“坏人寿百年”的道理,一直高官厚禄地荣耀了一辈子,最后还得了个善终,实在是个厉害的政客,他是比豪格那个没有心机的武夫更可怕的敌人。
我心里暗暗地提醒自己道:“以后一定要注意这个人,万不可让历史重蹈覆辙。”
尽管我正暗自盘算着以后如何防范并且整到整垮这个笑里藏刀的危险人物,但表面上却丝毫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的神情,虽然心知肚明,但仍然不动声色。
这时皇后哲哲打圆场道:“各位叔伯不要再拿他们开玩笑了,我看还是先让熙贞先给诸位敬奉茶水吧!”
于是我一一给这些亲贵们敬茶点烟,从皇太极和代善开始,我逐步礼敬下去,同时口唤着“叔伯”一类的称呼,一直到了多尔衮的哥哥阿济格跟前,我奉上茶水后恭敬地唤了一声“十二伯。”
阿济格点点头,微笑着接过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这时我注意到了他旁边一把空着的檀木太师椅,奇怪,这是谁?胆子这么大,皇太极和所有亲贵都到场的如此重要的家族聚会,他居然敢不来?难道是临时告病了?
这时我的头脑猛地清醒了,对了,这个位置按照他们爱新觉罗的这一辈的排行来说,应该是年龄仅次于多尔衮的努尔哈赤的第十五子,豫亲王多铎的才对,怎么,前天的出城迎亲他推脱不去,昨天我们婚礼他没有来参加,眼下居然连这么重要的聚会都不来,又在搞什么怪?
这个多铎虽然人未到,到现在都迟迟不肯出场,但已经给了我恶劣的印象,不知道这个桀骜不驯,离经叛道的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我倒是有点好奇。不过转念想来,他和多尔衮一母同胞,阿巴亥大妃是当年有名的风姿绝代的美人,多尔衮这般英俊,阿济格除了略显沧桑外,五官外型在这帮爱新觉罗家的兄弟子侄中也算形貌颇佳的了,那么这个还未露面的家伙也该也不会难看到哪里去吧?
阿济格也注意到了我注视那张空椅的视线,于是略带歉意地解释道:“真是对不住弟妹了,我那个十五弟昨天出城行猎去了,我派人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估计是跑到深山里去了,连个影子都不见,唉,这个小子,让我和多尔衮这做哥哥的没少操心,可就是这样整日不务正业,嬉游无度的,我看迟早要闯祸。”言罢叹息一声。
此时主位上的皇太极的声音中也带着愠怒和不满:“这个多铎,年岁也不小了,都是五六个孩子的爹了,还把自己当成当年父汗溺爱有加的小孩子吗?朕当初分封诸位时,哪个亲王郡王不是你们凭着浴血沙场,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爵位?我念在他年幼不懂事,又是父汗最疼爱的小儿子,所以特地加恩封他做亲王,论战功和资历的话,他及得上你们哪一个?还是这样我行我素,天不怕地不怕的…”
这时多尔衮连忙暗扯了阿济格一把,兄弟俩一起跪在地上,叩首称罪:
“都是我们兄弟平时对多铎疏于教导,没有尽到兄长督促严教的责任才让他如此肆无忌惮,藐视圣上,实在是罪该万死,请皇上赐罪!”
这边正热热闹闹地谢罪,那边就传来了太监的通传声:“秉皇上,豫亲王多铎在宫门外候见!”
皇太极正要对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多尔衮和阿济格惺惺作态地抚慰一番,听到这声禀报也是一愣,随即板着脸道:“这小子也知道过来,算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接着对多尔衮和阿济格说道:“你们起来吧,既然他已经来了,就不必再惶恐称罪了,朕方才也只是一时怒气,其实还是对他这个幼弟还是怜惜疼爱胜过不满的。”
“谢皇上开恩,我兄弟回去后定然会对多铎严加督教,以免再触犯天威。”两人这才松了口气站了起来,看来他们的八哥皇太极虽然对多铎很是不满,但眼下看来倒也不至于革去他的爵位,他们自然在暗自庆幸。
“叫他进来吧!”皇太极吩咐道。
我起身垂首站立在一边,很快,一阵脚步声出来,接着感觉到一个白色的身影似风般地轻快而矫捷地进入正厅,我用眼睛的余光悄悄地大量着这位姗姗来迟的豫亲王多铎,不过由于他的步伐实在太快,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甚至来不及看清楚他的样貌。
我抬头看到了一个英挺矫健,长身玉立的背影,和多尔衮一样是一身洁白的便装,可能二人同是两白旗旗主的缘故吧?他略微比多尔衮矮一点,感觉身形既不像阿济格那样魁梧,也不像多尔衮那样伟岸,不知道相貌有何区别?我倒是颇有兴趣。
多铎站定后抖了抖马蹄袖,然后单膝跪下,给皇太极请了个安,朗声道:
“臣弟参见皇上!”
皇太极“嗯”了一声,抬了抬手,不过这次却没有对我和多尔衮那样客气,明显还是余怒未消,也没有给多铎个好脸色,板着脸道:“你还知道来啊?朕以为你根本就忘记了你还有多尔衮这个哥哥,朕这个皇兄了呢!”
多铎不但没有因此而惶恐,然而毫不在乎地笑道:“臣弟哪里敢忘记皇兄和十四哥,只不过昨天行猎迷了路,没有来得及赶去参加十四哥的婚宴,这不,今天一大早我刚回到府上,就连忙换了衣服赶来了,想着还不至于错过见新嫂嫂一面。”
皇太极脸色稍微好了一点,“算你还记得有这么一回事,朕就暂时不追究你之前的过错了,坐到你的位置上吧,正好轮到你。”
多铎谢过后,向我这边走来,我低头让过,他端坐在椅子上,我开始帮他沏茶,他一直注视着我,但我又不方便直接抬头盯着他看,只能继续埋头作业。
很快,茶沏好了,我低着头恭敬地将茶杯奉上,说道:“请十五叔用茶!”
多铎并没有立刻接过,而是微笑道:“这位就是我的新嫂子了,听说我哥这回娶的新福晋很是美貌,现在总算可以见识见识了。”
“十五叔说笑了。”我笑着抬起头来,这下终于看清多铎的相貌了,不过我的笑容立刻僵住了,天哪,怎么会是他?
这一惊几乎是晴天霹雳,惊得我手一颤,几乎将杯子里的茶水泼洒出去,因为眼前的这位豫亲王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在交大宿舍的天台上和我一道坠下楼去的刘郁!
第六节凤凰楼前
不会吧,怎么可能呢?我真怀疑我是否看花了眼,心想哪里有这样离奇古怪的事情,更不会有这般巧合的吧?莫非也只是这位豫亲王多铎长得和刘郁很是相似罢了?可是当我定了定神,再仔细打量时,也不由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的眉眼,他的身形,他的笑容,还有他那种独特的邪邪的迷人的气质,眉目间懒散不羁的韵味,我想即便这世上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人也不至于气质也如此雷同吧?一时间,我几乎愣在当场,差点叫出他的名字来,不过理智很快提醒着我,这种场合如果我和他相认的话,不知道要闹出天大的骚动,甚至会对我们以后的行事和道路造成极大的影响,我不能这般冲动,尽管此时欣逢故人的狂喜在我的心底里涌动着,但我仍然没有在脸上表露出来。
尽管如此,由于此时我和多铎[暂且叫他现在的名字吧]眼下是众人注目的焦点,所以即便我的失态也只是一瞬间的,大家仍然注意到了我的异常反应,虽然一时间没有人发问,但是怀疑和疑惑的眼光我仍然能明显地感觉到。
我意识到了眼下的环境,况且由于我现在和在现代时完全是两个样子,连声音都变了,多铎自然也不会认出我来,于是我笑了笑,故作轻松道:“咦?这位豫亲王我好像一直没有机会见过面吧?但是我方才第一眼看时,觉得有点面熟,真是奇怪,怎么会呢?”然后自言自语道:“莫非是十五叔长得和我家王爷相像,所以一时走神了?”
说着便用眼光在多尔衮和多铎两人之间来回“比较”,其实说实话,他们两人长得并不是很相像,只是一样英俊罢了,区别就在于,多尔衮是那种气质宁静,文雅大度,高贵而沉稳的类型,而多铎[刘郁]则是狂放不羁,洒脱逍遥,一种坏坏的蛊惑仔似的感觉,根本是格格不入的两种人,而我疑惑不解的是,同样是穿越时空,我是灵魂附体,不但模样,连声音都变了,可这个刘郁怎么一点都没有变呢?
就算他穿越的方式不同,自己的真身也跟着过来了,那他又是怎样扮演起多铎这个角色来的呢?难道他真的和历史上的多铎长得一模一样?那也太离谱了吧,就算模样相同,那讲话的声音和语气,还有平时的一切行为举止,难道都没有任何差别?刘郁也不是神人,怎么可能装得这样像?精明如皇太极,睿智如多尔衮,难道都没有觉察到一点异样吗?
这一大串问号在我的脑海里回转,看来我应该找个合适的时候,私下底和这位冒牌豫亲王聊聊了,看看他究竟是如何做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境地,演技如此精湛,就算好莱坞巨星也自愧弗如。想象着“多铎”知道我这个朝鲜来的漂亮嫂子居然就是他在交大时的同学,那个大恐龙崔英媛的时候,惊愕得下巴都快掉下来时的情景,心里便是一阵好笑。
众人闻言后也禁不住开始打量起这对兄弟来,过了一会儿,皇太极犹疑着说道:“呃…以前好像没有觉得十四弟和十五弟长得相像,可是现在弟妹这样说来,朕还真觉得两人有那么一点相似,难道是他两人的性格差别太大,所以朕一直没有注意到?”
众人也开始附和着:“你还真别说,现在看起来还真有这么一点像…”
没想到这次家族聚会经过我这么一句为了掩饰异样而临时扯出来的谎,而演变成了对多尔衮兄弟们相貌方面的评头论足,我想一个大男人发现在场的众人们都在用如此关注和仔细地打量着他,肯定心里有那么一点尴尬和不自然,这时一旁的阿济格用他爽朗粗狂的声音结束了眼下的窘境,他在为两个弟弟解围:
“好了好了,以前怎么没见你们对他们的相貌这样热衷呢?难道他们以前不像,现在就像了吗?话又说回来,我们三个都是一母所生,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呢?”
多尔衮则配合地唱着红脸:“你也不必如此在意,毕竟今天诸位过来闲叙家常,也是难得的空闲,大家都是自家人,茶余饭后的随便聊聊,轻松轻松,有什么不好的?”
大家七嘴八舌道:“就是,就是…”
皇太极出来总结性发言:“好了,人家又不是女人,你们这样盯着看,是朕的话也会有点不自在的,别光顾说笑,把话题扯远了,十五弟这么匆匆地赶来,这一杯茶水都不让他喝,也实在太不是那么回事了吧,传出去还说是朕小气,实际上还不是你们害的?”
多铎也连忙打趣道:“唉,都是我没见过什么世面,所以看到这样漂亮的嫂子,一时间光顾傻看去了,连嫂子敬的茶都忘记喝了,罪过,罪过!”接着便端起茶杯,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气氛更是轻松了,这些兄弟们开始七嘴八舌,海阔天空地聊起天来,不时地发出一阵阵爽朗的笑声,不过他们都是用满语,因为说着自己本族的语言实在比艰难生涩地讲着高深复杂的汉语实在方便得多,也不知道这帮满洲贵族,身体里流动着爱新觉罗的高贵血液,后来在史书上大大小小地留下了姓名和事迹的大人物们在谈着些什么话题,但从表面上看来,这一大家子还真是欢聚一堂,和和睦睦,其乐融融,想起他们之前和以后的“煮豆燃豆萁,相煎何太急”的种种或悲或喜的闹剧,心里便是一阵苦笑。
皇后哲哲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于是开口道:“熙贞啊,他们男人在这里聊天,我们女人听着也无聊,不如我们出去走走,顺便聊些体己话吧!”
我连忙站起身来:“如此甚好,那就劳烦了。”
于是我们向皇太极告辞,哲哲从主位上下来,走到我近前,携起我的手来:“我们走吧。”
我和这位后来史称“孝端太后”的正宫娘娘在回廊间闲适地散着步,一边聊着天,哲哲是一个很热情很和善的女人,的确很有后宫之主,母仪天下的风范,我一开始有点拘束,不过后来渐渐就放松了很多,因为这位和蔼的女人是如此的平易近人,让人很容易就和她发自内心地交流。
她先是问了我和多尔衮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和经过,我照实讲了,哲哲听得笑了出来:“这么说你们也真是有缘啊,那你为什么要把那只鹰藏起来呢?”
“唉,一时间鬼迷心窍了,也不知道天高地厚,想耍耍他罢了。”
她饶有兴趣地问:“当时多尔衮和你素不相识,远无冤近无仇的,又没有得罪你,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念头和兴致?”
我笑了笑,一摊手:“谁说他没有得罪我?当时那只鹰本来在天上好好地飞,可他偏偏要将它射下来,这样还不说,那鹰被他射下来时正好落在我跟前,滴了我一脑袋的血,把我吓得不轻,不戏弄戏弄他,找点平衡的话,我岂不是亏大了?”
哲哲也被我轻松的话语逗笑了,从旗袍的斜襟处抽出一条淡黄色的手帕,掩着口吃吃地笑了起来,她这样贵族出身的大家闺秀,名门千金,自然是仪态端庄,矜持自重了,这种从小就培养熏陶出来的贵族气质,我虽然极力模仿,但仍难达到神似,骨子里还是本来属于我的平民百姓的散漫和小家子气,和她是不能比拟的。
想到这里,我不由自愧弗如,看来“贵族的培养需要三代以上”的话的确有一定的道理。
哲哲笑罢说道:“不过笑归笑,像你这样天不怕天不怕的姑娘还真是难得,况且当时你看到他那样显赫的卫队时,也知道他必然身份贵重,可你仍然无所畏惧,不但谈笑自如,还想耍弄耍弄他,也真是个异类了,也难怪多尔衮会看上你,你不知道,他的眼光有多么高吗?恐怕这蒙古和满洲加起来的数十万女子,能称他心意的也少得可怜。”
我连忙“谦虚”地摇摇头,其实心底还是喜滋滋的,“皇后真是抬举我了,实在是愧不敢当,我只不过是个头脑简单,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罢了,所谓无知者无畏,大概说的就是我这种人了。”
哲哲这是神色倒是有些郑重:“我并不是夸大其词,事实确实如此,别看多尔衮十三岁时就成了婚,到现代府里除了你外,已经有了五位福晋,但我知道,她们没有一个人能得到多尔衮的喜爱和恩宠,别看他平时对这些女人们很是客气,实际上却是礼敬如宾,却敬而远之的。因为这事,小玉儿没少跑到我这里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多尔衮对她如何冷漠,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毕竟夫妻之间的事,清官难断啊!
所以说,多尔衮对你如此厚爱,你又是他唯一自己看上并且娶回来的福晋,恐怕那些女人们都要羡慕死了,不知道要如何眼红呢。不过这样一来,你自然要小心防范,低调行事,不要让她们误以为你仗着多尔衮的宠爱而骄横放纵,女人嘛,总归是小心眼的,尤其小玉儿,更不是个省油的灯,到时候又跑到我和皇上面前添油加醋的,就算我们知道你的为人,相信你,但是这不也是添麻烦吗?再说,所谓‘众口铄金’,事情闹大了,这对你的名声多少还不是有点影响吗?“
从哲哲的口气看来,这位小玉儿尽管目前我还没有幸会,但人品和性格也可见一斑了,果然是个和电视里差不多的嫉妒妇人,醋意十足,心胸狭小,不过转念想来,毕竟她也是个可怜人,丈夫如此冷落于她,心里总是装着别的女人,时间久了,任谁也忍耐不了,就体谅体谅这位怨妇吧!
我淡淡地笑着:“我倒不是很在意,毕竟人言可畏,三人成虎,人生在世,哪能做到十全十美,不受别人的一点非议呢?其实有时候想开点,倒也落得自己清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何必纠缠着一点小事不放,自寻烦恼呢?能把每一天都过得愉快,才是最大的成功。只要自己行得正,走得直,又何必计较太多呢?就让别人去说吧,毕竟人要为自己而活。”
哲哲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过了许久才感叹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懂得这样多的道理,很多女人到了一把年纪,也未必能明白这些,如此看来,你必然没少读书,深谙圣贤之言,才这般知书达理,多尔衮的眼光的确精锐异常,我想他看中的不是你的美貌,而是你这种与众不同的贤明和豁达吧。”
接着慰然道:“有你这样贤惠聪明,冰雪般心思的女人在他身边,必然会对他有所襄助,起码也是个贤内助了,其实有时候家事也是很重要的,不要轻视这些,只有家事处理好了,男人才有精力和心思为他们自己的事情而努力,为国家和朝廷更好地出力,所以说,有你在他身边,我也放心了。”
我连忙拍着马屁,得了便宜自然要卖乖,不然怎么对得起她这般赞誉?
“我哪有那么厉害,其实这么大的后宫,千头万绪,人事繁杂的,不知道要比小小的王府要复杂多少,要有多么难以管理,而您却把这一大堆令人挠头的事情梳理得井井有条,规矩方圆,无不合乎礼数制度,我刚刚来盛京这样短时间,就已经在仰慕您的睿智和风范,自惭形愧,远远及不上您的万一,能从您这里学到一星半点的也是受用不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