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使说好查的话极好查。除了那些上头封口的秘闻,别的事基本瞒不住。
据说这位路常在于七夕许愿之时,命就那么好,刚巧被皇上听到。皇上看她孝心可嘉,又有忠心,且性子爽直,才翻了她牌子。眼下对她越发的好了,赐下不少好东西不说,还临时决定带着她出巡。路常在的主位娘娘德妃正命人帮她张罗出行必备的东西呢。
若干女人后悔不跌。自己也许愿了,在院子里许的。怎么想到出去许呢?失策!
“N多嫉妒怨恨的目光转移,文贵人稍稍松口气,复又恼恨起来。平白被分宠,哪里冒出的狐媚子?若不是她一下子出头,大家都不记得宫里有这个人了!
文贵人本来还庆幸,皇帝这次出去,带着的人里除了那姓唐的狐狸精,就是自己最年轻。年长的主位娘娘,已是多少年皇上都不翻牌子的。性唐的虽然恩宠无限,看她的样子,大家伙背后议论,跟皇上倒似没事的。到底和皇上什么关系,谁也说不准。
褒去这些人,就属自己最出挑了。备不住自己也能像刘氏一样,借着这机会有个孩子,下半辈子有个依靠,能再向上升一升。哪知半道里又出了这么个狐媚子!
文贵人这里闹心想撤,还没想出来,后宫中,又劈下一道不大不小的雷:庶妃博尔济吉特氏自幼入宫侍年,远离乡土。多年来贤淑本分,恪守宫规。皇上特准其随驾出巡,与家人相见,以慰其思乡之情。
博尔济吉特氏,虽说在宫里只是个庶妃,但她是现任科尔沁达尔汗亲王的亲妹妹,和皇上算得上是表兄妹。所以她多年来即使不得宠,也没谁敢去踩人家。
这下子突然冒头,还得了个类似于省亲的恩典,也很值得深思啊。
此次东巡,皇帝要驻跸宜妃娘家的。可宜妃是什么人?自来便得宠的。
又有两子傍身。莲花寺的事牵连了五贝勒,销了些面子,转眼就补回来了。
博尔济吉特氏得的恩典几乎和宜妃比了肩,难道皇上又看重蒙古人了?明年可就选秀了…这是个什么信号呢?
宫里宫外这通猜!
其实对于当事人来说,人家就是想家了,七夕夜弹弹琴,许许愿,所以说,七夕许愿有时候很灵的!
第一百二十章:毒花怨妇
离出巡的日子,越来越近,唐果了解了一下,此次皇帝出巡,不但时间长,路程远,而且带的人超多。
皇太子留下监国,皇四子,皇五子继续办差。除了这三个被抓壮丁之外,皇帝其他在京的儿子,皇三子,皇九子,皇十子,皇十二子,皇十三子,皇十四子全部都带上了。另外所有未嫁皇女和她们的母亲,和硕端静公主她娘布贵人兆佳氏也都随驾。皇帝将在途中召见和硕端静公主极其额驸,喀喇沁部蒙古杜棱郡主次子乌梁罕·噶尔臧。唐果估计皇帝是要让端静公主母女见一面。
小老婆尚可回家省亲,庶母们自然不能落下。现存的顺治帝两位蒙古妃子,淑惠妃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端顺妃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亦在随行之列。
贵妃佟佳氏不在随行之列。内外人等纷纷猜测,是否接连发生的畅春园外放枪,莲花寺内谋刺之事,终于还是离间了皇帝和他外祖父兼老丈人家的关系。佟国维携了鄂伦岱等人请罪N此,皇帝并未降罪,可是也没给个好脸,没说无罪。
佟佳氏一族难道就此倒霉了?
‘佟半朝’不是白叫的,家族势力确实不得很。同样的,得罪的人也多得很。
有那胆子大的,趁机开始收拾佟家。这种人家把柄最好找,一抓一把,而且都是能抓见血的。
很快佟家几个外省做高官的子弟被拿下了,罪大罚重,皇帝一点情面没留。
佟家人更老实,更低调了。
正当有人跃跃欲试,打算多踩几脚的时候,佟家行事最不羁,最大胆的鄂伦岱,又被提拔起来了,做了领侍卫内大臣,随驾出巡。
风向不对,大家不敢动了。
皇帝的脉搏谁都摸不准,只好小心眯着。局面十分平静,皇帝一下子清闲不少。
唐果对纷繁复杂的政治,公务没兴趣。懒得理会都是代表什么内涵,皇帝清闲比较重要。也该歇歇了,休个小假也好。
每日做些好吃的,好朋友吃饭,休闲,顺便玩个亲亲什么的,唐果的日子过得一如既往。
过了中元节,唐果决定去串个门。
敏妃前几日病了。她和十三皇女是要随行的,不知她恢复得如何,能不能去上。唐果琢磨着要去探探病,毕竟一直相处得不错。不过嬷嬷们说,中元节期间,七月初十到十五,不可以串门,犯忌讳,唐果便一直等到七月十六。
仍然是傍晚出行,唐果带了人,一径去了敏妃住处。这回挺顺利,什么意外没有。
敏妃看起来脸色还好,唐果让人问过,她已好转很多,这会可以见客才来的。如今看她果然快要痊愈的样子,也为她开心。
说了些话,问问病情,唐果便要告辞。敏妃笑道:“淑仪难得来一趟,可别急着走。我没什么事,这些日子养病闷着呢,就盼着有人说说话。”
她精神确实不错,想留之意甚诚,唐果便坐下接着唠。
案上摆了盆百草,香味清清雅雅。敏妃见唐果看过去,笑道:“这是上回安儿病的时候,陛下命人送来的,说是对心疾有效。拿来时小小一株,现在分成两盆了。我闻着这个味,倒觉得清爽。还是托淑仪的福了。”
“呵呵…我那就是瞎撞。不过这个味道的确很好。看您这屋里,院子里花儿不少呢,长得多好,上回来可没见到。”
“这些啊,以前在宫里闲暇时摆弄摆弄。有时候烦了,好些天不管。也都是别人送的。来园子里我嫌麻烦,没带来。这次病中无聊,十三让人搬来,说是让我解闷。有几盆养了好些年了。每天看看,也挺有趣。”
晚香玉?唐果微微皱眉,我记得晚香玉对心脏病人不利来着…
杜鹃花?虞美人?红背桂花?
这几样都有毒吧?
健康人就罢了,心脏病人还是离远点好吧?
我记不大清楚了,似乎红背桂花会致癌…
唐果在花前凝目发呆,敏妃在她身后笑道:“淑仪若是喜欢,不拘哪个拿去就是。我这里的花有点多了,看着好,花香老熏着,我这身子还真受不住。”
唐果笑道:“您这样说,我真不客气了。我瞧着都好,这几个尤其喜欢。”说着指了那四盆出来。看外面还有一盆郁金香,这里似乎习惯叫做草糜香,紫述香的,唐果记得这种话也有毒,长时间接近会让人头昏,严重的还会掉头发,便把它也指出来了。
敏妃笑道:“花若是有个爱))),算是福气呢!听安儿说,淑仪自己也养了好些花,长得极好。这些花您就拿去吧,估计能比我这三天打渔两天嗮网的养得好。”
“那可多谢了!我没事就喜欢弄这些花花草草的。这几样,我那里都没有,抢了您的了,真不好意思。等明儿您好利索了,领着十三皇女到我那去,随便您挑。今儿十三皇女怎么没见?”
“和她十姐在一处,不知玩什么呢?她们两越发的爱玩了。”敏妃道,样子很欣慰。
唐果看她满眼慈爱,心中一暖,这才是做娘的样子,一心为女儿着想。
略作思索,唐果道:“我说句僭越的话,瞧着您好像总是有心事的样子呢!要我说,有时候没心没肺一些比较好,别想太多了,活在眼下就是,兴许病能好得快些。”
敏妃一愣,半晌笑道:“淑仪说得不错。安儿总说,淑仪向来行事直率,处事真诚,她没看错,淑仪的为人…很好的。”
“呵呵…十三皇女这样夸我吗?我爱听。”唐果笑道。
敏妃众人也笑了。
时间差不多了,唐果二次告辞,敏妃瞧瞧座钟,道:“这个时候了?我不虚留淑仪了,您还得走回去呢。”
唐果一笑,敏妃这个性格,让人很有好感。
唐果出去的时候,走到那些花跟前,笑道:“这种月季我那里也有。以前总爱摆在卧房里。前些时候在哪儿看到的我忘了,说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卧房里最好不要放花,实在喜欢,放一两盆就是了,别放太多,我就把它拿出来了。如今正开花,倒比这盆开得好多了。”
敏妃微微一闪神,笑道:“下回去淑仪那里,我必要拿来。”
“好啊!”
说说笑笑,唐果离了敏妃处,一行人慢慢走回去。
那无盆有人拿着,敏妃又挑了三盆弄好的,一起送她。看着那几盆花,唐果心里有几分疑惑:“是巧合吧?应该不是有人故意吧?这五种花都是常见的观赏植物,我那被子也是很多人喜欢,很多人养的。有毒性的后来资讯发达了,大家才知道的。好像是有一年,报纸上报道过五十多中致癌植物的事,然后大家关注的有毒花卉。这个时代,应该不会检测得那么清楚吧?不过,郁金香我前些日子翻这个时代,应该不会检测得那么清楚吧?不过,郁金香我前些日子翻《本草纲目》的时候翻到了,这种花可以入药,这里的人知道的…”
唐果心里猜测的时候,敏妃和身边的书嬷嬷也在研究。
“娘娘,老奴当时侍立在一边,看得清楚些,唐佳淑仪的表情怎么都不像是喜欢那几样花,倒像是意外,怀疑,还有些担忧。再有,唐佳淑仪走的时候说的话,听着也像是有别的意思。老奴猜,她是让您晚上就寝的时候,屋里别放花。难道这些花有问题?送来的时候我们查过了!没被做过手脚…这里面有什么玄机啊?”
“书嬷嬷,先头我没见到她的表情,走之前,她说的话,我觉得就是那个意思。人家这是好心提醒我,估计可能是人家拿不准,和我们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不好直说。心是实打实好的。”敏妃道,叹口气,又说:“说起来,我有意促成安儿接近唐佳淑仪,原是有目的的。我自己对人家没什么真心,就是想给…哎!今天这事,不管结果如何,都让我自愧。”
“娘娘莫要如此。我们承这个情,日后还唐佳淑仪就是。娘娘做的有什么错呢?可怜天下父母心…老奴也劝娘娘一句,就像唐佳淑仪说的,您放宽了心,病就好了。谁能比得上亲娘对孩子好啊?”
“傻嬷嬷,人家如今,还有能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吗?留心着吧,有最好。我们眼下要紧的是,找明白人问问,这花草的,都有什么忌讳。我倒罢了,安儿总在这住,可别害了她。十三那儿的花也不少,我们小心为上。”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唐果一路走来,踏着满月的皎洁光辉,身处花树环绕的皇家园林,别有一番雅致。
放下心头俗事,唐果漫步其间,也不在意哪条路,方向不错就行。反正总会走得回去的。只让搬花的人先回去,不用跟着了。
“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常恐秋节至,凉风夺炎热。齐娟箧笥中,思情中道绝。”
班婕妤的《怨歌行》?
唐果望向花丛后面,圆月之下,谁在吟诵怨妇词啊?
第一百二十一章:圆月迷雾
听到有人念那《怨歌行》唐果讶异一下,并未停步。
“唐佳淑仪觉得《怨歌行》如何?”
一个女子从花丛后走出,在唐果身后问道。
唐果回头,这是哪位?看年纪将近五十岁的样子。应该没见过,或者见过印象不深。
那人并未行礼,也没有自我介绍,一直瞧着唐果,等她给个答案。
今天出来,唐果没带嬷嬷,身边跟着的是紫芝,小悦几个宫女,还有太监侍卫。紫芝低声道:“主子,这位是端嫔娘娘。”
端嫔?好像是最早服侍皇帝的几人之一,她问我这个做什么?
唐果不愿多做纠缠,摇摇头:“不如何。”转身走了。
“且请留步。”端嫔道。
唐果因她年长,不好过于失礼,只好停下回头看她。
端嫔道:“可否请淑仪凉亭一叙。”
见唐果迟疑,端嫔道:“相请不如偶遇。奴婢并无别的意思,只是长夜无聊,找人说说话罢了。”
唐果直觉认为没这么简单,不过也没什么好怕,说就说吧!估计是人家说给我听。那我就听听吧。
两人进凉亭分别坐了,端嫔道:“今天真是唐突了。淑仪莫怪。”
“您有什么话要说吧?不妨直说。”唐果道。
端嫔一笑,“果然是个直爽的人呢!”盯着唐果看了半天,端嫔道:“淑仪确是个少见的美人。若单论颜色,宫里这些年,或许有几个能匹敌的。淑仪这份从里到外的干净超脱,万万没人比得上。难怪…”
唐果也不接话,看她到底要说什么。
端嫔自失的一笑:“奴婢当初也年轻过的。碧玉年华,芳龄正好…”她似乎陷入回忆之中,面色柔和。
月光下瞧着,不难看出,她年轻时应该是个可爱娇俏的女孩。
“奴婢,马氏,王氏,去了的张氏,原来是圣上的司寝宫女。这么些年了…马氏抬旗做了妃,有儿有女,算是好的了,可这些年怎么过的,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她自己心里明白,皇上也明白;王氏的孩子没生下来;张氏的两个格格都没养大,一辈子给人当枪使,窝囊到死;我…生过一个格格,可惜早夭了,躲在角落里二十来年,宫里的人还有谁记得端嫔呢?”
端嫔静静的落泪,唐果不知要说些什么,她只想离开。端嫔的痛苦不是她造成的,也不是她能消除的。这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过去的事了,不是吗…
“淑仪和当年的安嫔李氏倒是有些相似。”端嫔突然说道。
安嫔李氏?
唐果想了一圈,没听说过这个人。我跟她相似?听这话怎么那么像狗血言情剧呢?好像我看过的言情剧里有这种桥段…这就是她的目的?可我是临时改变的路线啊?她不像是特意在那儿堵着我的。
“不是说两位摸样长得像,是两位的处境地位。”端嫔道。
既来之则安之,唐果看向端嫔,“处境地位?”
“李氏是抚西额驸李永芳的孙女,祖母是饶馀郡王的女儿。她身为汉人,身上却留着皇族的血,摸样极其可人的。那时的后宫里没人比得上。再加上人家那做派气度,一身的书卷气,高贵文雅,连当时的仁孝皇后都甘拜下风。皇上十分宠爱她,有什么好东西,除了太皇太后,皇后,就属她了,皇后还要让她五分的。皇上在开始的两三年里一直没有宠幸她,可是,有个闲暇就跟她在一块。两人弹弹琴,做做诗,散步赏花,游园逛景,亲密得让人眼红。大家看不明白什么意思,就有那不长眼的到太皇天后那里去告刁状,呵呵…可真是太不长眼了…”
端嫔又陷入回忆之中,唐果有点发呆,理智说‘别听了,走吧’,心底却有个声音小声嘀咕‘听下去。
“太皇太后根本懒得搭理。很多女人不懂,太皇太后不是最恨这种狐媚子的吗?怎么坐视不理呢?后来,辗辗转转的打听到太皇太后的意思,才明白了。太皇太后和跟前的老嬷嬷们说起了先头的孝献皇后。太皇太后说,世人都以为孝献皇后多受宠,日子过得多舒心,实际上满不是那么回事。先帝的性子最拗的,宫里那么多女人,全是为了这个那个目的娶进来的。
蒙古女人最多,先帝烦透了。谁愿意在自己的女人跟前,还得时时刻刻当个木偶呢?孝献皇后适逢其会,得了先帝的喜欢,反而是她的大不幸。自她进了宫,过得是什么日子?先帝越是宠爱她,她便愈加的做小伏低。在婆婆面前‘左右趋走,无异女侍’,产褥期便在生病的婆婆面前侍奉;在宫人面前礼敬有加;在丈夫面前竭力适应,先(((,她便习书法,先帝让她学禅,她便参悟佛法…(((((子,便被先帝当成了皇太子一样,这是好事吗?小皇子夭折,孝献皇后大病一场,从此不能生育,两年多便去了。可是在这两年多里,先帝和别人生了四子一女呢!哎!孝献皇后去了,先帝还曾经移情她的堂妹,后来这位被追封贞妃的,给先帝殉葬了。”
唐果听住了。她一直以为顺治皇帝专宠董鄂妃呢。对呀,皇帝好像有个五弟还活着。哎!电视剧害死人…原来传奇的爱情一点都不可信!难怪历史老师说,顺治皇帝废他那蒙古皇帝,更多的是为了反抗多尔衮,急着和母族划清界线。董鄂妃死了,他不仅失去爱人,而且在反对派面前打败而回,所以才要出家的。
这个不是重点!唐果,人家影射你呢!
端嫔的声音幽幽的响起:“听了这个话,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皇上至尊至贵,可也是个男人,谁愿意老是对着拿棉被卷着的女人,做个专门生子嗣的木偶?我们这位皇上,登基的时候权臣当政,妻族是最大的倚靠,后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是有背景的?即便奴才出身,家族都是内务府里有势力的。皇上想必厌烦了。除了鳌拜一伙,他正是少年得志,意气风发的时候,自然要换个新鲜嘛!李氏可比不上孝献皇后。论皇宠,论自身,都比不上。李氏太傲了!大家只等着她倒霉就是。这一等,等了将近十年。康熙十六年的时候,李氏蒙皇上宠幸不久,便无子封嫔了。那时候,她风光无两,谁能比得上?新皇后还得让着她。呵呵…可是四年后,康熙二十年,李氏突然消失了。谁也不知道哪儿去了,是死是活。可是我恰好知道,她死了,被下令勒死的。没墓地,没牌位,这个人就此没了。”
端嫔声音平淡,唐果却听得发寒。她知道宫中险恶,可接触的少,想的也少。那么受宠的人说没就没了…
“夜深了,我得回去了。”唐果起身告辞。
“是啊,早回早好。唐佳淑仪,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和你说这些?”
“为什么?”唐果站起身来往外走。
“淑仪可知,我是当今圣上第一个女人!那年我十六,陛下十三。”端嫔略微激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嗯。”
唐果应一声,走了。
“钟期该听,伯牙驰琴;桑间绝响,濮上传音;萧史编管…”端嫔的吟诵越来越远。
月亮还是很圆很亮,可是唐果觉得周围雾蒙蒙的,看不清楚,她有点冷。
七月十六的晚上,觉得看不清楚的人不止唐果一人。
林家。
“二爷。林义他们传回来消息,我们的银票在通州出现。那个恶棍王贵在那里置了外宅。曲氏的原主人,那个姓刘的商人回了江南,如今在船上呢。没和什么可疑人接触。”
“嗯。曲氏有什么动静吗?”林岳问道。
“没有。一直安安分分的。小的们分析了集中情况,说出来二爷听听?”
“好。”
“第一种可能,曲氏这个事,就是个意外,正好让我们赶上了。王贵是个恶棍,狮子大开口,想要趁机讹人。这个可能最小,眼下却不能排除。毕竟除了那一千两的要价,和他们出现的时机,我们什么疑点也没找着。”
“不错。接着说。”
“第二种可能,曲氏和她那位原主人是一伙的。王贵是他们挑中的人,故意吧曲氏卖给他,然后当街演那一出戏。王贵讹人,他们也没想到。姑娘心善,为了救人出火坑,花了那大价钱,反而合了曲氏一伙的心意。这么说,主要是根据王贵的表现,我们说没那么多现银,也没带哪些银票,要回府取,他一点都不怀疑。要知道,大清刚立国的时候,禁止法银票的,近几年,当今圣上准了发官票,才又有的。一般人虽不了解,可是若他们真的有背景,就应该知道,官票是能追查的。王贵不但收了我们银票,还大大方方的拿出来花。可见他背景有限。”
“这个确实有可能。不过还有一种可能,王贵是人家抛出来吸引我们注意力的。”林岳道。
“二爷说的是。他们当初在街上演戏,一个丫头要出一千两的高价,就是怕有别人好心,在我们之前将曲氏买走。收了我们的银票,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到王贵的行踪上去,他们好瞅准空子干别的。这些日子,我们府里进出的人不少,一一查过了。只郑春和王嬷嬷有些可疑。”
第一百二十二章:断齿木梳
“哪个王嬷嬷?姑娘的奶娘吗?”林岳问道。
“是。前天她出府去了。说是到城外祭奠亡夫,实际上去了贾府的家庙铁槛寺,与贾府里一名老嬷嬷见了面。我们的人没法子跟进去,不知说了什么。”
“王嬷嬷…”林岳皱眉。“兄长在世的时候说过一次,当时我们府里各处的钉子太多,兄长怕对姑娘不利,一时找不出实诚可靠的人来,便只派了王嬷嬷和雪雁两人贴身服侍姑娘,随她上京。雪雁是林砚的亲妹,信得过。王嬷嬷是大嫂的陪房,又是姑娘的奶娘,本来就是从贾府出来的,有她在,姑娘使唤起来方便得多。后来姑娘进了畅春园,出来的时候,小妹给她配了两个嬷嬷。现在看来,小妹倒比我们想得深远…王嬷嬷要盯紧些。郑春也是跟着大嫂陪嫁过来的…他做什么了?”
“回二爷的话,郑春在城外刘各庄买了所三进的房子,包了个瘦马在那里。原本以他的财力,买房子没问题,可是那个瘦马的身价银子是一千五百两,他不知从哪儿弄到这些钱的。兄弟们正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