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知道了。既然如此,林清,你让人把贾府随大嫂陪嫁来的人全部都查一遍。府里来来往往的人和物也都要加陪下心。”
“是。”
月光下,人们忙忙碌碌。
皓月当空,有多少人能单纯的欣赏一下它呢?
唐果很喜欢月光。
前世今生,她常常在月下独坐,漫步的。心里什么都不想,纯粹的晒月光。
可是今晚此刻,这种纯粹赏月,踏月的心情没了。
“果儿是我的心上人。唯一一个放在心里的女子…”
“皇上在开始的两三年里一直没有宠幸她,可是,有个闲暇就跟她在一块。两人弹弹琴,做做诗,散步赏花,游园逛景,亲密得让人眼红…”
“她死了,被下令勒死的!”
“我是当今圣上第一个女人!那年我十六,陛下十三。”
唐果知道自己不应该把这些话放在一起想,可是,不由自主。
越想越心乱,唐果勉力冷静。
镇定!人家和你说这些,就是为了让你闹心的吧?
唐果!皇帝对你怎样,你很清楚啊!他没让你陷入后宫的争斗之中,你过得何其自在!这要付出多少心里才能做到?他平常对你多么尽心尽力!你好药怀疑?未免太蠢太无心了!
无聊!想别的!
端嫔为什么对我说这些?即使是偶遇,她也应该是有目的的吧?她明知道会让皇帝生气…
是单一件事,还是阴谋里的一环?
要我狂喝醋,然后找皇帝闹吗?
还是想告诉我,我和安嫔一样,是皇帝烦透了卷被子里抬来的女人之后,找的新玩偶?厌烦了,也是一样会**掉?
究竟是谁啊?老找这些麻烦干什么?有病啊?自己过自己日子不行吗?
啊!烦死了!
唐果重重跺脚,加快了脚步,回家,睡觉!
“唐佳淑仪请留步!”
又谁啊?
“奴婢给唐佳淑仪请安!”
“起吧。你是?”
“奴婢张七妹,是端嫔娘娘身边的宫女。唐佳淑仪您的荷包落在凳子下面了。端嫔娘娘让奴婢给您送回来。”说着双手捧着个荷包,举过头顶。
唐果一摸,荷包确实没了。细看人家手里拿的那个,是自己的。
“替我谢谢端嫔娘娘。”唐果道。
紫芝过去接下荷包,给了张七妹赏钱打发她走了。却并不把荷包转给唐果。
唐果微微一愣,猜到了。害怕有问题吧?
回到梨花院落,先回来的人把从敏妃那拿来的花,摆在小花园里了。见唐果回来,上前见礼。
唐果道:“天晚了,大家都休息吧。这些花就放在这,不要住屋里放。这几样花虽然好看,可我记得好像都不能太接近。忘了谁说的了。”
众人答应了,唐果进屋,洗澡睡觉。
大概是在畅春园里走得太多了,体力消耗太大,原本以为自己得失眠的唐果,居然很快就睡了。
只是睡得不大安稳,总是在做梦的样子,究竟是不是梦又分不清楚。
半睡半醒之间,唐果感觉有人轻拍自己的脸,“果儿醒醒,又在做噩梦了吗?你睡得很不踏实。果儿…”
唐果醒了。
屋里亮着灯光,皇帝坐在床沿上,正看着自己,眼中有很多很多的忧心。
“陛下?你今晚不是见大臣,说事了吗?这么晚了,怎么不睡?”唐果坐起身。
“是啊,只是见见大臣这么个功夫,就有人到果儿跟前说了那么多话…”皇帝苦笑。
你就为这个大晚上跑来了?
“陛下,你…曾经喜欢过安嫔吗?”
“喜欢?”皇帝自嘲的笑,“我那时候,会是一个懂得喜欢不喜欢的人吗?李氏,她不该进宫来的。这世上最难得的,是人的真心。我看够了宫里原来那些女人的戏,正无聊,刚好找到了这个好玩的新目标;她高傲得以为,只有自己才配得道最贵的真心。两个自以为是的人便凑在了一起。只是,李氏的手伸得太长,长到我不能容忍。果儿,我并没有滥杀。”
唐果不明白这个有什么好玩,也不觉得真心可以分贵贱,看看皇帝那一脸的沧桑,想想今晚的事情,再瞧瞧时辰,道:“陛下,算了。过去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也别去想。人家翻出来利用一下,我们只无视吧。太晚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得好。”
皇帝望了唐果半天,看她并无异样,微微一笑:“果儿不在意了?”
“回来的路上,我就不在意了。刚才看见你,更不放在心上了。问那一句,纯属是女孩子的虚荣心作祟。更主要的是,别人说什么是别人的事,我自己得有个主见。你一直对我是什么样的情形,我很明白,实在不必自寻烦恼。要是因此再给你添烦恼,就更不对了!”
唐果鼓鼓腮帮子,接着说道:“我在宫里,能过这样平静无纷扰的日子,你不定费了多少心思呢?再加上你那些大大小小的国事,宫务,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一天得多闹心,多耗心血啊?我帮不上忙就算了,要是再无聊得乱吃醋,乱添堵,那也太说不过去了。所以,这件事就过了吧。以后类似的事情也比照这个办理。”说着推皇帝,“回去睡觉吧!再过一会天亮了。”
皇帝捏捏她的手,笑道:“果儿不留我?从这里走回去要很长一段路的。”
“胡说!没几步路,快走啦。”
“果儿,还有一句话。”
“什么?”
“在果儿面前,我只想做个平凡真实的男人,得到平凡真实的欢悦。但并不是因为想要得到这些,我才和果儿在一起的。这个话,果儿一定要记住。因为类似今晚的事情,我不能保证不再发生。事情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
“好。”
七月十七,晴朗有风。
唐果睡到上午十点多才爬起来。收拾好了,吃了早饭兼午饭,唐果又想睡午觉。
对自己忍无可忍,唐果决定干点什么别的事转移注意力,再睡成瞌睡虫了。
先到两位嬷嬷那里学习一下反暗害技巧吧!
乌尔吉嬷嬷和高嬷嬷研究了一上午荷包跟荷包里的东西。唐果到场的时候,已接近尾声了。她看人家这么查,那么查,又浸到水里,又用火烤,又对着阳光细瞧的,心里感叹了一句:宫里的生活真不易啊!
没什么发现。不过她两坚决不让康熙再戴这个,说这是最保险的法子。荷包里的东西最好也不要了。
唐果想起荷包里有个小木梳,还有当年在小院的时候,苏全亲手做的呢。当时唐果的梳子坏了,没人给配发,一时出不得宫去买,苏全便给她做了一把。很小的一把木梳,手工挺粗的。唐果只用过几回,买来新的,就不用它了。这些年,唐果一直把它当纪念品放在身边。如今很旧了,木料不好朽了,稍微用力就会弄断齿,梳子齿已掉了好几个。
“别的扔就扔了,那把小木梳得给我留下,有纪念意义的。”唐果道。
二人已经检查过多次,见唐果这么说,也同意了。
唐果接过梳子,昨晚道今天一折腾,梳子齿又少了几个,只剩下不到一半。
摩挲着小木梳往楼上走,唐果想念苏全和大虎,二虎,开心,欢喜几个了。
苏全上回来信时五六天之前,按照惯例,再过一两天下一封信就会到了。大家都挺好的,大虎它们自己捕猎的本事强多了,和苏全,袁团儿亲近一如往常。登高望京城的时候少了,围着唐果给的玩具转悠的次数多了。
哎呦!
唐果不小心把木梳齿又弄断一根,划破手指了。右手食指被端口擦破一点点皮,稍微见血,唐果甩甩手,把血往出挤挤,便不流了。这种小伤以前不知受过多少回了,唐果并不在意。
随手把小木梳放到随身的荷包里,看到桌上的百草,便走过去摆弄它的叶子。
想起从敏妃那里拿来的花,唐果琢磨了一下,找出纸笔,把以前听说过的致癌植物写下来,又把有药性的花也列出来。记得不全,唐果把单子放好,准备下午到皇帝书房去查本草纲目之类的书。
时间还早,唐果打了两个呵欠,终于还是爬回床上睡她的午觉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梦幻陷阱
唐果这午觉睡得十分惊险刺激。
似乎一睡着就开始做梦,一会骑着老虎在天上飞;一会在万紫千红的花海之中奔跑,花都很大,很美的;一会在大海之中游弋…
唐果小时候憧憬过的事情一一在梦中实现。
本来这应该是个美梦的,可惜结局太尴尬。唐果看到一个清澈到极点的湖,水波荡漾,可以见到湖底白色的细沙。
多漂亮的湖啊!
梦中的唐果刚刚赞叹出声,便觉得自己已身处湖中,游鱼一般畅快自在。
正美美的享受凫水的乐趣,唐果忽然想到一件事:我不会游泳的啊…
霎时间天塌地陷一般,唐果被很大的力量抛出去。好不容易定下神,发现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是湖里那身打扮,差不多时三点式。
唐果大羞,没法遮挡,想找个地方藏起来,可哪有地方藏啊?人还越来越多,唐果几乎要哭出声,一下子急醒了。
一身大汗。
唐果觉得心头恍惚,梦里的事情历历在目。
得偿所愿和无地自容两种感受如此的清晰,要不是自己身处卧室之中,唐果都要怀疑自己梦游了。
难道我睡太多了?
不愿意叫人,唐果起身,走到窗前的桌边,拿起水杯来喝了口水,窗外吹进来些凉风,唐果心清一些了。
哎!我儿童时期的美好愿望啊!
说起来,虽然我渴望了那么长时间,这样的梦还真没做过…前半段梦真让人沉醉呢!后半段无视!
汗消了,唐果找出干衣服来,从里岛外换上。把玉佩挂回去。看看荷包,天热,挂身上累赘,还是先不带了,今儿又不出去串门。
收拾妥帖,唐果总觉得有什么事被自己忘了。是什么呢?唐果想半天,越是努力想,越抓不着影子,遂丢开了。
下午,跑到皇帝书房,唐果把《本草纲目》,《本草拾遗》,《唐本草》之类的全拿到书桌上,翻翻找找,干得还挺起劲。
皇帝进来,她打个招呼就继续她的揪出毒花毒草大业去了。
“果儿,这就是你昨天从敏妃那里拿花的缘故?”皇帝站在桌边,拿起唐果列好的单子一一看过,问道。
“我也说不准。不过身体虚弱的人养花还是多注意的好。很多话都有毒的,身体好的人可能感觉不到,体弱的就难说了。我反正闲着,列出来做个参考。你拿去让太医试验也好,让供奉鲜花的人了解一下也好。对了,你寝宫里的花也是常换的吧?自己看看这张单子吧,绝对不要摆在卧室里的花,我知道的都在这里。”
“我卧室里只放了一盆百草。”皇帝淡淡道,唐果听他的语气有异,抬头看过去,皇帝的脸色有点阴,“怎么了?”
“想起些事来。皇帝的身家性命掌握在内务府手里…哼!主子被奴才捏手心里,想要吃个粉汤还得看内务府的脸色!后来更是闹得不像话!皇帝连个内务府的小郎中都整治不了!”
梦里看到的?
要是那样的话,人家找些个内行,随便动动脑筋,就能要你们家人的命了。
呵呵,难怪说包衣奴才的势力大了。末代皇帝溥仪的回忆录里,好像就提过内务府挟制他的事。
“你不是已经整顿内务府了吗?加强监督监管!生那个气干什么?现在不是没到那个地步吗?”唐果劝道。眼下应该来得及吧。
“监督监管?果儿说的倒是一语中的呢!这单子上的花很多都是宫里常见的。也好!一并处理了吧!”皇帝道。
嘿嘿…说顺嘴了。上辈子常听到这两个词。
“哦,那些花大家都养的,好看呗。只是不适合放在室内。”
“果儿,你不想问我昨晚是怎么回事吗?”翻了一会医术,皇帝突然出声。
“您老人家的过往极其丰富多彩,人家不用找,故事到处都是,防不胜防。我就是不大理解,端嫔可以得到什么好处。她不怕惹你生气啊?”唐果接着写字,头也不抬的说道。
“好处?哪来的好处啊?不过是平日里被人家在耳边吹风吹多了,昨晚上凑巧碰上你,心里积攒了一辈子的不满全发作出来了。见不得别人开心。董氏素来就不是个聪明的。”
这样啊…确实有这样的人,自己痛苦,便要拉着别人一起痛苦,损人不利己。
不过,“谁老在她耳边吹风啊?”
“各色人等。宫里的女人们,对挑唆别人向来有一手的。”
唐果没兴趣问了,继续写。
一下午,终于把单子列好,留一份给皇帝,唐果自己抄一份,拿回去了。
坐在自己的小楼上,唐果吹风喝茶,惬意得要命。
看到外面的蝴蝶,想起梦里在天上飞,唐果还有点飘飘欲仙的意思。
唐果心下突然一跳,午睡之后的疑惑又想起来了:(((为什么了吧?
什么呢?
唐果环顾四周,桌上的百草,自己列的毒花单子,熟悉的卧室,床上的荷包…
毒…
吸毒…
唐果一下子从座位上弹起来,吸毒!
上辈子听过讲座的!
嗜睡,幻想,飘飘欲仙…
也许只是偶然,小心为上。
“谁在外面?”唐果唤了一声。
“主子,是奴婢,灵芝,兰芝。”
“兰芝去请两位嬷嬷来,灵芝你让孙九请廖太医来,只说我要和他研究一下百草。”唐果道。
两人答应着去了。
唐果走下发呆。希望自己想多了。可是回想下昨晚上紫芝的谨慎,今天上午两位嬷嬷的仔细,唐果认为自己还是“宁可做错,不要放过”的好。
两位嬷嬷先到。
唐果到楼下去,请她们坐下,把自己的怀疑和她们说了一遍。说到做梦,只说先是美梦,如入仙境,后来调出来了,变成大噩梦。
两位嬷嬷先是大惊,继而沉思。
一会,乌尔吉嬷嬷说道:“尚若真的中毒,恐怕不止淑仪荷包里的东西被人动了手脚,那位端嫔娘娘自身怕也是中毒的人呢。昨儿淑仪和她说话的功夫,兴许已经中毒了。”
“什么毒这么厉害啊?”唐果问道。我前世听说过海洛因什么的,好像级别也没这么高。
“奴婢就是猜想。淑仪说的症状,跟奴婢以前听说的一个故事很像。还是老辈子传下来的。也是一家子大户人家,辗转从一个老神棍那里拿到了一种成仙的药,无色无味的。老神棍告诉他们说,带在身上,每日呼吸之间便可修习仙术。说是带久了可以看见仙界景象。后来一家人先后去了,一个个都笑容满面的。其实哪是成仙啊?那是他们家以前做下了缺德事,人家设局报仇来了。”乌尔吉嬷嬷道。
致幻剂!古代就有致幻剂?
笨蛋!当然有了!五石散据说就是!
白居易也吃过致幻剂的!
“晓服云英漱井华,寥然身若在烟霞”么!
世界上本来就有天然致幻植物,高人到处都是,什么药弄不出来啊?
昨晚我就做了很多梦,不过记不清楚是什么了。真的是昨晚上开始中毒的?
唐果发了半天呆,还是两位嬷嬷叫了一声,才回过神来。
“淑仪切莫担心,一会太医来了,我们问个明白再说。这都是奴婢们无能,奴婢有罪!”
乌尔吉嬷嬷和高嬷嬷跪下请罪。
唐果吓一跳,赶紧拉她们两,“两位嬷嬷这是做什么?跟你们无关。我并不是因为这个害怕。我是想起别的事了,有关致幻植物的事。”
说话间,廖太医到了。
廖太医是疗毒圣手,也是因为百草和唐果结识的,皇帝说这个人可以信任。
唐果做宫女的时候,便长常常和他研究百草。眼下屋里一堆嬷嬷宫女,两位嬷嬷并不要求,唐果便懒得弄那套虚排场避嫌。
廖太医听唐果介绍情况,便先给她诊脉。
左右手都诊了,沉思一会,廖太医道:“淑仪确有中毒迹象,不过淑仪放心,非常轻微,差不多已是解了。估计中毒本就极少,时间也不长。而且中毒之后,淑仪便睡了,人体自身也会解毒的。再就是和淑仪书房,卧室都放百草有关。”
唐果点头:“是啊,上午我被木梳划破手,只破了一点皮,后来我摆弄百草的叶子,给它造型来着。”
说完,让人把荷包和木梳给廖太医查看。
廖太医笑道:“可见淑仪吉人自有天相。淑仪一向不喜欢吃药,便罢了,无事的。”
唐果道:“那好极了。太医,到底是什么毒啊?”
廖太医细细查看了一番,道:“若是早几年,下官还真说不出。这里面主要的一味药,是毒蝇草。西伯利亚萨满们常用的。服用以后据说能看到天仙巨人,仙界巨花,巨兽。还有其它好些种,中和了药性,无色无味,弄成水,这把木梳是被浸过了。没见过成药,下官不好说,但应该是极容易干,却很难洗掉的。”
乌尔吉嬷嬷道:“不错。上午奴婢们已用宫中的秘法洗过多次了。并无发现。”
廖太医点头:“制药的是高手。”又对唐果道:“淑仪,下官这便去向皇上回禀,您若没有别的吩咐,下官告退了。”
唐果道:“多谢太医,麻烦您。”乌尔吉嬷嬷随着太医一起去了。
高嬷嬷领着人把梨花院落清理一遍,没有其它异常。大家便等着乌尔吉嬷嬷回来,看有什么新情况,到底是谁你?
乌尔吉嬷嬷很晚才回来,脸色凝重,关上门对唐果回报了一番,唐果也沉重了:怎么会和太子扯上关系呢?
第一百二十四章:一石多鸟仁孝皇后赫舍里氏,皇太子胤礽的生母,皇帝的结发妻子。她的家世贵重,本人美丽贤淑,优雅有才华。孝敬长辈,与丈夫相敬如宾,将后宫治理的井井有条。
从太皇太后到皇帝,对这位皇后都很满意。
这是官方的说法,也代表了绝大部分事实。地下掩盖了的东西,原本并不重要。
盖棺定论只要几句话,可是当事人一生出的心血和努力不知要有多少。
后宫从来与前朝紧密相关。康熙初年的皇帝后宫,形势本十分复杂,背后有强大家族支撑的不仅仅是皇后一人,钮钴禄家,佟家,博尔济吉特家…握有实权不可忽视的家族,几乎都有女子在宫中,平衡起来万分困难。在大体的平衡局面下,为自己、为家族取得更多利益,使自己和家族的地位更加稳固,更是难上加难。
仁孝皇后入宫,本是政治操作的结果。“惟以忠心仰报先皇帝大恩”‘康熙初年的四位辅政大臣,谁都没有遵守在顺治灵前发的这个誓言。自己家族的利益永远是他们最先考虑的,至于对皇家的忠心,仅仅是誓言而已,后来做了皇帝岳家的赫舍里氏家族亦是如此。站在皇家一边是肯定的,但忠诚度多高得掂量着办,交换着来。
康熙大婚,目的就是为了尽早亲政。
康熙四年,赫舍里氏成了皇后。可是直到康熙六年,赫舍里氏的祖父索尼,在自己死前三个月,才上书奏请皇帝亲政。原因是:“见鳌拜势力日涨,与苏克萨哈水火不相容,内心十分害怕。又想到自己年纪已经老了,多病。”
内外交困,强敌环伺。可想而直接,赫舍里氏得到太皇太后和皇帝的肯定有多么不容易,她的皇后之路走得多么艰难。
在后宫中拉拢人手、排除异己、是手段是必须的一环。端嫔董氏,原是孝仁皇后一派,但她做了背叛者。
走过了艰难岁月的孝仁皇后最终难产身亡。她难产的原因,公开的说法,是因为嫡长子承祜夭折而一病不起,虽然因为皇帝的陪伴很快痊愈,但是自此心情抑郁,体弱多病,导致生育现任太子的时候难产。
内情绝非如此简单。体弱是一方面,诸多不利的外部因素更是致命。端嫔的背叛以及因此带来的打击是其中的重要原因。
事情到底怎样,没谁说得清,毕竟事情已过去二十几年,主谋死了好几个。可是偏偏在两年前,太子无意中知道了部分真相。有谁能容忍害死自己母亲的凶手之一在自己眼皮底下晃?更让人伤心的是,母亲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命才年轻早逝的。于是太子对端嫔出手了。
大权在握的太子对上一个无宠的嫔,胜负无需多言。太子恨透了这个背叛自己母亲的女人,命人对她下了慢性毒药,让她长久的痛苦之后才能死。
这事是太子身边的一个嬷嬷去做的。徐氏,本是赫舍里皇后身边的宫女。
昨晚上出了唐果这件事,皇帝已经派人密查,先前虽然发现端嫔中毒,但她身边来往的人太多。一时没发现谁下的手。
唐果中毒的事情发作出来,皇帝命人严查,徐氏很快暴露,事情一下子复杂了。
徐氏指天发誓,绝没有对唐果动手。她只是替旧主报仇,对端嫔下毒是她指派张七妹所为。她下的是宫中秘传的毒药,能让人渐渐虚弱、全身疼痛、精神恍惚,最后孱弱而死。她呈上来的药粉确实如她所说,内中虽有致幻药物,却绝非毒蝇草。
不欲横生枝节,皇帝直接传了太子前来,当面问,太子当场请罪,自认指使徐嬷嬷对端嫔下毒,坚决否认谋害唐果。
目前这事下了封口令,暗中继续追查。
乌尔嬷嬷带回的消息就是这些。
唐果皱眉,她好像又被人利用了。或者说,她被害的同时被人利用,人家一石多鸟,她是其中一鸟,还客串一把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