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闭目蹙眉倾听,许久他张开眼眸,双瞳中已燃起了细小的火苗。
“你我皆凡人,怎么可能心如止水,就连小女子也有泼天大愿啊。”宛琬眨眨美眸,嬉笑道。
“哦,是什么?”四阿哥扬了扬眉毛,兴致盎然问道。
“尝尽天下美食,看遍人间美景!”宛琬扬着脖子,豪言壮语道。
“哈哈哈哈,好个泼天大愿!来来来,现下即无美食,只能与君痛饮美酒三百杯!一醉方休。”四阿哥细一思量,朗朗大笑。
“你放置地上的是什么稀罕物,还拿一布罩着。”四阿哥心情顿畅,注意到一旁物什。
宛琬抿嘴一笑,提起那物拉开罩布,打开阀门,让那萤火虫一只只的从里面飞了出来,骤然间,成千上万只萤火虫在他们身边萦绕飞舞,漫天漫地的晶莹闪烁,仿若繁星误坠人间,忽高忽低,若隐若现,与这尘世进行着最美丽的邂逅,又纷纷划着美丽的弧线,向着苍茫夜空飞去。
天地间一下静默了起来,俩人怔怔地都不开口,似乎还留有震撼未回过神来,又仿若都怕惊动了什么。
四阿哥仰望夜空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她的存在,她轻微的呼吸,她淡淡的馨香,在他的心尖,如登萍渡水般一掠而过,他忽起一念,只愿这一刻能无限延长。
终于宛琬回眸望向四阿哥,他也正低首看着她,两人的视线脉脉交拢,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备注1:康熙四十七年五月,康熙巡视塞外,根据满文档案证实,皇十四子胤禵此次并未扈从康熙帝前往,而是始终留在京城。康熙帝出巡塞外的4个月(五月至九月)期间,以皇三子胤祉为首的留京皇子凡有集体奏报,署名皇子中必有胤禵。事实上,胤禵原在钦定随扈皇子之列,因临时患病而未成行。

备注2: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李白《将进酒》片段

 


闻香落胎,醍醐灌顶?

闻香落胎,醍醐灌顶
夏,四贝勒府,书斋。

四阿哥独坐在书斋,品茗观书,他向来怕热,窗棂两边早早垂下了湘妃竹帘,偶有微风拂过,光影掠入,照得一地明明暗暗,一如他此刻心境,变幻难解。
竹帘轻轻一响,李青小心蹑脚步入,轻声请示:“爷,傅尔多求见。”
四阿哥放下书卷,抬首示意:“让他进来吧。”
一身型魁梧眉目刚毅身着青袍男子掀帘而入,折身行礼后立于一旁一言不发。
四阿哥微微凝目:“傅尔多,你怎么来了又不说话?是说不出口吧。”
傅尔多脸色微变,脸庞有些涨红,睁目说道:“爷,说就说,我就是不服那年羹尧。”
四阿哥依旧目光清定,淡淡说道:“这府里你虽文武皆通,但行事过于鲁莽,还需历练。如只单论忠厚,傅鼐第一。可要说到有才,能做出番事的,还数他呀,你不要不服。”
傅尔多急道:“爷,可那小子人品不地道,爷让人大力保举他,难保日后他无二心。”
明晃晃的光线退了去,沉闷的室内一阵凉爽,风大了起来,卷得竹帘噼啪做响。
四阿哥起身踱步至南窗前,原先骄阳似火的午后,风卷阴翳,恍惚有雷声隐隐自天际而来,是要下暴风雨了,这天气太沉闷了。他既然已经听到了雷声,难道还不采取措施,就这样静等着狂风暴雨的洗劫吗?
四阿哥停默片刻,转身拍拍傅尔多肩膀说道:“天既然要下雨了,就要早做准备,别等淋湿了,连替换的干净衣裳都没件。年羹尧在翰林院待的时间够久了,该出来做点事了。至于以后的事,傅尔多,难道你还不相信你的爷吗?任他年羹尧如何能耐,只怕有他见不到之处,断无你的爷不能虑及之地!”
傅尔多听罢,低头思索,毫不掩饰钦佩地点头,坦然道:“爷,奴才错了,是奴才多虑了。”他不禁感叹,四爷他静雅沉敛却又实是自负果敢啊。
李青在外示意有事要禀,语带惊慌。
四阿哥示意其入内后听完回禀,倏然蹙眉,即随李青离去。

这天热得突兀,刚刚还蝉声嘈嘶个没完,忽地风卷群云,天空阴翳,让人痛快的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在那竹榻绣枕中躺下,美美的睡上一觉。
天冬疾碎的脚步声打断了宛琬的美梦,“格格,格格,出事了,那李主子的胎儿怕是保不住了。”天冬跑得满脑大汗,脸庞紫红,喘着粗气说。
宛琬心头一急,跳起身来,“早上去姑姑房里请安时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胎儿就保不住了呢?”
“听秋梨说昨夜里开始侧福晋就有点见红,想着太晚了也就没惊扰,今早上好了,秋梨原想回禀了福晋,让大夫再来瞧瞧,可李主子说,反正那大夫明日例行会来,既然好了也就别一惊一咋的,不想怎么响午才睡了会,下面突就大出血了,止也止不住,大夫说只怕胎儿侧福晋都难保了。他还说…,说侧福晋是因为日日闻那迷迭香的气味才会出事的。”
什么?迷迭香孕妇是不能闻的吗?宛琬猛地听傻了,她慌忙着屐奔了出去。
宛琬还未踏入偏室,就闻人语,“…这迷迭香于常人自有百般好处,但因它能让人血液流动加快,所以维独对有孕之人是大忌,这香,侧福晋是万万不能闻的!”一男子声音急促言道。
不待那人音停,年佩兰慌忙出声辩解:“迷迭香是宛琬说既能镇静安神、缓解紧张又可提神醒脑,让人开胃有那诸般好处,我才好心提醒的,怎知它对孕妇竟是大忌呢?这怪花原也不是我让人从外面找来的,那找来的人才该知道迷迭香的禁忌呀。”
“好了,现在不是追究谁责任的时候,再说宛琬段不会是那种心存不良之人。大夫你还是先保住大人要紧。”四爷厉声喝住争吵。
他在门里,她在门外,几步之遥,宛琬如铅灌足,她那颗焦躁不安忐忑晃荡的心,一下落回了原地。她似听见有人向外走来,宛琬转身一路狂奔,直到出了院墙才刹住脚步,两手扶住双膝喘息不定。
她抬首望去,面前空空如也,只有那一堵绿瓦白墙,墙内探出那红豆树枝,无声立于郁蓝天空之下,花色乳白,大似茉莉,盛开如银,凭风掠去,清香淡雅,美得惊人。它自南边移来后,不知是否水土不服,十几年来从未曾开花结果,今年过了六月原以为它也不会再绽放了。
在这一刻,宛琬忽就明白了她第一次爱上了一个人,也许早在见到他第一眼的时候,没有原因,没有理由的她就爱上了,所以她总想伸出手去抹平他那紧锁的愁眉。是一见钟情吗?她想,也许在一见之前,她已经累积了太多的梦想与期待,她走了三百年的路原来只是为了与他相遇。冥冥中有股力量让她舍弃了一切的奔来却还是来的太迟了,他早已经是别人的夫,别人的父。就象蝴蝶终究飞不过沧海,她的梦才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九死一生,西医治愈
耳畔的风,呜呜低沉的像在哭泣,它穿过平原,涉过小溪,攀过山岗,跨过丛林。佛说:忘记并不等于从未存在,一切自在来源于选择,不如放手,放下的越多,越觉得拥有的更多。于是她想做那自由自在的风呼啸在那群山之间,却又耐不住尘世间繁花似锦的诱惑落入人间。宛琬心口一阵悸痛猛然醒转,寂静的夜,只余摆钟滴答做响。
一股无奈的郁闷在她体内四处冲撞激荡,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发泄的出口。那样的痛楚,偏生又是那样的孤寂无助。她多想投在母亲的怀里痛痛快快的哭上一场。
宛琬忽觉得犹如溺水窒息般透不过气来,鼻翼一翕一翕的,体温骤然下降,四肢冰冷,她是怎么了,不及她启唇唤人,一阵狂咳,白沫沿着嘴角流出,她昏厥过去,不省人事。
请了大夫诊治,说是肝火郁结后又邪气入侵,大夫们心底皆惑她脉搏似有异与常人,却因过于荒谬而一致噤口不言。一样的诊断,略有不同的药方,但她服了全不见好。昏昏沉沉了个把多月,秋风乍起时突又发起了高烧,来势汹汹,宛琬面色绀紫,先是颜面手心微汗,随后遍及全身,大汗淋漓,一日里衣裳要换过几身。试遍了中药、针灸,无奈那高烧总也不退。
日与夜不再分明,梦境与现实也没有了清楚的界限,她偶尔会醒转过来,被人强行灌下几口药汁,接着便又沉入了黑色的梦乡。
她宛如置身炭火烈烤,无数个人影在眼前晃动,张张都是陌生的面孔,像是已经掉落至炼狱中,那般污垢,拥挤不堪,她随着那阴森的声音指引,茫然无主地朝前行走,那声声诱惑,只要渡过了奈何桥,生死苦痛便都一笔勾销…忽地如晴空霹雳般闪入一丝光亮,那光越加明亮,耀得那些鬼蜮全消,窒息将死之人霍然呼吸进新鲜空气。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想转过头去看四周,却觉得脖子好像不是自己似的,怎么也动弹不了,耳边听得一阵喧哗,“好了,好了,宛琬的烧总算退了,她醒了,天冬你快去回禀了爷。”福晋惊喜急促的吩咐道。
她嘴唇干枯欲裂,喉咙嘶哑发不出声来,勉力喝下了些汤汁,又合睫睡去。

素香袅袅,如云如雾。

宛琬慢慢睡醒,睁开眼有一瞬间的怔愣,入眼处的纱罗幔帐似与连日的梦境不同,她恍在生死间走了一遭,听到半夏在外间向人低低回禀,稍停响起他低沉温润的声音。
相爱是两个人的事,而爱他是她自己的事,她会慢慢把他忘记的,让它永远藏在心底,深深的,她闭上了眼睛,详装熟睡。
巴掌大的那张脸越发清瘦,如丝的墨发披散在肩头,凭地添上几分孱弱,四阿哥伸手探了探她光洁的额际,热度真的全退了,那双晶透明丽的眼眸合闭,菱唇紧抿,她熟睡的脸孔竟显出了意外的娇弱。
胤禛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宛琬和他拌嘴的娇嗔模样,脸上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怀眷之色——这傻孩子每每和他争执,总是弄得面红耳赤,她看上去尖牙利齿,其实心思细软,一旦发现他的异样,就会立刻浮现出紧张的神色,忙不迭想法哄他,真是个…可人儿啊。
烛火猛然窜升,爆出毕剥声响。
宛琬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走远,忘记一个人,原来是需要屏用她全部的身心和力量。不经意间,他的呼吸,他的声音,依然会牵动着她的心,猝不及防,避无可避,仿佛冰层下的海水,在一片波澜不惊的平静中急流暗涌。大概是时间还不够久吧,她告诉自己,她会忘记他的,时间会帮她舔砥伤口,让她慢慢愈合的。

过了七、八日,宛琬精神渐长,下榻行走自如。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宛琬你总算是救回一条命了,宛琬你这病来的奇怪,大夫们也诊不出个原由,任这身子一日日的枯跨下去。”福晋想起还一阵后悸。
“姑姑,我只记得最后浑身烧的难受,你们拼命给我灌了好多苦的要命的药,后来我怎么突然就好了呢?”
“宛琬你这条命能拣回来呀还多亏了爷,你原先的怪病好好停停,停停好好,总好不透,拖到了入秋,莫名又发起了高烧,用尽了法子也退不下去。四爷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三十二年间的事,去‘救世主堂’给你找来了洋大夫。这也奇了,两针下去你的烧就退了。”

秋,荷塘。

在她的昏睡沉眠中秋日已早早到来,宛琬望着那满池的残荷,遥想病前那还是夏季无边的碧荷,夜露凝滴,晨风一起,溜地一荡便从叶边滚落坠下,映着晨光璀璨如眸却瞬息不见。北方初秋的风已有些浸骨,宛琬转身欲走。
“这千顷荷塘含苞怒放宛似还在眼前,转逝之间,已是满塘凋残。”身后四阿哥的声音幽幽响起。
宛琬的心怦怦乱跳,她咬紧唇畔,深深呼吸,“ 荷花开败了,还可赏那秋日的素菊,闻那桂花的芬芳,看那芙蓉的娇媚,等到冬日,又可见到如荼的茶花,腊梅的千姿百态。”
四阿哥闻言一笑:“是我空伤春秋了,你说的对,四季芳草,万物更替,方才是美,方才显得繁荣昌盛。”
略一停顿,他又说道:“宛琬,不管什么,你总能看出好的一面,你对人做事总存有侠义之情,若有朝一日,你被你信任的人伤害了,出卖了,又该如何自处?”
“人总要长大,最难能可贵的就是让自己存有几分天真和童心,对朋友保有一点侠义之情.就算是被他伤害了,也不要去怀疑这世上就没有可信之人。是要提防背叛过你的人,可以原谅但不要遗忘,犯错并没有关系,只要不犯相同的错。” 宛琬望着远处,轻轻道。
四阿哥听她一番话,不禁露出欣慰的表情,温言道:“你到底是年轻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只怕你经历多了,背叛多了,就不会有这般说法。”
“不,不该是阅世越深的人就越不容易相信别人。处世的经验久了,应该更容易分辨出甚么人是真正可以信任的,他越了解人生就越会明白,有时信任别人反而比处处提防别人更有智慧,即使偶而因误信别人而遭受打击,到底还是值得的。”宛琬转过身子看向四阿哥,口吻平淡无波,“爷,这风吹着有些冷,请容我先行告退。”
四阿哥闻言一怔,探入她眼底,她那总是无忧无虑的脸容,此时却带有某种奇异的表情。那表情,他无从形容,仿佛林间群鸟飞尽后的茫茫雪地,异样地平静空寂。
他的心是那样的寂寞,原来从前一个人时只是孤独,而寂寞却是心里住着一个人,可他只能看着、想着,却什么也不能做。
她已渐渐去得远了,他却还立在原地,久久没有离去,怅然而惊动。 

夜,四贝勒府,书斋。

四阿哥步入外室,早已等候在那的戴铎立刻起身行礼。
四阿哥稍稍颔首,示意俩人一同入内,四阿哥神情肃然:“看来老八他们这次是全盘布局,志在必得啊。”
“他竟能如此铤而走险,奴才实在不曾想到。”戴铎叹道。
戴铎眉色犹豫开口道:“爷,恕奴才僭越,消息一再走漏,府内怕有眼线,需得设法除去。”
“府内家奴多是包衣,颇为可靠,从外边买来或互送的不过百来个人,这些人中,又只有不到十名能出入内院。”四阿哥吐了口气,眉宇一展,“索性来个将计就计,做个局,让他再把消息放出去。”
“八阿哥一向小心,怕不容易上钩。”戴铎犹疑道。
“不,他今时不同往日,他已急不可待了,不然让那张明德去行刺太子的这招臭棋他万不会下出。”
四阿哥回转身看了看窗外,夜色如漆,黑沉沉的不见丝毫光亮。他缓缓道:“你去请了他们过来,此事尚需细细筹画。”

备注1:康熙三十二年,康熙身患疟疾,御医无策,后经传教士张诚、洪若翰等呈进奎宁而痊愈。赐西安门北堂。康熙三十八年,扩建,于康熙四十二年建成,赐名曰:“救世主堂”。

备注2: 在一废太子前夕,江湖相士张明德曾向八阿哥胤禩提议由其负责行刺太子,八阿哥胤禩颇为动心,后因九阿哥胤禟深觉此事过于危险,相拦而做罢。

 

家的味道,背后龌龊
京城,长街。
“救命啊,光天化日有人抢东西拉!”热闹的长街倏地传来杀猪般的破锣尖嗓,宛琬耳闻张身望去,一身着兰花布衫的中年乡妇拍胸跺足的指着前方,长街两旁不乏壮丁驻足观看却无一人上前帮着追赶。
忽地宛琬身边窜出一矫健身影,只见十四阿哥身手敏捷,风驰电掣般追上前去,那一跑得奇快的瘦小贼人见势不妙,慌忙将手中荷包一扔,十四阿哥想着宛琬一人留在身后,便也不再追赶,顺手拣起地上荷包便返身走去,他扬眉见宛琬笑脸盈盈,目流赞许,心中得意,万般客气的将那瘪瘪的荷包小心翼翼的交还那民妇,气定神闲地掀起他那双好看的剑眉,立定身形,仿佛在等着那乡妇意料中的赞许。
那乡妇狐疑的打量一番眼前的公子,猛的张大了嘴,一把抢回他手中荷包,满脸的气愤,“怪不得我家老头子说京城里骗子多,你们是一伙的吧,看这荷包瘪瘪的就故意把它抢回来,好再回头来骗我,哼。” 她凶巴巴的瞪了十四阿哥一眼,一扭屁股,掉头跑了。
什么?十四阿哥掏掏耳朵,几疑是幻听,不置可信的问那宛琬:“宛琬,我的耳朵没听错吧,她真是说了那通蠢话,也没道一声谢的就这么走了?”
可怜的十四阿哥,见义勇为后难得放下架子对一妇人如此殷勤讨好,宛琬强按下一肚皮的狂笑,严肃答道:“的确是没有。”
她见十四阿哥还杵在原地,不忍再打击他,眼底露笑道:“不过,我想等她回去告诉她家老头子后,她一定就会后悔自己怪错好人了。”
“一定是的。”十四阿哥愤愤不平,斜眼只恨这宛琬烦那侍卫、小厮们跟着,硬打发了他们,才害他遭此不公。
一会功夫,两人不约而同想起方才情形又齐齐笑了出来,俩人这才笑罢一同前行。
十四阿哥回首凝视宛琬一人落在后面,若有所思的暗自偷笑,脸上漾开一朵灿烂的梨花酒窝,“想什么呢?那么入神还笑成这样?”
宛琬咯咯娇笑,满脸的不可思议,“十四爷瞧你刚才身手敏捷,飒是威猛,我还真是难以想象九阿哥说你小时候粉雕玉琢的就象个水灵灵的小姑娘,他私下里硬是胁迫你换上女装唱曲,说你那时年纪虽小,扮相却倾国倾城,嗓音甜美,可惜啊,我没能赶上一睹芳容,现在九阿哥他们也威胁不了你了。”她语气很是遗憾。
“哼,他们要想再看自是不可能了,”十四阿哥故意拖长声调,眼珠子转了转:“不过,若是你宛琬开口相胁的话,”
宛琬闻言瞪大杏眸,一时兴奋的龇牙紧盯十四阿哥,挥舞粉拳详装威胁。
十四阿哥侧过脸贴近她,一本正经道:“你若威胁我换上女装卖唱,我卖身不卖艺。”
切,宛琬一拳击出。

四贝勒府,厨房。

“宛琬你烧出来的东西它能吃吗?”十四阿哥身靠墙壁,抱臂笑言。
灶头边的宛琬头也不回的说:“不好吃,你最好别吃。”
“那太好了,我就想你烧得难吃些,好让别人都不爱,独让我一人尝。”十四阿哥笑眼眯眯。
“好了,好了,出去吧,你在这吵死了。”宛琬手中忙完,只需小火煨熬,便低声嘱咐了候在一旁的嬷嬷们小心看着,推那十四阿哥一块离开膳间。
“我教你玩21点吧,也是赌大小的,挺有趣。”宛琬取出副纸牌。
“怎么,宛琬你下午在赌馆还没玩够吗?你赌性太大,可以后你决不能一人偷偷跑去,得要让我跟着,知道吗?连那乡间老婆子都还知道京城骗子多呢。” 十四阿哥收敛起嬉笑,正色言道。
“知道了拉,也不知是谁给那老婆子当成是骗子一伙的。”宛琬吃吃一笑,“快看牌,咱们不赌钱,谁要输了就让对方敲头或者打手心皆可。”
宛琬给两人各发了两张牌:“二十一点,就是两人手中的牌点数相加,比谁的点数大,谁就赢,最大为二十一点,你规矩还不太熟,就都由我来做庄。”
宛琬翻开两人的牌一看她是十六,十四阿哥是十,于是宛琬很谦恭的解释道:“现在我比你大,你头伸过来。”
十四阿哥倒也老老实实的倾身过来,宛琬很不客气的“咚咚”敲了他两下毛栗子。
宛琬屏住暗笑,又给每人发了两张,这次两人点数相同,她清清嗓子说:“点数相同的情况下,算庄家赢。”又重重的敲了十四阿哥两下。
十四阿哥揉了揉脑门,小声嘀咕:“做庄的有这好处,也不早说。”
“你这不是刚来,规矩不熟嘛,新来的总要吃点小亏的呀。”宛琬洋洋得意的继续发牌。
这回是宛琬的牌为十,十四阿哥是十八,他顿时来了劲道,嘿嘿怪笑,手指勾勾,示意宛琬伸头过来。
宛琬镇定自若的又翻了张牌,是十,这才说道:“在两张牌不超过二十一的情况下,还可以要求加牌,最多可加到五张,五张牌相加不超过二十一的话叫‘乌龙’,是最大的,现在这副我二十,你才十八,还是我大。”宛琬不等十四阿哥反应过来,早已“咚咚”又敲了两下。
“好你个宛琬,你怎么也不早说可以加牌的事呢?我是想怎么就轮不到我敲你呢,哎,什么时候好论着我敲你?”
“咳咳,我是疏忽了,可你也没问呀,再说男人还是要大度点好。”宛琬斯条慢理的说,继续发牌。
巧了的事,十四阿哥居然连拿了两张一,他兴奋的撩袖搓掌,连声说要加,要满五张,竟是乌龙,他两眼放光看着宛琬。
宛琬索性大大方方站起身来,走近他身旁,正经说道:“这回是你牌大,而且还是最大的乌龙,可以翻倍打,以后遇到这种情况你就可以打我了,就象这样。” 说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敲了他四个毛栗子,“教了半天我也累了,今日就到这里结束吧,我要去看看那红烧肉到底好了没有。”宛琬边回头大声说边狂逃向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