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还漏了丝向着那四团五爪金龙飘去,穿进那石青色龙褂里,引得它的主人不觉抖了下身子,春日里的风还这样凉么,还是太阳已落山入夜了?那为何皇阿玛他还没有训完?皇阿玛说话的声音总是不大,语气却透着威严,听起来象是在和人商量,但又绝对没有容人拒绝的余地。太子低头紧瞧着那脚下金砖,仿佛那里刻着看不尽的盛世繁华图。
“你们都没什么说的了,”康熙环视四下,四下鸦雀无声,“朕知道,你们总是想方设法揣摩朕的心思好围绕着说,其实一个人要太聪明了,总想着说机灵话,往往会适得其反,做老实人要比做聪明人容易得多。在你们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时候,说老实话才是真正聪明的选择。”他顿了顿:“好了,你们都退下吧。”
“奴才告退”
“儿臣告退”一应人等起身施礼告退。
康熙转身又叫住了太子,一阵沉默,许久方才说道:“你呀你,糊涂!当着外人朕都不想说你,你整日与那些江湖术士,攀龙附凤之人斯混在一起到底要做什么?”
太子的脸瞬时苍白,眼中闪烁着迷乱而偏执的光泽,“皇阿玛,那都是诬蔑,儿臣绝无此等行径。”
“诬蔑?胤礽那胤礽,你怕是当朕真的老糊涂了吧。陈鹏年那事2朕都让人不再往下追究了,他要将那污物扔在御床上做什么?他无非是碍着你让阿山敛财了。还有那吏部郎中陈汝弼3不肯全都依你,如你所愿让你门下人全都称了心,你就串通了三法司堂,硬要他死了才好。还有,不过就是舍不得江南那些男欢女爱罢了,你竟不惜伪造河工计划诓朕南巡4!这些都不提了,朕都让那凌普5当了内务府总管,你的一切用度均与朕无二般,甚还过之,可你还在京城,在朕的眼皮底下让那些下人们拼命的敛财,真不知道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也不怕坏了自个的名声!”康熙怒不可遏地指向太子,手指瑟瑟颤抖。
太子僵立的身子猛一哆嗦跪了下来,低泣不语,是啊,他也不明白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他真的什么都有了吗?那他又为何总觉无力仿佛什么都抓不真切?都会成空?他只能麻醉自己去寻找点快乐罢了,可为什么快乐也飘渺的如同镜花水月一般,他那样努力的寻找,却使自己越加迷茫,堕入了更悲伤的境地,他只能更拼了命的去要,如临深渊永远够不到底。
“这两日朕总是梦见你的额娘,你自幼起便是朕亲授四书五经,六岁拜师入学,稍长便授你治国之道,犹记得那时你骑射、言谈、文学无不及人之处,二十刚过即能代朕处理朝政,举朝皆赞,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为何到了今日反倒不如从前了呢?”康熙自认他已是语重心长,奈何却是对牛弹琴,听者毫无感触,徒留他一人在那絮絮叨叨,他终于乏了,“你也退下吧。”
他望着太子的身影渐渐融入茫茫夜色中,仰首唯有那漫天的繁星冷冷地注视着他的孤独,转身走回了空阔的大殿中,夜夜宫灯长明,为何那压得人喘不过气的黑暗依旧能从四面八方无声的逼破过来。
“去拿面镜子来。”许久不语的康熙喃喃道。
不知从哪个角落有人回应后,近乎无声的脚步声速速离去转逝又近跟前。
康熙望着镜中的自己越显老态,曾经明亮如夜空星辰的双眸悄悄收起了晶光,那眼角旁占满的是细细的皱纹吧,若不是用力挺着,只怕那身躯也已开始佝偻,不知不觉中从前的一切已经一去不复返,原来岁月是如此可怕的东西。
他是真的累了,虽然他知道在所有人的眼中他这个身居权力之巅的男人仍有着最清醒、最睿智的头脑。可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他有多么的疲倦,他甚至是在利用自己日益衰老的身躯纵容那业已怠倦的智慧。
他想他已经老了,而老人的心肠总是特别软的,是不是因为这样他才特别的纵容了胤礽,却又是将他越推越远了呢?

将近午时,东宫依然灯火通明。
“你难道就没听出来他句句都是弦外之音,他那是在逼我呢!”太子焦虑不安来回走动,他似在徵求身边那棱棱高瘦,肩膀低垂的灰袍长者意见又似在自言自语。
“太子,你万不能风声鹤唳呀,皇上是段不会对太子使那么多诡计的。他最是疼你,怎么会忍心冷酷地对你呢?只要太子没有大错,皇上是决不会听从谗言对太子怎么样的。”灰袍长者出言道。
“大错?什么叫大错? 不,你是太不了解他了。”太子疾步近前。
“你是太不了解权力了,你不生在帝王家,就永远没法明白它到底是怎么回事。它就象是艘在海上航行的巨轮,你一旦在那船上,四周浪潮汹涌,跳下去只能被那冰冷急速的漩涡吞没,而留在船上的,人人都想做那舵手,让那船可以依着自己心中的航向驰行。就算你不想吧,可它本身就是个漩涡已将你卷入其中,让你只能趋之若鹜,跟着它疯狂运转,或沉或浮,尽看天数。它是一个陷阱,不管什么掉在里面,都没有办法再逃脱,甚至是亲情。亲情是这个世界上最脆弱,最需要精心保护的东西。它一旦落入陷阱,一旦被权力的毒刺扎伤,最先坏死的就是亲情6。” 太子无力的垂下双臂。
“太子,奴才走后皇上究竟又与太子说了些什么呢?”灰袍长者犹豫着说。
“你没有注意他的那双眼睛,那样犀利,竟比那天下最锋利的刀剑还能穿透你心。”声音仿如呓语,那双眼睛竟是无处不在,四面窥觑,太子踉跄后退,“你快,快去将那格尔芬、阿尔吉普7给我找来。”
灰袍长者应声后疾疾离去。
太子木然转身,忽伸出衣袖猛地一扫,让他面前的器皿通通坠地,听着那哐啷毁灭的声音,他仿佛觉得自已就是那些破碎一地的东西,心头反倒有种抑制不住的快感!
外间随伺的宫女、太监们面面相觑,暗暗叫苦,一听传唤慌忙鱼贯入内。
太子立于软榻前,让贴身女婢为其换过衣袍,他身型修长,肌肤在烛光下微闪着光芒,更显得气宇昂扬,再配上那深邃的五官及与生俱来的逼人霸气,任是再挑剔的人也不得不为之赞叹。他任那美婢用爱慕的眼神偷瞄过自己的身躯,在她上前为他扣上襟扣时,毫无顾忌地横拦住她,将手探入她衣内,直接欺上那傲人的双峰,重重地捏了一把,那婢女吃不住痛,又似故做娇嗔一声,却见他已眼扫至一旁的蝶衣身上,婢女眼露嫉妒,那蝶衣有何与众不同,不就是肤色明净些,双目再细长些嘛。
太子伸手拽过那蝶衣,欲撕开她的衣襟,蝶衣惊惶交加地欲甩开头推开他,却更唤醒了他体内蛰伏的凶猛力量。他双目中闪出凶残暴乱的目光,“啪”的摔了她一记耳光,刺目的血顺着她白皙的下巴流了下来,“看来我真是太纵容你了,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推我?是不是想死呢?”
蝶衣只觉脸颊上传来一阵麻木般的疼痛,而真正在滴血的却是她那颗心,她竟是再不能为他守住了吗?其实自他让她潜入这东宫,她就该明白过来她终有这么一天。她停止了挣扎,缄默不言,呼救有用吗?叫了,又有谁能够救她?再说她本来就是为了他才来的,又怎么能现在就死在这里?
蝶衣单薄的衣物任太子大力的将其撕扯得粉碎,他用力的象是在发泄着什么,顷刻之间,蝶衣赤裸裸的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回响在耳畔的是太子那得意的笑声如同可怕的梦魇,紧紧地压迫着她的心头。
“哈哈,天底下原来没有不怕死的人,如此惟有强权才可,统统给我滚。”太子跨坐在蝶衣身上,癫狂的啃咬着那晶莹的肌肤,任其血迹斑斑,蝶衣如同蔫死的兰花般垂下了头,泪流不止滴落毯间复被吸了入去。


备注1:‘乾清’语出《易经.序卦》意为皇帝统治的天下是清平的。乾清宫始建于明永乐十八年(1420),自永乐朝至清代康熙朝一直是皇帝的寝宫。

备注2:陈鹏年事件。南巡时,两江总督阿山(太子心腹)为迎接巡幸,建议在所辖地区增税,遭他直接管辖的江宁知府陈鹏年坚决反对,理由为康熙帝已明令禁止。陈鹏年未意识到阿山此举旨在取悦太子,而非皇帝。后当康熙帝一行人在离江宁不远的龙潭停留时,康熙因发现在御床上有蚯蚓和污物(阿山派人所放)而怒不可恕。太子便将罪责推至陈鹏年,并敦促康熙帝将其处死。康熙因觉蹊跷,询问张英(曾长期任太子的师傅)意见,张为陈品德担保,但因太子仍固执已见,康熙几乎屈从于其压力,幸曹寅冒死相谏,陈方保命。但一年后,阿山再次弹劾陈,康熙破于无奈只好采取妥协,革除了陈的职务,命其来京修书处效力。

备注3:陈汝弼事件。由于吏部郎中陈汝弼拒绝把太子胤礽派成员所企求的官职委任给他们,当时的最高司法机构三法司堂(都察院左都御史舒辂、刑部尚书、大理寺)由于效忠太子而串通一气。所幸,康熙通过他的耳目王鸿绪获悉了逼供、制造伪证及收买官员的细节,因而得以澄清事实,并将卷入该事件的一些官员革职或降职。

备注4:太子胤礽因想再访纸醉金迷的江南,不惜伪造河工计划敦促皇上南巡,实为满足其疯狂搜寻“美女”和“姣好少年”目的。康熙45年12月颁谕的那次南巡阅视河工,由于运河封冻,不得不用人工凿冰开道,只不过是一场闹剧而已。然而康熙没有去追究这一骗局的真正制造者,却训斥河道总督张鹏翮及河工官员。直至他回京得到确切消息,即“张鹏翮、桑额俱以为不可开,而阿山独强以为可开”,才罢免了阿山刑部尚书之职。

备注5:凌普为太子胤礽乳母的丈夫,康熙任命其为内务府总管,原为照顾胤礽,便于其指使内府下人和使用宫中财物。

备注6:亲情是这个世界上最脆弱,最需要精心保护的东西。它一旦落入陷阱,一旦被权力的毒刺扎伤,最先坏死的就是亲情。(引自大明宫词)

备注7:格尔芬、阿尔吉普为索额图之子,在一废太子后均被康熙下令正法。

 


捏酸掐醋,一场虚惊?

捏酸掐醋,一场虚惊
不知怎么这春日里的天忽就热得突兀,也不是无风,偏就让那年佩兰只觉浑身倦乏,口干舌燥,可她也不是想睡个午觉或是渴了想着喝水,心头象有股子阴火烧得她难受,偏又找不着那火苗无处去灭,只得恨恨地将那两个丫鬟使得团团转。
白芍觑她脸色,小心陪着笑:“主子要不咱们去园子里逛逛吧,这刚食了午膳弯腰坐着也搁气不是,园子里花开的正艳,采些各色玫瑰芍药什么的花瓣用新送来的茱萸丝锦再做个新枕子,上次爷不是说那蕙草枕子味还好闻。”
她见主子瞬时变了颜色,一把夺过她手中团扇,猛摇几下,暗骂自己怎么就蠢得偏踩着了她的痛处,自李主子那又有喜后,爷就再没来过,这位主正呕着气呢。
“要不把耿格格她们找来玩玩牌吧。”一旁捶着腿的沉香讨好的说。
年佩兰更是一阵摇头,“不要,不要,那耿碧瑶最是小家子气,若赢了那粉脸就陀成一团笑的欢,瞧着我就恶心,若是输了更不得了哭丧着个脸,倒象拐了她一家子去,凭白的怄气。说到牌品还数那李淑雅为好,你们哪也别费着心故意绕过她了,不就是有喜了吗?我还偏就去她屋里瞧瞧,也好给她道个喜呀。”
她让那白芍将新置的春装一件件铺开细选了过来,再要她将发打散了去,重梳了个水滑的把子头,白芍瞧她特凑近那花镜用簪子细细剔了两丝秀发沾了些发膏卷成月牙状弯贴在腮旁,忍不住背过身不露声的偷笑了一下,主子是可着劲得往俏里扮呢。
白芷转过身子将那胭脂水粉一路摊开,精挑了些粉嫩的颜色仔细的涂画,见着年佩兰笑了下,白芷又从一排碧玉瓶儿中捏起一样,离着年佩兰轻摇数下,一股清香扑鼻,年佩兰轻轻颔首,白芷方才将那玉兰露往四处随洒了些,总算梳妆停当,俩人齐往那李淑雅处去。

李淑雅见难得那年佩兰亲过来一趟,忙让屋里的丫鬟去取了些精巧的茶果点心过来。年佩兰拣了颗山楂细品,“你这山楂味倒好,酸而不涩,怎么与往日的不同呢?”
李淑雅房里的秋梨气那年佩兰往日里嚣张忍不住说:“主子有所不知,咱这北方产的山楂呀适宜入药,得要那云南,广西产的粗叶山楂吃口才好呢,这还是爷才让人送来的。”
秋梨说完偷瞧李淑雅微皱了下眉头,忙缄言退去一旁。
李淑雅淡淡一笑,“你听那丫头胡说,不过是这两日嘴里无味,偏巧爷知道了随赏了些果子,这山楂酸不拉几的,平日里也无人爱吃。”
“话可不能这么说,照姐姐的意思,我这没怀上的人还就不能好这个了?”
话音未落,守外的丫鬟入内通报四爷来了,俩人俱都一愣,忙起了身相迎。
“前还听见里面有说有笑的,怎么见了我都不说话了?”
李淑雅闻言抿唇一笑,迎上前去亲自伺候他换了外褂,又端过新沏的茶,仔细吹过了方放置四爷身旁。
年佩兰斜依着柜子,冷眼看那李淑雅忙着献殷勤,一言不发。
胤禛端茶瞧了眼年佩兰,“今怎么了?难得见了我也不言语,又离得那样远?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年佩兰这才笑着向前:“我倒是想,可也要瞧得着面才行呀。”眼已如有所诉地朝他飞了过去.“人家是见不着爷,只能巴巴的到姐姐这福地来等着,总算才沾了姐姐的光见着了爷的面。要还傻傻地待我那屋里苦望着呀,只怕是化成了石像也见不着人影,人家倒不怜我一片痴心,还嫌一石人立那院里碍眼,赶紧让那侍卫给抬了出去呢。”
胤禛不由笑了出来,“这倒的是茶吗?别是翻了缸醋。你这张嘴怎么倒学了那宛琬样也伶俐起来了呢。”
一屋人都笑了起来,年佩兰也随笑着,心里纳闷爷嘴上怎么又挂起了宛琬呢.
三人又随意说了会子话,胤禛起身欲走,瞧了瞧年佩兰,俯她耳旁道:“待会子就去你院里,看把你这石人到底是搁哪才好。”
年佩兰满心欢喜,随之起身。
偏才走至门口就见来人回禀说狗舍那边起火了,胤禛面上一寒便问如何会起的火,来人见状忙结结巴巴的回禀说还未查明,但那宛格格说她有法子知道,只是要让人去外面买两头小猪再去找个屠夫来。
“你们就跟着她去胡闹?”胤禛也不再等他回话便朝那狗舍疾步走去。
年佩兰心下懊恼,好好的偏又插出这档子事,可又心觉蹊跷,四爷平日里最是好狗,若只是狗舍着火既已灭了,底下那帮人定是千方百计的瞒了过去,段不会特意跑来回禀,莫非还有旁的事不成?便也随后跟了过去。
年佩兰近那狗舍瞧见专责饲养四爷最喜欢的那条寻血猎犬的俩丫鬟木香、半夏垂头散发,衣衫渗血,苍白着脸跪在那里,除了爷和宛琬,大福晋也在跟旁,她听了会才明白原来爷的那条寻血猎犬竟死了,那条猎犬爷养了五年最是喜欢,前两日才感了点风寒爷就发了好大通脾气,这下竟是死了,更不成了天大的事。可事情偏巧发生在俩丫鬟交接的时候,木香说她好好的把狗给了那半夏,过了好久不知怎么狗舍起了火,狗给烧死在了里面,半夏就硬把她给拖了来,而那半夏则说到了交接时也没见着木香人影,等她去那狗舍一看,那狗竟已死在了里面,心下一急,慌忙跑出来要找到那木香问个清楚,好不容易找着了,俩人拉扯一番等再回到狗舍就已着了火。因那狗舍偏僻,俩人所说之事也就没个旁人听见、瞧见,俩人言辞截然相反,其中必有一人撒谎,可任人如何盘问鞭打她二人都是死死咬住自己的说辞决不松口,也难怪这本就是断头的事。福晋急了立时就要回禀了爷将这俩人一块往死里打,是那宛琬拦着说她有法子查明究竟是谁撒了慌,这才闹出要让人去外面买两头小猪再找个屠夫来的事。
胤禛蹙眉听那些下人将事回明后,听着那捆扎一旁嗷嗷直叫的猪声,不耐的问那宛琬:“你弄来这些个东西就知道是谁撒谎了?”
宛琬心里也不是很有底,见他眉色只得硬着头皮很肯定的说:“这个自然。”
她疾步走至木香、半夏身边,蹲下身子清楚说道:“你们所说的话无非是两个结论,木香说狗好好交给了半夏,由于狗舍起火才给活活烧死的,半夏则说的是狗在木香手里就已经死了然后这狗舍才起的火,是不是这么回事?”
那俩人听了宛琬的话都低头想了会方齐齐点头称是。
“那就好办。若要真如木香所说这狗是活着交给半夏的,后来又是在大火里活活烧死的,那狗在烧死之前必会狂吠,就算狗这两日不舒服,叫不响,可临要烧死了总会张开嘴呼吸挣扎几下吧,那它喉咙里就会呛进许多浓烟灰垢,可如果这只狗真如半夏所说是早就死了的,然后才狗舍起火的,那狗的喉咙里就只有血。”宛琬一字一顿道:“你们俩人到底是谁撒谎只要将那两只小猪一只活活烧死,另一只先闷死再放火里烧,然后再把这两头猪和狗的喉咙都割开来瞧一瞧,比一比不就知道了?”
她一双明眸扫视二人,忽紧紧盯着那木香说:“难道你还非要等再做一遍才承认吗?不就是因为狗一下子病得厉害突就死了,这原本也不是你的错,说明了又怎么会真要了你的命?爷是那把狗看得比人还重要的人吗?是不是呀爷?”
胤禛不料那宛琬忽就将包袱摔给了他,冷不丁脱口接道:“是啊,但要说实话才行。”
木香听宛琬说得头头是道时就已慌了神,猛听爷这么一说早软下了身子不住磕头求饶,实情果如宛琬所言,她给那狗喂过食后,狗儿一直很安静,她摸了摸狗鼻子还有些热估量是烧还未退,也就没怎么在意,等快换班时才发现这狗竟无声无息的就死了,顿时慌了神,想着反正也是一死,不如一搏,鬼使神差的就做出了错事。
宛琬长叹一声:“木香还真是不能饶了你。”
木香一下停住哭泣,瞪大双眼望向宛琬:“格格不是说人要比狗重要吗?如何又反悔?”
“人是要比狗重要,可你害的不是狗而是人。你心想一死决心放手一博,你却不说实话去博那四爷会网开一面饶你一命,竟能狠下心来,将半夏一同拖下水,拿别人的命来博你的命,还甘冒俩人及有可能一同处死的危险。你虽然可怜却着实可恶,居心也太过狠毒,让人鄙夷。”宛琬一气说道,可她看向四爷的眼神却充满哀求。
胤禛紧盯住她,良久才吐了口气,黑眸深涡处的怒气渐渐消退,“让那木香出府吧,”木香心头终于一松瞬时又更迷茫,四贝勒府实是份好差事,光彩体面,也不知回家该如何面对那原本都指望着她的爹娘哥嫂。
“至于半夏,既是宛格格替你脱的罪,日后你就跟着她吧。”胤禛走至寻血猎犬前蹲下身子不忍悴看,“好好把它葬了吧,时间久了总有感情,人未必如狗。”
众人面面相觑皆诧异此事就这么算了了,可化成一场虚惊总也算好。

备注1:用猪鉴定是否为烧死的方法依据中国法医学鼻祖南宋宋慈所写《洗冤集录》.

 


焚香查帐,智斗凌普?

焚香查帐,智斗凌普
白芷将那烧透的炭墼,放于炉中,用香匙舀了勺细香灰倾倒在炭墼上填满。又拿起香箸往那香灰中戳了些个孔眼,再将一旁的上瓷、云母、金钱、银叶、砂片一一搁妥,最后放上香饼,缓缓屋里飘出了幽幽清香。
宛琬屏息深闻,清馨异常,沁人心脾,古人还真考究,焚香,一直以为将根细细香棒插于炉中,点燃香头,也就算完了,哪知里面还有这许多学问。一早跑来姑姑房里请安不巧正赶上内府查帐,那帐房先生好生奇怪,姑姑每翻过一次帐页,视线若多停留几下微微笑笑,他那腮旁的肌肉便会不觉抖动一下。
好不容易等姑姑看完了帐,见她也没责言什么随意吩咐了几句便让那帐房出去了。宛琬忍不住说出方才的疑惑,“...姑姑他那样子是怕你吧?”
福晋优雅的执起翡翠牛眼杯浅呷一口茶润润喉咙,淡淡道:“他若怕了我倒好,那他就会依着规矩办事,这一大家子人没了规矩可不成。”
福晋略略顿一下,微抬眼睫望着宛琬认真的说:“宛琬日后你总也会出嫁要当家,你要记着这当家人要不偏不移大公无私才好,这吃穿用上多一点少一些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只有无私才能立起规矩,才能让人真的服气。那些下人们呀,你也不能特宠着谁,要让他们势均力敌,谁也冒不了尖。可话又要说回来,那帐本姑姑多看两眼,笑笑他为什么慌呀,因为他知道那都是有猫腻的地方,可姑姑最后又都算了,那又是为什么呢?这世上谁都要养家糊口,谁都有私心,心里都想打点小九九,与其鸡毛蒜皮的事事都盯着,都卡得严严的,不如睁只眼闭只眼随他们去,可你得要让他知道他主子心里可不糊涂,他就不敢犯大错。做事、较真都得抓大放小自己心里有谱就行了。”
宛琬听得直点头,可出嫁当家做主对她那是多么遥远的事,她挑一挑秀眉就忘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