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悦纷飞(八)
墨曦闻言,果然怔了怔。他匆忙回头,轻轻将昕悦扶至床前,冰凉的指尖碰上她滚烫的前额,眉头顿时蹙成一团,眸中焦虑尽显,“几个时辰前才退烧,怎么又这么烫!”
昕悦说她头晕,一方面是为了拖住墨曦,另一方面却也是实话。这段时间,为了供养千年血蚕,她的身体状况一天比一天差,再碰上昨日那场大雨,整个身体的免疫功能突然就彻底崩溃了。其实现在的她,不光是头晕,还伴随着时好时坏的耳鸣。
她躺坐在床上,紧紧地握着墨曦的手,安静地对着他微笑。墨曦坐在她的床前,懊恼、担忧、焦虑,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对她说着话。她的听觉时好时坏,有时候,她能听到几个零碎的词语,比如“笨女人”,比如“对不起”,比如“我爱你”,比如“幸福”;可更多的时候,她的耳畔只是翁翁一片乱响。
她看着墨曦时而懊恼、时而严肃、时而深情、时而幸福的表情,暗自猜测着,或许他是在为昨日之事道歉,又或许是在向她表白。一想到这些,她的心里就甜滋滋的。
有时候她会突然有种冲动想打断他,告诉他,她现在根本听不见;可更多的时候,她只是安静地望着他笑。习惯了孤独一人的墨曦,并不太善于跟人交流。所以,才会给人造成冰山美男的假象。而真正有机会了解他的人,都会为他的人格魅力所征服,进而,无法自拔地喜欢上他。比如无上,比如无牵,比如魅,比如,她。
一般情况下,昕悦与墨曦之间,都是她问一句,墨曦便答一句。
这是第一次,墨曦主动对她讲这么多话。可是她,却偏偏听不见。最后,她终于又能听到墨曦的声音了。墨眸极其认真地望着她,声音中满满都是迫切与焦虑,隐隐透着希望与欣喜,他说:“悦儿,答应我,可好?”她看着墨曦无比期盼的眼神,想也没想就点了点头。然后,墨曦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熟悉的冰山雪草气息,铿锵有力的心跳声,满满的幸福洋溢在她的心房。
这样的墨曦,哪怕是付出生命,她也一定要救他。
如果,她可以听见墨曦此时此刻的心声,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是偏偏,命运让她在这个时刻失了聪。于是,所有的一切,从此脱离了轨道,奔向那遥远的未知。无法挽回。无可奈何。无可救药。
夜色渐沉,一轮明月升上了高空。墨曦的脸色惭惭惨白,虚汗,自额角喷涌而出。鲜血,不受控制地自嘴角流下。昕悦心疼地用手掌抚上墨曦的面部,替他擦汗,泪眼朦胧地望着依旧对着她微笑的墨曦,内心的信念却越来越坚定。
门,忽然被闯开了。
曦悦纷飞(九)
一袭黑衣的魅走了进来,目光随意地扫到了桌上的银制锦盒,脸色,突然变得凝重异常!
墨曦疑惑地扫向他,强抑住体内的蛊毒,声音冷冷地:“不是告诉过你,这三个月不要打扰我们。”
魅的眸光有些许心虚,他不敢与墨曦对视,目光直接扫向昕悦:“现在?”
昕悦的身体突然颤抖地厉害,她的双手无力地从墨曦的脸庞垂下,掌心,紧紧捏成了拳,泛着惨白,少量鲜血沿着指甲,自掌心流下。她拼了命地压抑体内不断上涌的热流,鼻子酸到不行,喉咙处干哑难耐,她垂下头,用力全身力气,艰难地、低不可闻地、挤出了两个字:“现…在!”
墨暗的脸色猛然变得如死灰般惨白!他慌乱而惊恐地盯着眼前的两人,身体不自觉往后退,愤怒地低声咆哮:“浑帐!你们…要干什么!”。魅不答话,眸光中满满都是歉疚与心虚,一步一步,坚定地向墨曦逼近。
昕悦拼了命地低垂着脑袋,眼泪如泉水般喷涌而出,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泣着、颤抖着,喉咙,却再也发不出一个字来。
昨日,她悄悄给魅发送暗号,要他今夜赶过来。本来是要商量何时才对墨曦动手,谁知,墨曦今日已发现了真相,又恰逢他蛊毒发作。他们都明白,错过了这个最佳时机,墨曦必会毁掉千年血蚕,而魅亦将不是他的对手。墨曦,一定得活下去。否则,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墨曦在见到昕悦表情的那一刹那,突然明白将要发生何事。他一个劲地往后退,望着魅,狂躁的愤怒中有着隐隐的无助:“魅,别这样!你们…会后悔!”
魅却是坚定无比,迅猛地向他出招!两大高手的对决,还未开始,却是胜负以分。墨曦的蛊毒扩散得很厉害,此刻,即便是一个略懂拳脚的江湖小辈,亦能将他打败,何况是魅?几乎只用了几秒钟的功夫,墨曦的身体就被点了穴,无法再动弹。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他的嘴里塞了一颗黑色药丸,用内力迫使他迅速咽了下去!
墨曦满眼惊恐地望着魅一系列的动作,忽尔,歇斯底里地大吼:“悦儿!”昕悦匆忙抬起了头,泪眼朦胧中,墨曦那样的绝望哀伤、那样的无助惊恐,那样的失望与心痛!他用尽全力大吼:“悦儿,要记得,你答应过我…”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却蓦然倒在了魅的身上,沉沉睡去…
曦悦纷飞(十)
此后两日,昕悦跟随着魅及昏睡中的墨曦,回到了蓝鹰山庄。
第一日。
鹰门之内,墨曦安静地躺在冰台之上,头顶的碧血石散发着若隐若现的红色光晕。昕悦静静地坐在冰台边上,专注地望着红色光晕下的墨曦发呆。沉睡中的墨曦,相貌极是俊美,可他的眉头,却紧紧地蹙成一团,眼角竟挂着若有若无的泪光。这让昕悦很是心疼。她的墨曦,即使睡熟了,却也在承受着生离死别的痛楚。
墨曦痛苦地沉睡着,昕悦心疼地发呆着。短暂而又令人迷恋的一整日,无情逝去。
第二日。最后一日。昕悦已经失去了发呆的权利。
千年血蚕复活前的最后一日,需要大量鲜血、持续不断地供应。鹰门之内,昕悦麻木地看着自己的鲜血,连续数小时地,一滴一滴往下掉,千年血蚕贪婪地吮吸。她忽然会有一种错觉,感觉这一切都是假的,她不过是在做梦。等到梦醒后,她就会看见,墨曦站在门口,冷冷地冲她吼:“笨女人,快起来,要吃饭了!”…亦真亦假,亦梦亦幻之中,昕悦终究因为失血过多,而渐渐倒下…
再度苏醒,她已身处一个典雅精致的房间内。窗外,夜已渐沉,一轮满月悄悄爬上了天空。昕悦的大脑豁然清醒!满月之夜。此时,该是无牵帮墨曦解毒的时候!她挣扎着爬下床,想要去亲眼目睹墨曦的苏醒。
门,突然被推开了!
月色下,那个绝色倾城的女子,手里拿着一个药碗,神色焦虑地走了进来。穆茹云温柔地坐到她的床边,表情诚挚而善良。
她说:“悦姐姐,我错怪了你,谢谢你能救曦哥哥。”
她说:“悦姐姐,以后你就安心待在山庄,我们姐妹相称。”
她说:“姐姐,曦哥哥在等你,你把药喝了,我扶你去找他。”
昕悦一时感动,一时欣喜。一口气就喝下了她手中的药罐。然后,她满脸迫切地望着穆茹云:“走,我们去见墨曦!”
穆茹云的神色却是冷然一变,她望着昕悦,面容,渐渐狰狞。
她说:“我恨你。”
她说:“曦哥哥是我一个人的,我爱了他这么多年,凭什么你一来就能抢走他的心?”
她说:“曦哥哥以后的人生,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
她说:“你安心地走吧,我会比你更爱他。”
她还说了什么,昕悦已经听不清,血液突然翻滚地厉害,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绞痛,她的意识,渐渐远去…
穆茹云面色阴沉,冲着门外低声吼:“你们进来!”
两位蒙面男子马上跪在了她的脚下,她冷冷地道:“把尸体扔雪山上去,喂狼!”跪着的两人俯首称诺,抬起昕悦正欲离开。“等等!”穆茹云忽然叫住了他们,“我爹及右使他们,此时正在鹰门附近,你们不要靠近那个方向。还有,今日之事若谁胆敢传出去。下次会被抬出去的,便是你们的妻子儿女。”两位男子谨慎且胆怯地跪地称诺,轻轻将昕悦装于麻袋之中,抬着麻袋,悄悄离去。
穆茹云坐在床前,估摸着他们已走远。良久,摸出一把小刀,对着自己的左肩便是一刺,然后故做惊慌地大声喊:“悦姐姐,他要带你走,我不会说的!求你…别…别杀我!”“啊!――”刺骨的尖叫声,瞬间惊醒了沉睡中的蓝鹰山庄……
昨日萋萋,烟雨霏霏。
明朝遥遥,人分两地。
愿重逢时,琴瑟如意。
愿重逢时,琴瑟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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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感谢怜秋水的长评,小加很感动。已置于本书第98章。欢迎大家鉴赏!
误入青楼(一)
半个月后。
祁国首都,熙宁城。
云梦阁,熙宁城规模最大、名气最响的青楼。令无数达官贵人留连忘返,醉生梦死。
云梦阁内,一处朴素粗糙的偏僻厢房前。浓装艳抹的老鸨锦娘,如水蛇般扭动着略微有些发福的腰身,怒气冲冲地推开了厢房的门,径直走到了略显破烂的木床边,伸出柔软娇嫩的双手,刷地一把扯住了床上女子的青丝,怒吼:“死丫头,你还要装病到何时?”
昕悦满脸痛苦地仰视锦娘,身色凄惨:“锦妈妈,痛…!”
“痛?”锦娘眼中的怒火似乎更旺了,面容变得狰狞,“哼!我当初就不该捡了你!整整半个月了,你不是这里痛就是那里痛,迟迟不肯接客。还几次三番试着逃跑!你当我锦娘是慈善家呐?哼!我可告诉你,当初是你自己要跟着我,那你就是我云梦阁的人。这客人,你是想接也得接,不想接,也得接!”锦娘突然一把将昕悦推倒在床上,冷笑道:“我已放出消息,今晚将拍卖黄花大闺女桃红的开苞之夜,你好生准备着!”
昕悦双手揉捏着抓疼的发丝,满脸迷茫地望着锦娘:“桃红是谁?”
锦娘单手叉腰,另一只手缓缓指向她,“还能有谁?如今这云梦阁,也只剩你一个黄花闺女而已!”她收回手,双手抱腰,居高临下地道:“凭你这等姿色,又是初夜,拍个三百两银子应该不成问题。我可告诉你了,别想逃跑。今夜,我加重了这里的保卫,哪怕你化成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还有,也别想用自杀来威胁我,姑奶奶我见得多了。按照云梦阁的惯例,但凡自杀示威着,一律拉出去,送给云梦阁的打手们集体消遣!…”
昕悦愣愣地望着怒气冲冲、满脸狰狞的锦娘,硬是将刚刚到嘴边的借口,又生生吞了回去。
半月前,当她苏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某坐荒无人烟的深山中。夜,寂静得恐怖,远处,偶尔能听到-两声野狼的鸣叫,令人毛骨悚然。
昕悦被吓得慌了神,不顾一切地往山下跑去。路上的荆棘划破了她的长裙,划伤了她的手臂,可是她却顾不得疼痛,只是拼了命地往下跑…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在晨曦渐渐升起之时,终是累倒在了一条山间小路上。很渴,很饿,很累,很无助…
远处,忽然传来了马车滚动的声音。昕悦仿佛看见了希望,用尽全身力气又爬了起来,她狼狈地站到了路的中央,对着从远处不断驶进的马车拼命挥手。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一脸浓妆艳沫的锦娘,缓缓掀开了门帘,满脸厌恶地冲着那个衣衫不整的女子吼道:“哪来的乞丐,走开!”
昕悦却是顾不得那么多,源自本能的求生欲望使她紧紧抓住了锦娘露在外头的手,用力挤出了两个字:“救…我!”。锦娘听着这清脆的声音倒是一愣,然后,她伸出手,缓缓掀开了遮在女子眉头的流海,满目灰尘中,那张脸倒也清秀可人。
她眼珠一动,笑着对昕悦道:“要我救你可以,你得做我的人!你可愿意?”
误入青楼(二)
昕悦一时没想那么多,以为只是要做她的丫鬟,便匆匆忙忙点下了头。谁知,锦娘立即拿出了一张卖身契,满脸慈祥地对着她笑道:“口说无评,姑娘,画押吧”。作为云梦阁的老鸨,卖身契等用具,当然是随身携带的。
昕悦虽是心头疑惑,但终是饥渴难耐,未经思考,便用母指沾了沾旁边的红墨,重重地印在了那张写满毛笔字的纸上。随后,锦娘殷勤地邀请她上马车,她一上车,吃了点东西后,便是沉沉睡去…
醒来后才发现,自己这一画押,竟是误入青楼。
她曾经好几次尝试过逃跑,但是每次刚一溜到后门口,就乖乖被人堵了回去。于是,这半个月来,她经常试着去生病,常常在深夜里穿着单薄的衣服坐在窗前,冷得浑身发抖,第二天就可以因为受凉而逃避接客的悲惨命运。因为,来青楼的客人,也肯定不愿一个病央央的姑娘来服侍。
可是今天,这个方法也算是用到头了。昕悦毫不怀疑,锦娘绝对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今晚,她的确很危险。
这半个月来,她一直被关押在此地,与外面的世界已完全隔离。她逃不出去,别人也找不到她。昕悦忽然想到了小辰,小辰说过,只要凭借玉佩去各国的聚星阁,就有人会安排她见他。墨曦,很有可能已不记得她;小辰,是她现在惟一可以信任的人。
可是,怎么样才能让小辰知道呢?
锦娘今晚就要将她卖身。今晚之前,她出不去;今晚之后,万一她真的不幸被强暴,或者被下春药,那小辰的帮助亦不再有意义。
所以,要想解救自己,唯一的机会,是在今晚的拍卖台上下功夫。
可是,该怎样下功夫?昕悦忽然想到了那个让万千少女为之无比疯狂的词语:一夜成名!
没错,今夜,她必须想办法一炮而红。只有红了,才能提高自己的身价。只有红了,才能让小辰发现她在这里。只有红了,她才能以最快的速度,逃出这个牢笼。
思考透彻后,昕悦反而就平静了。她望着锦娘,忽尔一笑:“锦妈妈,我答应你。”
锦娘诧异地望着她,语气中有着不可置信:“你终于想通了?”原本,锦娘预想着她肯定会进行激烈的反抗,还特地带了迷药过来,准备逼她服下。这是,昕悦这么平静的反应,倒着实让她吓了一跳。
昕悦眨巴着双眼,对着她狡黠一笑:“不但想通了,我还想表演一个节目,需要你的帮助,可好?”
锦娘疑惑地望着她,眸光闪烁不定。可她终究是个识时务的生意人,眼睛骨碌一转,含笑点头应下。以往,很多姑娘都会选择在开苞之夜,展现自己的才华,以求抬高身价。想不到她捡的这丫头,倒也机灵。
昕悦见锦娘已点头,心中轻松不少,又笑着道:“不过,锦妈妈,我不想叫桃红。”
锦娘的语气瞬间倒也和气不少,笑着道:“可以,那你想叫什么?”
昕悦的眼前,忽然浮现了彼岸谷的那一片湛蓝的花海,声音恍若水中的浮萍,似飘似幻:“蓝鸢,我想叫…蓝鸢。”
锦娘轻声一笑:“好,蓝鸢。今夜,属于你。”
艳惊全城(一)
夕阳西下,天空的朵朵红云渐渐散开。夜,已沉。
原本喧嚣的熙宁城,渐渐归于宁静。
云梦阁内,一切,刚刚上演。富丽堂皇的大厅内,达官贵人、富家子弟、风情美女左拥右抱,一派纸醉金迷。
忽然,不知谁吼了一句:“锦娘,今儿不是有个姑娘要开苞吗?怎的还不登场?”
锦娘急忙从前台走了下来,谄媚一笑:“哟,钱老爷今儿来得真早!人家姑娘正打扮着呢,您甭急。今儿那姑娘,保管能上您的眼!”
钱老爷悠闲地躺卧在太师椅上,单手抱着坐在他腿上的牡丹,手掌在她细嫩的腰上摩挲;另一只手停在正俯身给他按摩的杜鹃身上,不规矩地游离着;他轻轻张开嘴,接住桃花递过来的葡萄,还不忘趁机用舌头舔舔她的手指。看见锦娘走过来,他半眯着双眸,神色庸懒,“当真?那姑娘叫啥名来着,桃红?”
锦娘狡黠一笑,“钱老爷,桃红今儿不舒服。上场的是另一位姑娘,那可特别着呢,保管让您呐,大开眼界!”
钱老爷斜眸望着她,声音不慌不乱,“是吗?她叫啥名?”
锦娘正欲回答,却突然仰眸看见了楼上的暗号,连忙歉意地向钱老爷鞠了一躬,匆匆走上了表演台。锦娘站在表演台上自制的扩音筒前,对着台下众人,“各位大爷,请听锦娘讲几句话!”台下顿时安静不少,众人庸懒而随意地望向锦娘。
锦娘娇柔而谄媚地一笑:“各位爷,今儿云梦阁可来了一位特别的姑娘,保管让大家啊,魂销梦绕!我锦娘看了这么多年的姑娘,判断绝对不会错。我敢保证,很快,她将会在咱熙宁城刮起一股鸢氏旋风!”
台下,突然传来了张员外的嘲笑声:“哟!我说锦娘,你这样夸自家姑娘,小心砸了场子,你台面下不去啊!”语音刚落,便传来了众人此起彼伏的嘲笑声。
锦娘却是淡定而自信地一笑,她抬眸望了望楼上,随即,便对浑圆的嗓音对着话筒,大声道:“下面,让我们有请云梦阁未来的花魁----蓝鸢姑娘登场!”
嗓音刚落,整个云梦阁,突然陷入一片漆黑!
众人正惊恐地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之时,厅堂内,忽然传来了如天籁般空寂幽深的筝声。伴随着轻微的鸟鸣声,悠扬的古筝声自远而近,如潺潺流水,如倦倦飞鸟,亦真亦假,亦梦亦幻,众人原本慌乱的心,突然就宁静了。
“空山鸟语兮;人与白云栖”
天空,忽然响起了清脆婉转的歌声,如春飞抚面,如翠柳含香,众人情不自禁地抬头,一时间,齐齐愣住!
艳惊全城(二)
“潺潺清泉濯我心;潭深鱼儿戏”
暗暗夜色中,一个美丽的身影缓缓地从天而降,粉蓝的霓裳似乎被一层仙雾所包裹,在漆黑的夜幕下闪烁着点点银芒。她的身上,长着两个巨大无比的白色翅膀,仿若迷失在森林中的精灵,又若偶然落入凡尘的仙女。优雅着,俏皮着,纯洁着,美丽着。
“风吹山林兮;月照花影移”
粉蓝色的精灵淡然一笑,缓缓张开洁白的翅膀,俯身飞向台下早已被迷得失了心神的众人。
“红尘如梦聚又离;多情多悲切”
坠入凡尘的仙女安静地降落在众人中间,悄然收起翅膀,眸光中略有忧伤神态。
“望一片幽冥兮;我与月相偕”
纯情而美丽的仙女缓步从众人中间穿过,轻风吹散了她的秀发,蓝色鸢尾的淡淡花香弥漫在空气中,给满是胭脂俗粉的云梦阁,带来了一缕清雅。
“抚一曲遥相寄;难诉相思意”
蓝色精灵突然停住了,向众人伸出纤纤玉手,就在众人争先恐后地伸出手,准备与她相握时,她突然又将手收了回去。
“风吹山林兮;月照花影移”
可爱的精灵缓缓张开翅膀,优雅地向表演台飞去。
“红尘如梦聚又离;多情多悲戚”
忧伤的精灵淡雅地降落在表演台的正中心,眸光望向远方,空洞而寂寞。
“我心如烟云;当空舞长袖”
蓝色精灵的白色翅膀悄然脱落,坠入凡间的仙女,轻柔地张开双臂,优雅地起舞。
“人在千里;魂梦长相依”
迷人的仙女深情而忘我地舞着,时而温柔,时而刚硬。如一只湛蓝的蝴蝶,流连于高山流水之间;如一朵在风中婷婷而立的蓝色鸢尾,纵情而放肆地盛开着,最绚丽的光华。
“红颜空自许;南柯一梦;难醒!”
清雅而忧伤的仙女,缓缓地倒在了台上。大量散发着奇异绿光的萤火虫,从她的身下轻柔飞出,缓缓升向高空。原本漆黑一片的大厅,忽然间,繁星满天,璀璨而闪烁。
“空老山林;听那清泉叮咚叮咚似无意”
如梦如幻的粉蓝色女子,轻轻抬起腿,做起了优雅而高难度的瑜珈动作,直看得众人两眼发光,如痴如醉。
“映我长夜清寂!”
粉蓝色女子缓缓爬起身,对着台下众人微微一笑,比精灵更可爱,比仙女更美女,比天使更迷人。漫天飞舞的淡蓝色鸢尾花瓣从舞台的上空倾泄而出,飘在女子的发丝上、肩膀上,飘在众人的脸上,鼻子上,身上。飘进了每一个人的心田里…
如天籁般悠扬淳厚的古筝声渐离渐远,粉蓝色女子面向众人,优雅地一欠身,悄然退去。云梦阁的大厅,渐渐又恢复一片漆黑,一片寂静。
沉默着,沉默着;沉醉着,沉醉着。
良久。
云梦阁内,传出了几声稀微的掌声。突然间,野火燎原般地,扑天盖地的掌声席卷而来,响彻在整个大厅。如雷鸣,如闪电,如波涛汹涌的层层骇浪,如万里翻滚的朵朵白云。台下众人,依旧沉浸在刚才那一幕的震撼中,大家的面部没有一丝表情,唯有双手,如机械般地拼命鼓掌。漫漫夜色中,如啸如雷的掌声,久久不息…
蓝鸢一舞,艳惊全城。自此,蓝月大陆又多出了一个传奇。
灯光,渐渐升起。众人还未得及回神,耳畔便响起了锦娘骄傲而兴奋的声音:“蓝鸢,今夜开苞,请各位爷拍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