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清脆的嗓音传来,“管老伯,瑾儿扫完地就去买今天的菜吧。香鱼正是肥的时候,买一些来下酒。对了,瑾儿在长身体,也买点牛肉。”一个清秀少年站在院中,正是德云。
管老伯应声出去,梁振业被晾在厅中。梁笑了笑,站起身来,与德云招呼。
“梁大人?”德云吃惊的说道,“您怎么来了?”又向管老伯问道:“怎么没有通报。”
梁振业笑道:“我才来,找你们家大人有事,他在吗?”
“在,您请稍等。”德云狐疑的转过身,走向园中的一个小门。
“你怎么来了?”良久,婉贞才从小院里出来,看到梁振业劈头就问了这么一句。
“阿,不要这么冷淡么。打扰你了吗?还是因为上次硬拉你去芸香楼,你还在生气。”梁振业笑道。
“公子,你去了芸香楼?”德云在一旁听得瞠目结舌。
“有什么稀奇啊?你们主仆还真是一个样…”
婉贞清咳了一声,打断了梁振业的话茬,“德云,上茶。”
***
“你还真是圣人呢。”梁振业看着院中那祖孙二人,口气悠闲的说。
“你来就是为了称赞我?”婉贞不买账。
“还想求得圣人的指点。”梁振业笑了笑,看着脸色不善的婉贞。
“李大人,这次出征你打算怎么办?”梁继续调侃地问道。
“我一介书生,不能披甲上阵,战场沙地,报效国家,心中遗憾得很,只好在朝中尽职尽责,安顿后方,为圣上排忧解难。哦,对了,我还可以每天一炷香,祈祷我军早日凯旋,平定疆土。”
“你不是说真的吧?正经的,这次自荐出征,你有什么打算?”梁振业皱皱眉头重新问道。
“我倒是说正经的,谁让你突然跑到人家家里,又莫名其妙的说话。”婉贞不理他。
“这么爱计较,真是的。”梁振业不满的嘀咕一句,虽然还想说不像男子汉之类的话,但怕被李宛直接扫地出门,生生咽了回去。毕竟,没有打招呼就跑到人家府上,的确不合礼数。只不过他觉得李宛不是那种多事的人。现在看来,这个人脾气捉摸不定,还要识时务才好。
“好吧,直接说就是:我要出征,希望你也来。”梁振业正色说到。
“什么?”婉贞很惊讶。
“是,我希望统领先锋营,这样可以随机应变,不会被管得太严重。你也一起来吧。我请你作我的军师,虽然我没那份能力,名义上你只是幕僚,但是我保证在先锋营中,我敬你如上宾。”
“可是…”婉贞觉得消息太突然,一事反应不来,“我虽会剑术,但是不过花拳绣腿,战场上完全没用。兵书也看过,也只是皮毛,战阵布兵什么的,更是纸上谈兵。如此重托,我实在是…”
“这些事不用你操心,不过你肯出奇策我们当然更是高兴。”婉贞疑惑地看着梁振业,“我们需要的是像你一样,心思缜密、奇谋果敢的人,再说我们虽然熟读兵法战策,未免束缚其中。你多奇智,又比我们这些学武之人心思细密。有你在,就像前些时候的朝廷争论一样,我们一定有胜算。”
“可是我不明白,这个…”这些理由都不充分啊。婉贞心里从来没想过要上战场,但是被这样一说,心里似乎觉察到了什么。
梁振业沉声问道:“梁、陆、苏三家是什么罪名下的狱?”
婉贞如同被春雷惊醒一般,心中种种线索开始汇集。
“这次出征大量起用新人,我们都走了,就你一个人在朝中,单凭着皇上的宠信,你就能够自保吗?”说这句的时候,梁振业有些烦躁和不耐。
“你是说,让我去查看…”婉贞恍然,心中渐渐有了答案。
“凭你的才智,一定可以从和突厥的交手中查出线索,我会派探子到敌营。查出以前的线索会比较容易。总之,大家一起来,一定可以找到证据。这样一来,班师回朝后一切就可以按部就班的进行了。”
“当然,你现在相当是户部侍郎了,如果放不下身价,吃不了苦,就算了。”梁振业用激将法。
“我懂你的意思。”婉贞白了他一眼,“不过,会不会那么顺利呢?”
“做了才知道。”
“让我考虑一下,明天再给你答复。”
“我请你出去吃饭吧。”
“不用了。”
“那我留下吃晚饭。”
“没准备你得份。”
“不要这么冷淡啊,上阵还要亲兄弟呢。”梁振业又开始了。
“你可以回去了。”
“喂…”
一、 文曲异谣 第十二章 塞外风沙催娇颜
第二天清晨,更换朝服准备早朝的婉贞沉思良久后,说道:“德云,我准备随军出征。你不便跟着去,还是收拾一下回去照顾老爷夫人。这里有管伯他们照看就好。”
德云本在帮婉贞更衣,听闻此话,震惊不已。“小姐,你怎么会这样说?随军出征,那是多危险的事?不论怎样,您也是女子,女扮男装在这京城的官场之上,已有许多不便;若是随军出征,有个什么变故,德云怎么向老爷夫人交待?”
婉贞温和的拉着德云,道:“你的顾虑我明白。可是,我也有我的想法。我曾向师傅师母许下诺言,三五年便有个结果,然后辞官回家孝敬他们。你看我这假冒的身份能撑多久?一旦被查出来就是欺君、大不敬等等的死罪。所以,我只想赶快查出真相,为我亲生父母昭雪,为无辜的重臣平冤,弹劾权臣魏列夫一党。这样一来,我只怕也成了强弩之末,趁机急流勇退最好。但并不一定事事皆随人愿,我也不想拖得太久。”婉贞笑道,“虽然我不想嫁人,但这官场也不想久留。此次出征,我权衡过,险中有稳,一旦有军功,可以提位晋升,这样就更有与魏党较量的资本。而且我要从中查出当年的旧案,可谓重任在身。当年我父亲虽没有直接参加与突厥的战争,但因进言有功才站在与魏列夫对等的位置,而这也是日后我家破人亡的源头。是福,是祸?我也说不清。”婉贞长长地叹了口气,略带忧伤地微笑道,“总之,我不能让你涉险,你跟我不一样,回到家里去,好好侍候夫人,找一个可靠的心上人好好过日子吧。”
德云急道:“小姐,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冒险的。我家也是被人毒害,多亏老爷路过相救,我才保住性命。老爷带我回来,说与小姐一起,大家都没有当我是个下人,您自己也说与我情同姐妹,我也放肆大胆着,但却真得当您是亲姐姐。这次出来,夫人也答应了,就是要您身边有个知根知底、可以交心分忧的人。我无法向小姐您那样文武双全,只会些小手艺、粗浅本领。不过一人在外有多难,您也知道,留我在帮着做些小事,分分优也好。只求您不要让我走。”说罢,眼泪一串串的落下。
婉贞摇头叹道:“傻丫头,我可是为你着想啊。你很好,所以我不想让你有危险。我不能带你上战场,也不放心留你一个人在京城。要不然,我班师回来,你再从家里过来?”
德云知道她这是推托之意,一旦班师回朝,小姐、梁将军这边和魏列夫等人一定势同水火,到时候更不会要她回来了。只是哭道:“不行,我就跟着你,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婉贞无奈,本想今天午时候面见皇上,就说了出征之意,家里也要安排好。但德云这样也让婉贞无法放心。毕竟,有德云在身边,婉贞也能轻松一些,但是德云有危险,却也不是婉贞想看到的。
“算了,要早朝了。别哭了,快擦擦,让人看见笑话。”
“小姐,我不怕笑话,也不怕吃苦、困难、危险什么的。我只是要跟着你,你出征,我不拦着,只是一定要跟着一起去。答应我,不让我走,让我陪着你。”德云说完,便跪在地上,“你不答应,我不起来。”
婉贞苦笑:“又来这招做什么,好,我答应你便是。”
这时就听到管伯在院中叫道:“大人,时候不早了,要早朝是不是准备走了?”
德云破涕为笑,应道:“大人马上出来,你们等着。”
二人相视微笑。
***
成勋皇帝坐在御花园中的凤怡亭里,饮茶赏景。美景当前,而天子的心里想得却是另一个身影。
一个身穿官服精致优美的身影出现在一旁的池塘边,正要通报,成勋皇帝一眼看到,吩咐道:“不用报了,宣他进来。”
来到跟前,那个声音说道:“臣李宛,拜见吾皇万岁。”
皇帝笑道:“免礼。”虽然这些日子国事繁重,但一看到他的身影,心里就不由得高兴起来。他多计谋,好才智是一方面,能让人信任,能够共同谋划,让人觉得安心,这也是他本身的才能。而且,美人本身就赏心悦目,这也是事实。
“李卿,今日所为何事?”
“陛下,臣请出征,特来恳请陛下准许。”婉贞说道。
“你真要出征?不是和大家一样只是上表说说而已?”皇帝有些惊讶。
“是,陛下,臣意志坚定,希望能够前往幽州前线。”婉贞沉声陈述。
“你身为文臣,要前往最前线,所谓何来?”
“为报陛下知遇之恩。陛下下诏行使两税法,并让臣代理户部侍郎一职。这是对臣的信任。为臣应鞠躬尽瘁,相助陛下完整改革大业,中兴我朝。现在幽云地区因战事行使两税法,臣应该亲自前往督察,确保新法行使无误。现在战事又紧,臣能够前往幽州助战,那是微臣的心愿和荣耀。微臣虽是一介书生,但也晓得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愿效班固弃笔从戎,请随出征。”这一番话里,婉贞真真假假的心思混杂着,却也说得振振有词。
皇帝凝神审视着李宛:看来他决心已下,不管怎样也要随军出征了。想到那俊美的容颜优雅的身姿会从自己眼前消失,到远在千里的边疆大漠中,任风沙洗礼、战火摧残,皇帝的心里莫名的伤感。饮了口茶,回想这些日子,李宛赋闲,常来赶前侍读奉驾,君臣之间反而亲近了不少。皇妹中意此人,自己也颇为留意。不知不觉竟有几分舍不得了。可是,毕竟是臣子,为国分忧是本分。皇帝长叹一声:“你若决心已下,答应朕,好好保重自己。”
“臣谨遵圣谕。”
皇帝看着垂手站在一旁的臣子,心里又起亲近之意,吩咐道:“看座。”又对婉贞笑道:“爱卿此去关山万里,为国为民,忧劳繁重,今日就与爱卿饮茶赏景,全作辞别。”
婉贞心里也有几分感动,谢恩坐下,感叹一声:“如此清茶美景,臣这一去,不知何时再能看到。”
皇帝正色道:“朕从不认为为国捐躯的就是最好的臣子,因为对国家来说,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更重要。朕也不希望卿等不分青红皂白的去送死。那些捐躯的人们,朕尊敬他们,但也感到惋惜。”
婉贞微笑道:“所以陛下废除了降兵罪,还布置俘虏交换的政策。仁德爱民之心,臣等赞叹不已。”
成勋皇帝道:“是。爱卿也是,国之栋梁要好好保重。”
“是。臣明白了。”
“对了,主帅、主将等选拔何人,爱卿有什么看法吗?”皇帝问道。
婉贞却道:“军国大事,臣一介书生不敢妄言。”
“朕只是想听听爱卿的看法,但说无妨。”
婉贞想了想,道:“此次出征,朝廷应选用一些新人,如今朝中老将大多年事过高,不宜远征,但前线督战还是没问题。选用新人要慎重,切勿过于冒进。臣以为,此次突厥进犯,只是突厥的部分势力,他们的老汗王病重,继承人还没有定下,形势混乱不会成为持久战争。只要处理得当,就可以在短期内平复战乱,并且可以利用突厥内部的势力斗争,与他们缔结和约。这样,我们也可以得到时机休养生息。”
皇帝点头道:“说得不错。那颉利顿王不过一时气急前来攻打,若没了国内粮草、兵力的支持,想来也支持不了多久。突厥内部的王储之争也可以好好利用一下,也能省却日后很多麻烦。嗯,朕可以好好谋划一下。”
婉贞没想到自己轻描淡写的两句话皇帝却重视了,又忙道:“陛下请小心行事,突厥与我中原风俗大异。还要将事情调查得清清楚楚才好。”
“嗯,朕自有安排。”
正说着,程恩来报:“陛下,皇后娘娘、萧妃娘娘来了。”
婉贞听了,起身告退,皇帝本想留,但转念一想也就算了,笑道:“回去了好好准备,此一去必然异常艰辛,朕盼着你们早日得胜班师。”
婉贞谢恩离去。
皇帝看着飘然离去的身影,却被身后的一阵娇笑打断沉思,皇后和箫妃的仪驾到了,萧妃笑道:“我们来的不巧,陛下还在议事呢。”
皇后过来见礼,皇帝摆摆手免了。萧妃抬眼一望,突然看到远处婉贞的侧影,本能的露出一丝诧异,因问道:“那便是皇上提到过的李大人吗?”
“是啊,人人都夸他貌似潘安,才比宋玉。可朕看他,却比那些人更多了一分凛然和坚毅。这次出征,他也要去,可不是普通的书生才子。”皇帝意犹未尽的夸赞道。
光看侧影也知道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又听皇上这样夸赞,可是萧妃的心里去对这个人无法产生好感。一种莫名的防范之心顿生,但嘴上却还说着:“真了不起,陛下果然慧眼识人才。”
皇后端坐在皇帝对面,少有的亲切说道:“陛下,郑涛这孩子给我送来几样小玩意,很有趣,陛下要是得闲,臣妾就给陛下送来看看。”郑涛是皇后的弟弟,皇后的两个弟弟郑涛和郑涌都已在军中效力。
皇帝已有耳闻,这次出征郑氏家族很希望能够独揽大权,走了各种门路。因为是世家,不少朝臣也都支持他们。但皇帝心里有些不放心,这两个人,他都见过,郑涌因为那时年纪不大也就算了,这个郑涛虽有侯爷公子的架子,但却没有雷厉风行的大将风度。这次来给皇后送东西想必也是为了求这个统帅的职位。
皇帝笑笑:“朕就不用了。皇后拿去给母后赏玩吧。她老人家一定能喜欢。”
皇后的笑容闪动一下,又问道:“出征的人选陛下已经选定了吧?臣妾也不想见到皇上太过辛劳,龙体要紧啊。”
“皇后的关心朕记住了。这些日子也差不多了,朕自有主张。”皇帝高深莫测的笑笑。话锋一转,聊起了别的。
***
平隆四年,十月末,三万六千大军从京师出发前往幽州援战。先锋营六千人马由新科状元梁振业统领。三万大军随后,主帅是年近七旬的老将左士良,副帅是郑国公之子、世袭侯爵的郑涛,副将、偏将有二等候郑涌、新科进士凌霄、白云鹏、朱槿等人,督军为兵部侍郎魏雁辉,又特设一职:参军幕将,在众将之上,参与战事进退,布局谋划,由枢密都承旨杨中庭担任。代户部侍郎李宛随军前往幽州监察备战。
主帅、副帅一职颇有争议,一部分人认为郑氏世出名将可以信任,另一部分人则认为郑涛军功不丰,资历尚浅,如此重任不易担当。兵部侍郎魏雁辉推荐杨中庭,名家之后,才能卓著可以重用。另有人推荐老将左士良,虽然年事已高,但威风尚在,可以任主帅。然而魏列夫却以左将军曾任梁兴将军的副将,叛逆之行不明为由,反对左将军为帅。众人争论不已,皇帝最后做出这样的决定,使双方各让一步,并且有所牵制。然而是否真能入皇帝所愿,却也很难说清了。
二、 塞外镇魂歌 第十三章 千里奔袭
大军一路浩浩荡荡,路上非止一日。婉贞应梁振业之邀,与先锋营一道快马加鞭,十日就到了祁州界,再有两日便可到达幽州府。祁州牧江海桐特意出城相迎,并备下酒席与梁、李二人洗尘。席间,江海桐对婉贞之前定下的计策赞不绝口,并对此次以文臣身份亲临战场深表佩服。江海桐与二人相约,一旦幽州有事,祁州必来救援。次日启程,江海桐又亲自送别,并祝早日凯旋。
一路上虽然旅途疲惫,但婉贞与德云并不觉得怎样辛苦。梁振业的确待她二人如上宾,派人专门服侍、吃饭又要开小灶。婉贞推辞了,道:“我们不是来游玩的,省省吧。”只要了一间单独的帐篷,还说没事别来烦。本来准备了马车,准备给这两个看似弱不禁风的人用。谁知这主仆二人,倒是策马扬鞭地跑在最前面,精神的很。梁振业也不担心了,深知人不可貌相的古训。
这一日终于到了幽州地界,孟昌、韩青、马天赐等人出城十里相迎。两下相见好不热闹。孟昌还是那么古道热肠的,一见面就道辛苦,又吩咐犒劳众将士,忙得不亦乐乎,众人打趣道:“果然是做了州牧的人。”孟昌讪讪地道:“尽地主之仪。”
韩青还是那么沉着持重。与众人寒暄几句,就在旁边帮忙安顿驻扎等事。
倒是马天赐,披挂整齐、气宇轩昂,几日不见已有了几分大将风采,然而一见了梁振业等人的面,孩子气又露了出来。
“大哥,我日盼夜盼,你们可终于来了。”
梁振业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又出息了么。”又转向孟、韩二人道:“左元帅的本营三日后到。”
孟、韩二人答道:“是,已经知道了。”
婉贞带着德云也过来了,孟昌等道:“李兄别来无恙。”
婉贞笑道:“托福。本来在京城好吃好睡,但想到各位在这里辛劳,就被半逼半诱得跟来了。”
梁振业笑而不答。众人知道这里有典故,也顺便打趣几句。
马天赐转身看到德云,惊喜道:“怎么德云也来了?”
德云不服气道:“怎么我就不能来?我跟着我们家公子来的。”
婉贞笑道:“他一定要跟,我也没办法。只好带着了。”
德云瞪了天赐一眼,因为婉贞在身边不好说出来,那神情就是在怨天赐多嘴。
天赐不好意思了,笑道:“不怕,大不了我护着你。这回好了,又能吃到德云小兄弟的拿手好菜了。我这些日子就惦记这个来的。”
德云皱皱鼻子,白了他一眼:“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吧?懒得理你。”
众人大笑。梁振业对天赐道:“原来这些日子你就惦记着吃来的。”
***
用完晚宴,众人到议会厅商议战事。韩青在长木桌上展开地图,详细解说战况。目前,颉利王屯兵边关重镇雁门关外已经二十多天。雁门关守军八千多人奋力守关,终于令突厥兵马不能越雷池一步。三天前接到线报,颉利王退兵三十里,似乎在考虑转变战略。
“这样看,目前形势对我们有利,等大军一到就可以合围突厥人马。”梁振业说道,“但是…”
“有几个疑点,”婉贞接到,“一是突厥突然退兵三十里,二是攻城的人马数量。”
“对,我们也注意到了。”韩青答道,“雁门关已经被围二十余日,但突厥攻城的人马似乎有所减少,这个时候又退兵,很奇怪。颉利王是凭一己之力前来进犯,并不涉及到国内供给粮草的问题,那么为什么退兵?相反是我们这边要一直要派救援过去,再过五天左右的时间就又必须派一批粮草过去了,这个时候突厥为什么退兵呢?”
天赐问道:“难道说是另有打算?雁门关太难打了,另寻他径?”
“他径?”众人疑惑,察看地图,“但是并没有其它的路吧?再北边有长城,南边有昆仑山,想他们也不能越过雪山吧?”
婉贞突然说道:“所有人都认为突厥要进犯,必然通过雁门关,但不是绝对的吧?战场上哪来那么多的一定?”
众人望着婉贞,梁振业问道:“看出了什么?快说吧。”
婉贞手指一指,说道:“云州。”
云州的确与突厥有一条窄窄的交界处,在昆仑山的掩护下其踪影几乎看不见。“只有一个叫洞泽的小城守在那里,虽然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难保守城将士麻痹大意,突厥趁虚而入。不过,这只是我瞎猜的,”婉贞笑了笑,“也许另有原因。”
韩青道:“虽然如此,还是知会一下云州吧。以防万一。现在虽然三州都戒严了,只怕也有疏忽大意的地方。我去送信。”
梁振业奇道:“何劳韩兄亲自送信?”
孟昌笑道:“是信鸽。我们相州的学子都是用信鸽联系的,又快又方便。韩兄只要拟好信函就可以了。”
“这样啊。倒也希奇。”梁振业又问道:“现在幽州城内有多少人马可以调动?有些事在左元帅来之前也要小心。”
“嗯,守城人马五千,但不到万一不能动,外加新募来兵士,可以上战场的有四千左右吧。韩将军和马将军负责操练的。”孟昌解释道。
天赐忙接到:“已经训练两个多月了,差不多可以上阵了。而且是把新兵和老兵混在一起,容易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