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话。你这样做,是冒犯了所有的人。”张蒙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只怕大人的所有人并不包括下面的平民百姓。”婉贞冷冷得说道,“如果没有别的事了,在下先告退,还有公务要处理。黄河地区的赈灾事宜还要尽早处理。”
一、 文曲异谣 第十章 芸香竹绿
当天晚上,婉贞被梁振业拉起来就走,说是去吃酒。因为早朝时的关系,今天婉贞的工作意外的少。“只怕会被当成闲人一样冷落起来呢。”婉贞心里明白。这满朝的文武也可以说是皇帝的另一个后宫,这里也是有冷宫,有争风吃醋和冷暖宠辱。婉贞这样想着,不禁笑了出来,不知自己的这种想法让那些胡子拉碴的家伙们知道会怎样。一想到,张蒙、赵衡那些人像后妃们一样莺歌燕舞地献媚讨好皇帝,婉贞再也忍不住,扑在桌上笑了起来。外面的不知道情况,还以为李大人遭到上司训斥,正在悲泣。
“这位李大人啊,本来只要安安稳稳地按照上面的意思做事,凭他的相貌才气,以后一定能够飞黄腾达的,只可惜,这一出风头,就怕再也没有好果子吃了。”
“是啊,听说有几位大人都在打听他娶亲没有,想攀亲呢。这回啊,没人理喽。”
所以,梁振业叫走婉贞时,她也没有反对。虽然是女子,但是这些日被他们灌的,酒量也有了几分。可是,越走越不对劲。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婉贞越想越不对,看着周围灯光暧昧不清的酒楼,里面还传来阵阵娇声嬉笑,周围的路人也有一些像是酒鬼的人,嘴里狂言浪语,放荡不羁。一些女子就站在门口对匆匆路过的人们招手,媚笑。看得婉贞心里一阵发毛。
“喂,到底要去哪儿?不是八仙楼吗?”婉贞叫道。
“你这么大声干什么?从来没来过这里吗?”婉贞摇头,这个陌生的地方真是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警惕。梁振业无奈的笑笑:“你这家伙也太正人君子了吧?这可是京城里男人最喜欢的地方。”
“什么最喜欢的地方?你说清楚。”婉贞惊恐地瞪起眼睛,千万不要是…
“以为你什么都明白,现在看来还是一个小孩么,还不如天赐呢,哈哈,这回让大哥来教你吧,这是花柳街啊。”梁振业很得意地说。
果然…
婉贞随师傅走南闯北的,各种世面都知道,自然不像那些养在深闺的小姐。但是,这些都只是听闻,在婉贞心里,这里是那些贫苦女孩受苦受难的地狱。所谓的男人的温柔乡说法,让婉贞感到恶心。
“这种地方,我不去!”婉贞甩开手,冷冷地说。
“不要说这种话,都是大人了,还害羞?以后还要成家,有夫人孩子,这么腼腆可不行。”
婉贞看着那张堪称英俊、此时又显得风流倜傥、豪情万千的脸,真想摔一个耳光上去。“我对这种露水姻缘没兴趣。梁兄喜欢,请自便。”说完,转身就走。
“又说傻话了,什么叫露水姻缘啊?这可是风雅之事,能见识很多呢。”梁振业拉住婉贞。
“什么风雅之事?!”婉贞一下激怒了,“梁兄可曾想过那些被迫卖身的女孩子的辛酸苦楚?男人们还要找他们寻欢作乐,在她们伤口上撒盐,真是可恶。”
梁振业看了她半响,语气颇为沉重地说:“你不是男人。”
“什么?”婉贞脸色苍白,瞠目结舌。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是圣人。”梁振业忽然一笑。
这家伙笑起来还挺好看的么,不知迷倒了多少痴情少女。想一想,还是觉得可恶。
梁振业继续好脾气的笑着说:“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保证我们去的地方、做的事,绝对不是这样的。我们去那里只是喝喝酒而已。大家都在等着了。快走吧。”
被他这样一说,婉贞也没法子了。刚才那句话,已经让婉贞吓得魂飞魄散了,为了不被发现,也只好硬着头皮,一声不吭的跟着走了。
***
来到一座雕梁画栋、格外富丽气派的庭院里,婉贞看到上面写着“芸香楼”。“这里…这里就是…”
“对,这里就是芸香楼。不用说,你也知道了。只怕连皇上也想来看看呢。”梁振业狡猾的一笑,“噢,我说了不敬的话唉。”
婉贞则是用愤恨的眼神看着他,心里想着:“你可以去死了。”
“帮我保密啊。天赐他们可能等很久了,快点进去吧。”梁振业催促道。
“他们?除了天赐还有别人吗?我怎么不知道?”婉贞愣道。
“别废话了,进去就知道了么。”
原来里面不仅有马天赐、陈玉泉,还有孟昌,文科传胪、孟昌的同乡江海桐,进士贺丹枫,武生榜眼韩青、探花凌霄等众人。
各人相见入座。婉贞和梁振业因为来晚敬酒赔罪。江海桐、韩青等几位年长一些的忙说罢了。
不一会就有几个妙龄女子过来敬酒,婉贞他们的地方一面靠墙,两面有屏风,较为清静,外面轻歌曼舞也能略见一二。与外面见到的那些不同,婉贞注意到,芸香楼虽是风月之所,热闹但不喧哗,宾客大都自恃身份,彬彬有礼。这里的女子也不像外面那些轻佻放荡,举手投足都很有法度,仪态优美大方。
“我可是硬拉李宛过来的,他脸皮薄,死活都不肯来呢。”梁振业还在调侃她。
众人听到大笑起来。江海桐用老大哥的口吻说道:“李兄有所不知,这芸香楼的姑娘们只怕比寻常人家的小姐还要矜持、娇贵,那梅、兰、竹、菊四美人,没有千金,连一面都见不到,可是真正的千金小姐。”
“是啊。”韩青笑道,“谁能像陈公子这般,不花一钱,毫不费力的就让韵竹姑娘露面啊。可见陈公子一曲千金。”
陈玉泉忙谦虚地摆摆手。
婉贞不想听这些,便问道:“各位聚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啊?”
“当然是为了你的事啊。怎么你还糊涂?”孟昌笑道,“今天早朝,两税法一提出就遭到这么多人的反对,想想怎么办啊?”
“怎么办?我倒是没什么,意料之中的事。”婉贞噙了一口酒,“有劳各位也跟着着急。”
梁振业道:“你这个人真不领情。没有发现吗?你的东西让那些老人动了真格的了。我们提出的东西,即使皇上下旨颁布执行,只怕也会被敷衍了事,那些大臣们早朝时也是争争吵吵,动动嘴皮子算了。而你的两税法因为动了他们的根基,所以他们对这个是格外的关注。”
“所以呢?”
“也就是说两税法能够执行的话,我们其它议案也就能真的执行下去。以两税法为开端,也是突破口,革新朝政。”梁振业说完,其它人也都郑重的点点头。
“这样啊。”婉贞明白了,有些感动,看着这些同僚、同科,婉贞突然感觉到自己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因为特殊的身份,婉贞平时独来独往,只有似乎有些渊源的梁、马两兄弟还比较长来往。
这么多人,这么多有能力的人一起的话,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不要只说‘这样啊’。大家要一起想个法子,让陛下通过两税法。要知道,如果两税法最终被否决掉,不但你会受到处罚,我们的政令也会失去威信。我们这批新人都会受到打击的。”梁振业继续说道。
“不成功便成仁啊。不过这么多人的话,办法也就有了。今天白天我就想到了,只不过觉得太过巧合,不大可能。此一时彼一时,有诸位鼎力相助,我们一定可以。”婉贞笑道。
“是什么?快说。”
婉贞问道:“两税法之所以提出,各位之所以上交议案,关键的缘由是什么?”
天赐道:“国库的问题吗?所以陛下才动怒的…不对,”他看了看梁振业,又看了看微笑的婉贞,“是突厥!如果突厥不入侵,这件事就…”
“没错!”婉贞斩钉截铁的说,“这个案子本来就是要解决燃眉之急。如果一旦战争开始了,国库空虚,老臣们心中慌慌,陛下就可以顺水推舟了。”
“问题时,突厥不知是什么时候才会真正进犯,我们总不能等他们吧?万一那些老人们等不及救治你得罪怎么办?”孟昌问道。
婉贞的微笑地注视着孟昌,眼里闪着光芒:“事在人为啊。”
凌霄拍手道:“高明!我明白了。”
韩青也道:“虽然危险,是个办法。”
“这种点子也愧他想得出来!”梁振业无奈的说。
孟昌、马天赐齐声道:“是什么?”
婉贞没有回答反而笑问:“孟兄将去哪里任职?”
“这你们不都知道吗?幽州…难道说…”孟昌恍然,“只是…只是…”
婉贞眯起眼睛,微微笑道:“只要作点小动作就好。完全是无心之过。没关系。”
说到这里,其它人也都懂得差不多了。江海桐和贺丹枫也说,“没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在朝里,也会响应你的。”
“这样说的话,幽州的邻州,云州、祁州也是我们的同乡,也许可以联系起来。”孟昌说道。
“噢,相州学馆这两年势头大增啊,甚至有人已经说出‘相州学派’这个词了。”贺丹枫说道。
江海桐是本届中相州学子的首领,家中在相州也是豪门望族。他站起道:“好,这件事我去联系,务必尽力。”
众人继续讨论,直到二更时分,婉贞要回去,大家也就起身告辞。本是梁振业兄弟作东,老鸨却来叫住陈玉泉:“公子慢走,韵竹听到陈公子来了本想赶快下来,不成想有位先生一直想听琴,今晚就来了。韵竹才不得分身的…”
陈玉泉道:“其实姑娘忙着,就不劳烦了。在下这就回了,改日再来拜访。”说罢就要与众人离开。老鸨想拦,但见他这般冷淡,也不好作声。
“公子且慢。”一声轻唤,带着少女的羞涩和轻灵,木制楼梯上站着一个花季少女,青纱曼裙,窈窕身姿加上灵巧的脸庞、秀美的五官,果然是千金美人。
这少女脸颊红润地走下来,娇羞无限。“公子,那日听你讲琴,还有少许不懂,可否再指点一二?”
婉贞等人站在旁边,凌霄道:“茂林修竹、窈窕淑女,这位就是韵竹姑娘吧?”
韵竹道:“先生好眼力,小女韵竹拜见各位大人。”
凌霄笑道:“我们先走了,陈兄你就先留步吧。”
“哎,我…”陈玉泉似有犹豫之色。
“各位大人慢走。”韵竹向众人拜别。
众人微笑离去。婉贞道:“想不到陈玉泉还有这手。呵呵,那个韵竹姑娘也不错么,人又美丽,挺般配的。”
“是啊,哈哈,这位韵竹姑娘很中意陈大人么。”大家取笑道。
“不过,要说般配可有些难呢。”江海桐道。
众人散去,虽是说说笑笑的,但心里都明白,明天开始,好戏就要来了。
*** ***
第二天,户部集体上书,从四品掌事李宛逾职进谏,有不敬之行,要求停职。
三天后皇帝下诏,李宛暂停户部职务,调职翰林院。于是,李宛常以侍读为名,被皇帝昭进宫侍驾。反倒比之前更得皇帝的宠信。群臣不满,闲言碎语又出。
聚会后的第三天,孟昌等十几名新科进士,外放出京。孟昌半个月后到了幽州。
两个月后的一天,京里突然接到幽州的急报,说是四天前幽州的一个外县遭到突厥人的袭击,喜幸守军有准备,已经击退。但守军也有伤亡。而且这批突厥人又可能只是试探性进攻,恐突厥日后大举报复。幽州请求朝廷给予粮饷和人员的补充,并且作大战准备。
这份急件果然一石激起千层浪,紧绷多日的战弦终于拉响,不少文人开始心里惶惶不安。谁也没有怀疑幽州的请求,因为当务之急是国库空虚,如何才能筹到粮饷,还有朝中多老将,还有的就是刚刚上来的几个年轻人而已,可以派出的名将、干将寥寥无几。军中不少兵士也都老迈。各种问题交杂,解决的办法却毫无头绪,不少人不禁想起两个月前那批新进士的上书。
“但是两税法动摇国家根基,违反祖制,万万不可。”有人进言。
“爱卿倒是说说究竟两税法会怎样动摇根基,违反祖制?爱卿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替朕筹到钱吗?”皇帝问道。
“这个,两税法上下不分、尊卑不辨是大逆不道啊。这个…”
皇帝挥挥手道:“朕明白了,众卿是不想给国家出这个钱吧?连朕都愿意缩减宫中用度,自减一半花销来充实国库,太后她老人家不但拿出自己珍藏的数件珍宝,还要求国丈家拿出家产捐给国库,难道朕和母后也上下不分、尊卑不辨吗?众卿实在是太让朕失望了。”
明显地看到龙颜大怒,又听了这番话,众人只好不再出声,更加愤恨这些天总陪在皇帝身边的婉贞了。不知道整天都对皇帝说什么,蛊惑圣听。但阻力依然在。皇帝逐下令:幽州地区并云州、祁州共三州十二郡四十八县,因为备战立刻行使两税法、新募兵法,执行有力的官员将受到奖励。为朝廷贡献大的家族将受到赏赐。
没有更好的办法,而且新法的实行范围在边疆地区,京内豪族受到牵连小;只有三州行使,又是备战需要。众人也没有再反对。
为了贯彻法令,江海桐、贺丹枫等人立刻以州牧身份前往督察。为了备战,韩青、马天赐也前去幽州,督促征兵、备战等事。
户部侍郎赵衡由于隐瞒家产,惹怒皇帝,并且患了急病(据说是吓的),被罢职了。皇帝下旨让李宛暂代户部侍郎一职,并且总领新法之事。
一个月后,幽州再次来函,已经查明,前次攻击外县的是突厥的部分逃兵。已经全部歼灭。然而,突厥最近也一直在征兵,突厥王的一个弟弟因为争王位不成,已经率领己部数万之众向我朝边疆赶来。同时,信函说道,新法在幽州受到拥护,一些富商还将自己资产无偿捐出,希望能够击退突厥,保家卫国。不少年轻人参军,军备也有所改善。臣民一心,实我天朝之福、陛下厚恩云云。
这样一来,突厥入侵已经被证实,虽说之前有误报嫌疑,但已经没人会较真了。而且,这些事情在初战交锋中也是合理的。朝廷内外都在为作战准备着,忙成一团。
就这样,事情开始发展了。婉贞笑道:“我说过,只要作点小动作就好了。”
一、 文曲异谣 第十一章 战乱将起
平隆四年,圣朝成勋皇帝登基的第五年十月,幽州传来战报:突厥汗国的图利可汗重病,十六个成年王子争夺王位,召开了长老会议。王弟颉利顿王被长老会去除继承权,又要求交出之前几次大战的战利品,并对王储继承权一事不可过问。颉利顿王一怒之下率部众五万多人直逼雁门关,打算自立疆土。本月初三,颉利顿王抵达雁门关外,雁门守军五千多人严守城门,两军僵持不下,幽州方面已派援军和粮草救援,三天后到达。幽、云、祁三州已新募得兵士约两万人,但因是新兵,还需训练时日才能送去前线。幽州州牧孟昌、祁州州牧贺丹枫奏请朝廷派遣将领和大军协力击败突厥,并希望以此为契机与突厥签订合约。奏章中说道:突厥王弥留之际,子嗣内讧,兄弟反目,祸起萧墙,乃天赐良机。我朝现国库不丰、政议不统,百姓需休养生息,以求长治久安。若与突厥签订合约,可暂保我边疆平稳,再改革弊政,则我天朝必国力昌盛,陛下乃中兴之名君云云。
奏报传来,朝野上下第一关心就是派兵一事,由谁去领兵,抽调哪一部分兵力都成了讨论的重点,只有少数几个有心人注意到奏章后面说的看似是阿谀奉承的官腔,其实暗有玄机的几个字——“改革弊政”,所谓的派兵助战、击败突厥,其实都是在为这些做准备。
魏列夫手里拿着这本奏章的拓本,手捋胡须,微微冷笑:“这些举子还真是有心,大概是想趁这次战事建功立足,再提他们那些新政,哼,老夫会让你们这样轻易得逞么。”
“父亲,”魏雁辉在一旁道:“父亲有什么打算?哪些腐儒书生真得会这么做吗?也太不自量力了。”
“已经不只是些书生了,只怕武官和老臣里也有人支持,就连皇上的心思也是向着他们,不然短短的时间里怎么回闹出这么多事!不过,他们的实力还不足惧,这次他们想借以战事打开局面,站稳根基。想得容易,不过没那么简单。”魏列夫沉稳地说。
“父亲打算举荐谁做主将?朝中老将虽多,但已不能用事,年轻的又多是今年才考上来的,有好一些与那帮书生有牵扯,不知父亲心中刻有合适人选。若父亲举荐的人立了战功,也算是父亲的战功,您的威望到时就无人能及了。就是新政之类的东西,皇上也要看父亲的意思了。”魏雁辉道。
“人虽然难找,但也不是没有。我朝选将看重家世门第,所谓上阵亲兄弟,打仗父子兵,宗室、宿将素来最为看重,以防兵变。梁氏满门本来很是显赫,然而终究为外姓,一被说成里通外国就查抄了满门。现在剩下的就是皇后的娘家郑氏了,郑源虽老不能征战,听说他还有两个儿子,熟读兵法,有其父之风,也许能够任用。新政对外戚的势力也损害不少,郑家对那些学子不会有什么好感。现在,皇后又不为皇帝宠爱,这个时候帮她一把,她以后对我们魏家都会感恩在心,那么日后有变,也好办很多。”
“原来父亲已有打算,儿子长见识了。”
“雁辉,你做个准备,我想让你去一下雁门。”
魏雁辉惊道:“父亲?”
“有什么好吃惊,你是兵部侍郎,有了战事自然要去前线督战。我们魏家就是欠缺军功,要是有显赫的军功就更加牢靠。你们也要为自己打算,没有功绩,我百年以后怎么办?你做这个侍郎没做多久就有人说你毫无尺寸之功,完全是靠家里的荫蔽。这个时候还不抓紧树立根基怎么得了?”魏列夫有些不悦,教训儿子。
“这个,儿子是怕他人猜忌,说我妒贤争功…”魏雁辉不大情愿,犹疑地说道。
“这朝廷之上,风言风语几时少过?因为这些就畏手畏脚如何成大事?你也到了立业的年纪了,凡事自己要想清楚。为父不会让你真地去前线,但要到前方督战,这是你兵部侍郎的责任,兵部尚书左启明那里我会打点一下,你自己也要做下样子。”
魏雁辉见父亲已经下定决心,自己就算不愿也无济于事,不如早作打算,逐拜道:“儿子谨遵父亲之命。皇上已下令文武官员可以自荐出征,儿子明日就递表请战。”
“嗯,皇上要是让你推荐人才,你就说枢密都承旨杨中庭。”
“那个人?”魏雁辉不明就里:“父亲不是要推荐郑皇后的弟弟吗?这个杨中庭我们又不熟悉,资历又浅,怕靠不住。”
“前次皇上邀人密谈,就有此人在。为父观察过,应该是个将才,现在要尽量在新起之秀中培植势力。明白吗?”
原来是要拉拢杨中庭,顺便监视其它人。“儿子明白。”
“再者,这样一来就不会让皇上觉得我们有意和皇后接近。你懂得怎样做了吗?”
“是。”
***
梁振业站在院门前,看着有些残旧的木门和院墙。几根杂草还长到了墙头上、墙缝里,随风摇曳。虽然如此,但仍让人觉得很干净、清爽。“果然是那个人的家里。”轻敲了几下门,吱呀一声,一个下人模样的老者打开门,探出头,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您是哪位?找谁?”
梁振业道:“可是状元李宛大人的府上?在下梁振业是李大人的同僚。”
“原来是梁大人,您请进。”看门老人连忙推开门,请梁振业进去。“我们这位李大人人是极好的,就是似乎不大合群,年纪这样轻也不常出门去玩,也没有同僚官员来拜访,小的不识礼数,您还请见谅。”带着老年人特有的唠叨,梁振业被让到中厅里。
这是一间小客厅,旁边有几间不大的屋子,似乎都没有住人。不一会儿,看门老人又给端上了茶,“这是德云今早泡的,我们手拙,不能伺候这等细活,您多包涵。”
梁振业看到院里还有一个十二三岁大的男孩子在扫地,似乎再没有别人了。“李大人没有雇丫环使女伺候吗?”
“没有,就我们祖孙两个。我和孙子相依为命,住在后面的那条小巷里,我儿子去参了军就再没回来,儿媳妇身体不好,几年前就死了。我们的老屋都快塌了。幸亏李大人来了,买了这间院子,又肯雇我们这一老一小做事,索性让我们搬来柱。这前面几间屋子就我们祖孙两个,李大人爱清静,住在后面的书房里…”
老人家唠叨没完,可是梁振业并不觉得烦,又知道李宛这些事情。总觉得这个人很不一般,对人若即若离,让人捉摸不透,带着一种神秘感。而这样就更加想让梁振业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