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振业点头。
婉贞又指着图上一点问道:“这个西平郡怎么回事?雁门关的援兵都是从幽州送过去的吗?为什么不让西平郡派兵?”
孟昌解释道:“西平郡是幽州的屏障。郡内大概有守军四千人,为保幽州无恙,不敢轻易从中调兵。不过从幽州走的援兵和粮草都在西平郡中转一下。西平郡可以说是咽喉。”
婉贞却自言自语道:“如果把本营设在西平郡,倒能省很多麻烦。”
韩青正好回到厅中,听到此话眉头微皱、沉思片刻道:“不错。与其期望西平郡成为屏障,不如直接变成重镇。派兵和粮草都省了很多时间。我们只是在幽州里观战,料想若是西平郡失守,幽州处境不是更难?相反,我们压到西平去,身后还有幽州助阵,等于有两个重镇。不错,是我疏忽了。”
“韩兄,在下信口直言,不过乱想,您不用在意。”
梁振业拍了拍她肩膀:“不必在意。我说过,你不会被这些束缚住,看事情也多了几分旁观者清的味道。要知道,水无常势,兵无常态,这才是战场制胜的法宝。有什么尽管说出来吧。”
婉贞笑道:“你即使这样说,我也只能看出这些了。还想我这个外行人说出什么高招来?”
韩青也笑道:“刚才就是高招啊。嗯,不过还需我们要好好商议一下,不知现在准备还来不来得及。”
天赐道:“等左元帅来可能就用不到了,直接挥兵去解雁门之围,在一鼓作气把突厥赶回老家,不就结了。”
众人都笑道:“不错不错。”“是啊,那样就好了。”接着又谈了些兵力部署的事情。夜深了,众人回去休息。梁振业回到营中,婉贞与德云就留在了留守府休息。
***
行军以来,婉贞一直住得帐篷,总不太踏实。终于在房里休息了,与德云二人洗漱后歇下,睡得格外香甜。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婉贞惊醒,忙穿好衣服,德云已经起来询问,就听到有人问道:“李大人起了吗?前线传来紧急军情,孟大人请李大人赶快过去。”
婉贞高声答道:“知道了。本官马上就到。请稍后。”说完立刻整理衣衫头发。
忽然又听到外面有人叫到:“梁将军,李大人已经醒了。小的通报过了。”
梁振业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李宛起来了吗?我进来了。”说罢,推门而入。
所幸,婉贞已经穿好衣服了,只是头发还披散着。梁振业的声音响得突然,还没来得及回绝他就进来了,婉贞只好强作镇定,压低声音冷冷地问道:“什么事这般大惊小怪?”
梁振业一推门还以为进错了房间,一个神态慵懒、衣衫不整的绝代美人亭亭玉立其中,长发如黛玉、肌肤胜冰雪、秀美的容颜上半嗔半恼的神情让人心中一震。梁振业忙定一定神,仔细一看,应该没走错。是美人没错,不过凤目含威,颇有些怒意地看着自己。嗯,是这神情就没错了,的确是李宛。
梁振业虚咳一声,压下自己的惊异,说道:“紧急军报:雁门关失守了。”
三、 塞外镇魂歌 第十四章 西平布阵
梁振业说道:“紧急军报:雁门关失守了。”
婉贞吃了一惊,迅速穿戴整齐与梁振业前往议事厅。
一路上,梁振业脸色有些古怪,婉贞以为是他太过紧张前线战情,便没多问。
虽是深夜,议事厅里已经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全幽州大大小小的文官武将都赶来了,探报也一个接一个,场面有些混乱但不嘈杂,一种压抑的气氛弥漫其中。
婉贞刚听到消息有些吃惊,但很快冷静下来,心里迅速地对战局进行分析:雁门关失守,不管是什么原因,已经事成定局并且危机已起。之前谈到的西平郡现在首当其冲,西平不保则幽州危矣。雁门关地处险要,如今被占据,首先要防备突厥乘胜来袭。为今之计,只有先截住其攻势,在伺机夺回关塞。婉贞想罢,与梁振业一起进入议事厅。
孟昌、韩青、马天赐等都在,孟昌脸色有些发白,正与一个事务官商讨着;韩青眉头微皱,脸上的线条更加严肃谨慎;马天赐头发还有些杂乱,眼圈黑黑的,和韩青一起在整合探报。旁边几个下级军官正忙着在地图上设标示。
“怎么样?”梁振业进厅后劈头就问。
韩青抬头答道:“已经确定雁门关失守,似乎全军覆没,没有人逃出来。但也没有突厥攻城的迹象,也没有看到突厥兵马大举入城的迹象,不排除有内奸引敌入城,但详细情形还不清楚。昨夜初更十分,在雁门关外监视的探子发现城墙上有骚动,似乎有打斗迹象,但很快就平息了,探子以为是普通的兵士斗殴。但是半个时辰后城上的旗子就全换了,驻守的人马也明显的看出是突厥兵。之后一盏茶的工夫,留在外面的突厥大队人马进城。探子与城内用暗号联系未果就回来报信了。”
真是离奇的情形。婉贞与梁振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这个意思。怎么可能?有内线?不像,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内线,甚至可以夺取整个城池。也不是里应外合的战法,说是并没有攻城的迹象。婉贞左右环视,其它人的脸上也写着迷惑不解。
所谓平地起风云大概就是这个状况吧?婉贞想。本来可以安心等到大军到来,再一决雌雄。战场果然是风云突变的地方,有意思。等一下,平地?那感觉就好像是人从地底下涌出来似的,难道说…
“地道。”婉贞轻声说道。
其它人忽然振作,纷纷投来注视的目光。
“没错,这样看的确可能是地道。”梁振业点头同意,“或是一条不为人知的密径让突厥的主力人马悄悄进城,镇压了守军,再开城让所有的兵马进城。”
“可是,雁门关竟会有地道?这个可是从来没听说过的。”孟昌道。
“应该是一条极隐秘的密道。不然突厥也不会隔这么久才知道。就来我们这边也都不知道它的存在。突厥人之所以能够发现它,一定另有隐情。”婉贞答道。
隐情么。梁振业听到这话,看着婉贞微微点头,好像决定了什么。
“的确,雁门关历朝都是边疆要塞,城墙修筑年代已久,有这样的密道也是可能。”韩青说道,“但当务之急不是寻找原因,如何备战才是重点。”
“是,原因等到收复雁门关时就知道了。”梁振业沉着说道,“在左元帅的大军到来之前,我们要做好接应准备,重新建立防线。尤其是西平郡等咽喉要塞。”
“也许可以考虑一下李兄昨晚提到的,派重兵镇守西平。”韩青道。
众人就军备安排讨论了一下。眼下官职最高的二人就是婉贞和梁振业两人,一个领户部侍郎、监管前线战时需备;一个是大军的先锋官,统领先锋营,他二人的话很有分量;次一级的孟昌、韩青则是地方上的守备官员,再次则是马天赐等中下级军官。众人稍做商议便作决定:重兵囤防西平郡,梁振业率先锋营六千、马天赐领幽州兵马四千立即前往,孟、韩二人留下接应,并马上派人向左元帅报告战况。至于婉贞的去留问题,她本是文官,留在幽州无可厚非,但婉贞却道:“留在这里也是提心吊胆,不如也去前面看看。统备军需的事还要我来回照应着。”
于是众人分头行动。婉贞等人随着大军星夜赶路,直奔西平郡。
已经是十一月了,塞外深秋的夜晚甚是寒冷,骑在马上,冷风刺得脸直痛,虽然身披斗篷,婉贞还是觉得手都冻得麻木了,脚也渐渐没了知觉。大路两旁也只有些枝叶干枯的树木,鬼魅一样在黑暗中摇晃。气氛也有些森冷骇人,寂静的行军,没有任何生动的气息,只有嗒嗒作响的马蹄声和人兽的喘气声。这夜,似乎也将人们的生气掩盖了。
婉贞回身看紧跟在后面的德云。身体已经有些摇摇晃晃了,脸色苍白,眼睛也没了光芒,这样下去只怕从马背上掉下来也不稀奇。婉贞想,毕竟太难为她了。逐拉住缰绳,回身道:“德云,下去到马车上歇一会儿。”给婉贞这个监管使用的马车,梁振业依然让跟着,不坐人就放了点东西。德云现在下马,虽然有些颠簸不过总能卧躺一下,不必这么辛苦。
德云却急忙摇头,说道:“我不累,没事的。”
婉贞明白她是不想给添麻烦,自己曾和她约法三章:不能拖累大队、不能叫苦叫累、不能嚷着回家。所以德云一直小心翼翼,不敢露出疲态。
婉贞有些不忍,口气更加坚定:“这是命令。下去到马车里吧。要是摔着了更加难办。”
德云有些惶恐,偷眼看婉贞脸色不敢答应。正在犹豫之间,后面的马天赐赶上来,看这情形道:“德云小兄弟累了吗?去歇歇也好,你不比我们这些粗人,小心累坏了病了。”
德云大感委屈,道:“谁说累了?我可没喊累。我能坚持得住。”说完,忙瞪着大眼睛看婉贞。
婉贞无奈,叹气道:“没有说怪你,去休息吧,逞强病了就更不好了。”
德云还在扭捏。前面的梁振业也过来了,看了看婉贞的脸色,索性说道:“你们都去车上休息吧。本来也不用你们带兵,车也就是给你们准备的。这样急行军也太难为你们了。去吧,别磨蹭。”
德云也点头,“是啊,是啊。一起去…”语气太过女儿姿态,婉贞锐利地瞪她一眼,德云吓得忙住嘴。
梁振业有趣似的笑笑,吩咐人将马车带过来。
婉贞没法子,只有说道:“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客随主便,大将军怎么安排就怎么着吧。”
梁振业笑道:“我怎么听着是在埋怨我?”
婉贞笑道:“不敢。一切听军令。”
众人这一打趣,冷寂的气息就少了很多。婉贞与德云上了车。天气冷,婉贞搂住瞌睡的德云,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又将斗篷盖在两人身上。心想:幸好车有帘子,不然这姿势让人看去还不笑话?忽然又想到:梁振业已经不叫她“李兄”之类的客套词,只呼其名或者干脆你我相称。这倒是免得啰嗦,但似乎又太过亲密。要不要紧呢?婉贞模模糊糊的想,应该没事吧…
***
东方吐白的时候,大军来到了西平郡郊外,西平郡守江思义开城门迎接。这个江郡守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中等身材,进士出身。略微有些发福,满脸的小心翼翼,看上去倒还忠厚。看来已经知道前线失守的消息,没少担惊受怕,眼睛都陷到黑眼眶里了。众人相见之后,梁振业等立刻排兵布阵、重新部署防线,婉贞就同江郡守去安抚疏散百姓,调粮征役,忙到日上三竿才得到点空闲用餐。
正吃着,有兵士来报,说梁振业找她。婉贞便随之来到城墙上,梁振业正在城楼中,一群军官得到命令刚刚离开。
梁振业看着地图出神,婉贞问道:“已经忙完了?”
哪知他叹了口气,闷声说道:“早着呢。城里本来的兵马只有三千,还有一千在郊外的大兴庄。江郡守文人出身,不懂用兵。大敌当前,这样分兵是大忌。我已派人调回那批人马,城里的粮草够几天的?”
婉贞道:“七、八天的样子。怎么,粮草都在那个大兴庄吗?”
“是,大兴庄地势平坦,产粮丰富,西平就将那里做了粮仓。我也派人押送那批粮草回来。先看这三日突厥有什么动静吧。”梁振业道,“我叫你来,是让你见两个人。”
“什么人物有劳大将军引荐?”婉贞微笑道。
梁振业起身,笑道:“两个美男子,要和你比比看。”扬声道:“慕鹤、越鸽,进来吧。”话音刚落,门口走进两个身影。
婉贞不理梁振业的调侃,仔细打量进来的两人:一个高高的身材,细腰窄背,眉目修长,相貌端正清秀,身穿青布长衫,看似平和斯文,但婉贞看此人目光精湛有神,行动稳健,可知武功不弱;另一人则不同,衣着华丽,锦袍剑袖外饰兽皮腰带,貂皮围脖,看年纪与婉贞仿佛,五官生得很漂亮,眉眼异彩、口鼻俊秀,顾盼生辉,确是美男子,神态之间也有一种慵懒随意,似乎有点顽皮,活脱脱的闲散贵公子。
梁振业笑对婉贞:“怎么样,不错吧?”
婉贞白了他一眼。那二人向婉贞抱拳:“‘奇禽三郎’慕鹤、越鸽见过李大人。”
原来那个青衫书生是慕鹤,华贵的公子哥叫越鸽。
婉贞奇道:“‘奇禽三郎’?”
“还有一个赛燕,去了突厥王都,不在这里。”梁振业说道。
婉贞还礼。
“他们是我的好兄弟,而且各自身怀绝技,且不属于军中,单独行动更加自如。这次战事不同一般,突厥那边并不似以往那样简单。我叫他们来协助,免得军报有漏洞。救兵如救火,万一我拖不开身,有些事情还要你帮忙处理。”
婉贞明白,梁振业这是跟她交底了,也是真正的信任她。这“奇禽三郎”是梁振业自己的下属,很可能安排到敌营、敌国内部的密探,是最机密的联系。
“这个…”婉贞不知怎么回答。那个贵公子越鸽却笑道:“早就听说今年的状元公是貌比潘安的美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连我都比下去了。”
慕鹤年纪稍长,应该是大哥,说道:“二弟又没规矩。对李大人说话也这样轻浮。”
婉贞却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认输了。”
众人记起梁振业的前言,大笑起来。慕鹤、越鸽二人更是与婉贞亲近了许多。
二、 塞外镇魂歌 第十五章 疑云重重
众人正在说话,忽然有人来报:“梁将军,有重要军情回报。”
“讲!”
“这…是,我们派去接应大兴庄的人马遇到了前来偷袭的突厥兵,突厥人数众多,带队的曹校尉派人回来禀报。”
梁振业沉思一下:“具体情况呢?让回报的人过来说明白。”
“遵命!”不多一会儿,这个探报就带领一个兵士进来了,这名士兵的盔甲有些松垮,身上略有血污,神情紧张,看来刚从战场上回来。
“梁将军,我们的三千人马在大兴庄郊外遇到突厥前来偷袭的人马,那批人似乎是冲着我们的粮草来的,要放火烧庄。曹校尉马上带我等迎战,并派小的回来报信。但突厥人马众多,大概有五千人以上,不知道还能支持多久。还请将军赶快想对策救援。”
梁振业立刻吩咐道:“吹号,议事厅升帐,命所有将士准备作战。”
随后,对婉贞道:“请江郡守也过来,我们要分好功。”
婉贞点头道:“好。等一下我们就去议事厅。”
慕鹤、越鸽只是向梁振业点一点头就离开了,看来是已有默契。
城里已经乱哄哄的,老弱妇孺已经尽量被疏散,每家留下一些守宅的人,并雇了一些壮丁劳力。到处都是士兵和青年人在准备作战。大战将至,婉贞却并不十分紧张害怕,只是想着眼前要做好的事。师傅曾经说过,紧要关头,与其在那里紧张害怕,不如冷静地分析情况、做好眼前的事。派人找到江郡守,随后来到被临时当作议事厅的西平郡府衙。
梁振业已经准备点兵,见李、江二人来到,吩咐看座。
梁振业问江郡守:“给西平留下六千人马,在下带四千骑兵赶过去救援,郡守可有异议?”
江郡守有些迟疑:“将军,一下就动用这么多人马是不是要谨慎一些,万一西平有什么不测,我等万死难辞其咎阿。”
梁振业耐心说道:“我等前去救援,快马加鞭,速战速决。各位守城只要坚守城池,一时半刻没有问题。要是有突厥人马来攻,我们回来还可以抄他们的后路,里外夹攻。然而,若是大兴庄有失、粮草紧缺,西平郡就朝不保夕了。各位以为如何?”
婉贞也说道:“江郡守不必担心,西平郡是幽州的咽喉,大家一定会谨慎小心。梁将军的话很有道理,如今左元帅大军还有两日便到,量突厥也不敢轻举妄动。粮草是我军的命脉,应该火速救援。”
其它将领也连声称是。江郡守也只好点头同意。
梁振业立刻调集了四千人马,准备妥当立刻出发。马天赐本想跟着一起,梁振业道:“守好城池,谨防敌人来偷袭也很重要。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有事和李宛李大哥商量。”天赐答应。婉贞沉思了片刻,只对梁振业说道:“穷寇末追,切勿孤军深入。”
梁振业道:“我理会得。”随后翻身上马,带队离去。
***
婉贞站在城墙上举目远望,但见远处黄沙滚滚,那是大批军队过后的样子,许久不能归于沉寂。在城郭四周还有些树木、稻草,但也只是枯黄的。听说到突厥的境内连这点树木也没有了,只是大漠戈壁,鲜有的绿洲就给人们居住。婉贞看着这苍凉又宽阔大地,心里有几分折服。又随之思索眼下的情势:两日后大军就到,若调整一二再决一死战,相信战争不久就能结束。然而这颉利顿王没有国内的支持就敢贸然进犯,虽然有五万大军,但在别国境内,五万人的军队也并不是什么大数目。他要面对的不只是实力相当军队,还有不肯服弱的平民百姓,这人数又岂是五万而已?有或者有什么别的想法?只可惜我对突厥内部并不熟悉,只能以后再做思量。
婉贞随即又想到眼前突厥偷袭大兴庄,觉得有点不合情理。其实就算大兴庄被洗劫,粮草全无,城内还有七八天的粮草,而大军两日后就到,也能勉力支持。不过就是要费些周章到祁州等后面去争粮草罢了。难道说,突厥粮草不济?刚刚打下雁门关,应该不会吧?又或者雁门关的粮草也不够他五万大军的消耗,居然要大老远地奇袭西平郡的粮仓?真是怪事。
越鸽忽然从旁边的台阶里冒出来,有些高兴的叫道:“李大人在孤芳自赏吗?”
婉贞也不示弱,笑道:“我可不像你有这些闲工夫。”
越鸽眼睛一亮,似乎更加有精神了,有些自怜地摸摸自己的脸说:“可惜这两天睡不好吃不好,又来回奔波,脸色都变差了,不然我也不输给你。”
婉贞又好气又好笑:原来他还在想这事,男子中对自己相貌这么在意的也真少见。随口说道:“干什么不爱惜自己,小心变丑了有姑娘会伤心。”
本来是有点嘲讽之意,越鸽却道:“你会伤心吗?”
婉贞皱眉,不明就里不敢贸然回答,只道:“我说的是姑娘家。”
“男人就不可以怜惜美貌了吗?”
婉贞明白了,这个越鸽是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啊。真是头痛,婉贞苦笑道:“你倒真是坦诚。”其实是想说你还真是脸皮厚。
越鸽嘻嘻笑了:“我在突厥那里住得久了,反而对咱们中原的礼数有些生疏。”
婉贞奇道:“你们是住在突厥那里的?”
越鸽道:“是啊,我几岁的时候全家发配到这幽州,不久亲人就都去世了,我一个小孩还不懂事,不时受人欺负,还好有大哥护着。后来,梁大哥也来到这边,护着我们哥几个,大家成了好兄弟。不过,后来梁大哥到处游走,我却不愿意再回中原,也不愿意和他们一起住,就到突厥那边去看了看。这一去反而觉得那里很好,还交了不少朋友,我现在就经常住在那边。”
“你一个人吗?”
“一个人时多一点,赛燕也爱玩,常常到处跑。大哥要修炼,偶尔看我们一下。”越鸽伸了懒腰,悠闲地说:“其实还亏了梁大哥把我们叫过来,大家又能聚在一起了。”
婉贞听了,并不搭话,但心里已经对这三人与梁振业的关系明白了一些,这个越鸽看上去风流潇洒,但内心似乎还有些孩童的天真。婉贞笑了笑,有些怜惜地看着他。
越鸽回身看到婉贞的神情,一怔,继而笑道:“你可不要总是这样的笑,小心突厥的王孙公子把你掳了去。”
婉贞笑骂道:“胡说八道什么,都是大男人。”
越鸽笑:“你以为男人就没事了吗?只怕更危险。”
“只不过这次突厥的行动真得很奇怪,”越鸽想了想,“雁门关丢得不明白不说,兵马的数目也很难测,总是一下多点、一下少点。”
婉贞心中突然一震,忙问道:“怎么说?详细点告诉我。”
越鸽道:“那个颉利顿王手下有五个万人队,再加上他自己的亲兵,有将近六万人马。就算排除老弱残兵,也有五万多人。但是我看过他们行军,目测一下,总感觉并不到五万人,而且还有点慢慢减少的感觉。就算是逃兵也没这么明显吧?突厥也与中原民风大异,民众多尚勇彪悍,轻易不会逃兵。反而要跟着自己的领主、王爷建立军功才对。”
婉贞问道:“你说突厥兵马在慢慢减少?”
“应该是这样,没错。”
婉贞沉思,这时,有个兵士手捧着一个东西,来到跟前奏报:“李大人,刚才回来报信的探子下去养伤之前,要小人将这个呈给大人,说是从突厥人手里抢来的。”
婉贞看到,是面小旗,质地很好、做的也精致:彩绘的花边显示出边塞民族的粗犷,中间一只雄鹰威风凛凛、傲视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