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强见安平软硬不吃,再也忍不住,跳脚骂了起来:“你能耐什么哩你你个穷酸鬼,见钱不要, 傻子呀我妹妹离开你是离开对了我告诉你,我…”
李玉强张大嘴看着从院墙里面扔出来的钱串子,要说的话全都卡在嗓子眼里,那串钱串子迅速在他眼里放大,‘叭唧’准确的砸在他脸上,直接将他砸倒在地,半天起不来。
“行,你行。你以为除了你家,我再找不到别人啦?”李玉强从地上爬起来,收好钱串子,阴森森的咬着牙,转身往隔壁新水家走去了,他都打听好了,这家是那个木头捕快的未来岳母家。
“ 啥?”新水不认得李玉强,见他客客气气的,便将人让进了屋里。进屋一听他是安平以前的大舅子,这趟是来求新水给他家大哥犯下的事儿说话的,顿时火人了,起身就将李玉强往外赶:“走走走,你赶紧走,我早知道是你,我就不放你进门儿了。”
“大哥大哥大哥你听我说呀”李玉强急的直嚷,他胸前揣了两千枚的铜板钱,坠得他行动不便,扯不过新水, 被直直的推出门去。
“走谁是你大哥?”新水瞪着眼,安平现在还要喊他一声叔哩,这小子竟然喊他哥?倒是会占便宜
“叔叔…” 李玉强手紧紧的扒在门上,央求的望着新水。
“滚”新水也不管李玉强的手还扒在门上,硬把门关上来。李玉强见势迅速把手抽回来,接着便被关在了门外。
门外响起李玉强的叫骂声:“又臭又硬,怪不得是一家人哩都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现在当官儿的, 那得需要个圆滑哩,圆滑你们懂不懂? 就蓝文陵那又臭又硬,软硬不吃的,早晚碰上硬钉子,扎死他哼哼,早晚死在这上头我跟你们说,他早晚死在这上头”
“滚”外面又传来安平一声怒吼,接着‘咚咚咚’脚踏在地上的声音,李玉强屁滚尿流的跑掉了。
真是癞蛤蟆掉在脚背上,不咬人,恶心人,安平气的直将李玉强撵过了石桥才算罢。蓝氏几人倒没受什么大影响,蓝氏在做绣,乐清乐云在学字,杨世仁则在旁上指指点点的,这字儿该这么写,那字儿该那么写…
听李玉强跑了,新水出门儿去跟安平说话去了。
张素苍白着一张脸,问新水媳妇:“娘,刚才那人骂些什么哩?”
“别管他。来,把药喝了。”新水媳妇小心的端过一碗药来。
“咳咳”张素却还是执着的问:“他是不是骂文陵哩?要不怎么说做官儿要怎么样?他是不是骂文陵早晚要出事呀?”
“我的好孩子,他没骂谁哩,你就赶紧吃药吧”新水媳妇心里着急,张素这孩子,从小儿心思就细,哪想到能变成个思虑过甚的毛病,现在更加演变的这样厉害,眼看着将婚事一拖再拖,这身子却一点不见好。
张素皱着眉,像是没听见新水媳妇的话,兀自喃喃自语:“就是说文陵哩,就是说他哩。 文陵刚做上捕快,会不会有人趁机欺负他呀?他是个硬性子,要是把事情办的太公正了,上头的人会不会看着不满意呀?会不会给他亏吃呀?”
“不会不会,乖, 来吃药。”新水媳妇把药递到她嘴边。
“娘,我看我的身子, 是好不了了…我跟文陵,终是无缘…”张素眼里闪过一丝失魂落魄,眼眶一湿,紧接着又咳起来,手里雪白的绢帕上,一口鲜红刺目的血。
“血…”张素望着手上帕子,愣住了。
“啊哟”新水媳妇一看,顿时慌了,跳下炕就跑出去喊新水了。
张素愣愣的望着手上帕子,泪珠儿一颗一颗的滚下来,手渐渐的抖起来,紧接着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血染红了手上的绢帕。
她吸了吸鼻子,对着空气,也不知是在跟谁说话:“快去把文陵喊来,快去喊文陵…还有…还有把安英也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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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颜面对你们,捂脸遁走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憾逝
第一百一十一章憾逝
张素的身子自那次大病之后,便一直好好坏坏,病怏怏的,下不了地,也做不了活儿。可她偏又是个思虑过甚的性子,身体越是不行,思虑越是忧深,如此恶性循环,身子自然是越来越弱。
新水夫妇都几乎打听遍了弯月镇的大夫,都对此束手无策,文陵也帮着寻了几个偏方,都没甚效果,文陵娘亲打算麦收之后,卖完了家里的粮食,就要来安平家里住一段日子,顺便帮着照顾一下未来儿媳。
可是哪成想,张素本来败坏的身子,叫李玉强这一刺激之下,犹如决了提的大坝,再也控制不住,竟然咳起血来。新水媳妇很快的喊来了新水,两人手忙脚乱的请来了大夫,又是诊脉,又是开药,好一通忙乱。
大夫知道张素的性子,有话不敢当着她的面儿讲,便把新水喊到一旁,叮嘱了一些药的用量和吃法,又微微的透露,这个病怕是好不了了,姑娘不知还能活多久,叫新水夫妇心里都有个准备。
犹如一个晴天霹雳,新水夫妇,连同大大咧咧的张宇,都怔住了。
大夫的话,来来回回响在几个的脑海里,这么一个大活人,才几个月的工夫,竟然…竟然…她还年轻啊她还没有成亲,没有生子,还没有享受人生的真正乐趣啊新水媳妇当下便承受不住,跑到安平家里哭起来了,张宇平时看着大大咧咧挺开朗一个小少年,此时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在娘亲身后,跑在安平家里抹泪。
新水要镇定一些,怕张素起疑心,守在女儿身边随意的说些话。
再微小的变化,怎么能逃得出张素的眼睛?何况她自己对自己的身子,了若指掌,心中早就有了数,现在见父母都这个样子,她心如明镜,让新水将文陵和安英都喊了过来。
安英先到,张素把人请进了屋,把新水夫妇都支开了。
“ 安英…”还未开口,张素已经泪如雨下, 声音哽咽,带着轻轻的颤抖:“安英…大夫刚刚来过,我知道他说话哄我呢,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怕是不长久了…”
“张素,大夫哪里敢胡说骗人呢?你别瞎想,你这马上要跟文陵成亲了呢。”安英忙好声的安慰,其实她是从安平家院子里过来的,张素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张素跟她年纪相当, 家又住的近,可以说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闺蜜,情如姐妹,现在张素这般情况,她眼眶也湿红起来,强忍着泪水。
张素含泪摇摇头:“你不要劝我了,我心里清楚呢。安英,我喊你来,不是说这个。”说着,侧了侧身子,虚弱的朝安英伸手。
安英忙伸手握住她的,轻轻拍了拍:“有话你就说,我自当去给你办。只是这件事,你就不要多想了,只是个咳嗽病么,哪有那么严重的?”
“这件事,还真要你去办”张素吸了吸鼻子,苍白的脸上带着坚决:“安英,你跟文陵的事情,我其实多少知道一些的。再说我不是瞎子,看也看的出来,你对文陵…”
听到这, 安英一慌,握着张素的手一紧:“张素,我们的事情只是略提了提,连正式提媒都没有呢。再说你们已经定了亲的,你别瞎想。你要是介意,我以后就避着他些,不跟他见面。”
“不不不”张素连连摇头:“安英,文陵是个好男子,我这一去,最是不放心的就是他。他性子豪爽,不拘小节,我怕万一娶了个小气计较的女子,不但要坏了他的前程,生活上也不能如意呢。所以…我想将他托给你。”
“ 你先听我说”张素见安英张嘴欲言,忙将她的嘴捂上,板着脸继续道:“别的女子我不放心,可是你我却放心的很呢。 再说,你们之间也有情愫在,我也放心的很。要知道,如果没有我,你们本来就是一对儿,是我自私,明知你们的事儿,偏要缠着父母去议亲…”
“张素,你看你这说些什么呢” 安英佯怒,拍断张素的话, 霍的立起身来:“你越说越不象了,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哪是我们自己能说了算的,哪是你说托给我就托给我的?你不先问问我愿不愿意,我父母愿不愿意”
张素的泪水又上来了,泪眼朦胧的望着安英:“安英,我的好姐妹,我虽足不出户,但有些事情,我比谁都清楚着呢。你家提亲的也不少,你拖到现在都没应下一门,是心里还记着文陵呢吧?我这一去也正好,还能成全了你们,也算是美事一桩。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你母亲那边儿,以后,你就得在你母亲面前多护着文陵些…”说着,泪水又下来,气的安英嗓门儿都提高了:“你再这样说,我可要走了啊”
正巧这时,文陵来了,新水在外屋喊:“素啊,文陵来了。”
“当着他的面儿,你可莫提这个”安英瞪了张素一眼, 也不顾她再挽留,扭身出屋去了。
“怎么回事?我听说又病重,丢下事情赶紧来了。她把你我都喊来,是有什么事情哩?”文陵着急的看着从里屋出来的安英。
安英忧心的轻拧着眉,小声儿的:“病是挺重,大夫也说不太好。可是不管好不好的,她要是继续这样胡思乱想下去, 可就真的不好了。蓝三哥儿,你一会儿进去了,自管说你的话儿,最好堵着她,别叫她说话。就好好的宽慰宽慰她吧,或许能好起来也说不定。”
“嗯,我知道了。”文陵点点头,进屋里了。
安英有些担心,便留在堂屋里,想等文陵出来了,问问他情况。
新水蹲在堂屋的角落里,正抱着头,一副沉痛的样子。安英见势,便又上前轻声安慰了两句。过了一会儿,新水媳妇和张宇红着眼睛从安平家回来了。
安英有些生气的不客气的数落:“ 婶子,叔,你看你们这是要干啥哩,张素本来就是个思虑过甚的毛病,要是叫她看见你们这副样子,那不更想的多了?你瞧瞧婶儿这红通通的眼睛,遮都遮不住 ,一会儿叫张素看见了,她不多想才怪。”
新水抬起头来,对新水媳妇道:“安英说的对,你看你们两个,闺女还没怎么滴呢,你们就哭成这样子。”
新水媳妇擦擦眼睛:“你这副愁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你赶紧到院子里走两步,呆会儿素素要是喊人,还得你进去。我跟宇宇这两个大红眼睛,不敢叫她看见。”
“我这副样子,就敢叫她看见了?”新水一抬头,眼睛也红肿肿的。
安英忙立起身来:“叔, 婶儿,你们先别急。张宇,你赶紧上村东去打点井水来,拿毛巾把眼睛敷一 敷,凉水一敷,一会儿就消肿了。消肿的这空档儿,我就先留在这儿,她要是喊人,我就先顶着,等你们消了肿,我再走。”
“安英,亏了有你。”新水媳妇一抽鼻子,又想哭,被新水及时止住了,又打发张宇跑出去打井水。
过了好长时间,文陵才出来,他眉毛微微拧在一起,出屋先问新水:“叔,大夫到底咋说的,你先跟我说说。”
新水叹一声,把大夫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文陵听罢,轻轻点点头,安慰道:“叔,婶儿,你们都先别急,办法总是有的,我这就去寻人打听好大夫。刚刚我暂时安慰住她了,你们当着她的面儿,表现自然些,千万别露了马脚,再叫她多想。”
“嗳,嗳,”听文陵这么说,新水心里宽慰了些,忙应声。
新水媳妇则又擦了把泪:“文陵,多亏有你哩。”
文陵免强的笑笑,将安英叫到一旁:“ 她刚刚都跟你说些啥哩?”
安英神态自然:“她还记着你跟我的事儿呢。我看,她是不是心里存着这个事儿,是个结儿呀?要不,咱们演演戏,叫她心里放放心?”
“那倒不用。”文陵摇摇头,脸色沉了沉,又道:“这个事儿,她要是再提,你自管应下。她这性子,你不应,倒叫她想的更多,应下了,反倒能放心些。”
“嗳,行。”
“只是…委屈你了…”
“左右外面人又不知道,委屈个什么劲儿?要是能哄得她开心,把病养好了,那才是最重要的。” 安英笑笑,两手不自觉的捏在一起。
“那行。”文陵又转头对着新水夫妇:“叔,婶儿,那我先走了,赶紧去镇上托人,帮着寻寻好大夫。”
“好,好,你慢走啊。”新水夫妇忙把文陵送出了门。
不一会儿,张宇就端着井水回来了,几个人各自拿毛巾敷上,安英则忙着烧水熬药,张素若是喊人要喝水吃东西之类的,她就跑进里屋去候着。
张素的病,在所有人的小心翼翼的照料下,略有起色, 仿佛要好起来了似的, 只是还没等一众人来得及高兴,这天一早,她又咳了起来,一口血一口血的往外吐。
请来了大夫也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鲜活的生命一点一点的消逝,于上午巳正时终于香消玉殒,此时文陵正在镇上到处托人寻大夫, 文陵母亲正在赶来的路上,她要搬来安平家住,照顾她的未来儿媳。
第一百一十二章张赵氏心思
第一百一十二章张赵氏心思
待噩耗传到镇上,文陵几乎是一路跑回了张家村。
文陵母亲还幻想着儿媳会在她亲手照料下慢慢的好起来,等上秋的时候就可以办迎亲,将小儿子的婚事办了。可是,赶到时见到的却是哭成一屋子的人和张素已经渐冷的身子,文陵母亲顿时晕到了。
新水和新水媳妇坐在里屋脚地上,哭成了一团,张宇趴在姐姐身边,哭的全身无力。 新水没有兄弟姐妹也没什么远亲,此时蓝氏, 安平和作富得顺几人正在屋里屋外的帮着忙活,文陵母亲来了一晕,蓝氏跟安平又赶紧抬了她回院子去照顾。
一时间,新水家院子里乱的很,张素逝去的消息马上传遍了村子,许多人都围在门口看热闹,纷纷唏嘘不已,张素那是多鲜灵的一支花呀,就这么没了。
得知消息的安英也马上赶来了,伤心之余, 还要蹲在里屋地上不住的安慰新水夫妇。文陵来了之后,开始安排众人各项事宜,一团乱的新水家院子,这才有了个头绪。
安平家小院儿。
文陵母亲正靠在炕头上,虚弱的跟蓝氏轻轻说着话儿。她刚醒来,安平跑回去帮忙了,蓝氏跟乐清乐云则陪在她身边。
“你说…”刚张口,文陵母亲的泪就下来了,泣不成声:“文陵的命怎么这么苦, 好不空易说上一门亲事,竟然却…”
蓝氏忙安慰:“娘,你别伤心哩,总归,你是跟这个儿媳妇没缘份,依着文陵的本事,以后说亲也是好说的。”心下暗暗叹息,看来文陵跟安英的缘份终是没有尽呀——张素死前,她跟安平都守在跟前儿,那闺女说要将文陵托给安英哩…唉,都要死了,还记挂着文陵,如果她能好生生的,跟文陵成了亲,以后的日子,哪愁不好过?可惜…
张素死前,是将那件事又反反复复重复了几遍。当时在场的新水夫妇,安平夫妇, 还有张宇都听见了,还有正巧在这儿串门子的三栓媳妇,也听见了。
没过多久,除了张素的死迅,这件事就传遍了张家村。
文陵跟安英都忙着张素的后事,哪顾得上这个,倒是把张赵氏气了个不轻。那个张素算是个什么东西哩,她就能把自己闺女的亲事安排了?那文陵虽然条件是个好的,可是现在他克死了未婚妻哩,哪家的还敢把闺女嫁过去?现在这破事传的到处都是,影响了安英的闺誉,叫她咋办哩?
张赵氏为这事气的在自家院子里将把事情传的到处都是的三栓媳妇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可是骂的再多,安英的事也已经这样了,这破事儿传的到处都是,哪家好人家还敢上门来提亲?偏偏这死丫头也不知怎么回事,以前那么多提亲的,她一个也瞧不上,现在可好了,咋办?要是将就那些次一点的人家,安英不乐意,她也不乐意。要是真嫁给那蓝文陵,岂不是将闺女往死里送?
吴氏听见张赵氏在院子里骂三栓媳妇,也跑出来帮着她一块儿骂,一边安慰张赵氏,寻思着这时候哄哄张赵氏,等叫她帮忙从安平那儿再要一框红头菇来,自家也养养赚点钱。
直到骂累了,张赵氏才回了屋,吴氏也回屋去了。张赵氏还没消气,坐在炕上气鼓鼓的生着闷气。
叫人意想不到的是,向来除了吃就不认人的乐荣竟然也知道来安慰一下嬷嬷:“嬷嬷,你别生气,乐荣觉得这正是个好事情哩”
张赵氏讶然的撑了撑眼眶,往炕上躺了躺,不耐烦的道:“要搁平时,我早给你耳巴子了,今儿懒的慌,你给我滚出去,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嬷嬷,你听我说呀。”乐荣往前凑到炕沿上:“你先听我说。”
“滚没听见呀我烦着呢”张赵氏一脚踹在乐荣肩头,踹的她蹬蹬后退了几步。
这回乐荣真叫人刮目相看,不但没哭,反而继续温言细语的:“嬷嬷,你听我说,那么多提亲的,我小姑都没应,拖到现在,恐怕还想着那个蓝三哥儿呢。本来蓝三哥儿那么好的条件,咱们指定是攀不上的,现在出了这一档子事情,不正是合了咱们的意吗?”乐荣今年已经九岁了,爹不亲,娘不爱的,家里头兄弟姐妹也不爱跟她玩, 她渐渐的学会了自己给自己谋生路。
见张赵氏没应声儿,但也没再伸脚踹她,乐荣鼓了鼓勇气,继续道:“嬷嬷,你看,那蓝三哥儿虽然克死了妻,但是如果抛除了克妻这件事,他的条件,明晃晃的就摆在那儿。官老爷出身,新盖的大宅院,而且人又年轻,有的是前途,这条件,来咱们家提亲的人里,还真没有一个 ,也怪不得小姑对他念念不忘。”
“嬷嬷,你不想想,我小姑,她条件再好,也就是嫁个富贵人家,再说她现在年纪有些偏大了,要是再拖一两年,恐怕普通人家都不好寻了。而蓝三哥儿的条件,就算出了克妻的事情,恐怕也有好多人抢着要嫁进他家呢。现在出了这事情,外面传成这样,自然是对咱们有利的。那可是官老爷呀,整个弯月镇,除了亭长就是捕快了,也就是说,我小姑若是嫁过去了,在整个弯月镇,除了亭长夫人,就是我小姑了,这是多么大的荣光?”
张赵氏这回把话听进去了,眼里一亮,略略的抬起身来,示意乐荣继续说。
乐荣大受鼓舞,继续道:“嬷嬷,如果抛除了克妻这件事,蓝三哥儿可是攀不着,抢不上的好亲事。可是你仔细的想想克妻这件事,根本就不关蓝三哥儿的事麻。那张素,本来就足不出户,身子弱的跟病苗子似的,受个风寒,挨个惊吓之类的,也要病上好长时间,这回一病病死了,也是她身子叫病吃透了,没福坐这官太太的位子。而我小姑呢?下地干活儿,上河挑水,哪样儿不行?那身体多结实?哪可能染什么病?不正适合这官太太的位子么?
所以呀,要我说,现在这事儿传的满村都是,也并不是个坏事情,倒是对咱们家有利呢。”乐荣笑眯眯的, 如果攀上官老爷家是她立下的功劳,以后在嬷嬷面前也就有说话的份量了,爹娘就不能再随意的打骂自己了。什么母女情深,什么父女感情,这些在她身上统统没有,她不能再叫爹娘这样打骂自己了,她要靠自己的力量,在这个家里站稳脚跟。
“你说的倒有道理。” 张赵氏这才想起来,蓝三哥儿现在的条件可不比以前,他现在可是正经的官老爷,整个弯月镇的治安都在他手里呢,他要是成了自己的女婿,那以后谁还 敢惹自己?
“嬷嬷,所以虽然张素死了,可是蓝三哥儿还是很抢手的。要我看呀,咱们就别管这事了,叫他们传去,传的越疯越好,看谁还能跟咱们抢。”乐荣高兴的往前凑了凑,这回张赵氏没再踹她,而是伸手亲切的摸了摸她的脸颊:“还是你聪明,比你那个娘强多了,差点误了我的好事情。”
听见嬷嬷夸自己,乐荣高兴的咧嘴笑起来。
张赵氏神色认真起来,思量了片刻,又道:“不行,这事儿不能由着这样儿。即然你说的对,那咱们得有所行动才是,已经传成这样儿了,没有再让肥肉叫别人叼走的道理。这事儿还得你帮着我来办,不能叫你爹娘知道了。”
乐荣眼神亮起来,咧着一张嘴,憨憨的望着张赵氏:“嬷,你说咋,咱就咋。”
三日之后,张素出殡。
新水夫妇悲痛欲绝,已经完全不能理事,所有的事情都是几家邻居帮着办的,安英并不知自己的娘亲跟侄女在家商量的那事情,在新水家帮着忙了好几日,直到出殡这天,才有心思理一理村中的传言。
而这时,事情已经被传出了好几个版本,有的说文陵已经定了亲,私下却跟安英私通,气死了张素 ,有的说,文陵跟安英本是一对儿,生生叫张素横插一腿, 她这回横死就是遭了报应,也有的说,张素刚死,文陵家就跟安英家重新议定了亲事,准备秋后的婚礼照样举行,只不过新娘子换了人。事情越传越不象,连蓝家庄都传的满村都是了,幸好文陵母亲在安平家还没回来,不然又要被好气一顿。
好在有安平夫妇死死的守着,这事儿还没传进新水夫妇耳朵里,他们为着女儿的离开,已经够伤心了,哪还能受得了这种流言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