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诺就是这样,你把誓言刻在心底,相信他能做到,可是,时间会证明给你看,那终究是一句戏言而已。
等宁清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学校社团大楼的门口。
这个时间,正是学生会召开工作会议的时间。
宁清在一棵不知名的盆景后面蹲□子,两手抱膝,想克制住周身不停泛起的冷意。
当第一拨人谈笑风生地从楼里走出来的时候,宁清突然质疑自己守在这里的原因,是想求一个她已经没资格再追问的解释?还是想要一个彻底死心放手的理由?抑或是心底还有不甘和期盼?
可是,现在离开,已经晚了。
贺楠正在一群男生的簇拥下走出大楼,脸上带着一成不变的温雅的笑容。他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蹲在盆景后面的宁清,随后不着痕迹地找借口跟同伴脱离开来。
宁清将脸藏在植物疏密有致的叶子所遮出的阴影里,身上浅绿色的毛衣几乎要与盆栽融为一体。
贺楠立在原地,悠远的目光穿过叶片缝隙,落在她的脸上。直到不再有社团成员从门里走出来,才开口问道:“你在这儿,我可不可以认为是在等我?”
宁清缓缓站起身,下肢却因为长时间的血流不畅而麻痹,腿一软,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朝一边歪去。
慌乱中,一只手臂伸过来,稳稳的架住她的身子。
这是时隔两年后,他们第一次的肢体碰触。
宁清盯着横在眼前的他的手臂,那跟记忆中的影像偏离得太多,健壮、有力,早已不再是当初细瘦、稚嫩的模样,可她的手腕还依旧纤细,仿佛在告诉她:看,你终究被甩下太远。
贺楠在一瞬间的失神过后,正想收回手臂,却被另一阵大力撞得退后几步。
失去支撑的宁清踉仓了几步,勉强扶着柱子站好。
贺楠皱眉看着来人:“小静?”
黄雅静挡在贺楠身前,抱臂看着宁清,一脸的讥讽:“行啊你,宁清,你以为隔了两年,事情就能被掀过去了?就能再面不改色的来找阿楠了?我告诉你,没门!别说我现在是他女朋友,即便不是,我也不会允许你伤害他第二次!”
“小静!”贺楠厉声喝止她。
宁清早已经泪如雨下,喃喃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黄雅静却不依不饶,走近她,连推她的肩膀,直把她挤到墙角,背部紧紧贴在冰冷的瓷砖上。
“宁清,我曾经拿你当朋友,掏心掏肺的朋友,可你的回报真让我心寒。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自然也不能向您这种人讨说法,可惹不起我们还躲不起吗?只求您高抬贵手,别再插足我们的世界!再说,论家世论权势,阿楠没有一点儿比得上您那金主,我也弄不明白您眼前摆着山珍海味,为什么还连清粥小菜都不放过。不过,既然现在在校园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有些话也必须讲明白——宁清,我们不想再跟你扯上任何关系!懂么?你…”
“小静,别说了!”贺楠扯住她的手臂。
黄雅静甩开他的手,恨铁不成钢:“你到现在还护着她!”
“我没有护着她,”贺楠淡淡的开口,“这是公共场所,我们这样闹,影响不太好。”
黄雅静环视四周,果然有一些人发觉这里的争执,已经开始驻足围观了。
宁清僵硬的站直身体,努力过滤掉语气里的颤音:“对不起…我没想过要打扰你们,我只是…只是…路过而已…”
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开始痛恨自己拙劣的扯谎的本事,可她怎么能说她是要以一个外人的身份,来质疑贺楠为什么给自己的女朋友画肖像?这样的本意说出来,会更白痴更讨人嫌吧?
贺楠接着她的谎言继续往下圆:“既然是路过,那我们就不耽误你的行程了。”他牵着黄雅静礼貌地告辞离开。
宁清在过去二十年的岁月里,曾无数次率先转身,留下的背影或任性,或冷淡,可这还是第一次,她从前方的一双身影里,体会到那么绝望的感觉,那样一种被嫌恶被剥夺交集权利的感觉。
她突然想起某次钟磊怒极后附在她耳边的低沉的像从牙缝里渗出来的声音:“我真想有一天也让你尝尝被人甩在原地的滋味!”
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瞧,她这不就已经尝到了?
第十三章
尽管宁清与简婕都没有刻意与齐昕积怨,但是由于齐昕的偏执,三人之间的矛盾还是越来越尖锐。显然,齐昕是属于睚眦必报类型的,平时没少给二人使绊子,至于舞衣被剪坏,鞋底被涂蜡更是常有的事。
对付小人,讲道理和以暴制暴均行不通。所以宁清和简婕每每头疼不已,不知该如何让齐昕停止这种极度无聊幼稚的行为。
学院的元旦晚会要求舞蹈系每班必须排出至少一个节目,崔清芬选了蒋涵涵、宁清、傅芊和毛遂自荐的齐昕四人,合演《四小天鹅》。
《四小天鹅》是压轴演出的,舞台上的报幕声传来之后,在一侧等待的天鹅们就动身登场。
走在第三位的宁清身形突然一歪,毫无预兆地倒在台阶之上,脚腕处有尖锐的痛感迅速侵占神经,额头立时冒出冷汗,她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身后那人。
她后面是齐昕,正慢慢收回使绊的脚,嫉恨的目光从她身上白色的舞服上掠过,脸上既有害人后的心虚,也有出过气的快感。
后台做内勤工作的简婕在最初的惊愕过后,迅速奔过来扶起宁清,连声问:“清清,怎么样?摔到哪儿没有?”
蒋涵涵和傅芊也停了下来,崔老师不在,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
宁清的脚腕此时已经肿成一片,在紧身裤的遮盖下倒也看不分明。而一帘之隔的前台,迟迟看不到演员登场的观众席已经响起窃窃私语声。
宁清咬着牙,撑着简婕的手臂站直身体,艰难地摇摇头:“没事…”
简婕犹不放心:“真有事你可别撑着啊…”毕竟对舞者来说,没有比伤病更可怕的事了。
右脚腕已经麻木,稍稍一动,腿部神经就痉挛般的抽痛,宁清深吸一口气,冲简婕展开一抹安抚的笑容,然后忍着疼痛活动了一下右脚,朝前方两人道:“走吧。”
朦胧的光晕柔和地笼罩在少女洁白的纱裙上,双簧管奏出哀伤的曲调,优雅立起的脚尖,弧度优美的手臂,修长柔软的少女身躯起伏间都是十足的惊艳。
跳跃、旋转、踢腿、划圈,没有人注意到其中一只旋转的单足已微微发颤,少女光洁的额头上还有不停歇冒出的冷汗,十五分钟的演出,在宁清看来确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小时候听睡前故事,美人鱼忍痛在刀尖上跳舞,那时她还不懂,还有着痛就可以停下的资本,可人总会长大,总有些事情不得不承担,比如说,责任。
舞台上音乐渐趋轻缓,灯光渐暗,曼妙的身形渐渐被黑暗吞没,大幕徐徐落下,掩盖了台上的落寞和芳华。
帘外掌声如潮,好评不断。
宁清依旧伏在地上,支撑身体的手臂已经开始发颤。
最先发现情况的是台下的贺楠,他几乎很早就注意到了宁清的异样,大步从观众席上走到前方,手臂撑在舞台上,一跃而上。
不明真相的观众诧异地看着他掀开帘幕钻进后方,只有黄雅静气急败坏,眼睛冒火地盯着那厚重的帘幕,似要在那上面烧出两个洞来。
贺楠扶起宁清之后才发现,她的脸颊惨白,腿不自觉地抖着,指尖陷进手心里,掰都掰不开。
“清清!”他大叫。
宁清艰难地掀开眼睫,只来得及看了他一眼,下一秒便堕入了黑暗。
晚上十一点零三分。
钟磊的目光从手表上移开,再次投向病床上依旧昏迷的宁清。
有没有这样一个人,她虽然不断给你制造麻烦,虽然不停给你白眼,可你依旧,无言地将这一切通通承担?
眼前这张小脸,清醒的时候给他的只有嫌恶和敷衍,只有此时才能让他窥视到一丝乖巧和平和。
他的手从她的眉梢一直滑到下巴,留恋于来自指尖的滑腻的触感。缓缓俯□,他在她的脸颊上印下一个吻,宁清却没有像童话中的睡美人一样醒过来,依旧紧闭着双眼。
这让钟磊又自嘲又懊恼,目带担忧地看着她的伤脚。
宁清真正清醒是在凌晨,病房里的灯光已被调暗,朦胧的光晕中,她一眼就看见对面的沙发上,正歪头睡着一个人,浓密的黑发有些凌乱,面部线条紧绷,极不安稳的样子。
她还记得昏迷前的影像,所以半撑起身子看了过去,又失望的躺下…不是他。她苦涩地闭上眼,告诉自己那只是一个幻象而已。
即使宁清没怎么出声,钟磊还是像得了某种感应一样,迅速清醒,坐过来问她:“感觉怎么样?渴不渴?要不要上厕所?”
宁清摇摇头,抬眼看了看自己被包裹得像粽子一般的右脚。
“它没事。”钟磊的声音有些冷,含着莫名的怒气。“不过如果下次再让我知道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就算你的脚好好的,我也能让它以后再也跳不了舞!”
即使他的语气里不含笃定,宁清也绝对相信他能办到。
输液瓶里的药水经过长长的轨迹缓缓融进血液,消毒水的味道充斥在周遭的空气里。
病房里的两人一坐一卧,一时相对无言。
“这次又是你们宿舍那姓齐的出的幺蛾子?”钟磊突然毫无预兆地问。
“没有。”宁清否认,并不是包庇,而是不想让他插手到她的人际关系中去。
“你不承认也没用,那傻大姐已经告诉我了。”
“…”宁清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顿时怒了:“简婕她不是傻大姐!”
钟磊撇撇嘴,不愿同她做无谓的争执。
“…我自己的事,让我自己处理…”宁清尽量伪造出商量的语气,以免他不满之下起到反效果。
钟磊豪不给面子地嗤笑:“你每次处理都以自己住院为结果?”
“你!”宁清气极,“反正你别管!”
“两次进医院都因为她,你觉得我能不管吗?”钟磊反问。
钟磊处事,从来不把让两方和解作为其中一种可行性方案,他唯一要达到的结果只能是——另一方的绝对臣服。
第二天,当一个陪着笑脸,提着补品的中年男人来探望的时候,宁清便知道,钟磊已经开始“管”了。
齐治平刚踏进病房,就把身后一脸不情愿的女儿扯到前面,陪着笑告罪:“钟少,真是对不住,我们家昕昕不懂事,平时就喜欢跟同学打打闹闹的,这回无意中冒犯了宁小姐,是我们没教育好…”
齐昕估计在家也被“教育”过了,这会儿虽然不甘心,也还是收敛了一下平日的高傲任性,走到
宁清的床前,垂着头道歉:“对不起…”
宁清不是圣母,做不到被一句“对不起”就轻易跟长久以来处处跟自己过不去的齐昕冰释前嫌,当下只是抿着嘴,不说原谅,也不说不原谅。
齐昕得不到回应,心里的恨意更甚,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里咬牙切齿的。
齐治平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讪讪地问钟磊:“钟少,你看这…”
钟磊的脸一半曝在阳光下,一半隐在窗帘遮出的阴影里,表情看不太清楚,只那一双眼睛,眼神锋利得让齐治平不敢直视。
直到那对父女的表情越来越不自在,钟磊才淡淡地开口:“齐董可以回去了,齐小姐以后也多长点儿记性,清清她虽然对某些小把戏不甚在意,可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欺负的。你们在父母跟前如珠如玉,可我们家清清也不是没人宝贝的,以后做事多掂量着点儿,懂?”
齐昕的脸色更白,咬着唇倔强地不吭声,齐治平情急之下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襟,她才低声回应:“知道了…”
如释重负的齐治平牵着女儿离开,空间里又只剩下宁清和钟磊两人。
“我给你请了一个月的假,带上寒假有两个月的时间,考试推到明年,这段时间你好好休养。”钟磊开口道。
一个月…宁清的目光瞬间黯淡下来,本来她的舞蹈水平在班上就只有中等,这样耽搁下去,又不知被甩到哪里去了。
“我的脚没事,我可以很快回去的!”宁清急于证明自己并没有重伤,费劲地想抬起打了石膏的右脚。
幸亏钟磊及时按住她,才止住了危险后果的发生。
“看来假期还不够。”钟磊掏出手机,“我得告诉你们院长,伤筋动骨一百天!”
宁清慌忙夺下他的手机:“够了够了!”
钟磊这才作罢,收回手,酷酷地盯着输液瓶里所剩无几的药水。
走廊上,贺楠敞开一条缝的病房门口收回目光,黯然地转身离开。走至拐角处的时候。一道白色的弧线从手中飞出。
垃圾箱里,多出一只精致的纸鹤。
第十四章
“小舅妈,我可不可以再画一只小鸭子?”双胞胎小姐姐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问。
“…可以。”宁清忍着黑线回答。
依依欢呼着重新拿起水彩笔,在宁清右脚石膏上的一堆抽象图形旁边认真地涂抹起来。
一旁的双双见状也抱着她的一只手臂摇晃:“小舅妈,双双也想再画一只米老鼠。”
“可你已经画了八只了。”宁清尽量让声音平和下来。
“小舅妈~”双双撅起嘴巴,拖长了声音。
“…好吧。”宁清妥协。
双双同样欢呼一声,拿了笔跟姐姐凑在一起。
钟磊一边要回答关于侄女们不时提出的“小舅舅,我画的像不像?漂不漂亮?”的问题,一边还要防着她们使力过大,压到宁清的腿,不多时就积了满头的汗。
钟淼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么一副“其乐融融”的场面。她“扑哧”一声笑出来:“你们这样倒像是一家四口。”
钟磊看了看宁清明显不自在的脸,冲钟淼意味不明地道:“早着呢。”
钟淼促狭地笑笑,将手中一大束马蹄莲插进花瓶里。
双胞胎默契地放下手中的画笔,扑过去一左一右各拉她一条手臂,“小姨,快来看我们画的小动物!”
钟淼凑近宁清腿上的石膏,努力辨认了好大一会儿,才扶着抽痛的额角:“出去别说我是你们小姨。”
双胞胎“咯咯”直笑,叫的更加起劲:“小姨,小姨!你就是我们小姨!”
病房里一时被欢快的童声所笼罩。
直到小姐妹被钟磊带出去买她们心心念念的蛋糕,钟淼才长吁一口气:“一个孩子是小祖宗,再来一个那就是两尊佛啊。”
宁清不由得被她的夸张的语气给逗乐了。
钟淼看了看她的脚腕:“感觉怎么样?”
“差不多了,医生也说恢复得不错。”
“那就好。”钟淼点头,“学校的事你别急,养好身体最重要。”
“我知道,谢谢你今天来看我。”宁清收起笑容,语带真诚。
“一家人,说谢谢太见外了。”钟淼爽朗地笑笑,“以后也叫我二姐吧。”
可能是看出她脸上的迟疑,钟淼又加了一句:“这个称呼与石头无关。”
宁清这才释然:“二姐。”
这边是女孩们之间莫名其妙的姐妹情谊,那厢的钟磊却抱着两个侄女,头大地徘徊在两个距离颇近的糕点店门前。
“舅舅,我要吃这家的脆皮鲜奶!”说话比较理直气壮的是依依。
“可是,人家要吃那家的水果慕斯~”擅长伪装出‘小可怜’语气的是双双。
“那我们先买鲜奶,再买慕斯不就好了?”钟磊自认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不要!”这次小姐妹异口同声:“人家要进店里吃!”
“那先选一家,吃完再去另一家。”钟磊依旧觉得不是问题。
“饿~~~肚子好饿~~等不了了~~”小姐妹又同时抱着肚子装模作样地干嚎。
钟磊立时觉得面对几亿的开发案都没这么为难过。
林萧潇在一旁饶有兴味地看了许久,看他实在没辙了,才缓步走过去。
钟磊看见她倒是不意外:“来看清清的?”
林萧潇点头:“本来想上去的,又怕她上次气还没消,看见我更添堵,所以…”
“她也没那么小心眼,只是涉及到亲人的时候比较固执而已。”钟磊淡淡的为宁清辩解。
“我知道。”林萧潇面露苦涩,“是我们林家有愧于她,她有意见是应该的。”
“…”钟磊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双胞胎的另一波叫饿声给打断了。
“舅舅,快点儿~~”两个小姐妹嘴里喊着饿,可丝毫不妥协,仍旧一个指东,一个指西。
钟磊几乎想拿出大家长的气势了。
林萧潇忍笑出口帮腔,温和地摸摸姐俩的头发:“好漂亮的双胞胎姐妹花!听说一个叫‘依依’,一个叫‘双双’,那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啊?”
双胞胎急于表现,争先恐后地举手发言——
“我!我!我是双双的姐姐!”
“我!我!我是依依的妹妹!”
“真聪明。”林萧潇夸奖道,又问:“依依为什么想进这家店?”
依依偏着小脑瓜,眨巴着晶亮的眼睛:“因为里面有滑梯!”
林萧潇了解地点点头,又转头问妹妹。
“因为那里有玩具!”这是双双的回答。
林萧潇从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线编娃娃递给双双:“看,阿姨这里也有玩具,而且可以送给你,不过,姐姐还没有玩到滑梯,怎么办呢?”
双双对刚得来的造型精美的娃娃爱不释手,立刻变得大方起来,拉着依依的小手:“姐姐,双双也要吃脆皮鲜奶~~”
钟磊瞬间松了一口气,看了看林萧潇:“还是你有办法。”
“我在国外勤工俭学的时候,帮忙带过小孩子,所以攒了一点儿经验而已。”
钟磊了然地点头。
“对了,”林萧潇又从包里拿出一份请柬递给钟磊,“我爷爷下个月七十大寿,会有一个小型的宴会要举行,钟少不嫌弃的话,可以来捧个场。”
钟磊接过请柬看了看,客气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林家好福气。”
林萧潇笑了笑,笑意又很快敛去:“还有清清…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参加…这还要拜托钟少你帮忙劝解了。”
“我会转告她,但去不去,还得由她。”钟磊聪明地不做承诺。
“多谢了。”林萧潇又摸摸双胞胎的头,笑着告别:“好了,阿姨不打扰你们吃点心了,再见。”
小姐妹也礼貌的摆手:“阿姨再见!”
林家早年在青城还有一定的声誉和地位,林霆军作为老一辈的林家代表,也曾将林氏经营得有声有色。可惜,他膝下的两个儿子不太成气候。大儿子林之海懦弱无能,唯一的成就就是娶了个泼辣会管家的妻子,又生了一个能争光长脸的女儿。
二儿子林之洋又过分奸诈,投机取巧的事没少干,妻子同样尖酸刻薄,锱铢必较。两人在三十多岁的时候才得了林展鹏这么个独子,可惜又被娇惯成了作风不良的纨绔子弟。
林霆军的小女儿林芝,是在当时他已有妻室的情况下,从外面强抢回来的小老婆生下的女儿,也就是宁清的妈妈。也正是因为这个不光彩的原因,在林霆军对宁清的外婆失去兴趣后,林芝在林家的处境也尴尬起来,母女俩处处受人排挤欺压,直到宁清父亲的出现。
宁清曾经无意中听外公说过,宁父是天生的商人,不仅有敏锐的洞察力,还有不凡的能力和手腕,这也是林霆军选择当时白手起家且籍籍无名的宁锦程做女婿的原因。
宁家最风光的时候,林霆军和他的两个儿子也曾以与宁家联姻为荣,连带着宁清外婆在那所阴暗的宅子里的生活也变好了不少,林芝带着宁清回娘家的时候,连以前最常难为她的林霆军的原配也少不得笑脸相迎。可是,宁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崛起,又在一夕间衰败下去,平日里跑得最快的林家人又纷纷躲开,好似走得稍微近一点都能触了霉头一样。
这样的辛酸也让宁清迅速成长,原本稚嫩的心也慢慢强大起来,强大到足够冷眼看这群虚伪的人怎样继续他们的表演。
林霆军年岁渐大,早已经不管事,两个儿子又都指望不上,所以近年来林氏企业早已败落,只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靠着早年的影响力还不至于这么快就倾颓,尤其是现在林萧潇已经在林霆军的授意下开始进驻林氏高层,她新颖的管理方式和交际能力还是对垂死的林氏有一定的挽救。
林霆军有意借自己七十大寿的噱头让林氏重新驶入人们的视线,所以,这场寿虽然低调,但是不乏青城各界名流高层。
在钟磊同宁清提起寿宴的事后,她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面子工程谁不会做,她不会让父亲躺在病床上还被人戳着脊梁骨说他养出的女儿不尊老。
第十五章
寿宴那天倒也真是热闹,林家虽然打着低调的旗号,但实际上不惜下血本包下了本城最豪华酒店的整整一层,现场布置得华美异常,入口处两排身着旗袍的迎宾小姐,甚至还请来了当红的主持人做司仪,面子工程做的绝对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