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摆着,敲门的声音传了过来,阿庆过去开门向佳音示意是韩子沫,佳音顿时觉得奇怪,韩子沫平常是不来家里的,靖璘的其他朋友也很少来家,今日过来怕是因为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关于他妹妹的事情。正想着,韩子沫就进来了,看到佳音,笑着问她文学社可开办好了,佳音就惋惜地说他真该去的,韩子沫便抱憾道还有其他的事情缠身,不过有时间还是会去的。说完,韩子沫便说要进去找靖璘,神色瞬间严肃起来,佳音看着就觉得不对劲,便跟着他一道进来了。
靖璘今日在屋里书房内整理文案,见他二人进来,又见韩子沫的神态已无往常的乐天安命、潇洒自如,知道他定是因为妹妹韩雅茹的事情而来,但他自己尚且还不知就里犹自纳闷,只是从报纸上得到消息说刚自日本回来的韩厅长千金竟然雨天在吕公馆门前站了两个小时,神情萧索,背影落寞,最后怅惘而归。
韩雅茹最近是各大报纸争相报道的热门人物,甚至风头盖过了因电影大热的宫静妮,先是在日本接受硕士学位证书时证书被个日本教员有意扔在地上让她自己捡,韩小姐民族气节傲骨风霜,宁可不要这证书也要守住中国魂,当场拂袖而去。这件事情由当时在场的人回国后四处奔走相告,立时传遍全国,甚至有很多知名作家学者专门劈出时间来撰文赞颂这位年纪轻轻却民族气节深重的豪门女千金。但如今一切风骨却被另一篇风格迥异的文章掩盖了,甚至人们忘了韩小姐几天前的民族气节,开始纷纷揣测她和吕家到底有何前缘,致使一位烈女竟雨天独站两小时,却又为谁消得人憔悴呢?
靖璘见他这阵仗不待他开口先就问道:“是为雅茹的事情来的?”又补充道:“我可没惹她,况且现在我也不敢惹,不要把气撒我头上。”
韩子沫径直走到靖璘身前,不平地说:“谁找你算账呢,可是你们家没有这么欺负人的,你就一点都不知道你们家老四的事情?”
靖璘和佳音都吃惊地看着他,佳音脑海里在翻腾捉摸着着这件事情和靖瑫之间的关系。靖璘就问道:“老四怎么了,你可别告诉我他们两个人谈过恋爱?”
“我倒是还不希望呢,我这个傻妹妹,怎么就喜欢上靖瑫那个王八蛋了,我太疏忽了,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说着韩子沫又疑惑地看着靖璘:“你也不知道?”
靖璘刚从错愕中转醒,知道他在怀疑,无可奈何道:“我倒是知道早好了,就不让他娶那个董娜娜了。”
韩子沫恨恨道:“他还有良心!两个人早就约定好了,我妹妹去日本那小子还给她写了上百封信,说要她等他,结果呢,等来的结果呢?早跑到别的女人石榴裙下了。”
佳音心里惊叹着,很有一番凄楚的味道,说:“难怪她在雨里一动不动地站了两个小时,可真可怜。靖瑫为什么一点都不提这件事呢?靖璘和我都不知道的,甚至我们家老爷太太也不知道。”
韩子沫听到她在为靖璘开释,心里一阵恼怒涌起,却又一瞬间拍落那涨潮,说:“我没跟你生气。我就是气愤,真没想到吕靖瑫是这样的人。”说着,看着靖璘继续道:“我现在不需要别的,只要他能在雅茹面前跪下道个歉就行了,从此以后各走各的,既往不咎。我妹妹嫁给这种人不见得会好,这样反而更好。”
靖璘表情一个转缓,过来拍着韩子沫的肩膀说:“走,好不容易来,咱们兄弟喝两盅,老爷子最得意的酿藏二十年的女儿红,硬让我给要了过来,口味最是纯正,正好借酒浇愁。”
“少罗嗦,先给个话!什么时候带他去见我妹妹,我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最好他们自己解决,你这样做雅茹同意吗?”靖璘认真地说,“她不愿意的话不是给她凭添烦恼吗?”
“那你是不愿意了?”
“我可以教训教训他,只是下跪就免了吧,万一这事传得沸沸扬扬的,我怕对雅茹不好。”
说完,看韩子沫表情缓和了些,靖璘忙就借着景说“走走走,先喝酒。”
说着,三个人到了饭厅,便将别馆里厨子自制冷盘做了几道端上来,顺带着还有那瓶女儿红,韩子沫饮一口,颇觉味道醇正,不愧是吕家窖藏好酒。两人对杯饮酒,佳音稍品几口,没有多喝。
饮到尽兴处,靖璘拾起话题有些兴味地说:“说实话,我还真没想到他们两个会谈恋爱,雅茹那性格是最看不惯我们家的人,当然也包括你这个哥哥。”说完又是一口,接着道:“不过靖瑫这家伙也真有种,这种事情还瞒得密不透风。”
“那是脸皮厚,刀枪不入。亏了我妹妹,喜欢这么一个男人。”说完,又戏谑地说:“就是喜欢你我心里还算勉勉强强舒服些。”
“不过说句实话,靖瑫对董娜娜并不十分喜欢,他跟我说过。况且我们家的儿女婚事,你应该知道的。”
“你父亲可真是用心良苦,司马昭之心。”
靖璘听他这句,却也没言语,只是笑了笑。
韩子沫又有些气恼道:“再怎么说信是他写的,我也看过,他得表个态啊,一声不吭的还像个男人吗?你若知道婚姻由不得自己做主,那早说啊,早散了不就好了,用得着这么伤人吗?”
佳音忙就安慰他:“子沫,雅茹会找到一个值得她爱的人,你不用这么气愤。既然不值得何须再去着恼呢,说不定这是最好的结果。”
韩子沫听着佳音的劝慰,心里顿时化开一潭春水,清凉舒爽,笑着说:“佳音,你变了。真好。你们女子就应该坚强起来,免得当受气包,整天为别人操碎了心也得不到半点回报,那是最不值得的。”
佳音心里晓着他是因为妹妹的事情这般感慨着,不过也确实为他对妹妹这番兄长之情所动容,看他笑了,心下也舒服多了。
席散后,靖璘催着韩子沫该干嘛干嘛去,待到门口,说:“你今天是气糊涂了?说话这么不着边,怎么和老五似的。”
韩子沫拍了拍他的肩,戏谑地看着他,嘲笑了几声。
靖璘一拍他的背,就往外推去:“赶快走吧,你再不走那个朱小姐该给我打电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将以前的旧文重新搬到晋江上,若还有看官愿意一看,这份心意小女感激涕零。
为了答谢大家不弃之恩,已在认真撰写下一部小说,会让它更加精彩,也会让它尽快与诸位见面
【古言武侠,江湖恋歌,即将面世,敬请期待】
第65章 百合香薄处,静日玉生烟(5)
这年春走到尽头了,卓琳的婚礼也华丽上演了。此时的董世明已经稳坐了交通厅长的宝座,人望、财望与名望俱扶摇直上,吕董两家的联姻又是一场豪门盛宴了。而外人言中的吕家此时正如《红楼梦》初始说的贾府那般烈火烹油、繁花似锦,去年秋天刚办完一场婚礼,这年春末又是一场,都是和财运官运亨通的董家联姻,这场场豪宴浓墨重彩了两家的盛景,也说明了只有这等人家才能有此财力物力,此等胸襟气魄去连置两桌鲍鱼大餐。
家族的婚姻再一次让二姨太、三姨太回归到大家庭里,也再次让在外另立小家的靖玦靖璘夫妇的身影频频流连在公馆院子里。婚事大小事宜都由上一辈们张罗,也是太太一意为之的,女儿的婚礼,她希望能办成最盛大的一场,小辈们安排总是不放心,遂还是由她们来张罗。只是这次教堂之仪减去了,因为卓琳实在不想到外面去进行那一番声势浩大的婚礼,她的心里能在家里让他们如此铺张喧闹,已是她能做的最大让步了。而玉斓佳音她们,大忙帮不上,主要是迎接年轻一辈的女宾。
这次婚礼让佳音年后再次见到叔叔和婶婶,虽然不曾说上几句话,但亲人相见,定又是一种似海般深重的情意,彼此都是高兴非常,激动非常。佳音听叔叔的形容,佳容今天学校要举行诗朗诵比赛,抽不开身所以没来,但她明白,佳容是不愿意来,她最不喜欢吕家这种富贵华丽但却疏离的氛围。她们姐妹间没有隔夜的怨愤,佳容现在对她依旧如初,只是偶尔电话闲谈时不免言语刻薄了些,佳音知道那是她关心自己,自然理解。
卓琳婚服的打扮让大家眼前一亮,大为赞叹,请的是一家洋人理发馆的大师傅来给盘的发髻,身上着着镶有宝石碎钻的袖口被裁成荷叶状的纱裙,人本就漂亮秀丽,这样隆重的打扮更是衬得她眉如墨画、眼若横波、肤如凝脂,连佳音和娜娜看着都有些艳羡了。今天大喜的日子,又难得如此漂亮,卓琳心情比前好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也是灿若烟霞。
娜娜私底下就自嘲着给佳音说:“三嫂,我这霉头可触大了,倒是真让我把个卓琳给送出去了,自己却还在这深宅里困着。看你和三哥住的那小洋楼,心里真是羡慕。”
佳音也只淡淡一笑,“你还年轻,着什么急呢,慢慢就有了。”
十二点前要出门了,太太嘴上不说,满眼却都是舍不得。卓琳看着母亲噙满泪水的两眼,心一软,不禁也是一阵恻然,却欲哭无泪。她也实在不愿走,还想多留会,于是就在钢琴前坐下,说要为大家奏一曲再走,当是她对大家的一番祝福。
众人自然都想多留她一会,就让她尽兴地演奏,在她身旁围着欣赏,一时,钢琴旁都是人挤人的摩肩擦踵。佳音看她那明媚如春的笑容,似乎就是借这最后一丝春色绽放的一朵紫荆花,还像她原来那样灿烂,却不怎见张扬了,心里翻起别样的一番愁绪。
吕小姐人艳如花,着一身纱裙坐在钢琴前,风姿高雅,顾盼有情,妙手流动起伏间弹就一曲欢快悦耳的《欢乐颂》来,一曲甫过,大厅内顿时掌声如雷,喝声高起。一个小报记者艰难地夹在人群间费力地透过大家衣衫身体的遮挡来捕捉卓琳的神态样貌,虽然任务繁重而艰难,还好算是有收获。
该到走的时候,其他人情绪还能稳得住,四姨太却先落泪了,忙擦着眼泪惭愧道:“不该不该,大喜的日子我这太煞风景了。卓琳你可别恼姨娘啊。”
卓琳因想着从前嫌她太年轻并不怎么尊敬她,后来感情挫败后在家里主要是她安慰自己,说的话也是她能听得进去且稍感舒服的,所以渐渐地,就对四姨太产生了些许深层次的感情,而今见她落泪,心里也是一阵心酸,却还是脸上挂着笑容安慰她也安慰大家:“就嫁个人嘛,又不是不回来了,不用这么伤心,赶明回来再闹得你们不得安宁。姨娘,那时候你又要讨厌我了。”
唯一的骨肉就要走了,从此后是别人家的人了,吕敬之伤感亦是伤感非常,不过他的心态还是把持得很稳的,就笑了说:“瞧瞧,还是这张嘴不饶人。”
然后和大家又是一阵依依惜别,到佳音时卓琳目光柔和、浅笑着作别说:“嫂子,我走了,以后再见。”佳音也是微笑回应:“好的,慢走。”
但是到了娜娜跟前,卓琳却只是微笑着,并不言语,娜娜有些心病,知道卓琳恼她,脸上便讪讪地笑着开口了:“祝你新婚愉快啊,常回来玩。”
车子终于要走了,卓琳这才着了慌,忙摆手向大家示意,眼里也有些波光粼粼,直走了好远,才将手拿下来,心里已是泫然一片伤别离。车子后面跟着送亲的父亲和几位兄长,想到这里,就稍稍得着一些安慰了。
直到卓琳走了,大太太才终于将那眼泪流了一脸,痛快地宣泄着思女之心爱女之情。众人又是一阵好言安慰,方才渐渐止住。这里还要继续款待来宾,也容不得她有过多的情感抒发了。
靖瑫原本是要跟着车子一起去送卓琳的,有自己的一份责任感情在,另有一份私心,那就是避开雅茹。雅茹今天也随着父兄一起来了,本不想来的,还是让哥哥韩子沫硬给劝来了。她本就很识大体,父亲和吕家已是多年朋友之交,吕家这么重大的婚礼,就算是为了父亲的颜面她也要来的。韩子沫父亲□□扬又连任了财政部厅长一职,自然又是一等的欢喜荣耀,又兼有这样一双才貌双全的儿女,正要春风得意地全家齐上阵,故而女儿的参与也是他莫大的安慰与支持。
靖瑫是靖璘有意留下的,就是要他能和雅茹碰面当面解释一下,两个人的恩怨得有个了结才行。他二人的事情家里靖璘靖瑶是知道的,靖玿是自己猜到的,但有娜娜在他也不能畅快地嘲讽一番靖瑫,其他人还在猜疑着雅茹那番大的举动到底是为何,竟然还猜想是否和靖玿、靖璘有关,靖玿就开玩笑地说:“我把金叶子忘还给人家了,人来找我要。”后来还是韩子沫到报馆做的解释,说是在医院给一个病人做手术却没能挽救她的生命,故而十分自责,也是偶然就走到了吕家门外,天公竟就下起雨来了,索性就在雨下做一番检讨,抒发一下愧悔之情。这样,倒让本就布满女豪杰光辉的雅茹更是戴了顶救死扶伤、宅心仁厚、忧天悯人的皇冠,一时间又是美誉四起。所以这次婚宴上□□扬为女儿而涌起的自豪感也是溢满整个表情,填满整个胸腔,那自豪,人人一望便知。
雅茹长得眉清目秀,精神干练,人也是很得体大方,现在又是风云人物,所以更是让大家满心钦佩喜欢异常。韩子沫将她介绍给佳音时,佳音也被她身上那种富家小姐少有的干净爽利、真诚直率、胸襟宽宏的人性精神所倾倒,直叹自愧弗如。两个人聊得不多,却很投机,佳音从她的言谈表情上看不出受此情殇的影响,打心底里又是佩服。韩子沫自己有这样的妹妹自然也极是骄傲自豪的。
靖瑫已经得了韩子沫的一通臭骂,好在他没有说了出去,这样让他得以保存颜面,受过那等狠骂他自己心里也舒服多了。雅茹自那次吕门立雨心伤透彻后便不再打算见靖瑫了,靖瑫却是惭愧不敢见她,但就这样十分不愿再见的二人却又不期而遇了。此时天色已晚,靖瑫独自忧伤烦恼地坐在屋子里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抬眼就看到雅茹走过来。
雅茹见了他,一瞬间的怔忪后随即抬脚就要往回走,靖瑫忙就唤住她:“雅茹。”
雅茹继续走,靖瑫终于鼓起勇气说:“对不起,可是我没办法。希望你原谅我。”
雅茹终究还是站住了,声音流过一波清寒,冷冷地说:“那些信你趁早来拿走,以后我们就当不认识。”
“雅茹。”靖瑫又喊着她的名字,两字出口,心里却如刀割一般难受,半晌,又艰难而笃定地说:“那些信都是真的,请你相信我。”
听他这话,雅茹倒沉沉地站住了。靖瑫得了这个机会,忙又说:“我当初学二哥的样子,原想着他那样子到如今也没娶亲,我若也像他那样,那样便可以等到三十岁,也就能把你等来了。可是谁想到天不偿人愿,却是这样的结果。”
“别说了,你以前也在外面玩的,不过我都可以忍。唯独忍不了那些信□□裸地摆在我面前,讽刺地说着山盟海誓。”雅茹开始的声音是淡淡的,继而便加重了,又冷笑了一声。却忽然转过身来看住靖瑫迥然地说:“不要再说了,事已至此,还有什么意义?我只要你答应我以后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做卖国奴和汉奸,其他的既往不咎。”
靖瑫看着她执着的眼神,郑重地点点头,“好,你愿意我怎样,我就怎样。”
雅茹一个转身,表情伤感中印着冷静,决然地向前走去,“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将以前的旧文重新搬到晋江上,若还有看官愿意一看,这份心意小女感激涕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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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百合香薄处,静日玉生烟(6)
斗指东南,维为立夏,万物至此皆长大,故名立夏也。春天已过,夏日伊始,天气还遗留着春的清爽,因为又多了一个女子卓文媛,百合坊里早已热闹起来。
一大早赶过来,佳音和罗琳就帮着温暖、卓文媛一起张罗着立夏的厨房活计。两个走了丈夫的人却将这些民俗食物的做法驾驭得轻车熟路。
卓文媛出生于浙江金华市,父亲为富甲一方的商人,为庚款留学生,毕业于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经济系,回国后于某银行任经理,却在她八岁那年去世了。她后来得济于朋友的帮助,来到江门大学上学,后认识来江门做教师的前任丈夫,就肄业结婚了。但婚后没多久丈夫就移情别恋,愤怒之下她决然离婚。因为自身具备了相当的文学功底,现在的她便以写作谋生,生活虽清淡倒也惬意。后来在一家杂志上投稿机缘巧合认识了端木,便成了朋友,遂也就介绍到百合坊来。
卓文媛的性格比她的文笔要冷静很多,虽然经历也有些坎坷波折,但人还是很持稳平静,不似温暖那般大大咧咧无比外向。刚一来就要她帮着做立夏的食物,大家还是有些惭愧的,她倒无所谓,反而觉得更有生活之趣。
蛋是昨天在这里煮好的,陈放了一天红色圆滑的蛋壳弥散着一股久远的香味。男士们都蠢蠢欲动了,可是女士们也都三令五申现在还不准吃,因为还要做几道辅食来陪衬,他们无法只能强忍住欲滴的馋涎,也就到外面去张罗着桌子、茶果的摆放。
因为温暖是福建福州人,就想着定要做独具家乡特色的“鼎边糊”来让各位尝尝鲜,也顺便彰显一下自己的手艺。食料一大早就由男士们按着要求买好了,这鼎边糊用米浆涮锅边烧煮而成,配以虾米、虾油、葱菜、金针、黑木耳、蚬子,或少量香菇、蛏干等海鲜清汤,其味极为荤美可口。温暖边往锅里放食材边对她们说:“凡在福州生长或长期客居福州的人没有不爱吃的,这是我们福州著名的风味小吃,也是福州地方的一种特殊标志。”
佳音不曾想温暖这样一个马马虎虎、开朗爽利的人竟然精于做这些中国传统的特色食物,而且瞧她认真的样子全然没有往日的嘻嘻哈哈,一副贤妻慈母的温情溢于脸上。佳音因为日常饮食简单易做倒更倾心,每到过年过节的时候自有厨子将做好的呈上来,故而从没动手亲自尝试过。今日看又是一番新鲜翻飞心间。
卓文媛因为是江浙人,她便做家乡常吃的简单易做的“七家茶”和“麦豆粥”。佳音因为同是江南人,本性又玲珑聪慧,略懂一些做法,不过她倒不准备做那个,因为温暖央着要她做花生糕,她自己也正有此意,另外还想炖一锅拿手的鲜汤,故而也就忙她的去了。各样锅具都是佳音着人买好的,也就刚好避免了争锅之嫌。唯有罗琳,于这烹饪上没存什么手艺心得,就帮着三位打打下手。
忙归忙,温暖的思绪也没闲着。她就问卓文媛有没有想法再婚,她的直接让其他三人都有些吃惊,随即就被她的直率给折服了。卓文媛笑着叹说:“看命吧,命里有怎么驱逐都挥之不去的,命里没有怎么巧取豪夺都没用。”
温暖就鼓励她,让她遇到好的人千万不要错过,趁着现在还算年轻,过几年三十了就难了。罗琳就笑她自己怕是已经看好了,温暖也不避讳,笑着说:“如果真的看好了,定然不能错过。”又说罗琳:“你和罗程也该结婚了,这么多年的感情没有个家这算什么呢,到底传出去也不好听。”
罗琳面色微窘,笑着回说:“再等等吧,结婚不得有钱才能结,我可不想草草了事。”
她们在屋里忙得热火朝天,几位男士外面的活计已经忙完了,肚子空空如也直等得望眼欲穿,只能拿豆汁充饥了。小圆桌上已经摆好了才刚上的时鲜的樱桃和青梅,都是立夏必备的果品,以及一整壶的糯米甜酒,这甜酒可是蒋妈亲自酿的,很有几分吕家自家真传。另还有一壶烧酒,供几位男士品酌。几个人思绪顺着满院的花香果香酒香飘起,就谈起立夏节的渊源,又谈到康熙四十四年第五次南巡到南京,江宁织造曹寅以玄武湖樱桃进奉。康熙大喜,曰:“先进皇太后,朕再用。”限二十四个时辰送到。
这么说着,靖瑶就诗意顿起,略一思索便开口道:“一骑挟红献母后,两地夏元共尝新。”
众人拍手称贺,郭新建轻笑着说:“这又回去了,咱们得向前走,应该是这样:打马从江南北上,携着我深深的思念,捧一心珍重的樱桃献上,愿额娘夏元尝新(心)。”
清亚听他俩这古今对诗,颇觉好笑,说:“还是靖瑶的有意味,简练大方。”说完,计上心来,又说:“不若,我们来个诗句接龙吧。”
众人一听,忙来了兴趣,端木当即就说:“好!这样才有趣,诗句接龙,最好是七言诗。我看就以每句诗的末尾一字作为下句诗的开端。说不出来的人就罚喝烧酒,赢的人喝米酒。”
众人都拍手称赞。只是罗程又犹豫道:“这样怕有些个困难,若实在没有以那个字开头的诗怎么办呢?”
靖瑶眼现嘲笑,忙指了指他,说:“临阵磨枪,自己做呗。不若你也做个‘三个苍蝇嗡嗡嗡’也没人笑你。”这话一出,其他人爽利的大笑就随风而起。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温暖和几位女士将盛好的食盆端出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