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件让他心里颇感忧心的是林一秋,本来他对林一秋的好是出于内心本然,无法说出所以然,但他就是想要对她好,为她分忧解难,为她排遣烦恼。所以他给她买了处公寓房,让警察厅长杨力奇保全她的人身安全,出钱让她近来身体渐行渐衰的母亲住医院最豪华的包间房。但是这一切都让她陷到自己的温柔圈里了,甚至原来她还有些误会,而今误会解除了却又增添了她无限的心伤,也引起了她母亲的误会。她母亲虽然生活境况不佳,但看得出来是个有气节的人,一秋的戏子身份她至今都不知道,一直以女儿是工厂最得力的小工得到的酬劳最丰厚而骄傲满足着。而今看他和一秋走得频繁亲密,又知道他是有家室的人,便在他二人面前严正申明要他们保持距离,女儿就是不嫁人也不给人家做小。听到秋母这番言语,他很是震惊,原没想过她会这样认为自己,忙要辩解,却硬被秋母打断了,从此后再见他都是横眉冷对,毫无热忱笑意,当然,一秋还是坚持要见他,因为她自己已经泥足深陷了。
只是,即便秋母是如此的态度,他还是要去看她,帮助她,他清楚这不是爱,只是心里的一处空虚需要弥补,需要给予一秋温暖,从这温暖中他也能够得到一份满足。只是对给一秋造成的感情困扰,他也只能抱歉了。
随手从抽屉里翻出一张白纸来,翻过来看才知道是她前段时间给他画的素描,那天她闹了些小脾气,便没有画完,人物的棱角还没有描摹饱满,神态也有些淡漠,真好像如今没她在身边的他,那份空虚只等着她来填满。她很有绘画的天分,从没学过工笔写意,但生就一颗比干之心,画什么都下笔如有神,真好像师传了某个知名画作大家一样。
忽然,有开锁的声音。也许最是平凡的琐事最能见证心有灵犀的默契,他的预感竟然成真了,在电话里她没告诉他什么时候能回来,而是让他猜,他总感觉就在今天,伊人就会折回自己的怀抱。而今,预感应验了,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让他欣喜若狂了。
静妮开锁的时候就觉得奇怪,这门分明只锁了一道,好像有人在里面,心里犹疑着是不是靖璘。打开来,却忽然被一道深深的力量环住抱起旋转起来,整个人似柳絮般迎风而起,整个世界也跟着炫目地转动着,熟悉的味道扑鼻而入,她也长久地沉溺其中。
时光流转,芬芳迷醉,爱的思念苏醒过来。靖璘将她缓缓放下,她深深地看住他,眼里要流出泪来了。一月不见,如隔三秋,纵然有拍戏做动力,终究还是思君如明烛,煎心且衔泪。她原本是奢望着能在今日今时此地见到他,而今一切却原来不是奢望,他就在眼前,专门等着她的回来。思念太切,她不禁上前吻住他。从来都是他主动,她从来都是要存一份矜持的,而今诸般考虑尽抛脑后,只有他是唯一。
她的主动多少让他感到吃惊,不过旋即就沉浸在缠绵的热吻里,随即将她抱起,慢慢向里转移去。
当此之际,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第二天醒来,屋里的暖气和烟霞般的紫气氤氲升温,更兼着藕荷色棉被的温暖馨香让他迟迟不肯睁眼。却又急切要睁开眼,果不其然,见她早已起来坐在梳妆台前打扮,衣服已然穿好,穿着件紫色淡花衬绒旗袍,一月不见,越发如姣花软玉一般。他便那么定定地看着她,那次争吵和解后,她变得比前温柔了许多,除了唱歌还是要按她的心意继续的,其他的事情倒不像以前那样爱争辩,竟都顺着他的意思,这让本就嗜毒至深的他又添了一份醉意,这会还犹自看着她。
静妮知道他在看自己,只是装着不知道。靖璘便坏笑着问:“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不累吗?”
一霎那的霞烟舒卷散过她的脸旁,静妮佯怒着瞥了他一眼,说:“那你要等到日晒杆头才起来吗?”说毕走到床边坐下来,看着他温柔地催道:“快起来吧,不是说要陪我去看电影的吗?”
“就起来。”说着,他又抚摸着她的脸庞柔声道:“以后不要到外面去拍戏了。”
静妮无限依恋地看着他点点头,这次的外出蚀骨穿心的思念真让她后悔当初毅然决然要走的冲劲。互相对望着,久久不歇。最终,她先把眼神收回,低声问他:“你在家里和你太太也这样吗?”
“哪样?”
“她,不是怀过孕嘛。”这句说完,她直直地看着他,等待他的答复。
靖璘的表情瞬间变换了色彩,旋即又如常,笑着问她:“你吃醋了?”又收住笑容说:“我怕她怀疑…”
“哼!”静妮瞥了他一眼。又斜看着他道:“你知道拍戏的时候有人问我什么吗?问我和吕家三少爷什么关系,我说和吕三少爷三少奶奶是朋友,多亏了三少爷三少奶奶的襄助才能有我的今天,所以我要好好唱歌演戏,报答两人的大恩大德。你说我都这样替你着想了你什么时候娶我?马上董适明不是要接任交通厅长了嘛,你们也不需要艾家了。”
“你以为有个交通厅长就能一马当先了?艾家势力范围太大,连交通部都要忌惮三分,这枚棋还不能随意丢弃。”又看着她不落忍地说:“再给我一段时间,好吗?”
“那你告诉我你对她有没有感情?”
“友情,亲情,唯独没有爱情。”
靖璘穿好衣服,洗漱完后过来看她还在化妆,窗台上的水仙开得刚刚好,清丽舒展,衬着她的侧身,别有一番人花两相映。他从抽屉里拿出那张素描来到她身边,笑道:“怎么办,看看,都这么久了也不给我补全了,是在故意埋汰我吗?”
静妮没想到他竟然拿出那幅画了,她倒早就忘了,本来心里有些小愧脸上却依旧无所谓的样子,将画拿过来啪在桌上,说:“我忘了,等有时间了给你补齐不就行了。”又问他:“你怎么不提让我出国学画画的事了?”
靖璘笑道:“不提了,你还是留在我身边好了。不过还是希望你继续画下去。”
“你以前不是说如果我出去了会去找我的吗?那时候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怎么现在倒回转心意让我留在这里了?”
“还是中国好啊。”他微笑着说,“你就没注意到那边几台上的留声机吗?”
静妮回过头一看,卧室门边的的红木天然几上摆着台崭新的红色鎏金留声机,寂静无声,优雅独立。她不过随口那么一说,他竟然都记在心里了,心里盈满了喜悦满足,歪过脑袋来看着他,嘴角牵起荡漾的微笑。
第62章 百合香薄处,静日玉生烟(2)
两人正要出门,韩子沫忽然来了电话。静妮接过电话就调侃他:“你不是昨晚才去的朱小姐那里吗?怎么这么快就到家了?”
韩子沫在那头笑道:“听到你凯旋而归的喜讯给你打个电话道声祝贺的,没你这么挖苦人的吧。再说了,你们两个又好到哪里去呢?”
在一旁听的靖璘听到这句怕静妮要生气,忙要插话,却见静妮脸上并无怒色,依旧笑着说:“我一直都没承认我是个好人啊,多谢韩先生提醒了我,以后都远着点吕少爷,别污了人家的清白。”说完,白了靖璘一眼。靖璘看她样子并没生气,也就无奈地笑了。
“您又生气啦?我可没这意思,你若是多了心那我就不敢说了。”
“谁说我生气了,我就那点气量吗?不过是想要提醒你,那个朱小姐人不太正经,又难缠得很,你以后尽量远着她些,比她好的姑娘多了去了。”
“你既然知道她难缠就知道要想摆脱她得有多困难,真没想到,比那个王三小姐还难缠,不过相信朋友我不久就能将这颗牙拔出口去。”
静妮挂了电话,靖璘叹道:“韩子沫这家伙,我还以为通过那个座谈会的洗礼他能转性呢,真没想到还是这么个样子。”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说完,静妮又嘲笑着说:“不过既然你都能转了性子人家怎么就不能呢?你们家呀,真是难得出了你大哥和五弟那样的人。”
靖璘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无声地笑了。
“对了,有件惊喜要送给你。”说着,静妮便从手提箱里拿出一件黑色毛衣来,在靖璘面前扬了扬,说:“这是年前就开始织的,头一回织这玩意儿,手生得很,拍戏的时候赶出来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靖璘却不知道从来不碰针线的她竟然专门捞起针线来给他织毛衣,这花色感觉和佳音第一次给他织的倒有些像,拿在手里说不出的温暖,脸上满是惊喜,“我当然喜欢。”
静妮得意地笑道:“快把你身上那件脱下来。”又看着他身上那件灰色的问道:“那是她给你织的?”
“除了她还能有谁。”
静妮撇撇嘴:“以后穿我这件。不过人家织的比我好。”
靖璘只能笑着说:“哪里。”
靖璘将衣服换了,两人套了件大衣,就出来了。甫从有暖气的屋子里出来,外面刺骨的寒冷就袭上身来,静妮不禁打了个哆嗦,靖璘便搂紧她,到了公寓门口,又松开了手。
出了公寓,外面冷虽冷,却是个大晴天。冬末晌午的暖阳明媚得了得,简直要俘获所有人的青睐,明亮温暖的阳光在人身上抹上层层金光,用那一种宜人的色彩抚慰寒冷下瑟缩的灵魂。街上人并不多,倒显出整个街道的宽阔疏落来,街道旁参差的建筑庄严而深沉,倒像是冬天特意为他们塑造的性格。
两人在街道上等着阿江开车过来,却忽然发现前方走来个熟悉的人。那人散着卷发,身上着一件藏青色貂皮大袄,画着浓妆,白里透红的鹅蛋脸蛋,卷曲的睫毛下一双大眼睛跳动着活泛与机警,微翘的嘴唇显露着无线风韵。却是蓝清儿。
见着他二人,她脸上有一瞬间的索然,瞬即又媚笑道:“哟,这不是三少爷和宫小姐嘛,你们这是要干嘛去呢?”
静妮因为现在在吴卓正的电影公司里她已经完全取代了蓝清儿的头角地位,心里不免有些得色,淡笑道:“偶然碰见三少爷,聊聊天而已。”
蓝清儿倒不以她的得意为忤,依旧笑着:“哪有大冷天在这路边聊的?你们二位当真是与众不同。也真是巧了,宫小姐拍戏刚回来就遇着三少爷,这也是缘分啊。”
静妮心里哼了一声,嘴上挖苦地笑说:“蓝小姐看来最近闲得很啊,好像都有些发福了,怕不是要当杨贵妃?”
“我哪敢呐,怎么地也得要有个唐明皇杨国忠的捧我呀。哪像宫小姐呢,连三少爷这样的人都为你撑腰,我可比不了。”说完,蓝清儿又恍然说道:“哦,对了,我刚刚路过百货商场的时候看到三少奶奶了,孤身一人,看得我怪可怜的,想要去怜惜一番又怕说话说漏了嘴,回头夫妻两个闹不和了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靖璘淡笑着说:“我们家三少奶奶这个时候一般是不出门的,要么就是最近艾老爷子来东江了带着她出去逛逛也是有的,你只别当着艾老爷的面乱说,不然我就是想保小姐的安全都不能了。”
蓝清儿见他久不说话,一开口就是对她夹枪带棒的,脸上漫过一丝失落的冷笑。
静妮见她脸上瞬间的表情,心里很是快意无比,忙就故意问她:“怎么我和三少爷说说话惹得蓝小姐不高兴了?竟然要起这样的念头,怕不是勾起以前的伤心事了?”
蓝清儿听了这话,脸色却一改刚才的失落,沉静地笑了笑,说:“现在想想,你二哥比你靠谱多了。”而后紧了下衣服,从他们身边走过,眼神讥诮妩媚地撇过他们,笑着说:“那就愿你们琴瑟在御,莫不静好。长相厮守,白头到老。”
看她走得远些,静妮有些担心地问:“她不会给三少奶奶说吧?”
“放心吧,你当她是傻子啊。不过她提到老二做什么?”
静妮一听这话,得意地笑了:“我把她介绍给你二哥了,看样子两个人相处的还不错呢,倒省了不少烦心事。”
靖璘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静妮,瞬即转过眼神来,心里说不上的沉闷,迈开步子缓缓往前走去。静妮没有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心里奇怪着跟上去,笑着调侃他:“我看呐,她怕不是还放不下你呢!”
第63章 百合香薄处,静日玉生烟(3)
靖璘身上的毛衣崭新却有些粗糙,终究没有逃过佳音敏感的眼神心思,她心里忽然就不安起来,纵然相信他,但敌不过一个女人最细腻敏感的情感思潮。终究,并不想问的话还是问出来了,他就撒谎说是三姨太给织的,自己不好薄了她的意思,只能领情罢了。佳音心里对他的信任还是坚若磐石的,但心底里总归不舒服,好像落满了残红,一地怅惘。好在现在有了一个最充实可感的安慰让她的心思得以抽离这份烦虑,那就是文学社终于成立了。
文学社的地方是端木着朋友一力找的,在法租界一处比较偏的地方,附近不远处有个贫民窟。那里原来是法国领事馆官员专门为穷人办的一处收容所,还定时给予一定的食物衣服援助,后来有大批的贫民难民不断涌入,领事馆见阵势太大,也就不再援助了,而来的人见这里环境比别处好,也比较安全,也就在这里定了居,久而久之就成了贫民窟。将文学社址选在这里也是为了能掩人耳目,地点比较隐蔽,也就比较安全了。
这是个小院子,靠里是几间平房,院子则是一片广阔的地方,只有屋角处的两棵樟树伸展着初春的素淡,其他地方也只摆着几把油漆剥落破损的椅子。大家看这地方虽然有些破败萧索,拾掇一下倒也不失安静优雅,正是读书写文畅谈的好个所在。端木说这院子里去年还有人住的,初夏时分,他的朋友打这里走过,见这院子里别的花草都没有,竟开满了百合花,绿色叶子白色花瓣很是素美雅静。
靖瑶拍手道:“端木,你算是找对了。我嫂子正喜欢百合呢,咱们也只种百合吧。”
“对的,百合正好可以凝神静气,有助于作学,又显得雅静别致,又不过于绚丽。”温暖附和道。
佳音听他们这样说也极是喜欢,便提出到时候盆景就由她来安排布置,众人也都说好。然后又提议给文学社起个别致的名字,大家纷纷问她的意思,佳音想了想,歪着脑袋犹在思索地说:“百合坊怎么样?我的想法是简单一些,也衬景。”
“这名字极好,大方简约,百合,寓意也很好啊。就这个啦,我赞成。”温暖首先表态。
靖瑶向佳音投来赞许的目光,笑道:“和我嫂子一样,清雅灵秀。”
除了罗程罗琳犹豫了一会后方才点头认可,其他人当即就赞同了。佳音本来就是提议而已,没想到大家竟这般痛快地认同,不禁喜得两道蒲丛似的睫毛都贴到一起了。
这次清亚也来了,他说以后也就是社员了,会定期来参加活动。而外面的讲演会之类的活动以后也就少了,不重要的他也会推掉,一心一意和大家将这文学社办好,这让大家都喜不自胜,热烈鼓掌欢迎。只是他来了,韩子沫却走了。而这,大家好像也在意料之中,不过依旧很是惋惜,有时候回味起他那舌灿莲花之口,不禁都是一阵赞叹。只是他说有时间了也会过来同大家谈谈文学,提升一下个人涵养。
大家都很满意,地方也就定下来了。而佳音经过考虑后决定房租、屋内陈设和稿纸笔墨等费用都由她来承包,大家很过意不去却也只能接受她的好意了,因为这里除了佳音和靖瑶,其他人都是从外地来的,家境都不是很殷实,况且又遇到而今的战乱年代,更是物资紧缺,钱不够用,各人不仅要维持在这里的生活,还要时不时向家里寄钱,所以更是捉襟见肘了。
其实佳音原来也还没有这么大方,是受了靖瑶的影响。原本靖瑶是想自己来出这些费用的,再让佳音来凑个份子,好不让其他人为难。但后来佳音一想,因为学习和工作与父亲之间产生的分歧,而今父亲已经断了靖瑶每月的月钱,虽说有在江师大教书又兼在商会做秘书两份薪俸,但他还要付房租等一系列琐屑的费用;况且他说过想要自己攒钱将房子买下,这些钱只怕付完每月的应付之费也所剩无几了。
所以她思来想去,还是由自己出钱,每月靖璘都会给她600元的零花,有时候做衣服买东西却都是记在靖璘账上的,平常也没什么大的支出,所以是花都花不完的。但她原还想着这钱既然花不完就替靖璘留着,将来保不准他会用到,也不用周转着去借了。但靖璘听她这话却大笑着说她傻,说他一月上万的钱花都花不完,怎么还会用到她的钱,又说那钱是给她的,就凭她处置,想怎么花尽管花,不要委屈自己的心意。他这么一说,佳音心里更得了勇气与信心才算决定了下来。
靖瑶听佳音为自己这般着想,满脸感激感佩地向她双手作揖,表情夸张地叹道:“有嫂如此,我复何求?惟以此生护嫂全,报答平生爱弟心。”
佳音忙也作揖回道:“不敢不敢,诚知君困犹施财,方解绣囊酬此意。”
说完,两人对视着呵呵笑起来。
大家有了这个能快意施才的所在,都将之视为家一样的对待。闲余时间纷纷各处奔走买办东西,后齐约时间到此来收拾装扮。都是极普通的陈设,却都凝聚了大家的用心。一进门的屋子作为办公之用,摆放着一张大沙发,一个长方几,几张办公桌办公椅,书柜;里间有一个屋子作整理印刷、堆放稿件之用;更靠里的一间放着几张床做间歇休息室。这两处里屋的对面是还有个屋子,大家思来想去不知作何好,温暖脑中闪过一剂灵光,开口说:“做厨房吧,中午回不去了咱们就在这里自己做着吃啊,我们三个女性负责做饭,你们负责买菜,多有生活情趣啊,岂不妙哉!”
这一点正中了佳音的心坎,先是她忙拍手附和,罗琳没有那么热情地表态,但也微笑着点头同意了。几位男士听这想法,也极是赞同。
温暖又说:“上次佳音做的那几样糕点和那苹果雪耳汤,味道好极,正想和她学学呢。”
佳音正要摆手谦虚一番,靖瑶替佳音担心着,先开口了:“那我嫂子岂不累坏了?”
温暖狠狠捶了他的背,说:“说的什么话,不有我呢嘛!我还能让她一人独干啊。”
郭新建看那温暖佯怒拍打靖瑶,便点头说:“我看靖瑶不仅需要佳音这样的嫂子,更应该有一个温暖这样的姐姐,烈女啊!”
温暖瞥了他一眼,随即又哈哈大笑起来:“那就给我立块牌坊吧,好留名青史。”
出来到院子里,一棵樟树下已经摆好了一张大长方桌,周围零散得摆着数把椅子,另一棵下则放着张小巧的圆桌作摆放食物茶水,闲暇下来便可在此饮水进食,略补脾胃。天气还冷得紧,不宜在屋外植百合,佳音就买了几盆素淡的兰花摆在树这边,细嫩的绿叶下一朵朵兰花开得素淡雅致,清风能解秽,细叶巧凌霜。
望着对面的那块空地,佳音有了养鸡的念头。小时候在家里跟着一个妈妈养过几只小鸡,可后来都让她的怜爱给折磨死了,到现在心里都痛悔遗憾着。这念头在脑子里闪过的时候她还纳闷暗自嘲笑呢,怎么想到养鸡了,怕不是要当个村学妇?后来闪过的次数太多了才觉得正是心之所向,于是就问温暖那块空地应该来干嘛,温暖思索犹豫着,她就说了自己的想法,温暖听了不禁笑起来,半晌略一思索,倒觉得也是个好主意。
温暖又笑说:“这些小动物都可以当自己孩子来养着,正好我也没孩子。”
佳音心里一阵触动,随即也笑了:“那就是我和姐姐的孩子了,我现在也还没孩子呢。等以后有了你要给他当干娘,这事说定了的。”
温暖点点头:“好,一定的,这缘分只能是我的,别人休想和我抢。”
佳音心里晒起了太阳,那次靖璘对太太的表态后,她已经看开了,没有什么能比两个人恩爱相守,白头到老更重要的了,况且她也怀过一个孩子,以后一定还会有的。只是从马上摔下后,她元气损耗了好多,得将身体养好了才行,所以现下先以养身为要。
作者有话要说:
将以前的旧文重新搬到晋江上,若还有看官愿意一看,这份心意小女感激涕零。
为了答谢大家不弃之恩,已在认真撰写下一部小说,会让它更加精彩,也会让它尽快与诸位见面
【古言武侠,江湖恋歌,即将面世,敬请期待】
第64章 百合香薄处,静日玉生烟(4)
院里的樱花簇然团团朵朵开放了,又是一片蔚然生意。合欢树虽还没开花但那一树浓密幽翠的叶子也可谓繁景已胜,天气衬着粉蒸霞蔚的春景也散发着舒爽温和的气息。佳音因为最近一直忙着布置百合坊,家里的事情倒疏忽多了,靖璘一个提醒,才发觉院子里盆景好久都没打理了,虽然有小玉小姚给收拾着,但终究颜色的搭配花草的摆放都不称心。故而百合坊的准备告罄后,大家都忙于日常工作,在得闲的空儿又招呼小玉小姚帮忙摆弄起盆景来。花并无多少种,左不过百合和兰花罢了,只是颜色有些分别,也要尽心尽意摆出一番味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