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三哥早知道了,这种信不看也罢,看了只会添堵。你想看就看吧。”佳音有些不豫道,心想靖瑶听她这话应该会收手了,却不料他竟真的将那信打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旧文都放到晋江上,新文也快要面世了。
我是真心回回,我是东方真心。
第40章 我有嘉宾,畅叙抒怀(3)
靖瑶撕开信封,却惊奇地发现里面还装着一个信封,随着信封渐渐抽出,四个楷字赫然映入眼帘:佳音亲启。靖瑶有些吃惊地看着佳音,将这信封上的字端详了一下,眼神有些迷糊的了然,又捏出信封里还有颗小圆球状的东西,更是惊奇地看着佳音:“这里面是什么?”
“你自己看了不就知道了。”佳音撇撇嘴,说道。
“嫂子,我可真看了。算了,给你吧。”说着,真就将信交还到佳音手里,只是表情有些兴味索然的颓败样子。
原本不想让他看到,到了此刻无所谓了他又这般作罢,倒让她心里着了些气。遂将那信封撕开,把那信拿到靖瑶面前,让他看。然后再拿出一个小包,放在桌上。
靖瑶也就接过了,看那信,若有所思道:“这字好生熟悉啊,虽然不甚美观。”没看正文直接走到最后的署名那里,看是:世轩敬奉。恍然大悟道:“韩子沫呀,我说呢,这字怎么这么熟悉。他字一向潦草惯了,这信倒写得有几分笔力,可见是用心写的。”
“你怎么认识他?”佳音吃惊之余,脸上显出厌烦之色来。
而靖瑶更吃惊了,边看信边说道:“咦?他干嘛给你写信呢?”看那信上说:
听闻女士近来有嘉宾在御,畅谈抒怀,广结志友,拾古闻今,幸甚至哉。心里直为女士高兴。但知女士还是不肯原谅我,大惭不敢图立时之谅解,只愿女士常怀愉快之心,此对身体有益,能延年长寿。等将来女士忽然有一日能想起我这罪大恶极之人,恰巧遇上我恶命终止,企能来将我死老骨头送上一送,就不胜感激了。这颗依旧是段大夫精心配制的杞菊地黄丸,女士若还是不愿吃,只管弃之如敝屣;但若能服用,每周一颗,中药养身补根本,日久对身体必有益处。韩某愧疚之余略表心意,还望成全。
世轩敬奉
靖瑶摇摇头慨叹道:“韩子沫文采见长啊,谁想不到一向不写东西的人竟然还写的这么挚情挚感。而且这字明显比以前要规整有力度。”说完又惊异地问道:“嫂子和他有仇吗?他怎么写这信给你?还给你送丸药?”
“没有,压根就不认识这个人。”佳音冷冷地说着,完后忽然又问靖瑶:“你也知道他的名是世轩?证明你们兄弟都和他关系蛮好。”
靖瑶将那小包打开,里面用蜡纸包着颗药丸,捏在手里看了会,又弯下腰去翻了下箱子,竟全都是未开封的信,每封都包着颗丸药。可见是每隔一段时间就写一封的,犹自不解地慨叹道:“我还没见过他这么认真过,到底有什么过节呢,嫂子竟然这样不能原谅他。”
佳音被他问不过,含含糊糊地将骑马那天大致经过说了,只是心里有隐痛,到了孩子那里不由自主哽住了,也就随即结束了述说。没有说韩子沫说到的关于靖璘与静妮的事情,更没提小产的事情。
靖瑶疑问道:“我怎么听三哥说是他不小心呢。我都被你们搅糊涂了,难怪这次回来韩子沫变了个人似的,莫不是和这个有关?那三哥为什么要替他担这罪名呢?”又看佳音不言语,又转移思路问道:“他跟你说什么了?这么不知轻重,是他没给三哥说实话吧,回头我好好问问他,让他亲自来负荆请罪。”
佳音一听,忙着急地打马虎道:“哎呀,算了,都多久的事情了,再说我也不稀罕他来负荆请罪。”
靖瑶笑道:“可见嫂子是原谅他了,对不对?”
“谁原谅他了?这辈子别想。”
靖瑶语重心长地说:“嫂子也不说清楚事情的缘由,又不原谅人家,难道要让他写一辈子的道歉信不成?这大家都不清楚原因,他们若是知道了会怎么猜怎么想,怎么耳目相传?万一以后真有人别有用心以讹传讹,传出流言蜚语怎么办呢?你是要扬汤止沸呢还是釜底抽薪?你要知道媒体的厉害,到那时候怕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对你,对三哥都不好。”
佳音听这话,心里一时百感交集,左右踌躇不定,脸一沉,走向沙发说道:“哪里就有这么严重呢。管他谁造谣,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靖瑶跟了过来,说道:“春秋时期晋献公伐骊戎得美人骊姬,后却听信了骊姬的谗言将太子申生逼死。汉武帝的儿子,一个仁义的好太子,受文武百官的爱戴。偏偏他的父亲被江充用巫蛊之术造的谣言蛊惑,认定他儿子要谋反,也硬生生地将其逼死。还有什么…”
“行了你别说书了,听都听烦了。到现在了你还用这种古代君王家的蜚短流长来劝诫别人,最没有意义也最没有用的。”
“因为若是普通人家的蜚短流长,害人要比帝王家惨烈的多,毕竟国家的法律制度都是他们定的,他们可以随时更改,可是老百姓可就遭殃了。我是怕你听了那些惨烈的感到恐惧,毕竟你们女子的心思最敏感脆弱。”
佳音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脸上铺着一层烦恼,眼神只看着一处。靖瑶盯着佳音看了半晌,忽然就有了主意,忙让小姚准备笔墨纸砚。佳音回过神来问他干嘛,靖瑶笑笑:“给老韩写信,请他来参加我们的座谈会。”
“不行!我才不要他来。”
“嫂子这就不对了,你若不给他写信,那么他的信依旧会源源不断送来,以后传开流言了怎么好?他可是财务次长兼益民药行董事的儿子,你又是承帮帮主的侄女、吕家的少奶奶,这流言传开了恐怕就不好收场了,人言可畏啊。你若是给他写信请他来参加座谈会,既避免了两人单独见面的尴尬;还能将问题说清楚,给他个解释的机会,说不定矛盾就化开了,又显出嫂子宽广的胸襟,一石三鸟、一举三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那我也不要写,才不要请他来呢,他不配。”
“你不写,我来写,我来请他,不就得了。”靖瑶这么说着,看佳音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就当她默认了,遂让小姚拿来笔墨纸砚,并帮他研墨。研好后,将笔递到他手里,思索了一会,提笔一挥而就。搁下笔看了看,又道:“韩子沫文学上不怎么通,也不好这口,估计来过几回就不会再来了,这样你就不用发愁以后老要见着他了。”
小姚看了眼他的字,朱唇微扬,笑道:“我看五爷还是写小楷得了,这草书写得有些规整了,倒有些别扭。”
“这是给韩公子的,他不懂这些,倒不妨。”说着,又不无惊叹地看了看小姚:“好姑娘,难得你一片慧心,只可惜生不逢时,不然定有王孙公子排着长队来向你求亲。”小姚瞥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走开了。
佳音对小姚的文学修养与个人气度也是住到一起才慢慢知道的,也更增添了对小姚的一份称赞与佩服,而今看他二人笑闹着,自觉得有一种雅趣之美。这里靖瑶写好了,便拿过来看,道是:
沫兄足下:
长函敬兮。长久来足下含愧而用情之深,用意之重,令人感戴,嫂音亦感触不知何以为答,故久久不能回复。下周六午前,照例家里开座谈会,并约端木真彦、郭新建,另有温暖女士,盼君来谈。友谊常葆,此意幸谅察,敬颂文安。
弟靖瑶顿首嫂佳音附侯
四月二十八日
佳音看罢撇撇嘴道:“我哪里感触了?这里改了去。他来我就不去了。”
靖瑶倒是没着急,只是呵呵一笑,道:“算了吧,明明嫂子心里是原谅了,嘴上还硬着。没事,你不去就在家里好好休息,赶明他们问起来我就说你和韩先生生气呢,不愿见他。”
“我不理你了,自己呆着去。”说罢,佳音起身走去楼上,靖瑶看她走上去,笑起来,又语重心长道:“韩子沫虽然为人有些孟浪随便,但人还是很不错的。不管他跟你说过什么,想来都是无心的,但是他因此而产生的内疚与痛苦肯定也不小,你看他给你写的那些信以及里面装的丸药,可见他是真心向你道歉的。我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么认真对待过一件事情,你若不原谅他,恐怖他这辈子都要郁郁寡欢了。”
他虽说是给佳音说的,但佳音却没准备听,一言不发径直上楼去了,那边厢进了卧室了,这边厢靖瑶还犹自说着。
第41章 我有嘉宾,畅叙抒怀(4)
许久不见,佳音发现韩子沫萧条沧桑了不少,心里还真是受到了不少触动,想不到那件事情真让他这么不安与痛苦,除非得到自己的原谅才能解脱。其实佳音只是因为孩子的缘故总不愿去理他,而且也知道她那次从马上摔下来并不是他的过错,他只是那么一说,她心里就有疙瘩了,原是她太过敏感多思,心思太重,一时任性导致的后果。所以对他佳音并没有恨,只是厌烦,因为那毕竟将她的孩子摔没了,毕竟还是源于他那几个字的一句话,叫她如何轻易原谅他呢?
但想想那次在医院里他亲自帮她看病,那般亲切温暖;想想这几个月来他每隔几天寄来的信与丸药,那样至真至诚,再看看而今的他,往日的英姿飒爽只剩几许,那份明朗乐达也锐减了不少。所以佳音女人的细腻善感的心给触动了,不好意思再报之以横眉冷对,便温柔地笑笑。
韩子沫对于她的这份邀请,虽然不是直接的,但还是激动不已欢欣不已。而今又看到她对自己笑了,想来是原谅了,眼光里明媚的色光立时就闪现出来,脸上也有了不少精神。靖瑶自然对于这位豪门公子哥儿也是隆重介绍了一番,他的到来让大家有些吃惊,开始更有些局促,随后发现是位极好相处的人才渐渐放松下来。
自己对韩子沫的原谅让佳音心里也轻松不少,心里也是明镜一般透亮,故而含着沉静的欢喜。但更让她欣喜的是见识到一位和男人一样洒脱不羁、活泼生动的女子:温暖。她和郭新建是老乡,两人是在闽籍学生江门联合会上认识的,后经郭新建认识的端木和靖瑶,因为性格开朗明快,和男士女士的关系都不错,尤其是男士都很乐意与她交朋友。目前在一中学任教,收入不甚高,但也自得其乐,心满意足。
佳音看她样貌虽不是很标致,但和人一样的明媚开朗,穿着一件极普通的小红格子布衬衫,米色布衫裤,玄色布鞋。虽然到了这锦绣别致的小公寓里,也只是惊叹这里的豪华与典雅,并没有丝毫的羞怯与忐忑,极是手舞足蹈、激情澎湃地演说着。先是埋怨他们早不和她说,迟来了一个月,也就迟了一个月的春天。反正她一说,大家都极是耐心地听着,很能融入到她声情并茂的演说中,并逐渐被吸引。佳音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家对她即爱又敬,韩子沫初次见她,也被她吸引住了。
她这天是由众人早不邀她而引起的一番海天漫谈,最终引到了古代□□的悲哀,而后就开始着重说起柳永来。
古代文人,她最喜欢柳永,因为他最懂得珍惜女子。古代□□可分二来说,两者又可再分,总体来讲还是艺妓最悲哀。卖艺那便是对自己清白与道德价值的坚持,只是迫于生活压力,便将这风骨气节硬硬刻在青楼的青砖红瓦间上,想要让人看到理解却遭来一波波冷眼与鄙视。这些女子往往都是仕宦墨客失意之时用以排遣忧愁的工具,只是在那落寞的时刻才将沦落风尘的她们视作知己,与之遣遣悲怀,诉诉苦衷,好让她们能够同情并以女子的柔情安慰他们,由此而得一丝宽慰。只是一日再度受诏于凤池委以重任,便头也不回地去了,或是向她们立下海誓山盟来日一定赎回她们的自由身,却也是誓言随人影一去不返。他们怎可屑于和她们谱那才子佳人的缠绵之音呢?连理解与欣赏都恐怕亵渎了他们的情操。
可是柳郎不同。温暖亲切地称其柳郎。唯有他肯为□□舍弃功名,静下心来,倾听她们的悲曲,同情她们的际遇,尊重她们的人格,为她们写下挚情至深的爱的离歌。他的词大都是为她们做的,因为他怜惜她们,同情她们,也赏识她们。封建卫道士所宣扬与吹捧的思想道德他不屑,他所坚持的是历经几千年挣扎而今才被慢慢肯定的真情与平等。
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不愿千黄金,愿得柳七心;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柳永对□□的真情与尊敬,让他同样得到了□□的爱慕。以至于死后,千红一哭,万艳同悲,□□们纷纷集资轰轰烈烈地安葬了他。此后每逢清明,他的墓前总有歌妓舞妓载酒于前,深深将他祭奠,时人谓之“吊柳会”,这风俗竟一直持续到北宋灭亡。
这已经是旧事了,老了很多年的故事,不想今天她倒新坛装旧酒,痛痛快快地淋漓尽致地慨述而出,发泄了心头之恨之爱。大家对故事是耳熟能详,倒是她说出来,更有一番惊天动地的气焰,火焰将众人团团罩住,光圈久久不散。
郭新建听得最认真,全没有旁人心中掺杂的怪趣之乐。听她说完倒替她松了一口气,想她总算能够休息了。旁人还没开口,他先疑惑道:“千红一哭,万艳同悲,这两句好熟悉啊。”
“曹公的《红楼梦》里化用了这两句的音意。千红一窟,万艳同杯,说的是宝玉游太虚幻境之时警幻仙姑让他饮了两杯茶,分别就是这两杯,寓意着贾府内众女子将来不可避免的悲剧命运。”佳音说完,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低下头笑笑。
靖瑶倒乐不可支道:“看,我说你终有一天不由自主便会谈论你的观点,你还不信,而今算是应验了吧。一开口便是你喜欢的《红楼梦》,我嫂子这样子才对。”
佳音瞥了他一眼,说了句:“吕呆子。”大家一听便都笑起来,就连靖瑶自己也都笑起来。
温暖一把拉了佳音的手,像个大姐姐似的温柔地看着她,眼睛泛着神采的光说道:“好妹妹,曹公对女子也如柳郎一样的尊敬与喜爱,才为了女子写了部怀金悼玉的《红楼》,你喜欢《红楼》,可见咱们的心是相通的。从此以后咱们要为男女平等、女权主义努力奋斗,为了姐妹们同样享有一切应得之权利而奋战。”
端木真彦坐的离她最近,就笑着敲敲她后背嘲笑道:“人家好好的少奶奶当着,有夫君疼着,干嘛还跟你一起折腾去。你这不把天下女子归入自己军中不罢休的劲头什么时候才能消停呢?”
温暖甩了他一个白眼:“你懂什么?你以为现在民国了妇女就真的解放了吗?男人只要有钱三妻四妾照样娶,更有从外面留洋回来的教授、学者、商人政客学了点西洋的自由主义的皮毛,就把自己结发的妻子给休了,另觅时髦女郎,更或者那些公子哥儿公然玩弄人家女儿妻子。他们哪里是懂自由主义,简直是亵渎女性尊严。总之女子解放之路任重而道远,路还长着呢,只有不懈努力,才有机会取得胜利。”
温暖说这话,她自己没觉着什么,倒是众位男士看着靖瑶、子沫与佳音心里有些讪讪而不安。这三人都懂得其中的先进文明道理,故而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外,依旧是佩服温暖的胆识与远见的。但韩子沫更有些讪讪之色,只是他一贯心胸乐观豁达,随即也就一笑而过。
这里温暖抓住佳音的手认真地说:“倘若有一天吕先生将你抛弃了,你不要再去找他求他,哪怕你爱他,他不爱你,不珍惜你,就不值得你去爱,你就来找我,咱们一起去打出一片女子的天地。”
佳音对于温暖对自己的真诚与亲切颇为感动喜欢,自嫁过来除了家里上辈与同辈间客套的见面,参加舞会酒会时与一些达官贵太太生疏的应酬,还没遇到过什么女子握住自己的手目光恳切地掏心窝子地交谈。虽然她不及她们周身都是金碧辉煌,雍容华贵,但她自身淳朴而至诚的情意、活泼而慷慨的性格着实让佳音爱戴。可是现在她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佳音虽然知道她是为自己好,但也真心讨厌这句话,一时之间不想作答,只是默不作声。
一直不说话的韩子沫听这话倒笑道:“那女士就不必担心了,你看看吕夫人的样子像是受虐待的吗?他们很好的,不信你可以问靖瑶嘛。”
佳音听这话,心胸霍得铺开一片明镜般的湖面,开怀而澄净,便笑道:“姐姐不用担心的,他待我极好。”
第42章 我有嘉宾,畅叙抒怀(5)
靖瑶看佳音那甜蜜温馨的笑脸在午阳隔着玻璃射进的金光中灿然生温,若艳阳下姣美生动的百合花,灵动秀美。佳音每次提到靖璘脸上便自然而然温升出一种明媚,每每这时候靖瑶便呆呆地看住了她。
端木用肘部提醒道:“吕静瑶,你干吗呢?这是大不敬啊。”
靖瑶回过神来,璀璨地笑道:“这有什么大不敬呢?我喜欢我嫂子,多看一眼不可以吗?”
五月的天气已经萌生出一番热火,佳音在皮沙发上坐着全身都浸出了汗,局促地看着靖瑶,又别过头去,对上温暖的眼睛,紧张地笑笑。温暖忙抚着她的肩膀笑道:“靖瑶你吓着你嫂子了,不要说胡话了。”
“吕静瑶,有你的,看好你!”端木一口冲出,突然就觉得自己话过了,忙改口道:“大家都喜欢佳音女士,娴静端庄,博文广识,让人又尊敬又喜欢。韩先生也是吧?”
韩子沫只说过一句话,便没再言语,这会还犹疑地看着靖瑶一脸自然磊落的样子,见问他,便笑着点点头。
郭新建笑道:“端木你的话就像你的人,热情似火,却永远不着调。凡是好女子都应该值得我们爱护,温暖你说是吧?”
温暖听他这话,一脸得意地昂扬着头笑着,并不答话,算是高姿态地一种回复。一会又忽然提议道:“咱们以后别再先生女士的叫了,多生疏啊,就直接叫名字,既然是朋友了就不必再讲究那么多了。”
靖瑶对于刚刚说出的话一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还很是一副肯定的表情,听大家杂七杂八地说着,他看着别有一番风味。这里温暖话音一落,他先鼓掌道:“好的,就要这样,这里不是侯门贵族,不用讲究礼节,不需要那些客套的称谓。只是有一件,我嫂子我还是要叫嫂子的,我倒是想叫她名字,可怕我三哥听着不高兴。”
“不只是你三哥不高兴,你们全家都会不高兴的。”郭新建温和的语音讥诮地笑着说。
转眼到了饭时,靖瑶自家厨子已经备好了今日招待客人的中西合璧式的中饭。这所房子里是中西合璧式的格局,饭厅是纯欧洲的样式,和其他居室一样是搬进来后自己装修的。不甚华贵,淡绿色的墙纸碧然幽翠,倒温馨得很。桌子是欧式长桌,上面铺着苏绣荷花纹样的精美桌布,上放着高脚杯,红酒以及正中间摆好的菜肴。几个远客因为家境一般,见到这吕家普通的饭局,亦是觉得黄贵的了得。
佳音这时便说不吃了,家里也备好了菜肴,又撒谎说家里恐怕来了客人,少不得要回去看看,恐怕等会就不能来了。韩子沫帮衬着说吕靖璘今天是有客人要来,佳音还是回去得好。故而她就借故出去了。
甚少撒谎,佳音不知道刚刚脸色可否出卖了自己,出来了心里还在惴惴地跳动。院子里早种了很多花卉盆景,还种着一些树的幼苗,应靖瑶的要求,都是她一手打理的。春浓到透彻,已有夏的缤纷,那花如海般流波荡漾,恣意生态。尤其是那扶桑花,鲜艳明丽的花瓣托着一束亭亭净植的花蕊,代表一颗独立特别、纤细敏感的内心。若在平常,她肯定极是骄傲欢快地看这一切美景,等待靖瑶的一番赞美。而今却甚是忐忑地跳动不安。记得靖瑶曾给她说过关于扶桑花的美寓。据说美国土著女郎将花插在左耳上方表示“我希望有爱人”,在右耳上方表示“我已经有爱人了”,左右耳都插上代表“我已经有爱人了,但希望再多一位。”
这是什么意思,佳音冒了一些冷汗。自从靖瑶回来,独独对她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与表情,更有一份深切的关心,似乎靖璘都没有那么关心过她,让别人看着多虑让她多想,难道就是今天他要说的吗?靖瑶何等样人也,精致绝美的脸庞,学贯中西的才华,更有温暖人心的似水柔情,这样的人,任谁能抵挡得了呢?心里惴惴而不安,脚下都有些酸颤了,不敢多想,赶紧从后门走回去了。
温暖第一次见佳音,知道她是大名鼎鼎的艾家之小姐,声名显赫的吕家之少奶奶,富贵人家出闺秀,可难得的还有她的好性情,承蒙她敬重自己,故而就直接将其视作妹妹看待。这会知道她因为害羞不便继续呆下去,也不强留她,心里却惋惜的很。
韩子沫的性格是极不愿参加这种文绉绉的老式座谈会,他可以说什么都不在行,就只有医学与那声色犬马的生活倒游刃有余,于他更适合灯红酒绿的舞场与牌局。今天是专门为得到佳音的谅解而来的,只是佳音这一走,又觉得极没意思,吃过晚饭,在靖瑶家里给吕靖璘挂了个电话,就推说有事出来了。
两人约在罗曼蒂克西餐厅喝咖啡,一见面,靖璘先是嘲弄着问他佳音可否原谅他了。韩子沫更是自信地点点头,接着以牙还牙地问靖璘静妮可否原谅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