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
“他那房子里的陈设都不是一般物品,全都出于历代名家名窑之手,而且以景泰蓝居多,看来他尤钟景泰蓝。再者,这么贵的如意送给他侄女,又允许他侄女送给我,可不是一般物品了,爱女之心,全集于此。”
“是爱家之心才对呢。这个我们家统共只有三件,母亲一件,我一件,佳容一件。只不过我母亲那件是父亲送她的,我和佳容的都是叔叔给的。”
靖璘听她这么说,心里倒笑了,这三件已经不少了,她闺阁女子,难免不懂。“记得从你叔叔家回来那天你说要给我说个秘密,后来再没机会说,今天想告诉我吗?”
佳音倒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没想到他还记着,心里很是高兴,说道:“那天想给你说我佳诚哥哥其实也不是叔叔的亲儿子。”
靖璘轻笑起来:“这不是什么秘密。”
佳音听此,惊诧地看着他:“啊?你知道啊?”
靖璘道:“没事,外面的人都不知道,我也是偶然才知道的。我会替你保管好它的,和你一样,盒在人在…”
这话还没说完,佳音忙就捂住了他的嘴:“这话我说就行了,你就不必了。”说完,趴在床上,看向靖璘:“不过我叔叔待他也像老爷待你一样,极好的。叔叔把盐务的重任全交给哥哥了,说要好好栽培他,将来艾家就托付给哥哥了。就连我婶娘那样挑剔的一个人都很喜欢哥哥呢。”
靖璘心里失笑了一下:盐务,不过是打着这个幌子罢了,做的还不就是烟草和军火生意。不过这艾老爷对家里人还真是用心良苦,在家里倒成了一个慈眉善目的长者。对她哥哥的好怕也只是掩盖自己所犯下的过错罢了。只是她并不知道,不过她不知道最好,不然心里的梦碎了该怎么再拼凑呢?
“你知道咱们商会为什么叫玉门商会吗?”
佳音将脑袋歪下去又直起来,说:“和玉有关。”
“聪明。我们家是以玉石起家的,老爷可是一等一的磨玉高手,人称玉器吕。后来生意渐渐做大,涉猎很多行业,玉器行就放淡了。本来老爷的意思玉器生意繁琐且利薄,打算不做了,可我总觉着丢了可惜,自己又喜欢收藏,也就干下去了。现在是自己不做玉了,搞搞买卖收藏而已。”
“嗯。”只这一声,佳音又将头歪下了,脑袋对着靖璘。这阵不知为何疲乏得很,便将眼睛也轻轻闭上了。
“佳音。我曾经答应你叔叔要带你出去玩的,只可惜到现在都没能履行诺言。佳音,不要睡着了,听我说话,你想去骑马吗?过段时间天气凉爽了咱们去骑马吧。蜜月旅行以后再去好吗?”说完,还不见佳音动静,当她睡着了。心里不甘,遂用手点着她的背。
“恩?骑马?”佳音忙一个翻身,眼睛很是亮堂,笑意盈盈地看着靖璘,有些不可思议:“真的吗?你不忙了?我有好几年都没骑了,挺想的。”说完,笑得太过浓郁了只好低下头去,她太开心了,自结婚来靖璘没和她说过这么多话,而今又要带她去骑马,原来幸福就在身边,只需慢慢等待,可让她等来了。一会抬起头来看靖璘那额上还渗着些许汗珠犹自未干,突然想到刚刚是他将自己抱上来的,心里又是一阵欣喜一阵心疼,便伸手慢慢帮他擦拭。靖璘忙将她的手拿开,说道:“你先去洗澡吧,已经很晚了,再晚又睡不好觉了。”
第三卷 东边日出西边雨
第25章 西边日出东边雨(1)
她站在街边,淡施脂粉,平常的卷发也变得顺直扎起来了,穿着件红色骑马装,手里提着银色手袋。整个人和平常大不一样了,因为不化妆,眉毛更如远山静水般淡雅,那双大眼睛也清亮了很多。只是眉梢眼角看不出是喜是忧,表情却还是一贯地骄傲与不屑,只是看着他也不言语亦不行动。
他倒是将她好好打量了一番,眼里满是醉人的欣喜,自然那表情更让他陶醉了。她不言语,他也不言语,拉起她的手就上车了。
“今天是怎么了?上次的酒会都没去,就那么放心我和别人跳舞。今天倒好,不过说了一声就真换上衣服了。”靖璘看着她,笑意浓浓地说。
静妮一甩他的手,“哼,就是不想见蓝清儿那个贱人,免得污了我的眼睛,不像有些人,只要有人攀附都来者不拒。左一个蓝清儿,右一个林一秋;美女怀中抱,老婆心中留。”
靖璘将她拉过来直直看着她,继续笑道:“才女啊,都学会作诗了。瞧你这小心眼,艾佳音你都不在乎怎么独独这两个人你就放不下呢?”
静妮直直地看着他,气道:“蓝清儿电话都打过来了,你说她猖不猖狂?还不是因为你,上次说好了不再见的这倒好,才过几天啊?”
靖璘神色沉静道:“蓝清儿那种人你何必和她一般见识呢?回头找人跟她好好谈谈。再说我和蓝清儿那都是公事所需,日后你自会懂得。”
“我怎么懂?难不成你老要公事私办了?你瞧瞧她那样子,我看迟早给你怀个小少爷让吕老头子乐开花去。”
靖璘听这话倒也不急,声音和缓地说:“怎么说话呢?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你以前不是吗?”一句出口,静妮觉着有些不妥,稍停了一下又道:“你说不是那林一秋呢?真是体贴入微啊,租房子就不说了,还三天两头地去看她,金屋藏娇你也藏得太多了吧。”
“你又不信我?真是拿你没办法。”靖璘脸上显出无奈来,随即斩钉截铁地说:“好,你既然不信,今天去就给艾佳音说明白了,马上离婚,然后再和你结婚,可以吧。”
他说这话,静妮倒有些沉下心了,情绪转缓:“除非你放得开吕家放得开你那商会,这些话不要说了。反正以后你一定要娶我,我才不会做一辈子情人。”
“你别耍小孩子脾气,我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不会变。那两个人你别再多想了,给你说了多少遍了你还是不放心,你要真是把自己和她们比那我也没办法了。”
静妮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吕靖璘,你什么意思啊?”转而轻笑了一下:“我就是和她们比了,也没什么,反正都是卖唱的女子,有什么稀罕的。”
“现在都是文明时代了,这都是正经行业,多才多艺的人才能有此殊荣登台表演,也才有人捧场,不是吗?你看看胡蝶、阮玲玉,你不就想成为她那样的人吗?既然你想成为那样的人,为什么还要这样埋汰自己呢?”
靖璘说到她心坎上了,那冰山一角也有些消融了,只是嘴还是强硬着:“不知道,总是你有理。不过今天你要遂了我一个心愿。”
“说吧。”
静妮拨弄着手链上莹润细腻的玉珠,眼睛斜睨了他一眼,依旧看着胳膊,试探着说:“待会到了跑马场,你得一直和我在一起,你太太就让韩子沫陪着,你要是敢这么做,前面的话我都可以作废。”
他早知道她那心愿高远如天上月亮一般,心里早就决断好了:“好,这个没问题,肯定能做到。她一准会以为我们在谈公事,不会怀疑。要不今天也不会叫上你了。”
她一高兴,将头抬得高高的,脸上显出骄傲的喜悦,倾国倾城的笑颜真如明月之辉,点亮了整个车子。只一会的功夫,神色又如常了,有些惋惜道:“她倒是个贤惠的人,可真让你给辜负了。只是傻得可怜,怎么都不长点心眼?不过我希望以后我们能幸福,她也能幸福,这样才好。”
“她就是太傻,也太相信我了,所以有些事情得让她慢慢去了解,好得也一年了,总该有点长进了。不然以后吃大亏了叫我于心何忍。”
“要真是于心不忍当初就别勾引人家,哼,说得自己多么义薄云天。我猜人家是爱着你呢,再或者,她才是真正的聪明呢,懂得以退为进,以屈求伸,谁又知道呢。反正我是个傻子罢了。”这话说着好像感触良多,其实她心里还是喜悦颇多的。
“可我就喜欢傻子。”听他说这话,静妮早将脸转过去,因为脸上笑的太过灿烂不想让他看到,非得遭到一顿嘲笑不可了,他不准嘲笑她。
吕靖璘对佳音的承诺一许就是一个多月,这天凉得透了只觉得舒爽,正是骑马的好日子,只他们三个也是尴尬,遂叫了韩子沫一起来。甫一下车,靖璘便到静妮所坐车门旁,绅士地帮她打开车门牵她下来。静妮嘲笑得等了他一眼,他也明白这意思是挖苦他刚上车的时候那般鲁莽,这会子又充绅士装腔作势来了,也只一笑而过。
吕公馆的跑马场自然不能去,好在法租界内还有一处吕家的跑马场。这虽然已经深秋了,只因钱公作美,地上遍植名贵草种,放眼望去遍地碧绿幽翠,一脚踩上竟如柔软的地毯般绵软;道边尽是犹明绿的高大梧桐树,间或点缀着枫树的飘然洒落的红叶,道旁俏立着“十丈珠帘”等名贵菊花。景色摇摆着优美的曲线,直引得天气也清爽起来。
在入口处并没有看见韩子沫和佳音,料他们已经进去了。果不其然,在一株银杏树下,两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韩子沫也是直接将骑马装直接穿了过来的,佳音不惯穿着这些奇装出门,故而和韩子沫过来后才换的。她也是一件红色骑马装,走近了,靖璘只觉得眼前一亮,她平常喜欢穿浅色衣服,这大红的西洋骑装在她身上一穿竟也是一朵新开的亮丽的魏紫花;今天也将头发扎起来了,人也清爽了很多,看着很精神。
佳音有些呆呆地看着静妮,一会的功夫回过神来便转动着眼神,微笑了起来。
“这是宫小姐。”靖璘向佳音介绍道。
“宫小姐好。”佳音知道她是宫静妮小姐,因为韩子沫都给她说了。虽然心里不舒服,可还是要理解靖璘,他公事要紧,难得陪自己出来玩一回,不能让他费心。她是这样想的。
静妮也是第一次面见佳音,在照片上见过佳音,知道也是个美女,不过美得让她很放心。亲自见到她,娴静温柔,轻笑漫盈,倒还觉得很亲切,并没有不适,只是心里却隐隐为她感到惋惜。
“看她小小的人那么娇弱,真想不到也会骑马。”静妮嘴里说着,手里牵着马,和靖璘在前面走着,回头看了眼佳音。
“嗯,你想想他叔叔,教她这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她也会一些英文,你们俩什么时候可以交流一下。”靖璘倒不忍回头看她,目光只在眼前扫视。
“呵,你也真有你的,我可不想让她认为我是为了接近你而使的诡计,那我不缺德死了。”回过头来又瞧了佳音一眼,“她好性格,我不及。”
“你好气韵,她不及。”
说罢,两人即上马在前慢行。
第26章 西边日出东边雨(2)
前面他二人的背影潇洒俊丽,相得益彰;更有这这蓝天白云、碧草鲜花作陪衬,真是一对珠联璧合的青年才俊。佳音细细地看着他们,偶尔咬咬嘴唇,却不知如何置喙。转过头来看看韩子沫,却将自己的笑意挂得很深,不漏任何不豫之色。
韩子沫倒将她视线引开,说:“想不到吕夫人也会骑马,是他教你的?”
“他忙呢,哪有这闲工夫。是我叔叔教的,不过也没来马场骑过,我们家在乡下,那里有一大片林地,虽然树木花草都是野生的,却也很美,确实很美。我叔叔就在那里教我骑马。”扫视了一眼周围,有些感慨道:“不过还是没有这里好,以前从没想过骑马还有专门的骑马场。”
“还有专门的读书馆,娱乐厅,高尔夫球场,很多很多呢,以后都可以去亲身体验。”其实韩子沫一向不爱和人解释这些文化娱乐方面极简单的事情,尤其是对中国式的年轻女子,却不想今天倒跟佳音介绍起这些来。
“韩先生和靖璘经常去吗?”
“去啊。”话一出口即觉不对,忙又改口道:“多是我去了。他忙得很,偶尔有点空了还被我拖了去,家怕是也不能常回呢。”
佳音本来并无多虑,倒听他这番解释心里对韩子沫有些怨怼了。嘴上不便说什么,可是面色分明蒙上厌烦之色,韩子沫一看心里立时就堵住了,忙又开口笑道:“我知道夫人对我多有怨怼,不过我也是为了他好,那么忙,又没时间回家,总得让他放松一下的好。还请夫人恕罪啊。”
“先生您这说哪里话呢,倒叫我不好意思了,这样我还得多谢谢您呢。”佳音面色略显愧疚地笑了。
“你不用谢我,别和我这么客气就好。你要是真想谢我,就不要叫我‘先生’了,不敢当,倒让我噤若寒蝉呢。叫我子沫吧,老韩也行。”
“容我想想吧。”佳音轻轻地娇笑道,忙又加了一句:“您不一样管我叫‘夫人’嘛”。说完后,一会的时间,目光又幽幽地飘到了前方。
“他们上马了,咱们也上吧,需要帮忙吗?”韩子沫问着,却发现佳音呆呆地看着前方,目光清明间有些悠远,就接着问她:“宫小姐很漂亮吧。”
“很美,真真好美。倾国倾城。”
韩子沫看着静妮在马上矫捷灵动的身姿,心里醉了一下,感叹道:“最美不过她了,是吧。”
“不,不只是她。”佳音这话说的玉珠落银盘般清脆直接,倒让韩子沫有些吃惊,看着她,只待她的下句,只听她说:“我家容儿,还有我母亲,还有宫小姐,是我见的最美的人。”
佳音的母亲,他听吕靖璘说过,是位上了年纪韵致依旧的冷美妇,人说得好听一些,是个漂亮妈妈。但性情是冷绝了,而对于二人的婚事,也是头一个坚决反对的,为此事到现在都耿耿于怀,一并连这两人都不理了。因为他想上了年纪了再美也美不过哪里去,却不曾想佳音这般肯定,没有一丝犹豫。至于她的妹妹,就是艾老爷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了,难道就这般美?也许这也是艾老爷不将自己的女儿随便许人的原因?他不知道,但却很期待能一见那国色天香,往往传说要比现实更诱人。
“这样啊,我见识短浅了。听说令妹在日本留学?哎,我倒没福早些目睹美人姿色。”
佳音听他这话便不做声了,静默了一会方说道:“不过以后等她回来了就有机会了,你看了便知道了。”
韩子沫听出她的不悦来,略微有些尴尬,便转换话题:“我妹妹也在日本留学,现在还在那里。”
“那你妹妹也学医吗?”佳音果真就移了思虑,问道。
“嗯。其实当时我只是随口那么一说,谁想到她倒真就决定了,便也去了日本。人家比我踏实勤恳,又心高志远,非得学有所成才肯回来。对了,你妹妹是学什么的?”
“文学,她的理想是做一名学者,研究东方文学。”说完这些,佳音心里却难过起来,像落雨打苹般滴落颗颗忧珠,原因却说不上。
韩子沫看她眼光又到了前面渐渐行远两个骑马人的背影上,心里倒隐隐有些担心,“看着他们是不是很害怕、很担心?”
“担心什么?”
“郎才女貌,珠联璧合。”才说着又觉得不妥,回过头来要补充什么,却看到佳音直直地看着他,倒看得他有些惶恐。半晌只见她眉毛微蹙,说道:“你什么意思?先生既然喜欢宫小姐大可主动去追求,不管人家喜不喜欢你也不至于这样平白无故地牵扯到你的朋友吧。”
说完一时气息难以平复,不待他说什么直接翻身上马,腿一夹随即向前而去。只是被他这么一说神似却也恍惚了,阳光不甚强烈却晒得她直想睡觉。马在踱步慢行着,不妨前侧边斜冲出一匹马来,身下这匹随即受了惊,慌乱之间加快了脚步向一边闪去。迅疾之时马的速度加快力道加重,佳音全然没能转过神来,一个不稳,便从马上摔了下来。
韩子沫在后面慢慢前行着,突然发现这一幕,忙喊人将那疾奔而来的马顺服了。快马加鞭赶去,下马跑到佳音身边,将她抱起,却发现她脸色异常苍白,不停得发着虚汗,表情很是痛苦,像一朵即将凋落的小花一般只有憔悴的挣扎着,嘴里说着:“疼”。
靖璘和静妮听闻动静已赶过来了。韩子沫习惯性地搭着她的脉,脸色一惊,出口道:“不好!”,忙抱起佳音就往外小跑。
三个人一面吩咐一个司机去爱心医院请大夫,一面坐着另一辆车将佳音送到别馆。不过几分钟大夫就来了,几个人在屋外等着,过了许久,几个人都焦急得不知如何发作时,发现门有些晃动,却也顾不得什么,推开门便进去,正好那大夫有想法要出去,看到他们忽然进来倒惊了一下,随即神色凝重起来,靖璘忙问他怎么样了,他才小心说道:“夫人流产了。对不住三少爷,但我尽力了。”
“你说什么?”靖璘瞪大了眼睛,眼睛里不可思议、怅然若失,还积着一团鲜红的血气,看得那医生有些后怕。他又问道:“孩子几个月了?”
“三周多了。”那医生掂量了一下,又谨慎地加了句:“请三少爷借一步说话。”
靖璘倒不急着借一步说话,向床上望了一眼,粉色被子里只微微露出佳音一半的脸,有些泛白,带着十分的憔悴,就这样远远地望着她,不知所措。那医生又小心提醒着,靖璘才回过头来,后将他带到书房,静妮和子沫也跟着进来了。靖璘一进来便直接问道:“怎么了,段医生直说便是。”
“夫人体质本就弱,这一下又摔得有些重,伤到了胎位,导致出血异常,子宫受损。另外,看样子,以后怀孕恐怕有些困难。”
靖璘站在书桌前默立良久,一抬眼窗子下的那盆百合花竟然开花了,那是佳音最新买来的,她说百合花最能宁心静神,有助于读书。又说怕另外一盆孤单,遂买了这盆来给作伴,买来的时候还是花骨朵呢,想不到今天竟开花了,开得那样明媚灿烂,好像她的微笑,静静绽放着。她是个养花高手,很多花过了花期,一经她的手,另一个季节照样能花香浓郁,尤其是这百合,一年四季家里都有百合淡雅的倩影。可是她呢?一想到佳音,心里便绞痛一般的难受。
半晌艰难地问:“当真不能再怀孕了吗?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吗?”
“希望倒是有几成,请夫人以后注意营养,把身体养好了还是有可能的。”
靖璘默默地点点头,“好,看来这段时间要麻烦段大夫了。阿江,带段大夫去卧房接着照看少奶奶,段大夫辛苦了,多付点辛苦费。”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的哀痛,靖璘痛心地说:“我竟不知道她已经有了身孕,孩子已经三周了。”
事发突然,静妮心里一直惴惴难平,现在又浮生一层内疚之情,但看他那沉痛愧疚的样子心下老大不忍,遂安慰道:“靖璘,你别太难过了,这次的事情发生的突然,谁也没有料到。大夫不也说了嘛,还有希望的。”
“对不起。”韩子沫只这一句却不知道说什么了,但也只这三个字却在他心里加了千斤顶,重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没事,不怨你。”靖璘眼神有些空洞,沉静地说。只是一会眼里闪过一道光,看向静妮:“有什么希望?”
“还会有孩子的。”
靖璘冷笑了一声:“哼,大夫不是说了嘛,不能生孩子了,真好。以后你也不用为此担心了。”
“你说什么?”静妮面色剧变,眼睛里布满了失望,摇摇头,声音带着浓厚的失落:“吕靖璘,你这么想我?我告诉你,我没有必要卑鄙到如此地步。那好,你好好照顾你夫人吧,我就祝你们百年好合,儿孙满堂。”说完,一怒之下冲出了房间。
第27章 西边日出东边雨(3)
外面依旧是艳阳天,还刮着丝丝缕缕舒爽的微风。可是那风此刻于她来说却如入骨入髓的□□般刮着嗜血的冰寒,心里也早已憔悴损,一番苦不堪言。
气息难平,脚步烦乱,可还是往前走着,离开这里,宁愿离开他,也不要受这等侮辱。思想还未抽离出愤懑的苦海,却被一阵熟悉的力道拉住了。曾多少次被他这样蛮横地拉住,每次都逃脱不了那隔海的巨浪,曾经是他们之间的门第之差与世俗偏见,而今却是真真正正割她肉的他的恶毒言语。
“你放开我!”
“听我说。”
“我不听!你放开我,我算认识你了,幸好现在还不晚,不用辜负我后半辈子来跟你消磨。”她挣扎着,可是挣不开他的手,她也理性地停了下来,脸上却透出冷笑来。
他忽然将她抱住,那怀抱很紧,箍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挣不脱,忙开口道:“吕靖璘,别人都看着呢,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那你答应不走,和我好好谈谈,我便放了你。”
“好。”吕靖璘一松手,她便一个转身迅疾要走,却被他早识出心思又一把拉住:“这次不抱你,但也不会放开你。”
她知道拗不过他,便也不挣扎了,瞥了他一眼:“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我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从以前的江城宫到现在的南方剧院,没干过一件正经事情,本来也配不上你。但我人虽下贱,自认为品性也没坏到要落井下石,以别人的痛苦来换取自己的快乐,不过现在也知道了那些对我而言已经不是快乐了。你记住你说的话,从今以后我们各走各的路,互不相干,免得你觉得我是借此机会想拆散你们这对情深伉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