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红着脸点点头。
卓良伸手刮了下我的鼻梁,流转的眼波如同冬日煦阳,说:“晚安,我的女孩。”
那一夜,我睡得极其安稳。
第二天醒来时,看见卓良正端着咖啡,坐在落地窗前的长椅上,静静看着窗外的海景,阳光,蓝天,白云,还有他,构成一幅美仑绝幻的画面,那是我独一无二的珍藏。
可能是因为大海总会让人觉得悲壮的原因,那个清晨,我在这幅画里嗅到了淡淡的悲楚。
卓良转过头来,见我醒了,他淡淡一笑:“等下,我们去沙滩上走走吧。”
半个小时后,我和卓良手牵着手,沿着长长的海岸线行走,只是这样安静地走着,海水一波波打上岸,拂过我们的脚,有些凉,但却并不寒冷。
我转头看了看卓良,他也在看我,那样的眼神,却是我从未见过的壮烈,好像,要将我一笔一笔刻在他眼底一样,好像,害怕我会再次消失一样。
我怔忡了片刻,转身抱着他的腰,他愣了一下,旋即回抱住我。
半晌,我闷着声开口:“卓良…”
“嗯。”
“我…爱你。”
卓良的身子僵了僵,良久,他拉开我,海风吹着他的额发,眼神如潮水般深沉,他小心翼翼地问:“你刚才是说,你,爱我?”
我红着脸点点头,下一秒,就被他拽进了怀里,他紧紧抱着我,逸出浅浅的叹息。
“桑夏,桑夏…”
他一遍一遍低喃我的名字,一声一声,刻在我身上,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是如此动听。
路过一个小卖部时,卓良买了许多漂流瓶,我笑他,我说:“这都是小女生爱玩的东西,没想到你也喜欢啊。”
卓良递给我几张纸,说:“还不是因为你想玩,还没到就盯着人家门口挂着的瓶子两眼放光了,喏,有什么想说的,写好了塞进去吧。”说完,自己也坐到另一边,神秘兮兮地写起来,还不时观察我有没有偷看。
那天,我们写了有几十个漂流瓶,抱到海岸边刚丢没几个,一个带着黄袖套的老伯伯走过来说:“年轻人,别丢了,你们大概不知道吧,这些瓶子,几万个中恐怕只有一个能飘到深海,其他的还没出几里就会被海浪打回来,我们每天都要收掉几车打回来的漂流瓶。”
我多少有些失望,但卓良仍然兴致很高,拼命朝海浪里丢。
卓良问:“老伯,海那边是哪里?”
“台北咯。”
他转头过来,对我笑笑:“中国十几亿人口,我都凭着这十几亿分之一的可能遇见你了,所以,我们以后,就去那边定居,我倒要看看,我们有没有这万分之一的可能。”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道理,十几亿分之一我们都拥有了,何况这万分之一,于是,我拿起漂流瓶,学着卓良的样子,拼命挥动胳膊,然后扔出去。
老伯伯看了我们一眼,摇着头离开了。
我侧过头看卓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扔瓶子的动作,充满了绝望,像是失去翅膀的海鸥,拼命震动着翅膀想要回到幽蓝的大海。
第十一章背叛
爱、梦想、希望、回忆、友情,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剥夺。反言之,谁都没有权力给予他人苦难、伤痛、悲伤。
001
我们在长乐待了五天,每天去的最多的地方便是海滩,卓良孩子气地跟大海杠上了,每天都要往海里丢上数十个漂流瓶,小卖部的老板因此对我们特别热情,看到我们总是龇着两排烟黄的大牙笑。
我记得《武林外传》里有一幕,爱吃糖葫芦的莫小贝在吃完整整一架的糖葫芦后,从此见到糖葫芦都会吐。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任何一件事都经不起重复折腾。所以,到最后我都失去玩漂流瓶的兴趣,坐在一旁边看丢得不亦乐乎的卓良丢边喝老板送的鲜榨芒果汁。
那晚我们丢失被抢的东西只找回来一些证件,还是被扫地的阿姨在垃圾桶里捡到的。
五天后,因为我的飞机恐惧症,我们不得不在选择坐火车回清远,这使得原本坐飞机只需两个小时的路程足足变成了二十个小时,打乱了卓良原来的工作计划。
所以,一下火车,他就直奔事务所去了。
我自己打车回家,刚到门口,就看见坐在院子门口的骆蔻蔻。
我走到她面前,说:“蔻蔻,你坐这干啥啊。”
她一抬头,我就有种被雷劈的感觉。凭我对骆蔻蔻这么多年来的了解,在如今各类国际、山寨化妆品风靡的时代,她是个只知道大宝的异类,而现在,她的脸就像个大染缸,五颜六色的。
她可能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脸有什么问题,莫名其妙地问:“你干嘛一副看到ET的表情,就不许姐姐我化个妆啊。”
我心想,你现在确实挺像个ET的,但考虑到我的人身安全,我违心地冲她笑了两声:“这不是不习惯嘛,你干嘛蹲这里啊。”
“哎哟,我的腿,来扶我下.”骆蔻蔻踉跄地攀着我站起来,我这才看到,她居然还穿了件类似于小礼服的长裙,她真是在挑战我心脏的承受能力啊,“我都在这蹲了一夜了,进屋,慢慢说。”
在骆蔻蔻断断续续地叙述中,我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原来莫非自从上次有如天神降临般救了那车狗后,就总拿这事来要求骆蔻蔻报答,陪吃饭,陪看电影什么的,昨晚,还要她陪着参加一个夜总会老板举办的宴会,这身衣服和脸上的妆,都是拜莫非所赐。可当骆蔻蔻到达酒店时,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夜总会老板举行的宴会,而是莫非母亲的六十大寿。
“你知道的,我跟他本来就是露水姻缘,现在却带我见家长,这不符合我的当尼姑的理想啊,我当时就吓跑了,也不敢回学校,又没带钱包,住不成宾馆,就上你这来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看了她一眼,说:“既然你不想跟人家在一起,那你哭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哭了,”骆蔻蔻惊讶地瞪大眼,“难道你在路上遇到高人指点,学成读心术?!”
我说:“去你的,自己去照照镜子吧。”
骆蔻蔻狐疑地去了厕所,然后爆发出一声尖叫,看来,连她自己都被自己吓到了。
骆蔻蔻用掉我小半管洗面奶才卸掉装,她太用力,脸都被搓得通红,便从冰箱切了根小黄瓜敷在脸上,边敷边和我抱怨:“你说那些女的啊,是不是找罪受啊,为了一时漂亮,就往脸上抹这些东西,这他妈和油漆一样难卸啊有木有!简直就是毁容啊有木有!”
我鄙夷地白了她一眼:“亲爱的,麻烦你有点常识好么,我那是普通的洗面奶,彩妆要用专业的卸妆液,还有,女人大多是乐意花钱找罪受的,当然啦,你这条汉子,是不会了解的。”说着,我继续从行李袋里拿出东西一件一件收拾好。
忽然间,那盒完全被我遗忘掉的杜蕾丝碰了出来,骆蔻蔻眼疾手快地拿起来,定睛看了眼,大吼:“我操!杜蕾丝!”动静之大,连脸上的黄瓜片都掉了几片下来。
我连忙扑上去和她抢。
“你和卓良,嗯嗯?终于干柴烈火了?”骆蔻蔻高高举着手,暧昧地冲我笑。
我说:“去你大爷的干柴烈火,我们比豆腐还要纯洁!”
“靠,你当姐姐是傻缺啊,不认得字啊,这是什么。”她晃了晃手中的盒子。
“我…”我正想解释,电话却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区号显示的是北京,我这次办的套餐接外地的电话是要收钱的,所以,我陷入了接于不接的纠结之中。
002
在我挂掉那个电话后不到三秒,手机再一次响起来了,无奈,我只有接通,电话那头居然是我学校一个冷门专业的老师,当初为了混学分,我和骆蔻蔻都报了她的选修,仅是一个学期而已,到现在,我连她长什么样都忘记了,可她现在,竟让我代替她生病没能去的学生参加一个交流会,并暗示我,下个学期,也就是我重返学校的时候,她将担任我们专业的新辅导员。
我想,反正不用我出路费什么的,那权当去北京旅游罢了。所以,才刚从长乐回来的我,又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去北京。
第二天一大早,晴了近半个月的天黑压压的暗了下来,时不时传来几声闷雷,卓良站在窗前看了好半天,转头对我说:“还是别去了吧。”
我摇头:“那怎么行,都答应人家老师了,况且在大学里和辅导员打好关系可是最重要的。”
卓良便不再多说,往我的行李箱里又加了几件厚外套:“看这天要降温,先准备着,别到时感冒了。”
这几件衣服直接让我的行李箱加重了一半,所以,趁他去车库拿车时,我又偷偷把外套拿下来,塞到柜子深处,这个举动直接导致我到北京的第一天就被那嗖嗖寒风吹感冒了,夜里鼻子堵得特难受的时候我就泪流满面地感叹,这真是典型的不听XX言,吃亏在眼前啊。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手里紧紧攥着手机,不时拿到眼前看两眼。
卓良本来说好,我去的第一天晚上会给我打电话,可是现在已经快凌晨一点了,手机还是一点动静都没。
又等了一会,我忍不住拨了过去。
“嗯?桑夏啊,这么晚打电话来,出什么事了么?良久,卓良才接起,声音有些暗哑,似乎刚从睡梦中醒来,他居然忘了和我的约定。
一瞬间,我有些委屈,加上感冒人本来就难受,连声音也染上了哭腔:“你不是说打电话给我的吗,我等到现在,连眼睛都不敢闭,你居然还问我出了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卓良似乎是愣了愣,旋即懊悔地说:“对不起,我…今晚赶一个案子的文件,赶到凌晨,太累了,就…忘记了,对不起啊桑夏,不然我明天抽空去北京看你?”
我连忙摇头:“不用,我又不是未断奶的小孩,去哪都要人跟着。”
卓良笑了两声,柔声道:“桑夏,想我了么?”
“嗯。”我的脸有些发热,以前成天都和他腻在一起,所以也没太大感觉,可是如今隔了这么远的距离,思念也就被扩大了几百倍。我是说,在我踏上北京的那刻,我就开始想念卓良。
电话那边传来声浅浅的叹息,虽然很轻,我还是听到了,想到他忙碌工作的样子,连忙说:“今晚就这样吧,你快去睡,我也要睡了,明天还要起早呢。”
“嗯,明晚再给你电话。”卓良应了声。
之后,我在北京的三天里,卓良每夜的电话总会准时响起,听我抱怨在这里有多无聊,这什么交流会,不过是一群人一个地一个地的参观下,聚在一起吃个饭啊聊个天什么的,说实在的,我觉得,我来不来根本就没差,因为那些人根本没有跟我搭过话。所以最后一天,我特意没去,自个去故宫玩了圈,回来时,我本忐忑的以为老师会说我,但她似乎并没注意到我没去。
回去的那趟火车,到达清远时是早上五点钟,因为是雷雨天,天色要比平常暗,我站在火车站外面等卓良,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愣是没瞧见他的人影,打电话过去也是关机状态,我想到昨晚他打电话给我时还在外面应酬,没猜错的话,他一定是喝醉了。
想到这里,我便没再等下去,招了辆出租车回家。
路上雨下的越来越大,车开得很慢,用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到家。
下车的时候,空中轰隆隆地打了个炸雷,惊得我心慌慌的,连忙抱着行李跑进楼道。
出乎意料的,门居然没有锁,我一边往里走一边想,卓良这次可真醉的不轻,不然一向严谨的他,也不会任由大门开了一晚。
这次,我可有东西拿来嘲笑他了。
这样想着,我笑吟吟地扭开卧室的房门。
“卓…”
003
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我此刻的心情,大概就如同外面黑压压的天,雷声一声大过一声,风从我身后嗖嗖地往里刮,吹起亚麻色的窗帘,银白色的闪电将阴暗的室内照得透亮。
我看着床上躺着的两个人,拼命揉眼睛,企图那是自己眼花,可是,就算我把眼睛揉得生疼,床上的俩人,也一个都没少。
终于,我停下了揉眼的动作,任由眼前的一切蒙上一层水雾。
我想起前段时间网上很火的一张图片,大意是说,当你从外面回来,打开门时,看见床上躺着你的男朋友和你的好朋友时,你会有什么反应。
当时,我还和骆蔻蔻笑,我说:“那肯定是上去给他们一人一脚。”
当时,我不会想到,有一天,我也会遇见这一幕。
我最爱的男人,和我最好的朋友,躺在一张床上。
我踉跄往后退了步,脚绊到门槛,整个人忽地跌倒在地,床上的俩人被这动静惊醒,骆蔻蔻是最先睁眼的,她有如雷击般坐了起来,看了看卓良,又看了看我,脸色变得煞白,她颤着唇,语无伦次:“我怎么…桑夏,不是这样的,我和卓良…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卓良也醒了,他和骆蔻蔻的反应一样,他说:“桑夏,你不要哭,你听我解释…”
他们还在说什么我已经听不到了,我扶着墙几次想爬起来,腿却像被人抽去了骨头般,软塌塌的,重复了好几次,我才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冲到外面的暴雨中。
也只有在雨声的掩盖下,我才放声哭泣,眼前一片模糊,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街上的路人很少,偶尔经过公交站时,站在站牌下等车的人都会纷纷朝我投来好奇的目光。
他们一定会想,这个女孩子,肯定是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
他们不会知道,我如何防外人,却被自己的好姐妹摆了一道,我敢和殷若司徒悦争卓良,却从未想过有一天,往我脸上扔鞋垫的是骆蔻蔻。
不知道跑了多久,等我停下来时,发现正站在顾潮声住的小房子门口,这里,还是我和卓良一起为他找的。
想到卓良,我的心又不可抑制的痛起来。
顾潮声大约是听到了我的哭声,没过几秒就嗖地一下拉开门,看到我这样,连忙把我拉进屋里:“姐,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弄成这样。”
我拼命摇头,说不出一句话,我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和别人说这件事,只能用哭泣和沉默来代替。
顾潮声见我如此,也不再问,拿了干毛巾和衣服给我。我去厕所换好后,又趴在他床上继续哭,直到哭到眼睛肿得再也睁不开,才抽泣着睡着了。
醒来时,我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圈在掌心,那样熟悉的感觉,我便知道,是卓良。我睁开眼,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地手,别过头,看着墙壁说:“你要说什么,我给你机会,听你解释。”
是的,我并不想因为这件事失去他,我只想听他一句解释,哪怕是告诉我,他是酒后乱性,我都能有个原谅他的台阶。
可是,等了半晌,他都没有说话,我泪眼朦胧地转头看他,提高了音量:“你说啊…”
“对不起,桑夏,我…想不起来了。”良久,他嘶哑着声音开口,脸色苍白。
“砰”的一声,我仿佛听见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闭上眼,感觉有液体顺着眼角滑下来。
卓良走后,一直站在一旁静静看着我们的顾潮声走到我身边,扶着我坐起,他的手里端着一碗粥,低头轻轻搅动,他说:“姐,你看,就算是这个时候,卓良都记得你没吃早饭,你哭,他比你更难过,你觉得,这样爱你胜过爱自己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吗?”
我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顾潮声舀了一勺送到我嘴里,认真地说:“这件事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我觉得,是有人在搞鬼。”
我皱着眉仔细想了想,卓良他绝对不会背叛我,而骆蔻蔻,以她那样的性格,也绝对不会做出和好朋友的男朋友搞在一起这种事。
我抬头,和他对视了一眼,那一刻,我的脑中忽然滑过一个名字。
殷若。
004
我找司徒豫要来了殷若的电话,开门见山的问她:“卓良和骆蔻蔻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你都如此笃定了,还来问我做什么,”她倒没否认,语里带着冷笑,“不过,我这也算是给骆蔻蔻圆了一个梦。”
“你什么意思?”
殷若笑了两声:“你去问问她就知道了,看看你的小姐妹,是怀着怎样的心思看着你和卓良的这些年。”
挂了电话后,想起许纯水葬礼那天,看见骆蔻蔻和殷若坐在简餐厅里的那幕,那时,我还不停告诉自己,兴许是自己眼花了看错了人,可是今天殷若这番话,却让我的心里一阵发凉,我忽然觉得,自己最重要的人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我看不清。
这时候,手机又震动起来,我看了眼号码,是骆蔻蔻打来的。她的语气很是着急,跟我约定在一个酒吧门口见面,说到了那里,自会有酒吧老板证明。
我想,事情总归是要解决的,况且我也有很多话想问问她。
赶到酒吧的时候,骆蔻蔻正在门口静静地站着,她看到我,脸色依旧苍白,还有些尴尬,低声叫了我声:“桑夏…”说着,她伸手想要拉我。
我冷冷地看着前方,默默退了一步:“你要证明什么?”
“我…昨晚,我根本没有见卓良,我和莫非吵架,心情很差,就在这里和,一个同学喝酒,后面…我就不记得了,醒过来,就在…不过,桑夏,你相信我,我和卓良什么都没发生,真的,我看了…床上没…”
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脸色变得越来越白,我有些听不下去,也看不下去她这个模样,连忙打断她:“别说了,我相信卓良,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来这之前,我打过电话给殷若了…”我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脸上有些慌张,“你昨晚,是和殷若一起喝的酒吧。”
骆蔻蔻的手垂在身侧,面如死灰,这更加深了我的猜测。
“你和殷若,很早就认识的,是不是?”
骆蔻蔻咬着唇,积聚在眼里的眼泪顷刻掉了下来:“对不起,对不起桑夏,我不是有意要隐瞒你的,我只是…”
这些话,从她嘴里亲口说出来,让我心除了感觉到背叛外,更深的还是难过。
“骆蔻蔻,”我冷冷打断她,强压住想哭的冲动,“我真没想到,往我脸上扔臭鸡蛋的会是你,你是和我手拉着手长大的啊,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可你怎么能够这样对我,殷若说,她把你和卓良弄到一块是为了圆你的梦,你到底有什么肮脏的梦,到底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到底是不是你根本没醉,你…”
啪——
脸上火辣辣的痛让我的话戛然而止,我不可置信地看着骆蔻蔻,她的手还保持着打我的动作,眼睛通红,用深深地呼吸来平复自己的激动情绪:“你怎么骂我打我都行,你不能这样说我啊桑夏,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一起走过这么多条坎,我以为,以为你是了解我的,我以为就算所有人都误解我,你也不会的…你什么都不知道,卓良他…卓良他也算是我的哥哥啊。”
我懵了,怔怔地看着她。
“卓良的生母,就是我妈,我妈是二婚,你忘记了吗…卓良的父亲,是个情场浪子,就算结了婚,还经常在外面偷腥,我妈伤心欲绝,为了报复,她从孤儿院领养了还是婴儿的我,跟卓良的父亲说这是她和别人的小孩,他们离婚后,妈妈带着我独自生活,但她舍不得卓良,经常偷偷地再远处看他,从我记事起,我听到的最多的名字,便是卓良这两个字,他上了什么学校,做了什么事,有多优秀,妈妈都会不厌其烦的告诉我,家里两大本相册,都是卓良的照片,是的,我是喜欢他,从那时开始,就喜欢他,但是我很懦弱,不敢接触他,那时你爸出了那样的事,我才会教你去…我只是想看一眼卓良,我想,如果你和他在一起,我就能经常看见他了,是,我知道我这样的想法很变态,明明自己痛苦的要死,可是桑夏你和他都是我爱的人,我是真心希望你们在一起,又怎么会去离间你们的感情?去年暑假,我回家,被殷若无意中看到了我妈,知道我和卓良的兄妹关系,我怕她说出来,才会回去后一直对你冷淡,因为我不知道当你知道这件事时会怎样看我,我找了殷若几次,想让她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可是她既不答应也不拒绝,昨晚,是她说要和我谈这件事我才出来的…我不知道怎么会弄成这样,对不起桑夏,我…”
她蹲了下来,嗓子里发出难过的呜咽。
我看着她,恍然想起高考结束的那个晚上,想起喝醉了的她坐在湖边的样子,想起她捂着胸口和我说:“可以说出口的爱,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一瞬间,我大彻大悟,原来,不是她在伤害我,原来,是我一直在伤害她。
005
许久,我才回过神,抹了一把泪湿的脸,走过去扶骆蔻蔻起来。我从包里掏出纸巾,边给她擦眼泪边红着眼说:“蔻蔻,是我要跟你道歉才是,我不该那样说你,不该不相信你…”
忽然间,一阵急促的跑步声传来,我和骆蔻蔻一起转过头,看见一群人凶神恶煞的朝我们冲过来,其中一个还朝我伸出手指指点点。酒吧还没到营业时间,里面正在做清洁,所以,整条小道上就站着我和骆蔻蔻,可想而知,他们的目标不会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