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不见生疏疏离,反倒显得格外亲昵熟悉。
而苏昱偶尔望来的目光,却又看得尘欢心惊胆战。他忽然回想起自己的言行,开始懊恼早知如此,他就不该自作聪明,暗地里纵容品茗把那些告状的话告诉莫殇然,全应该瞒着才对。
尘欢觉得,八成是苏昱早就看出会这样,又说不准莫殇然也早就知道,只当他是在添油加醋小事化大恶人告状…正在心里怨他不顾大局太过小心眼,惹得还要这样赔罪来还礼去的客套。
其实不过是几句话,又不是十分难听,自己为什么…要那么不安要那么不依不饶呢?
尘欢心里一时七上八下,乱七八糟。
这是一种很复杂的心理——基本可以解释为一个小心眼忽然发现自己是一个小心眼,并且这一事实似乎也已经被所有人而洞知后的不自在。
在外人看起来则是有话要说,又欲言又止。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将近一周。
尘欢一直在想,只要莫殇然开口说什么,他就一定要问,莫殇然是不是在怪自己给她丢脸了。
尘欢还想,只要莫殇然开口询问,他就坦白,说自己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全部忍住不会再自作聪明。
可是莫殇然明明也看出来尘欢似乎有事,却就是不开口问。
她心里也憋着一股无名火,使她决定,尘欢先不开口说,她就绝对不开口问。
这股无名火的来历,就如尘欢所猜想的——来源于苏昱的“挑拨”。
其实苏昱不是有意挑拨——虽然这话说出来大约没几个人还会相信,但却确实是事实。苏昱只是说尘欢的很多细节举止他看不过去,难免控制不了性子,十二万分地抱歉,又说自己请了会说话性子也好一些的紫清来挽救,最后,吞吞吐吐问了莫殇然几句话。
他问:
“你真的不觉得,尘欢的表现不大正常吗?”
“他是不错,老实,纯净,可是别忘了他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啊!”
“从那个地方出来的人,真的还可以那般单纯吗?”
“他表现出来的,究竟真的是他,还只是投你所好想让你看见的他?”
“他这样子的懦弱单纯,一只小白兔子一样,是怎么从那种吃人的地方活下来的?”
“运气很好?还是说他在那里只是为了等你的出现?”
莫殇然有点被问晕了。
她第一次考虑这种问题。之前她只是享受于尘欢小兔子一样的依赖,却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苏彦一句:“疏不间亲。”打断了苏昱一连串的追问。
但是苏彦说的太晚了,莫殇然觉得自己多多少少,心里已经难免猜疑了。
她倒不担心尘欢别有身份有什么惊天的算计——毕竟其实她是调查过尘欢的出身和一切,才娶了人进门的。
但莫殇然还是担心,尘欢和自己这些日子的你侬我侬,不过是一些欺骗和伪装。
如果一切都是假的,真的只是投她所好…
莫殇然不敢问。
她情愿等,等尘欢想好了措辞主动告诉她,哪怕依旧是欺骗,只要能让她信,就可以。
直到四五日之后。
这一夜,日落之前。
莫殇然看着尘欢练紫清教给他的字。
尘欢却忽然放下了笔,用镇纸压住了纸张,深吸了一口气。
他似乎终于做好了心理准备,措辞结束,对莫殇然说:“莫,有些话,我必须要和你说。”
莫殇然微笑了,她点点头:“但说无妨。”
作者有话要说:阿欢要说啥呢?猜吧,猜中有奖。
第二更,送给给鱼鱼写了好长评论(只差100字就长评了的长评论)的yuyin11019亲。
灰常感谢亲们的支持,嗯XD
30
30、违心(下) ...
尘欢对莫殇然说:
“紫清哥哥人很好。”
“他教我写字,教我说话办事,甚至教我该怎么搭配衣服才会显得不那么俗艳。”
“紫清哥哥不教我,我甚至都不知道。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很谨慎,表现得足够像一个正经人家的正君,却不想以前其实还是丢脸了。”
“还没有人,像紫清哥哥一样那么待过我呢!”
“只是…紫清哥哥他…其实…是喜欢你的吧?”
“那么,莫,他那么好,你要不要娶他呢?”
莫殇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吃惊过。
她觉得自己应该恼怒,可是却找不到半点怒意。她觉得自己应该立刻否认,可是又迷惑于究竟该否认什么。
事实上,她有点被尘欢说迷糊了。
她以为尘欢会向她诉苦,说苏昱怎样怎样虽然道歉了可他依旧咽不下这委屈,又或者是指天发誓表清白,说他是真的爱她不会有任何改变。
可是…怎么就扯到紫清身上了呢?
虽然同住在一个府里,但紫清总是避着莫殇然的,莫殇然也避着他——这一点上,二人是颇有默契的。于是,既然如此默契,自然也就是没有半点奸|情重新萌发的。既然如此,尘欢为什么会忽然这样说?
尘欢瞥了瞥莫殇然的神色,有些拿不准自己的话是否有用。但是咬了咬牙,他还是决定继续说下去,把自己这些日子想好的话都说出来。
他用剔透的,亮晶晶的,无辜的一双眼,很坦白地看着莫殇然。
他说:
“紫清哥哥那样好的人,比我好千倍万倍,他才该是正夫才对。”
“…我、我不介意的,真的,只要莫你还肯要我,我什么名分都没有也不要紧的。”
“当、当然,紫清哥哥那么、那么喜欢你,想必也不会在意名分,只是终究还是…还是在乎的吧,如果可以娶他当正夫,其实也是很好的吧?”
“莫…我是真心实意这么想的…我…”
尘欢终于说不下去了。
因为莫殇然正盯着他看,眼中死黑死黑地看不出情绪,只让人觉得可怕。
莫殇然见尘欢止了唠叨,才开口接下话茬,却是一连串的反问。您 下载 的 文 件由 ww w.2 7t xt .co m (爱去 小 说 网)免 费提 供!更多 好 看小 说 哦!
“尘欢,你既然觉得紫清对你也不错,又何苦说这些话来糟蹋他?”
“我虽与他有几年不曾私下说过话,但他的骄傲我是知道的,他并没有对你说过他还喜欢我,希望嫁给我,对不对?”
“那么,你这么说是为了什么呢?”
“试探我会不会娶了别人去了你的正夫身份?”
“还是怕我和紫清旧情复燃,所以提前挑拨离间?”
“尘欢,你告诉我,这些日子你究竟在想什么?”
“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你这是在糟蹋别人,还是在糟蹋我?糟蹋你自己?嗯?”
尘欢默默地咬了唇,垂下头。
他的指甲掐着衣襟,掐得死紧死紧的。
见他这样,莫殇然忽然觉得很累。
揉揉自己的额角,她低下头,忽然觉得自己特别怀念刚娶了尘欢的那些日子。
那时候,住在一起,如胶似漆。
尘欢常常熬一种菜粥给她,做早餐或者夜宵都好,暖暖的,咸里面又带着一点甜意。
她忽然想念那粥的味道了。
然后想想现在这混乱的不知所云的情形,她觉得愈加累了,什么都不想再说。
她起身,吹熄了蜡烛。
冷冷淡淡地回答尘欢:“睡吧,以后再说。”
她是实在是被尘欢忽悠糊涂了,居然忘记了离开否认,拒绝去娶紫清这样一个坏透了的主意。
于此同时,她也忽略了黑暗中,从尘欢脸上滑落的泪。
她说以后再说。
可是有的话,再也不会被说出来。
比如——尘欢为什么会说这样荒唐的话。
有的时候,必须承认,闪电结婚固然是浪漫的,却也是万分要不得的——毕竟少了恋爱那个马拉松一样的环节。
恋爱是用来做什么的呢?恋爱是用来聊天的的,交流的,互相理解的。有了最初的爱情,再携手过了这个环节,恋爱相处了几年都没爆发矛盾分手,结了婚或许才能愉快地过日子。
如果闪电结婚呢?一开始自然是千好万好,日子久了麻烦却就出来了,哪怕再相爱再想在一起过日子,却也依旧是问题。因为难免会因为沟通不够,要猜测,对方娶了我是不是只是一时冲动其实已经后悔了呢?对方嫁了我会不会只是一时喜欢上了一个不是我的我,看错了我呢?
然后也许有人会试着重新探讨那些本该在婚期完成的交流,但是却又因为觉得自己和那一位都已经是“老夫老妻”,这般实在别扭,而有始无终地放弃。
可是怀疑的种子终究是在的。
就如扫把不到,灰尘是不可能自己跑掉的,一个道理。
于是,再然后,就是无休止的试探——一直激化到无理取闹的程度。
然后直到…现在这样。
如尘欢和莫殇然。
即便是最亲近的人,相处时,却也难免有了违心之处。都想好好过日子,都那么地留恋对方的温暖。却还是在婚姻中,迷路了。
之后该怎么办?是后退还是前行,又或者干脆踏步等待?
没人说的清以后,以后是在她们自己手中的。只是可惜,之前的太过自信,让她们忽视了自己手中的棋子,落下去,改变了生活的棋盘,就无法悔棋,只能硬着头皮走向她们自己选择的未来。
不是吗?
只不过现在,这两个本该硬着头皮向着未来走的笨蛋,却都踟蹰地停下了脚步。
她们无法后退,却也不想在前行。
于是,她们只好用冷战,冻结了一切好的活着坏的变化,龟缩在双方营造的冰冷和无措中,反复地反思反复地绝望。莫殇然和尘欢已经迷失在这样一个死局中,僵持不下,进退两难…她们不是第一对如此的情侣,想来也不会是最后一对。
至于这盘死局是否还有活路可走,或许只有观棋的人才看得清楚也才更关心。
31
31、忧心(上) ...
苏彦的忽然到来,让苏昱很是兴奋,于是全府在他的指挥下,上蹿下跳好一阵忙乱清扫,连柴房房顶上纠结在一起的蛛丝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蜘蛛丝再怎么纠结,那也就是个小虫子吐出来的一碰即碎的丝网罢了,可莫殇然和尘欢的纠结,显然要比蛛丝结实百倍。
那夜谈话半途而废,就再没继续下去。
莫殇然和尘欢,两个人都不甘心,依旧同起同寝,却又都说什么也再拉不下脸来向对方示好。
于莫殇然,她觉得她对尘欢已经很好。
钱,尘欢可以随便花;饭食,从来不曾苛待过尘欢;至于感情付出,只要有时间,她都尽力陪伴这个男人,再没沾花惹草过一次。尘欢还有什么不满意呢?不说尘欢原本的出身就不高——毕竟她觉得自己并不真在乎这个,人是全须全尾的完完整整的就好,出身值几两银子一斤?但认真算起来,即便是大家闺秀,也未必嫁得比跟她更踏实了吧?不说皇帝的三千后宫,不谈有钱人的三夫四侍,就那白梅性子细腻柔软,还会娶一个挂名的当摆设威胁着当着皇帝的情人呢!
可尘欢呢,却居然用紫清和正夫的位置来试她!这让莫殇然感觉自己的面子格外下不来,心理也格外难受。难道自己兴高采烈捧着送过去的正夫名分,原来尘欢并不喜欢?难道自己已经这么小心了,尘欢却居然还不信?
更何况紫清…怎么也不该是被拿来开这种玩笑的。
不对!重点不是不知情的紫清,而是尘欢怎么可以用这种伤感情的话来试探!
不对!尘欢为什么不说苏昱不说品茗,独独却说紫清呢?莫非其实看似安分的紫清也…
啊啊碍…莫殇然感觉自己的脑子里一团乱,几乎要崩溃了。于是自暴自弃地决定暂时逃避一把,不再去想这个问题。
她想先放着,一面继续过日子,一面缓缓想办法,再有就是等着尘欢自己开窍。
可是对于尘欢,他的怀疑委屈,更不必提,现下莫殇然连哄骗都懒得用来敷衍他,他自然是早就独自去钻牛角尖去了,哪里还有可能开窍?
于是,莫殇然忽然不会再在吃饭时看着尘欢傻笑了。
于是,尘欢也忽然不会再羞涩地笑着,主动伸手去拽莫殇然的袖角了。
取而代之的,是莫殇然盯着尘欢背影,微皱的眉。还有尘欢低着头,注视着莫殇然的影子,默然的发呆。
苏彦看见,自然觉得别扭,苏昱也觉出几分不对来。
之前曾经说过,苏昱是一个有点变态扭曲不大正常的人。
有点变态扭曲不大正常的人,一般都会有一点恶趣味。
比如白梅,看不得别人活得比自己逍遥自在,总是以制造混乱外加推卸责任偷奸耍滑为乐;再比如安平炎轩,看不得白梅活得不够逍遥自在,总是以纵容白梅胡闹外加主动为她擦屁股摆平后事为乐。
有的时候,一物降一物,对的恶趣味遭遇另一种对的恶趣味,那就是上好的姻缘一桩。
但有的时候,恶趣味就是恶趣味——恶得让人纠结万分无法不头疼。
比如苏昱。
他的恶趣味更怪一些,他受不了别人觉得他是好人,所以总是要做坏事。
这个别人——苏彦和紫清外加一个除外。苏彦是哥哥,紫清是朋友,抱琴是自己人。和苏彦永远的进退有度不同,他从来都努力使自己表现成恶毒的,嚣张的,任性的,自私的,冷血的,不知感恩的…
以前他在大街上偷白梅钱包还反咬白梅抢他的钱;后来他用刀捅过说要娶苏彦的一个有钱的胖女人;再后来他信口雌黄莫名其妙地逼着白梅娶了苏彦…可是和现在的他比起来,这些以前曾经都不算什么,更要命的是时候长了,这种习惯甚至就这么融入了骨血,再也清洗不掉,使他真的成了一个坏人一般,人人退避三分。
他习惯于寻找第一次见面的人身上的弱点,然后有意无意地展现他的攻击性,无差别的,不克制的。
但是也不得不承认的是,把莫殇然和尘欢挑唆成了现在这种冷冰冰的样子,绝对出乎苏昱的意料了,这个完全不是他的本意。
他原本想着,这俩人如胶似漆是有目共睹人人耳闻的,他这么说几句顶多出点小摩擦,刚巧看看热闹算是对莫殇然的小报复。看戏之外,苏昱还觉得,平日里生活平淡,莫殇然和尘欢又是两只闷葫芦,吵一吵反而有利于交流。夫妻吵架自当是床头吵床尾合的,感情越吵越好才对。万一事后追究,他也是好推脱的。
他从没意识到他自己是一个未婚的有点心理扭曲的老男人。相反,他一直觉得自己已经看过太多卿卿我我,很淡定很有经验,觉得自己的判断不应该失误。苏昱知道,尘欢的身份决定,莫殇然和尘欢之间不太可能有很牢靠的信任关系,但就凭那一份如胶似漆蜜里调油一般的夫妻情分,说什么也不可能吵翻,顶多爆发了说点过火的话,互相给对方提个醒。
可是…
可结果,显然不是这样。
苏昱深深地困惑。
困惑于两人之前的恩爱和现在的猜疑之间过大的反差。
说实在的,苏昱没觉得自己一个人的小挑拨——几句话,就能给一对最亲密的人带来这样的嫌隙。
除非…这两个人所谓的恩爱其实只是一个欺骗了所有人的谎言。
如果一切是谎言,如果谎言被揭穿。
苏昱的目光,变得深沉起来,他忽然收敛了那讽刺的笑意,对苏彦说:“嫂子最近都在忙什么?给她写封信说说这边的事情吧?”
苏彦看了看苏昱,摇摇头:“看你身体无碍,我准备明日便回去,亲口和白梅说也一样的。”
“想嫂子了?我就去差人买两盒这边的蜜饯捎给我侄女侄儿,可还需要再收拾什么东西一并带过去?”苏昱微微愣了一下,料不到苏彦好不容易来了一遭,竟然住了还不到一周就走,但还是微微笑了笑回答,并不挽留。
苏彦看着苏昱的笑容,有些恍惚地,带了一点反常地刻薄说:“你在我面前总是乖巧。也不知是真是假?”
苏昱的笑容僵住了。
若说谎言,有那个比苏昱在苏彦面前表现出来的那个——苏昱是个听话软弱依赖哥哥的乖宝宝——更具有欺骗性呢?
而更糟糕的是,他这些日子被尘欢惯纵得更加骄躁的性子,好像已经在苏彦和莫殇然面前露了馅。
被揭穿,仿佛只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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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忧心(下) ...
该来的总是回来的。
苏昱和苏彦怎么解释的前因后果,苏彦又怎么被苏昱气得牙根痒痒,都暂且不提。
且说避于众人面前,躲起来独自逍遥的紫清,这一日练剑结束,推门进屋,正要去案上寻了茶水喝,却忽然感觉到一丝不该属于这个房间的杀气。
他一惊,手腕扭转,身体先于理智,向着自己的身后刺出了一剑,剑芒到处,却被两只手指紧紧夹住,再也前进不得半分。他下意识抬脚去踹,只踹了一空,反而手腕被人点得一麻,剑落了地。
是莫殇然,似笑非笑。
紫清惊出半身冷汗,微微皱了眉头。
“什么事?”他有些警惕地后退了小半步,方才惊吓后冷汗几乎浸了他的后背处的衣衫。
莫殇然摸了摸鼻子,显然知道自己吓到了人,有些尴尬地说:“好久不见。你的功夫退步了啊!”
她来找紫清,显然不是为了寒暄这样的话。她原本是想,男人应该比较明白男人的想法,紫清和尘欢的关系又出乎意料地似乎还不错,那么尘欢和自己闹别扭的原因,是不是可以问问紫清呢?可是见到了紫清,她才发现原本想说的事情,有些说不出口。
紫清毕竟…曾经或真或假的喜欢过她,而且似乎只有她一个。
莫殇然不能确定假如自己向面前这个现在面露些许尴尬无措的男人询问,会不会又无意伤到了一个男人。
还有就是…紫清的那一剑,让她意识到,紫清和尘欢是完全不同的人,和自己倒或许更像一点。若是紫清这种性子,遇到了和自己相许的女人靠不住的情况,只怕早就一剑捅上去了,哪里会又是试探又是落泪的瞎折腾?
于是…关于尘欢,询问紫清显然是不可行的。
莫殇然有些懊恼自己的一时冲动,没有考虑清楚就来见了紫清。纠结着一副勉强想笑却又笑不出的表情,憋了半天,也没憋出更多的话来,她只好又对着面露诧异的紫清重复了一遍:“你的功夫退步了啊…”
紫清无语地看着她。
于是莫殇然愈发心虚,管不住自己地小声又嘟囔了一遍:“真的退步了…”
紫清一挑眉:“毕竟不跟在你身边犯不着总三更半夜杀人越货了,这几年走南闯北做生意,遇见的人再不斯文也不至于舞刀弄枪,白梅确实给我们都安排了一条好出路,不是么?”
“啊?啊!啊…是。”莫殇然点点头。
又无话了。
可她却也并不走。
紫清一面去拿茶杯倒茶解渴,一面漫不经心地问:“出什么事情了要找我?事先说好,我可没找你家小男人麻烦,我可是够老实的了!”
“紫清…”
“我…你…那个…”
“啥?”紫清瞧着莫殇然难得的,吞吞吐吐地模样,忽然笑了。他想开了,不再对莫殇然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因而也就比以前轻松了许多起来:“有日子没见,你怎么这么拖拖拉拉?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放完了赶紧陪自家男人去!你不怕他起疑多心我还怕呢!”
莫殇然扭过了头,磨了磨牙,说:“…紫清,我是不是就是一笨蛋外加一混蛋?一心想对尘欢好,可结果还是对他不好…”
紫清的眉梢挑了起来。
撑着腮听莫殇然没头没尾颠三倒四的说了一堆她和尘欢之间的矛盾纠葛,紫清一时觉得哭笑不得。
他有点欢喜到了如今,莫殇然肯信任他对他说这些私事,可是…且不提这种事情,究竟该不该被闹成夫妻矛盾直至冷战,既然是夫妻,闹了矛盾,谁去哄谁又有什么关系?莫殇然为啥就抹不开面子非要等着尘欢开口来哄?难不成是被白梅和安平炎轩那阴阳颠倒的一对影响的,使这么个粗心大意的女人也变得任性小女人起来?
尘欢也是…明该知道莫殇然看上去人模人样,其实就一傻大笨粗,还拿那么纠结的话题来试。自请下堂也不怕弄假成真么…居然,还把自己也搅合进去…
真真可笑。
到了最后,居然是开始要怀疑对方是不是伪装得对自己好,其实心里另有盘算,到了最后,居然开始觉得之前的情投意合都只是个假象谎言…
怨不得人都说夫妻是冤家,果然苦大仇深么?
紫清乏力地揉揉额头,心底居然有些幸灾乐祸外加万分庆幸:幸好他当初没真和莫殇然走到一起。否则都睡到一个被窝里面了,还这样猜来猜去,你不知道我在想啥,我不知道你在做啥的,还怎么过日子?
莫殇然自然不知道紫清的念头,只一脸天真地期盼紫清能给自己出出主意。她知道自己做得不妥,可是俗话讲病急乱投医,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尘欢的念头,可是苏彦和尘欢并不亲近,苏昱就更不要提,品茗只是个伺候起居的下人也从不多话…就剩下一个紫清,似乎还可以给莫殇然那么一丁丁点的希望。
清官难断家务事,疏不间亲,紫清本不想答应的,可是不知怎么却忽然想起往日教尘欢识字时,尘欢眼中那种清澈地,闪亮的欢喜的感激,他还是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