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渐渐焦急起来,手上使力也重了,最后是用了“推云手”去推。他竟不躲闪,硬生生等她推到手上,一击吃痛,手被震开去。
陶花并未使足力道,否则他此刻手臂早已折断。她见他松手,立刻自随身箭囊中取出铁箭虎符,重重掷到地上,起步便要绕行离开。
此时正是暮春,万物生机,道路两旁的草坪上也满满都是绿意。佳人的红裙拂过草面,拂过那曾连系两人的铁箭虎符,眼看着就此割断这份信任,连裙角都要消失不见。
赵恒岳心内又是悔意,又是情意,再加上十分焦急,猛然间重重跪倒地上。
在外的侍卫见此情景,都不知该如何自处,都要一起跪下,这样一来却又显得人人都看到大王下跪了,也是不妥。林景云跟着陶花过来的,也在门外,他把目光转向别处,只当什么都没看见。其他的侍卫见他如此,也就都学着转开了目光,远远避开。
他跪在地上,模模糊糊似在说:“…我错了,我知道你也是真心喜欢我,早就知道…”
陶花大为气恼,“我那是口急说错了!”说完就懊恼,这岂不是承认了刚刚的下文是这句话么?
难道,刚刚她想说的下文,真的是这句话?她自己都不明白起来。
他伸臂抱住她双腿,“说错了我也要你。”
陶花再也走不脱,只好探手挽起地上的人,“跪什么跪!不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
“黄金有什么稀罕,阿陶才是宝贝。”
“可这天底下也不是所有宝贝都归你。”
“其他的我都不要,只要你这一样。”
“还就是偏偏这一样,已经许了旁人了,岂能反悔!”
又过了十数日赵恒岳才渐渐开始起床走动,陶花却是一日不比一日,最后病倒了。
这一病迁延数月,周身寒冷酸痛,整日昏沉于床榻之间,箭术武功都生疏不少。御医说她是恸哭之后受了冷风,寒气入骨所致。
赵恒岳在旁叹息,心中已生悔意,却又不忍放手,只能衣不解带在她身边照顾,三餐都是亲手服侍。病重那几日他在陶花房内搭了个睡榻和衣而卧,半夜里她痛醒时一直叫冷,他即刻紧抱住她,以身体给她温暖。这么下来,陶花虽然气苦,对着他却也说不出什么狠话来了。
第三卷 箭指吴越天下之大,可以有千百个永嘉,四海之内,却再无第二个陶花。
她说:“永嘉如此难攻,请将军三思。”他说:“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第三卷 箭指吴越】

第三十一章 和亲

等到来年开春,天气渐渐暖起来,陶花的寒症才慢慢好了。起身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练箭,而后又把罗焰叫进宫来演习了一遍“推云手”。
陶花一边拆招一边低声询问:“他还好么?”
罗焰点头,“还好,只是话更少了。”
当晚赵恒岳留罗焰在宫中饮宴,把秦梧也叫了来,陶花才知道他二人已成眷属,只是因她在病中就没请她去婚礼。
席间四人说起吴越国事,秦梧口口声声说想要出兵讨伐。赵恒岳笑道:“是你想出兵,还是你哥哥想?”
秦梧也是一笑,“我眼下还不能独自领兵,自然得带着他去才行。”
罗焰大笑起来,“好,是你带着他,从小到大,都是你带着他,不是他带着你。”
秦梧不恼这讽刺之语,倒是顺手推舟更加得意道:“那是当然,他除了战场上争先,其他时候都慢吞吞的,又说过天下不定便不婚娶。我再不催着他去,奶奶要着急坏了。”
罗焰听到此处,斜了秦梧一眼朝她使个眼色,秦梧却不退缩,硬硬回瞪他一眼。
陶花轻轻咬唇,侧头问坐在身旁的赵恒岳:“吴越之事,大王有什么打算?”
赵恒岳柔声道:“这里没有外人,你不用叫我大王。罗焰是你三哥,秦梧是你新嫂嫂,又是我的表妹,咱们都是一家人。”
陶花改口,“好吧,小满。”
赵恒岳却沉默不言。
陶花等了片刻,见他一直无语,只好叹口气,“恒岳,吴越割据已久,此番兴兵须当从长计议,也要找一个合适的由头。”
赵恒岳这才点头开口,“我也这么想,一直在苦思一个好借口,巴不得吴越先来犯边境。这一战又是大仗,秦家兄妹两人是不够的,邓将军要留驻幽州以防契丹,李涵庆的老母亲卧病在床,不合适叫他,阿陶你恐怕要出阵领兵了。”
陶花即刻点头,“那是自然,收复吴越也是我的心愿,自然是要奋勇上前的。”
赵恒岳微微一笑,“这收复吴越如今已是众人心愿。吴越不服,秦将军不娶,孤王这卧榻之侧,便总有人酣睡。”
陶花闻言微微皱眉。
赵恒岳伸个懒腰,“既然你们都去,那我自然也得跟着,免得…”他后半句话被陶花给瞪了回去。
罗焰赶紧出声打破僵局,“听说吴越朝中也在忧心此事,有大臣献计和亲呢。”
陶花一哂,“忧心别国来犯,应当勤加练兵,先去想什么和亲之策,已经输掉一阵。”
罗焰点头,“这吴越皇帝生在深宫,长于绮罗,听见刀兵就先害怕。听说主战的官员都不被重用,倒是这和亲之策甚得他欢心,只不过…”他顿了一顿才说下去,“这吴越国中只剩一位未出嫁的公主,都说是一位稀世美女,乖巧伶俐,品貌才华都是一等一的。吴越皇帝爱若掌珠,竟然颇不舍得,这才留她到如今都未出阁。”
赵恒岳淡淡扬眉,“真要不舍得倒是正好,咱们以此为由发兵,让吴越国中都去埋怨那个皇帝。”
陶花听到他开口才回过味来,问众人:“这和亲…是给谁的?”
秦梧和罗焰一起微笑,“当然是给大王。”
陶花侧头,赵恒岳即刻倾身过来,伸手在案下重重握住她的手腕,低声道:“阿陶,我不会当真娶她的。”
陶花忙大力摇头,“恒岳,你也到了年纪,娶吴越公主是一桩般配的好姻缘,只是不知她能不能忍下将来的灭国之恨。”
赵恒岳脸色有些黯然,沉声对罗焰说:“我刚刚接到讯息,吴越皇帝已经派了使臣送公主出来,看来他是终于决定和亲了。此时咱们出兵十分不妥,有伤人和,还是好好待这使臣,尽快迎娶吴越公主。等她嫁过来,我自然有办法把她给逼得逃回国去,到时候咱们就师出有名了。”
陶花皱眉道:“好好的亲事,你怎么现在就想着要害人家?她只是一个弱女子…”话还没说完,赵恒岳已经恨恨起身离席。
该吃醋的时候不吃,也是一样会惹恼人的。
数日之后的清晨,陶花仍是起个大早出去练箭,身边只带着林景云和他在赤龙会中的三个亲信属下。到了郊外她日常练箭的那片树林,陶花刚刚下马,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阵笑声。
接着有一个紫色身影走过来,边下拜一边说道:“人言公主丽色如花,今日一见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话音未落,林景云已经飞身冲出,隔在他和陶花之间。那人一笑,抬头道:“林七爷忠心可嘉,但我并无恶意。”
陶花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心内稍稍吃惊,对方是个艳丽至极的少年男子,眉目间尽是风流之态,顾盼横波,华光耀目,这一笑之间,竟让人心神荡漾不已。
林景云看见他面容后退回陶花身边,轻声道:“这是谢怀畅,吴越国使臣,听说是今年吴越国的探花。”
陶花又看了那人一眼,淡淡开口。“既是吴越使臣,该当拜见大王,为何在此处拦住本宫?”
谢怀畅仍是一脸笑意,再次下拜,“在下曾是金榜探花,这探花之意,自然是要探访名中有花的公主。”
陶花被他这牵强的解释逗得一笑,又想到这是敌我交锋,顿时收住面上笑意,带些促狭说道:“你吴越国不派状元榜眼,倒是遣了排第三的探花,我还以为是怠慢我国,却原来竟是为了我这异姓公主。”
那人也不以为许,笑着回答: “公主虽不是赵氏出身,却比那赵氏公主多得了三千宠爱、”陶花当即大怒,“什么叫宠爱?本宫未嫁,你敢如此口出狂言!,,谢怀畅尽显江南才子风流之处,也不跟她动气,一笑说:”公主跟在下申明未嫁,是何意啊?“陶花气到最后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不敢再说,反倒苦笑起来,“你找我什么事?”
谢怀畅再次下跪,神色掩在衣袖中看不清楚,只听见他低低的声音:“我昨夜刚刚去过秦府,带去了吴越国宝”绿绮“,将军爱极,抚琴至黎明,琴声凄切,密密相思,密密相思,想必公主心中也明白。”陶花缓缓地下了马,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谢怀畅走近几步,“我有些话想告诉公主,却不知道。”他抬头看了看跟在陶花身边的待卫。
陶花把林景云叫在身边,而后挥手让其余人等退开。谢怀畅这才开口,“我国圣上是性情中人,不喜刀兵,却是爱惜将军与公主这般的英雄美人,良缘天成。听说公主如今陷于深宫之中,圣上也为你二人忧心,这才遣了靖玉公主远嫁,只是么,靖玉公主虽然也是美人。却没有把握能得到周王之宠,还要请公主教个计策才好。”陶花点点头,已然明白吴越此番来使是做了周密安排的。遣公主远嫁自然不是为了她陶花,然而要让吴越公主得到周王之宠、平息吴越兵祸,却需要她这周王跟前的女子来教导了。若在平时,她是倾力也要为之,巴不得赵恒岳能与旁人坠入情网,她和秦文从此高枕无忧。可是此刻,她面对敌人,心思便不能不多一层。
陶花沉思无语,谢怀畅又悄悄进言:“就算事不能成,我们也有意安置公主和秦将军往吴越国中。”
陶花大惊,“京郊大军十万人,你一个吴越来使,怎敢口出此言?”
谢怀畅却微笑,“我自有办法送你出城‘到时你二人进可列于吴越朝堂,退可居于江边水乡,便似世外桃源一般。”
世外桃源,陶花忍不住心驰神往,目光中也游离了一阵。她又低头沉吟片刻,轻声道:“你等我几日,要走也得安排一下。靖玉公主之事,也须容我几天想个好计策。”
谢怀畅大喜点头,“但听公主佳音。”
陶花上马回官,路上她问林景云:“此人多大年纪?”'林景云回道:“今年的新科探花,听说还不到弱冠。”:陶花点点头,“还好,虽然是机灵,到底还不是十分世故。”
林景云笑道:原来你刚刚说的话都是骗他,只是个缓兵之计。陶花本不是心思复杂之人,只是久在战场朝堂,就是看也看出了些门道。这谢怀畅却不同,虽然聪敏,到底是新科探花,并未有多少实战场合。刚刚陶花已经试探过问他吴越国为何派出了这个新科探花过来,他却并未实答。
陶花带点后怕说道:“他安排如此周密,我要是不允,谁知道在林子里有没有埋伏。”
林景云却摇头,“这倒是未必,你练箭的这片树林,大王早就派了重兵保护。只是怕扰了你的兴致,一直没告诉你罢了。今天他能进来,恐怕是…”
他顿住不语,陶花侧头看他,以眼神命他说下去。林景云便轻声续道:“恐怕是有朝中重臣的腰牌,林中的卫兵便放行了。”
陶花皱住眉头,“你是说,朝中有了内奸?”想到此处,陶花心里骤然焦急,双腿一夹"火云追",马匹纵跃出去。她回身对林景云吩咐:速速回见大王。说着一人一骑飞身而去。剩下侍卫们在后追逐。
陶花进了长宁官内还有些气喘吁吁。急急问待从大王下朝了没。待从答说在书房,陶花又疾步跑出长宁宫,往书房奔过去。路上碰见紧赶慢赶刚刚过来的几个待卫,她也不及说话。
书房外侍卫的警戒线有十数丈远,陶花一看就知道有事,立刻二话不说便往里走。
侍卫首领过来低声阻她,“公主,大王交待…”
“交待什么我也得进去!”她用“推云手”一带,把前面的一个待卫推到后面一个身上,正好闪身而过。那两名待卫并不是如此脓包,只是不敢真的跟她动手罢了。
刚进了书房门,迎着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陶花一路奔跑的脚步立时顿住,满心的焦急全都消失无踪。她怔怔立在门口,眼睛寻着他的身影。
书房另一侧的窗边立着两个人。明晃晃的正午阳光将两人的影子长长拖在地上。
赵恒岳眼望窗外,微微低着头,"虎符、铁箭令、枢密使,全都给秦家,我在亲族中选一个样貌胜过她的公主,风封光光嫁给你。“秦文背负双手远眺群山,淡淡答道:”军权本来就是秦家的。我确实是想娶一个公主,但这个公主得是她才行。“赵恒岳一笑,”我以为,你对女人一向不怎么上心的。“他的语气依旧淡淡的,”那是你看错了。何况,就算我不上心,我也不会让天下人看着她被掳走。“”我会顾及秦家的颜面,你尽管放心,我给你选的这个公主,也一定比她强。“”比她强?我还没见过比她强的女子。“”这么说,你怎么都不肯放手?“”你是打算现在杀了我么?“赵恒岳大笑起来,”怎么这么说话!项羽和刘邦争天下,鸿门宴上夜没杀人呢。“”你不必杀我,一样可以强娶她。“赵恒岳脸色沉下来,”你是要逼我作个承诺是么?好,你放心,我不会因为情事动你们两人一指头。“秦文转回头来抱拳行礼,”多谢大王。我想请驻阳关,即刻离开京城。“赵恒岳沉默片刻,”你想走随时都可以走,不过,我们跟吴越马上要开战了。我知道你父亲死在吴越,难道你不想报仇?“秦文抿唇沉吟,似乎难以决断。陶花在门口清咳一声:”秦将军,征伐吴越是军中大事,你怎能错过?“窗边的两人一起回头。陶花走到跟前去,悄悄地上下把秦文看了一遍,他明显清瘦了些。秦文也同样把她仔细看了一遍,而后点头,”好,那我们一起去打这一站。“说罢转身去了。陶花还怔怔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时,听见清澈悠扬的乐声在旁响起,她转头,看见赵恒岳正站在琴侧拨弄,陶花走到他身边去,一把按住琴弦,”我有事很你说。“”除了婚事,其他的事都不该急闯我的书房。“”是急事,十万火急!“”我说过了,除非是你打算嫁给我了。咱们得赶紧准备各项婚仪,其他的,都没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他说到最后兴味素然。陶花怒道:”家国天下,都不算十万火急么!“他哼了一声:”我早说过,家国天下,都没有我的阿陶一笑重要。“两人谈得僵住。他绷着脸,不打算让步。她先软下来,”好了,是我不该乱闯你的地方,对不住。“说着一笑圆场,”要是再像上次一样撞见姑娘啥的,岂不是尴尬。“他本来有些不悦,听见这话也就笑了。在她面颊上一弹,”没碰到姑娘,却碰到个比姑娘还俊的。“陶花故意一撇嘴,吊他的胃口,”我今天碰见了一个,比他还要俊的,啧啧—“赵恒岳大笑,”谢怀畅去找你了?“她惊问:”你早就知道了?“接着便把早晨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赵恒岳心不在焉地听着,听完问:”阿陶,你也觉得这小子好看,是不是?“陶花皱着眉,一脸苦相,”大王,我在跟你禀报国事呢。“”哦,国事啊,国事早在意料之中。这天底下的事情,就只有阿陶我把握不住,所以先要问问你西部喜欢他。“”你问这个干什么,莫名其妙!“”瞧,还害羞了,你要是喜欢他,咱们就让他陪着你好了。“陶花更加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不是说,你想…想跟我在一起的?“”是,我说过想娶你。可这也不妨碍这个俊下子陪着你。“他微微有些赧然,”我不如你的秦将军长的俊,所以,你要是跟我在一起,我总觉得像欠点东西似的,这样还 了耶挺好。“陶花诧异,”我又不是什么绝色佳人,你干吗要这么说?“”可我总觉得,这天下一切最好的东西,包括这个漂亮的谢怀畅,都应该是我的阿陶的。“陶花愣愣地看着他,目光慢慢感动而柔和下来,”恒岳,你对我的情意,我承受不起,希望来世能够报答。这一世,我谁都不想要,只想请你成全我和秦将军。“数日之后谢怀畅晋见周王,礼数完备,赵恒岳却在金殿之上斥责他送来的靖玉公主是假,更有谢怀畅的随从出来指认。由此又牵出左相之子宁致远通敌,当日谢怀畅入林用的正是左相宁诤的腰牌。于是赵恒岳趁此时机打发雷霆,将吴越来的使者连同宁氏一家全入了狱,当场下令征讨吴越。早有侍从在变故伊始便报给陶花知道,她也吃了一惊,这么大的事情赵恒岳从未在她跟前露过半点口风。她立刻到他下朝的路上去等着,看见他时却是一点也看不出发过脾气的样子,满脸春风迎着她走过来,悄声询问:为什么来等着我?想我了是么?”陶花不及与他闲话,只问他:“靖玉公主真是假的?”他点头:“我本来想着,你若是喜欢那姓谢的,就放他一马:既然不喜欢,就借此机会发兵算了。”陶花更加吃惊,“你老早就知道了?”赵恒岳耐心将给她听:“我听说他们派个新科探花来使就觉得蹊跷,后来才知道,这谢怀畅跟靖玉公主竟然有情,他才一意冒死前来。旁人谁肯担这个差事?都巴不得把真公主给送过来和亲算了,只有他和吴越皇帝两人想送个假的过来。谢怀畅这人倒是很有骨气,只是他这一行人却不见得个个如此。”
陶花听到这些先没去想国家大事,先倒是微微叹了口气,“这么说来,那靖玉公主是不愿意嫁给你了。”
赵恒岳冷冷一笑,“想不想嫁也由不得她,等咱们攻下建康,我自然也要会会此女,看看到底傲成什么模样,居然连我都不放在眼里。只是既与旁人有染,我才懒得理她,别人碰过的女人,我不会碰。”
陶花虚张了两下嘴巴,到口边的话没说出来。赵恒岳看她神色似有话说又不敢说的样子,便把耳朵凑到她嘴边去,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与他刚刚的冰冷腔调判若两人,“阿陶想说什么?悄悄告诉我就好了。”
陶花期期艾艾地,“其实,我…。我也是…呃,与旁人有染。”她心里想的是,最好他也就懒得理她算了。
赵恒岳却一皱眉头,“你怎么一样?我从没把你当女人看。”陶花被他说得怔住,“可是,可是…。我也不是男人啊。”
他微笑着揽住她,“你先是我的伙伴、朋友、亲人,其次才是女人,明白吗?作为女人,你要是喜欢谢怀畅,或者其他人也可,我都可以容忍,帮你拿到手都可以。”
陶花垂头,“那,我喜欢他呢?”
赵恒岳撇撇嘴,立刻打住换了个话题,“此次征伐吴越,由你领兵可好?你我在中军之中,泰文领左军,秦梧和罗焰领右军。”
陶花奇道:“你既在中军之中,还用得着我来领兵?”
他揽着她的肩膀拍了拍,“如今国事繁忙,只能每日往来飞鸽传书和快马信使,郑丞相也无暇跟去,我恐怕没多少时间在军中了。”
陶花知道他说的确是实情,赶紧说:“那你也留在汴京吧。我和秦将军都饱经战事了,能在军前做得了主,你放心就是。”
赵恒岳冷哼一声:“放心?我可放不下你们俩的心!”
陶花闻言皱眉时,他把声音转温和此,说起正事:“已经挑了一个月末的吉日大军出发,你既是元帅,该当率军祭旗。只是按礼法女子不能领祭,到时还是我来领祭好了。”
陶花不悦评论:“这周国礼法真是对我们女子刻薄万分。”
赵恒岳微笑着安慰她,“周国礼法不好,咱们家中的礼法以你为尊,可好?”

第三十二章破璧

大军出行之日,铁甲铿锵传播数十里,队伍在汴京城外排列绵延,齐齐遥望城郊祭台方向。
陶花身着轻甲,手按佩刀,与赵恒岳一起踏上祭台。众将在台下跪拜大王,陶花虽在台上,也欲俯身拜下去,赵恒岳一伸手拉住她衣袖,极快极低地说了句:“不用了,他们又看不见你。”
陶花举目一望,人人都跪着,倒是真的看不见她没有下拜。她便站在台上,安然望着台下众人,听他们山呼万岁声震耳欲聋。
赵恒岳亲手杀牲祭血,完成仪式之后,朗声对众人说道:“我平生心愿有二,一是统一天下,一是娶陶花为妻,但愿此番出征回来,两者都可成真。”
陶花心中大声叫苦,万万没想到他竟在如此场合说了如此言语。
台下众将全都重甲在身,一起再行跪礼,冷峻的钢铁碰撞声过后,人人都低头向地,瞬间鸦雀无声,却是没人说话也没人起来。赵恒岳看了陶花一眼,她猛然省到这是在等她这元帅领先开口。
陶花跪下去,这次赵恒岳没有拦她。她抱拳于顶,“不灭吴越,不归汴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