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有人指证?…证人在哪儿?我要求大理寺开堂审问,和他当面对质!”
“我没听错吧?你要求?!你以为这是宝明斋?还由得你说了算!”王宝明对她嗤之以鼻,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云端没有理他,却是一针见血地说道:“这里没我说话的份儿,好像也没有王公子开口的余地吧?你并非大理寺官员,又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指手画脚?”
“他娘的!嘴还是这么厉害啊!”王宝明上前来,抬手打了云端一个耳光。“本公子愿意!大理寺是我家开的,你能怎么着?…我凭什么指手画脚?就凭你这个钦犯是本公子亲手抓来的!”
这个答案,并没有让云端感到特别意外,她心中的谜团似乎正在慢慢展开线索。
“是你在骊山脚下的烤肉店里把我抓来的?”
“没错!”
“可是------”云端终于在重重疑惑中抓住了疑点,她故意语带讽刺地激他:“大理寺没人了么?居然差使堂堂的王公子充当衙役,还真是不怕有失身份啊!”
“我…”王宝明一时语塞,“我和我爹恰巧经过…事出突然,既然有人报案,我爹身为朝廷命官,代替大理寺押解个疑犯回京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哼!”
“哦…”云端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心中自是不信。她凝神想了想,继续咄咄逼人地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王大人好像是在骊山温泉宫陪伴圣驾的,怎么又会和公子您在完全不同的方向…恰巧经过?”她故意加重了后几个字的语气,让王宝明知道,她并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糊弄得了的!
“他…我…我…”王宝明一着急,居然结巴起来,半天也“我”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他气急败坏地站起身来,啪啪两鞭子重重挥在云端身上,她的襦裙又再划裂开来,火辣辣的伤口淌出鲜血,沁红了衣衫。
“他奶奶的!你忘了自己是谁了吧?本公子还没审你,你倒先审起我来了!”
好痛!…云端咬紧牙关,生生地忍着,没有叫喊一声。她在心里不停地念叨着那些革命先烈的名字…江姐,秋瑾,赵一曼…各位前辈,请赐予我力量吧!…这点痛不算什么,和老虎凳辣椒水电棍竹签子比起来,太小儿科了!虽然…我生在红旗下,长在新社会,没吃过苦,没受过罪…但我许云端好歹也曾是共青团员…我要继承你们的遗志,在唐朝…和封建恶势力…..斗争到底…斗争…我真的…痛死了啊…
“王宝明,你会后悔的!”过了好半天,她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后悔?本公子打从出了娘胎,就不知道“后悔”这两个字儿怎么写!”
“呵…你知道我是谁么?”云端忽然镇定地冷笑着反问道。

“你是谁?啊哈哈哈!”王宝明狂笑着,还以为她被打傻了。他伸出那双肥腻腻的脏手拍了拍她的脸颊,轻薄地说道“你就是个欠揍的小娘们!”
“善财与龙女,观音座下生。难道,没有人提点过公子如何避祸么?”刚刚,云端忽然想起了当初枫庭扮成算命先生戏弄他的事。心想,搬出这个来或许能震慑他一下也说不定,“攻心术”的巨大影响力不是早就被无数实例证明过了么!
“…”王宝明听到这句话,顿时愣了下,脸色蓦然一变。这件事,她不提他倒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当初…那个怪里怪气的瞎老头子好像确实是那么说的,害得他那会儿天天跑到曲江那烧香磕头,想想心里就不爽!......难道说,她真的是…龙女转世?!
“我不是你能动得了的人!”云端见他似有忌惮,便趁机继续恫吓道:“王宝明,杀我的罪名就是诛仙,难道…你不怕遭天谴么?”
她嘴角带着一抹诡异的笑,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看,直看得他脊背冒冷,心里发毛。天…天谴…上次那老头儿似乎暗示过他,如果和她还有江枫庭作对,“那件事”就保不住,他们王家就得玩完!可是…如果不杀他们,盗墓这事万一被捅到陛下那里,查出来那也是死罪难逃啊!爹已经说了,即使不是为了报前怨私仇,也得灭了这个口!更何况,他们还是梅妃的人,除掉了对妹妹也好。所以说季蓝裳和江枫庭这次是非死不可的!但…他这心里也确实犯嘀咕!下意识地,他抬眼去看云端。只见她正闭着双眼,表情宁静,似笑非笑,周身似乎还真有那么股祥和淡定的仙气儿。观音座下的小龙女…他娘的!怎么这会儿看着还真有点像呢!…
“咳咳!…我说…季蓝裳----”王宝明清了清嗓子,掩饰着自己的疑虑,故意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怕死就直说嘛!本公子我也不是个不懂怜香惜玉的人…如果你真不想死呢,我倒是还有个法子…”
云端睁开眼睛,挑眉看他,静待下文。
“这样…”王宝明想了想,在心里把个如意算盘拨拉了几个来回,腆着脸开口说道:“我把你放了,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回去照常和江枫庭成亲。然后…你找个机会,把他给结果了!他是仙你也是仙,这个跟我就没啥关系了,报应也算不到我头上…”
云端冷眼斜睨着他,“嗯,还有呢?”
他以为她有兴趣,便继续兴奋地说了下去:“等我再找个机会,把江家老大也干掉,到时候你就可以带着季家和江家的财产嫁给我了!凭我王家的权势和江、季两家的财富,这天底下,咱们还怕谁啊!那还不是…翻手为云覆手雨,只手遮天我和你啊!…”
“哈哈哈…”云端听他说完,忍不住大笑起来。想不到草包王宝明YY起来这么有天赋,不去写小说还真是资源浪费!还翻手为云覆手雨,只手遮天我和你呢!这文采…早知道当初就该跟他约稿,让他也来给《大唐生活月刊》写写传奇故事什么的…
“如何?我这主意很好吧?”他见云端发笑,心里竟有着小小的得意。嘿嘿,如果她能乖乖同意那可是太好了!不过呢…他王大公子可不稀罕别人用过的二手货,他娶了她拿到财产以后就可以直接把她丢一边去了,既然不能杀她,不理她不就得了!他有的是钱,还怕找不到漂亮女人嘛?哈哈,这真是太划算了!
“好…”云端开口说道。
“真的?”他的脸凑上前来。
“好个屁!”云端冷冷地朝他脸上吐了一口唾沫,一时气急,顺嘴用现代用语骂了他一句:“不要你个FACE!”
“什么?!不要我你非死?”王宝明气急败坏地擦了下脸,指着她骂道:“你个不识好歹的小贱人!”
他抓起桌上的鞭子刚要挥过来,却听得门外有人喊了一声:“王公子!”
云端和王宝明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官员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向王宝明说道:“公子,王大人命我等把人犯季蓝裳押赴东市,即刻问斩!”说完,又掏出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纸递给了他。
“什么东西?”王宝明接过来一看,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奸佞的笑。他得意洋洋地在云端面前抖着了抖那张纸,说道:“既然给你活路你不走,那么你的命,本公子今儿还要定了!我倒要看看,天谴到底是怎么个谴法!来吧,在这上面按个手印你就可以上路了!”
云端瞥一眼那张纸,呵,连罪状都已经写好了,看来他们的准备还挺充分的!为了要她的脑袋可谓是煞费苦心啊!忽然,她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这一切,会不会是…事先计划好的阴谋?不然,为何王氏父子会那么“凑巧”地出现在骊山脚下,还“刚好”遇到有人报案,并且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抓回长安来呢…
这时,那位官员恭恭敬敬地捧来一小盒朱砂,王宝明不由分说地捉过云端的手指,就要往那纸上按。她奋力挣扎,无奈却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
“大理寺就是这样徇私枉法的么?!未经审问,没有对症,居然擅自定罪!”云端怒视那名官员,声色俱厉地控诉道:“你们凭什么杀我?!这里判的死刑,是要报送刑部复查的,还要陛下亲自批准才可以,你们没有权利杀我!”
“别跟她废话,马上叫人来把她带过去!“王宝明不耐烦地挥一挥手,径自离开了。
云端仍不放弃,继续对那个官员进行“攻心战”:“你身为朝廷命官,执法犯法,助纣为虐,草菅人命,就不怕陛下追查么?!就不会良心不安么?…我告诉你,我是被冤枉的,被陷害的,如果我死了,陛下和梅妃娘娘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你的命也保不住!…”
“我说季小姐,你省省力气吧…”那官员忽然面露尴尬之色,低声说道:“你也是明白人!今儿这事,和真不真相,冤不冤枉一点关系都没有,说白了,就是人家找个借口要你死!…这突厥和日本的使臣都被王大人请来,正在刑场等着看你被杀头呢,如果你不死,他们就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这些小官能怎么着?…所以,你也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开罪了王大人,坏了他的好事吧!哎…”
“…”坏了王大人的好事?他最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坏了他的好事…啊!难道…难道…盗墓这事王家也有份儿?!…
“你等等-----等等!”这个认知让云端无比震惊,她看到那人正往外走,急急地想唤住他问个究竟。可是他并未理会她,头也不回地出去叫人了。
云端直到被押上囚车,仍然有些回不过神来。在去往东市的路上,她把事情的前后经过来龙去脉又再仔细想了一遍,终于恍然大悟,之前的所有疑点似乎都可以在这个假设下得到解答。王承嗣,王宝明…原来如此啊!不过可惜,她好像知道得晚了点。如今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因为她,马上就要死了!她要死了…死?!…天那!这是真的么?!…

在长安城里,刑场有那么几个固定的地方。比如说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独柳树”,比如说宽阔的主干道朱雀街和京兆府前街;再比如全城最热闹的东西两市。也许是为了树立负面典型,警世大众,也许是为了让罪犯接受更多人的唾弃、辱骂和白眼,对他们给予精神和rou体的双重惩罚,总之,古人的规矩都是当众行刑,有时还会特地“集百寮往观之”,上演残忍血腥的“酷刑秀”,无论对犯人和观众来说都是极度考验心理素质的一件事。云端自从来到这里以后,在将近一年的时间里还从未遇上过有人被当众行刑。她做梦也没想到,这唯一仅有的一次…主角居然就是她自己…

不知是出于怎样变态的心理,王承嗣舍弃了以往惯用的刑台,而是故意把行刑地点设在了宝明斋和醉风楼之间的马路上!而且,他还在一个时辰之前就向全城百姓放出了风声,说是要以“诛杀外国使节,挑起边境战祸”为罪名当众斩首名动长安的奇女子-----宝明斋的大小姐季蓝裳!这个消息,无疑是平地一声雷,把个偌大的长安城给炸开了锅。人们奔走相告,携家带眷,奔着东市蜂拥而来。从大理寺到宝明斋的这一路上,挤满了闻风前来观刑的人,跟随着囚车一路前行。放眼望去,只见黑压压一片人海,竟是目不能尽。这场面让云端看得瞠目结舌,想不到…她被砍头的戏码居然有如此巨大的票房号召力….

“呀!快看!果然是季小姐呢!”
“天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居然说她杀了人,真不敢相信!…..”
“就是的…瞧她那样子,怕是刀都拿不稳的…”
“哎…这事也不好说吧!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她可不是一般人哪…”
“听说她杀的是突厥使臣,因为这事儿,边境那边又有麻烦了,这保不准又得打起来!战乱一起,好日子又到头了......哎!作孽啊!…”

人群议论声不时传进云端的耳中。
她看着他们,眼光淡淡,表情平静,心里面却早已纷乱得无所适从。紧张、恐惧、震惊、愤怒、焦虑、疲惫、担忧…还有求生的渴望,这种种情绪纠结在一起,任凭她曾经是如何的镇定自若,这会儿也再无法保持平静了。这条路的尽头,可会是她生命的终点?呵…果然是世事难料啊!她还以为,真的可以安稳地留在这里,在枫庭的身边,和他一起走过漫长人生,守着简单而真实的快乐,将这恣意的日子永远地过下去,却没想到…
枫庭…一想到他,云端的心猛然刺痛。枫庭,枫庭…你在哪里呢?时间已经不多,我就要死了…可是你在哪里呢?…我好想你会来救我,却又最怕你来救我。王承嗣等着在抓你呢,只要你一出现,就再也逃不掉了!可是…可是…我好想再见你一面,在我死掉之前,好想再见一面!哪怕只有一眼也好,让我看看你的脸,让我牢牢记住你的样子,这样的话,不管死亡之路有多么黑暗漫长,也不管来世是怎样的不可期许,只要有你在我的记忆里,我一个人就不会孤单…枫庭,你知道么?我最害怕的并不是死,我怕的只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从此后再也无法见到你…我怕你会忘记,忘记我有多么爱你…
不想让别人看到她此刻的无助哀伤,云端默默地低下头,合上眼帘,任眼泪潮水般汹涌。枫庭…

“小姐!蓝裳小姐!”
“小姐!小姐!-----你们让开!…小姐!”
就在囚车快要到达东市的时候,伴随一迭声的呼唤,只见一个年轻男子护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拨开重重人群的阻隔,奋力挤到了囚车跟前。
“安生!…子霖!”云端闻声抬起头来,看清这两个人,仍然挂着泪痕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惊喜。“…你们怎么来了?”
“小姐!…”子霖低泣着握住云端被锁链扣住的手,乍见她那纤弱手腕上磨出的一道道血红伤痕,心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小姐…小姐…”
“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们说…说你和枫庭少爷杀了突厥使臣,这是真的么?”安生一边跟着囚车跑,一边焦急地问道。
“这…”云端想要和他解释,却又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她确实杀了突厥人,但是…
“这事说来话来长…对了安生----”云端忽然想起王宝明说的什么株连九族,急急问道:“我爹娘都还好吧?”她见安生和子霖都没事,便想当然地认为季老爷和季夫人应该也是安全的。但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天真了!
“老爷夫人也被他们抓了!还有江老爷,江夫人!这会儿都被押到刑场上去了!咱们两家的铺子也都被官兵给封了!”
“什么?!…”这个消息让云端有如五雷轰顶。江、季两家父母都被抓了!他们也要跟着一起死么?!还有那些店铺…难道…王宝明后来说的那个狗屁提议也是预谋好的!他们想要的并不仅仅是她和枫庭的命,而且还有两家的财产?!他们…..该死!
“那枫然少爷呢?”
“枫然少爷不在长安啊!”安生说着,眼圈也红了。“严大人,严公子,晁大人统统都不在,两家又没了主事儿的人,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还能去找谁!我们…”
云端的心不停地下沉。所有的事情全都“很不凑巧”地赶在了一块儿,能救他们的人竟然全都不在!…也许这真的是天意吧!她这条命,是老天爷铁了心要收回了!只是…若就此连累了两家父母,毁了他们几代人辛辛苦苦积攒下的家业,她就真是死不瞑目了!
“那…枫庭少爷呢?”她压低声音问道,虽然料想他应该也没回来,却仍然需要确认一下。“你一直没看到他么?”
“啊?!…你们不是在一起的吗?”
“没有…”云端摇了摇头,却是略略地放下心来。呵!还好!他还没事!还好…但,其他人又该怎么办呢?如果可以用她一个人的死救回他们的命,她会毫不犹豫这样做的!只是…她能说服王承嗣么?….

宝明斋和醉风楼之间的马路此时已被官兵戒严。高高的临时刑台搭在路的中央,彪悍的刽子手赤裸着上身,双手抱胸站在那里,旁边的刀架上摆着一把被磨得锃亮的大刀,此时正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阴寒森冷的光。靠近醉风楼的一侧设了一个简易的帐篷,其下的几个座位里分别坐着王承嗣,大理寺卿,突厥使臣,日本使臣,还有王宝明。刑台周围挤满了前来观刑的百姓,大家对着台上被捆绑着的江家、季家的老爷夫人指指点点,对于他们此番遭遇的家门不幸,有人唏嘘不已,有人却幸灾乐祸。人心之叵测,世情之冷暖,在这个时候,毕露无疑。
“看!是季小姐!季小姐来了!”当云端的囚车抵达,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人群顿时安静下来,自动让出一条路让她通过。
云端被两个官差押到了台上。她身上伤痕累累,红色的血渍早已干涸,绽成一朵朵惨烈妖艳触目惊心的花。如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大病未愈的容颜看起来是如此的憔悴苍白,但是,那双灵动的眼睛却依然晶亮如初,坦然却又忧伤的目光令人不忍直视。
“蓝儿!…蓝儿!”季夫人一见到云端,顿时情绪失控,激动得落下泪来。而一旁的江远帆则始终用一种复杂难解的眼光注视着她。
“娘…爹…江伯伯…江伯母…”云端开口亦是哽咽。没想到,与家人的再次相见竟会是这般境地。“我…对不起…我…”
“蓝裳啊!快别说了…”江远帆轻叹一声,平静地开口说道:“你和庭儿是我们的孩子,你们为人如何,做父母的再清楚不过…所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都能了解。呵!你们那!毕竟还是太年轻了!不知人生处处机关,步步陷阱,一不小心就着了人家的道!”说着,他深沉锐利的眼光转向了王承嗣,冷然道:“也罢,既是人家存心要我们死,只怕怎样也逃不过。那作恶的人,就留待老天来收拾吧!”
“江伯伯…”云端的眼泪再度决堤。他们不怪她!他们竟然不怪她!不需要解释,亦没有责骂,在这样的时刻,他们依然无条件地信任她,包容她,体谅她。呵,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只是他们不知,这样只会让她更加心如刀割…倒不如埋怨她,训斥她,痛恨她来得痛快…

王承嗣在台下被盯得不自在,便向一旁的大理寺卿递了个眼色,那人连忙站起身来,干咳了两声,拿出一张纸,开始高声宣读云端和枫庭的罪状。
说辞当然是他们先前拟好的。什么枫庭和云端在骊山脚下故意挑衅,与突厥、日本两国使臣交恶,一言不合动起手来致人惨死;又说什么突厥、日本诚意归顺大唐,特别是突厥国,在连年征战后,极力与大唐修好,是以使臣之死令突厥人备感屈辱,决心向大唐讨个说法;而在陛下不在京内的情况下,王承嗣王大人连同大理寺卿为了安抚两国使臣,防止事态扩大,决定先斩后奏,立即惩处凶犯,以化干戈。而他们对这案子的判决就是:斩立决,夷三族!也就是说,父母、兄弟、妻子一个都落不下。由于江氏兄弟在逃,则另行通缉,所以今日要处置的便是主犯季蓝裳和两家的父母…如此云云。
“呵呵!......”听完这一大篇颠倒黑白混淆视听的谎言,云端突然出人意表地笑了。
她站在那里,傲然地扬着下巴,眼风轻蔑地扫视着台下那一众拙劣无耻的小人,冷哼道:“王大人果然有才,故事编得如此缜密,滴水不漏。如此一来,就算你们未经审问,未经复查,未经批准而擅自定罪、行刑,恐怕陛下也难以追究你的责任,说不定还会对你的临危不乱大义凛然给予褒奖呢!呵,民女到这时总算领教了什么叫做老谋深算、心狠手辣。”
“季蓝裳…”王承嗣并不气恼,只是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眯起眼睛看着她,意味深长地说道:“事已至此,我看你还是乖乖伏法比较好,或许…能少吃点苦头。”
“哈!法?有你在,这里已是无法无天了吧!”云端瞪着他,恨得牙痒痒。“王大人,你自己做过什么,做了什么,心里自然有数。那几个突厥人和日本人为什么会死,想来你比我更清楚!你公报私仇,枉杀无辜,老天都看着呢!总有一天,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哈哈哈!小姑娘!这会儿逞口舌之快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王承嗣大手一挥,示意刽子手立刻行刑。
“等一下!我还有话要说!”云端傲然开口,早已是无畏无惧。
“喂!季蓝裳!你废话怎么那么多啊!”一旁的王宝明不耐烦地嚷道,下一秒却又在父亲的瞪视之下住了嘴。
“还有什么?你说!”当着现场众多百姓的面,王承嗣不介意显示一下自己的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