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你想要什么?”王承嗣笑了笑,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嗯?”小苒一时不解,疑惑地看着她。
“你想要什么?”他又问,锐利的眼光咄咄逼人。“你出卖他们,总是为着些理由吧?”
出卖。这两个字狠狠地敲在小苒心上,那沉重的闷痛让她一阵窒息。她颓然地垂下头去,脑海中有霎时的空白。出卖。呵,是啊,没错。她出卖了蓝裳小姐,甚至…也出卖了枫庭少爷!可是,她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为了什么一定要置蓝裳小姐于死地呢?呵…那都是,为了爱吧!为了可以爱枫庭少爷,亦为了可以被他所爱…她是为了争取自己的幸福才这样做的。这个理由,足以令人信服了吧?但…她当然不能告诉这些人。
“我想要的是…荣华富贵!”过了片刻,小苒无比坚定地开口回答,眼中流露出近乎偏执的神采。“我怨,我恨,我怕。我怨自己命运不济,出身卑微;我恨老天不公,季蓝裳天生荣华,而我却不得不卖身与她为奴为婢;我怕,怕王公子把我丢给他手下15个大汉,任他们侮辱糟踏。王大人,您认为,这样的理由是否足够?换作是您,又会怎么做呢?…..”
小苒说到最后已然哽咽。她的眼泪不可遏止地一串串滑落,模糊的视线中,连心都迷失了方向。这些话,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如今,竟是连她自己都分辨不清,这到底只是蒙骗他们的谎言,还是发自她内心的真实本意了。

“呵呵…原来是这样啊!”王承嗣笑着点点头,不怒自威的眼光却凌厉地扫向王宝明。显然,小苒最后说的那句“我怕”,让他对儿子的行径很是火大。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臭小子,就只有对付女人的时候有精神!想他们王家,祖上几代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到了他这里,生出这么个扶不起的阿斗!他那点心思他这个当爹的还不清楚?说白了,这霍小苒其实是他自己想沾的吧!
王宝明看到父亲的神情,心虚不已地垂下头去,对小苒却是恨得牙痒痒。这个狡猾的小娘们,

早知道这样,刚才就不该跟她废话,直接上了不就完了嘛!现在倒好,被老头子盯上了,他就是有心也没胆儿了!不过,你早晚也逃不出本公子的手掌心就是了!哼!
“看来小苒姑娘是个明白人!”王承嗣捋着胡须说道:“不过么,这荣华富贵都是自己争取来的,就看你肯不肯做了。”
“小苒…从此但凭王大人吩咐!”
“哈哈,好好!这就好!恩…有了内应,这行事也就方便多了!小苒啊,我问你----”王承嗣眯起眼睛想了想,说:“江枫庭他们是不是还活捉了几个日本人和突厥人?”
“是…那些人现在就关在隔壁烧烤店的柴房里。”
“嗯…”王承嗣闭上了眼睛,在心里盘算着下一步棋要怎么走。房间里的气氛安静而压抑,几个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自始至终都站在一旁静观其变的庄生,这会儿也有点迷糊了。可以说,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特别是这个霍小苒,她的反应实在是有些蹊跷的。而王承嗣,他又打算怎么做呢?…
“我看,就这么办吧!”过了好一会儿,王承嗣像是拿定了主意,猛然睁开眼睛说道:“我估计,出去找小苒的那个高什么安和他的伙计找不到人应该就快回来了。小苒呢,现在先回去,把他们拖在前面店堂里;明儿这边呢,派几个弟兄从后院翻过去,兵分两路,一路去柴房救人,一路去抓季蓝裳。我们这里呢,把车辆马匹备好,就在后院那里等着,人一带出来,立刻回长安!”
立刻回长安!当小苒听到这句话,心里面几乎欣喜若狂起来。太好了!他们要立刻回长安!这样的话应该就不会碰上枫庭少爷了吧!谢天谢地,你们快点带上蓝裳小姐走吧!…呵…要她做内应么?也好啊!如此一来,倘若他们想对枫庭少爷不利,她就可以预先知道了!就算拼上这条命,她也一定会保护他的!恩,一定会的!…

“爹!那您打算怎么处置江枫庭啊?”王宝明忽然开口问道。小苒闻言心里一惊,紧张地抬眼看向王承嗣。
“呵呵,这个么…”王承嗣笑得意味深长,眼中闪烁着冷酷狡诈的光,“这个不用你操心,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到时候我自有安排!”
他的回答不但让小苒大失所望,更令她担心不已。那王承嗣笑得如此阴险,又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知道会设计怎样的阴谋来害枫庭少爷。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非常非常的不安,像是有着极其不祥的预感。事到如今,她已没有退路了。而她,无论做了什么,付出多少代价,都只希望可以得到枫庭少爷的谅解。因为,这一切,只是因为她爱他啊!

第三十九章 生死之间

又是夜色正浓的时刻。
稍嫌黯淡的月光下,一人一骑,正向着骊山的方向奔驰。只消听听那那急促的马蹄声便可知道马背上的人此刻的心情有多么迫切焦急。
江枫庭挥了下鞭子,催促马儿跑得快些再快些。他仰起头,看了眼月亮的位置,还好,以这样的速度,在天亮之前应该就可以赶回高大哥的小店了。四天前,他护送着师父的遗体回到了风吟谷,第二天,哥哥收到他的信以后也终于在傍晚时分匆匆赶到。他们两兄弟就在从小和师父一起生活过的地方,亲手埋葬了他。而他的坚强和镇定,在走进风吟谷的刹那便土崩瓦解。这里的一山一水,一树一石,一房一舍,依然是10年的老样子;寒潭前的石桌上,摆着一本摊开的棋谱和一盘未竟的棋局;师父的木屋里,甚至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可是,如今,他带回的却是他老人家冰冷的尸体!人去山空,逝者已矣,但活下来的人却要在睹物思人的痛苦里承受撕裂般的煎熬。小时候,师父向他们解释何为生,何为死的时候,曾经说过,生,就是短暂的存在;死,却是永远的失去。当时,他和哥哥对此都是懵懵懂懂,可是现在,他终于明白那句话的含义了!死,就是永远的失去。永远…
因为还惦记着蓝儿,原本他和大哥昨天一早就要往回赶的,却不成想在山脚下却遇到了带领
村民们前来风吟谷避乱的秦一。没办法,他们只得重新折回去,安顿他们住下来。这会儿,哥哥应该也离开了风吟谷,按照他们事先的计划,先行去温泉宫找严大人和严逸了,而他则赶回骊山去看蓝儿。不知道…她现在好些了没有?有没有按时吃药?他不在,她一定很着急吧?呵,蓝儿,等着我,我马上就可以回去你的身边了,马上…
这时,随着地表的一阵颤动,远处隐隐传来一阵疾奔的马蹄声。显然,正有为数不少的一队人马迎面而来。为了避免和人家撞上,枫庭本能地放慢速度,并将自己的马向一旁侧了侧。很快,那队人马便与他擦肩而过。为首的是几个骑马的彪形大汉,随后跟着的是两辆马车,另外还有几骑人马垫后。在这样的夜里,官道上赫然出现这样的一个队伍实在有些突兀。这些人…看起来非官非商非民,却像是江湖中人,而其中那辆相当华丽的马车,倒像是富贵人家所有。
不知道为什么,当那辆马车经过身边的时候,他的心里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下,又好像是落下了一块石头,闷闷的,坠在那里哽住了呼吸。莫名其妙地,他勒紧缰绳,让马儿停了下来,目光追随着那辆马车一直看过去。车前挂着的马灯摇晃着,微弱的光线仿如朦胧的梦境。在那一刻,他甚至有种想要追上去的冲动。
呵…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枫庭目送那队人马远去,无奈地摇了摇头。是他太过疲惫所以才会产生的错觉吧?甩甩头,忘掉那异样的感受,他重又策马,疾速向骊山奔去。如果蓝儿一觉醒来,睁开眼睛就看到他,应该会很开心吧。呵呵…

云端又一次在梦境中迷失,很久很久。
长安的街市,挤满了面目模糊的人,她在人群中不停穿行,焦急地寻找着枫庭的身影。她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了季府,可是门房不让她进去,他不认得她,还把她狠狠推倒在地上。
恍然之间,她又来到了江府,看见枫庭正一个人坐在枫园的树下喝酒,她走上前去唤他,他却对她视而不见。他们之间,仿佛被一道看不见的墙所阻隔,她拼命呼喊,伸出的双手却穿过他的身体触碰到冰冷的墙壁。
层层白雾在她的周遭弥漫,令视线一点点模糊起来。她惊惶地站起身,摸索着向前走,四周一片寂静,她喊着枫庭的名字,听到的却只有自己的回音。凛冽的寒风在耳边呼呼地刮,吹在脸上刀割般地疼。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雾气渐渐散尽了,她欣喜地发现自己正站在宝明斋的后院里!不远处的井边似乎坐着一个女子,正在那里梳理着如瀑的长发。呵,原来是小苒!云端快步走上前去,拉着小苒的胳膊,焦急地问道:“小苒,你看到枫庭了没有,我找不到他了!”
小苒转过脸来看她,却是面目狰狞,眼睛血一般鲜红。她甩开云端的手,咬牙切齿地怒喝:“走开!你这个讨厌的女人!”
云端惊恐地向后退了一步,“小苒…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苒瞪着她,眼里流出两行血泪,伸出枯枝一般的手来,舀了一瓢冰冷的井水,朝着云端狠狠地泼洒过来,发出令人惊悸的狂笑。“醒醒吧你!季蓝裳,你这次死定了!你死定了!哈哈哈哈!…”

冷。蚀骨的冰冷。
水浸湿衣衫,贴在身上,寒气穿透皮肤,令身体的每一颗细胞都在颤栗。云端打了个激灵,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黑色巨石堆砌的墙壁,跳动的烛光,高高悬挂着的粗大铰链,燃烧的火盆,并排的两个木架子上,整整齐齐地码放着的是…刑具?!
这…又是什么地方?刚刚,她不是在宝明斋么?小苒呢?难道…这是另外一场梦么?…
“喂!我说季蓝裳,你打算发呆到什么时候?”一个流里流气的男声蓦然响起,云端愣了下,只觉得很是耳熟。她酸胀的头这会儿仍是有些迟钝,还未来得及细想,却见一张猥琐的面孔赫然出现在眼前。
她眨了眨眼睛,思维在停顿了两秒钟之后,终于反应过来。“王…王宝明!”
“哈哈,好!很好!还认得本公子…”王宝明把玩着手里的乌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今儿个,咱们就好好地算算账吧!”
“算账?…你什么意思?…”云端有些莫名其妙,她下意识地想抬手揉揉酸痛的手腕,却赫然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动!因为…她的双手正被两根又粗又长的黑色锁链捆绑着,吊在半空中!她惊恐地张大了眼睛,天那!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一时之间,她还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声音里不经意地透露出几分迷茫和慌乱。
“哎呀, 季小姐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据我所知,这大理寺的牢房,你也是来过的吧?”
大理寺?!牢房?!云端环视四周,恩…确实有点印象!当初闹瘟疫的时候,她师父张大厨似乎就是被关在类似的地方…等等!这到底…还是不是在做梦啊?似乎不太像!…思及至此,她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嘴唇,那清晰真实的痛感和淡淡的血腥都在明白无误地告诉她一个事实:这---不---是---梦!可是…为什么她会在这里的?!她不是应该在骊山…在高大哥的店里么?!......
“这位客官里面请!”一个小伙计看到广胜,也不认得,只当他是登门的食客,如常地热情招呼着。
“哦…这位小哥,我要找子霖姑娘,麻烦你帮忙通传一声。”
小伙计闻言有些狐疑地打量了广胜一眼,说道:“请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往店堂后面走,只是没走两步,那小伙计便被一桌客人唤去添茶了。临走前,他急急地向里面一指,对广胜说道:“就从这一直往里走,子霖姑娘应该就在那边!”
广胜客气地向他道过谢,便一个人往店堂后面走。经过后台的演员休息间,他听到里面热闹的人声,便准备进去问一下。就在他抬起手来打算敲门的时候,却没想到,那扇紧闭的门却忽地被拉开了,一位年轻女孩从里面走了出来。只见她身穿一套鹅黄色衣裙,怀里抱着一把琵琶,容颜秀美,却神色清冷。这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小苒。霍小苒。
“这位姑娘…”广胜开口叫住她,“请问,子霖姑娘在这儿么?”
小苒停下脚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她今天不舒服,已经提前回去了。”说完,便径自绕过广胜继续往前走。可是,在五步之内,她却又忽然停了下来。这个男人…看起来好眼熟,他似乎是…
小苒再度转身,一双如水美眸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广胜两眼,略显迟疑地开口问道:“大哥…可是江府上的车夫么?”
广胜愣了下,表情很是意外。想他平日里都是跟在大少爷身边的,这宝明斋只是偶尔随二少爷来过那么两三次,所以这里并没有和他熟识的人。怎么?这姑娘…竟是认得他么?
“是,我叫广胜,正是江府的车夫。”
“哦,我是小苒。”她颔首,看似不经意地问道:“大哥找子霖姑娘可有什么事情?…如若不急,或许明天我可以代为传话。”
“哎!可等不得明天了!是蓝裳小姐病了,我家二少爷让我来接子霖姑娘过去照顾她的!”广胜不免有些心急,“子霖姑娘是回季府了吧?…那我现在就去找她!多谢小苒姑娘,告辞了!”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
“请等一下!”小苒条件反射一般地唤住他。蓝裳小姐病了?!枫庭少爷派人来接子霖?这…“蓝裳小姐不是和枫庭少爷去了骊山游玩么?怎么突然病了?…那枫庭少爷呢?他…还好么?”
“咳!说来话长…具体的事情我知道得也不很清楚,只知道二少爷的师父忽然过世了,而蓝裳小姐染了风寒,病得厉害,暂时回不来,所以才接子霖姑娘过去的!呵…我不能和你多说了,得先走了,这事可耽误不得!”
小苒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面却在飞快地盘算着。忽然,一个念头钻入她的脑海,让她莫名地欢喜雀跃起来。这正是一个可以和枫庭少爷相处的绝好机会不是么?那…她为什么不可以好好把握一下呢?思及至此,她连忙小跑着上前去追广胜。
“广胜大哥!”

“嗯?”广胜听到小苒的呼唤,停下了脚步。“小苒姑娘有事?”
“嗯…”小苒下意识地抱紧了琵琶,心里面忽然又有了片刻的犹豫。真的要这样么?…恩,是的,就这样。
“子霖姑娘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才提前回去的,你就算现在去接她,她也不方便和你走啊!既然事情紧急,不如…就让我替她去吧!”
“啊------?”她的话让广胜愣了下,压根就没想到还有这个可能。“这…这个…”
小苒见他迟疑,连忙说道:“让我去照顾蓝裳小姐也是一样的!我什么都会做,和小姐她也很熟悉,不会有问题的!”
“呃…既然这样,那…好吧!”广胜犹豫了一下,觉得小苒说得也有道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有个体己的人去照顾蓝裳小姐,既然这位小苒姑娘也是宝明斋的人,应该不会有问题吧?情况特殊,变通一下也无妨。“那就有劳小苒姑娘了!这样,你先准备一下,给蓝裳小姐带两套换洗的衣服,再准备些吃的,我还有点别的事情,一个时辰之后,我来这里接你。”
“嗯,好!我等你。”
小苒一直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才转身往后院自己的住处走。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步在廊下的石板上不停地移动,忽然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极浅淡的笑。
枫庭少爷,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么?能见到你,哪怕只有一分一秒,我也是快乐而满足的啊!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情,即使要去照顾的人是蓝裳小姐,我也不介意。真的,我不介意,只要能看到你就好了,我只要,能看到你…枫庭少爷…

广胜离开宝明斋以后,便直奔江家的落云茶楼去找江枫然。
可是,他在那里等了很久,枫然却一直没有出现,店里的伙计说他上午就出去谈生意去了,这会儿不知道在哪里。无奈之下,他只得急急地赶回江家,却仍是扑了空。最后,他不得不把枫庭要他带给枫然的信交给了管家,拜托他务必要在第一时间亲手交给大少爷。随后,他又驾了一辆马车片刻不停地折回宝明斋去接小苒,带上她连夜向骊山赶去。
但,没有人知道的是,就在广胜和小苒离开宝明斋不久,另有一队人马趁着夜色急急地出了城。那些人的领队是一个富家公子,向导则是一位风水师,他们大约有15个人左右,除了公子和风水师乘坐马车外,其余人全都骑着骠悍的黑色骏马,并且随身佩带着刀剑,看起来竟像是颇有些来头的江湖人物。

“王宝明!你搞什么鬼!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她的身体绵软虚弱得没有一点力气,头痛得像是要裂开了似的,记忆好像出现一片断带留白,根本无法衔接起来。
“他娘的!都到这份儿上了,你还那么嚣张!”王宝明目露凶光,接连几鞭子挥过来,狠狠地抽在云端身上,痛得她差点昏死过去。这个该死的没品的无耻的家伙!居然对个弱女子下这么重的手!
云端闭上了眼睛,深深呼吸。告诉自己冷静,要冷静。千万不能慌,一定要先弄清楚事情的原委才行。不管是什么原因,自己现在落在他手上已是不争的事实,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好汉不吃眼前亏,能屈能伸才是王道…
“好吧,王公子…”她拼命忍住心里的怒火,换上一副低眉顺眼的表情,开口说道:“能否麻烦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会被关在大理寺?我又没有犯法…”
就是这一点,最是令她疑惑。虽然王宝明向来与她有仇没错,可是也没道理把她弄到这个地方来啊!大理寺….好像只有中央百官犯罪和京师徒刑以上的重案才会交给这里审讯吧?…
“呵呵!”王宝明冷笑两声,走到她面前,用鞭把托起她的下巴,“怎么了?季大小姐?有胆杀人,这会儿却没胆儿承认了?嗯?”
杀…杀人…?!云端的大脑停滞了片刻,她杀过人么?应该…没有吧!…然而就在这时,那夜在秦陵前的一幕幕血腥画面却毫无预警地跃入脑海,凌乱迷离的记忆在一瞬间排山倒海般袭来,就像那温热粘稠的血液,当头泼洒,将她淹没。
云端的脸色蓦然一沉。杀人…是的!她杀了人!她确实…杀了人!而且还不止一个!….
“看样子,你是想起来了!”王宝明阴阳怪气地说着,“也罢!既然你都要死了,本公子就不念旧恶,发发慈悲再多告诉你一些吧,也好让你死个明白!”
“呵…那就多谢王公子指教了!”云端斜睨他一眼,强打精神,故意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就算她现在是处于任人宰割的境地,但至少在气势上不能输给他。只是,心下却又万分疑惑,她杀了人…他怎么会知道呢?!而关于那场激战的原委…他又了解多少?

“啊哈!这会儿还笑得出来,果然是不一般!但愿你被砍头的时候,也能笑得这么好看!”王宝明在她对面的椅子里坐了下来,继续说道:“有人指证你和江枫庭在骊山与突厥、日本两国使臣发生冲突,你们不但杀死两国特使,还打伤他们众多随从。现在,这消息已经传到了突厥,他们正以此为借口,开始骚扰我大唐边境,据说已经准备下战书了。你挑起战乱,祸国殃民,还敢说自己没罪?哼哼,这一次,判你个株连九族都算轻的了!”
“什么…?!”云端大吃一惊!她万万没有想到,她之所以被抓,竟是因为这件事!突厥使臣?进犯边境?株连九族?!这…是真的么?!天那!这帽子扣的也太吓人了吧?!况且…消息传得会有这么快么?!…等等----
“枫庭呢?枫庭在哪里?!…”想到他,她的心忽悠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冷汗涔涔地冒着。刚刚王宝明说的是:有人指证她和枫庭!难道…他也被抓了?!他现在在哪儿?!是不是也被关在这里?
“怎么?你就这么等不及要和他到黄泉里做对鬼夫妻啊?别担心,有你这个诱饵在,还怕他不送上门来?哈哈!”王宝明放肆地狂笑着,兴奋得像是已经看到了她和枫庭被砍头时的样子。
云端闭上了眼睛,不去看他那副欠扁的嘴脸。她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思考着整件事的前后关联。按他的说法,枫庭现在并不在他们手上,他还是自由的,至少这一点值得欣慰。不过,王宝明一定是打算布好陷阱,用她来引枫庭落网。呵,她毫不怀疑他想将他们一网打尽置之死地的决心。这么好的机会,就算他是猪只怕也不会放过吧!但…她还有很多事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