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要张芸让我,比赛凭的就是本身的实力,我出题。”林阡陌干脆地说道,紧接着她说出了题目,非常简单的一句话:“什么时候四舍去三等于五?”
张芸刚给林阡陌出了一道最难的题,她想林阡陌一定也会还击,还未出题她的心就已经乱了,这道题一出,确实让她摸不着头脑。四舍去三,能够等于五?难道说是负数,可是她七算八算,怎么也与五沾不上边,一时之间急白了脸。
因为她的一记损招,让林阡陌对她原先的一丝好感荡 然无存,她缓缓地说道:“怎么,还要想多久呢?其实要给出答案,不过就是喝一盅茶的功夫。”
她越是这么说,张芸越是觉得不可能这么简单,她苦思半晌,却是无解,不由得怀疑林阡陌是乱说了个没答案的题目,确实是,四舍去三,无论如何不可能等于五,她的心渐渐定下来,偷眼向严文修投去一瞥,见他亦是暗暗摇头,肯定了林阡陌设的是个陷阱,于是舒了一口气,站起身几步走到林阡陌旁边:“答案就是无解,四舍去三,根本不可能等于五,此题的答案就是没有答案。”
林阡陌笑了笑,以只有她们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我不是你,不会给人出找不出答案的题。”
张芸涨红了脸:“你不是算出来了么,怎么能说是没有答案的题,这话说的是你自己吧!”
“你确信此题无解?”林阡陌放大了音量问她。
回头看了看严文修、严琳儿兄妹,张芸坚定地答道:“是!”
“先生,我来公布答案吧。”林阡陌上前对常秋林施了一礼,说道。
常秋林先请示过院长大人,这才回复道:“好吧,你现在公布答案,不过,你的答案可得让人信服才是!”老先生这是在提醒她,因为他想了半天,一样也没有想出结果来。
所有的人都看着林阡陌,她走到严文修身边,伸出了手:“伸刀一用!”
严文修的腰间挂着一把匕首,林阡陌曾见他拿出来把玩过,那匕首很锋利,她甚至幻想过是不是传说中的销铁如泥。严文修怔怔地看着她,林阡陌又把话重复了一遍,他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晕乎乎地将匕首从刀鞘拔出,递了过去。
林阡陌接过匕首,对他嫣然一笑,快步走到一张方桌前,手起刀落,削去了桌子的一角,她面对众人,轻声说道:“这就是四舍去三,等于五!”
众人呆呆地看着她,原本四个角的桌子,现在成了五个角,而削落在地上,又被林阡陌拣起来丢到桌上的那一块,正是个三角形。
“这…这算什么题?”严琳儿喃喃念道。
“当然是算术题,琳儿姑娘请看,有数字,有图形,不是算术题,你说是什么题?”
林阡陌这一问,问得严琳儿哑口无言,是啊,任谁也无法说她出的不是算术题,可要说是,也不贴切,谁见过用刀作答的算术题?
林阡陌将匕首还给严文修,说道:“谢谢!”
“不用谢!”严文修回答,接过匕首,不敢看那双沉静的眼,低下了头。
“我宣布,本次比赛,经算科林阡陌胜出!”
当比赛结果公布时,经算科的八名学子激动得抱成一团,若林阡陌不是女子,只怕如今早被他们抛上天了。她微笑着站在一旁,他们相拥过后,排着队一个一个地上前给刀子道喜,她伸手与每一个同窗相握,衷心地对每一个人说谢谢。元修尛才不管文科学子们是沮丧和失望,乐得眼睛都眯成了缝,要知道他可是从父亲那里借出不少钱来,全买了林阡陌赢,一赔九啊,他暗暗算着,自己成了小财主了。
变数 …
傅映登揉了揉额角,看着心不在焉的儿子,不由得有些恼怒:“慎燚,我说的话,你究竟有没有听进去?”
“啊?”沈慎燚抬头,眼中一片茫然。
傅映登叹了口气,眉心攒成了一团,那个林阡陌到底有什么魔力,儿子的魂竟似给她勾走了,连他这个亲生父亲的话也听不进去。
“你娘非常生气,我知道你不满意万家的亲事,可也不能拿自个儿的清白开玩笑啊,你…你做得太过了,这要如何收场!听爹爹的话,回去给你娘认个错,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傅映登很难过,因为王正夫的后家是官身,有权有势,自己嫁到沈家只能为侍,亲生儿子在人前也只能叫他叔叔。幸好这个儿子聪明懂事,很得妻主宠爱,因为这个,自己虽然没个女儿,在沈家也没人敢对他不敬,原指望他能嫁个好人家,将来自己老了,也算有个依靠,姓万的虽说开始是给慎重找的,年纪大了些,他本也为难,不过妻主说得对,万芝蓉是个官身,官运亨通,很快又要升职,儿子嫁过去是正夫,何况年纪大点的懂得疼人,那人据说也是个品性好的,不至于委屈了儿子。没想到沈慎燚不愿,为摆脱这桩婚事,居然找了个乡下丫头,婚前失身,这是多么丢脸的事,要是传出去,他这辈子的名声就毁了。儿子不想嫁,也不该这么不理智啊,他不知道过日子的苦,那女子定是贪他家中财势,不知用什么手段蛊惑了儿子。
他认定了林阡陌是趋炎附势之人,所以当林阡陌求见时,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还未想好对策之前,他不会见那个毁了自己儿子的人,心中恨得发慌,可是事情也不能闹大,这一趟来,他是来拯救儿子的。就算是失了身,只要没有外人晓得,总会有办法的,他不容许儿子嫁给一个穷丫头,不能让他误入歧途。就因为这个,他一接到信就赶来了,妻主则还在京中与万家来迎亲的人周旋。
半路上他接到妻主的来信,已经以沈慎燚得了急病为由推迟了婚期,让他先在浦城呆一段日子,将戏做足了,再带着儿子返家,重新商议婚事。他知道儿子的脾气,若是个服软的,也不会这么多年不着家,只有慢慢相劝,只要他好好向其母认个错,获得妻主的原谅,万家不知晓的情况下,凭他的手段,要想蒙混过关也是容易的事,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在沈家大院明争暗斗多少年,傅映登可不像表面那么弱,该决断的时候,他可是一点也不会手软。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不是吗?奈何沈慎燚不开窍,任他说破了嘴,铁了心就是要跟了林阡陌。
“爹,儿子已经是她的人了,反正除了她,我谁也不嫁!”不管怎么说,沈慎燚只有 这句话。他试着说服父亲,可傅映登也有他的固执,骨子里这父子二人性子是一样的,谁也说服不了谁。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书墨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少爷,赢了赢了!”
“什么赢了?”傅映登满面不解,“你个奴才,大呼小叫地成何体统!”
书墨没注意到傅映登在,闻言慌得赶紧跪下行礼,沈慎燚大喜过望,也不管父亲的喝斥,一把将他拉了起来:“起来起来,快告诉我,真的赢了吗?怎么赢的?你都记下来了么?快说给我听!”
书墨一早得了沈慎燚的吩咐,跟在傅银雪身边,扮作她的书僮去了书院,将林阡陌与张芸对答的题都记了下来,比赛结果一公布他就快马加鞭赶了回来。沈慎燚迫不及待地从他手上接过比赛过程的原始记录,写了满满五张纸,他仔细看了起来。
书墨为了不辜负自家少爷的吩咐,记得很是详细,把身边之人怎么说,张芸等人是什么表情都记了下来,沈慎燚看得时而皱眉,时而微笑,如同身临其境,到了最后,惊呼出声:“这张芸,竟然使这招,太无耻!阡陌居然能解此题,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傅映登也凑了过来,将儿子看过的纸张接过去看,越看表情越是凝重。
书墨自然知道少爷问的是什么,回答道:“回少爷话,据说是张迁之与谭章合二载功夫,算了又算,才确定了那最新的数值,此事才报于朝庭,还未公布,林姑娘是如何能答出此题的,倒无人知晓了,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也曾算过,并且在张谭二人之前就得出了最新的圆周率数值。”
“她文才已算得上出类拔萃,生性又聪明勤奋,我与她相处这些时日,竟然不知她算术如此精通,早叫我得知,也不会为她担了这多心思,害得人七上八下,没个安生。”沈慎燚半是欣喜半是失落地叹道。
“与张家丫头比试的女子,就是林阡陌?”傅映登出声道。
“是,爹爹,就是她,她不是您说的那种市井小人,您也看到了,她是有真才实学的人,不会久居人下,儿子心甘情愿跟着她。”
傅映登笑了笑:“瞧你把她夸得,她既然是经算科的,与张芸比经算,本来就占了上风,赢了也没什么稀奇。张家的丫头从小就是个聪明的,七岁能诗,八岁能文,我倒是记得。”
他心中暗想,可惜儿子的心上人不是张芸,若是她,妻主只有举双手赞成的。儿子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就因为是庶子,连个好姻缘都找不到,这么一想傅映登觉得自己多少亏欠了儿子,因为儿子的这个身份是他带给他的,从生下来就注定了,由不得人选。
那个傲慢的女人,又怎么比得上他的阡陌呢!沈慎燚并不赞同父亲的话,接着往下看,看到林阡陌面对对手的无赖,以一道绝妙的题完胜对手,情不自禁地拍桌而起:“好题!妙!绝妙!”这最后一道题出得太好了,试想也只有她那样豁达的人出得了那样的题,题其实不难,如果张芸冷静应对,不见得想不出答案,但她以己之心度人之腹,慌乱之际竟然以为是林阡陌出无解之题为难于她,终至败北。
林阡陌的脑中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奇思怪想,就连故事也说得比别人的要叠嶂起伏,她的好多思想与沈慎燚的不谋而合,正因为如此,他才视她为知己,进而爱上了她。对沈慎燚来说,外貌家世不是重点,他只想找一个志同道合,与他有共同话语的人,而这个人,唯有林阡陌。
傅映登看完,也不得不承认林阡陌确实有一定的才华,如果妻主不是遇到了难题,急需与万家拉上关系,这林阡陌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凭傅家的财力与沈家的势力,栽培一下没准也是个有前途的,不过学经算的,终不过能当个无实权的小官,要想仕途平顺,还得是文科出身,其他各科,所对应的官职少不说,且不大,不过是哪里有缺补哪里,没缺就只有等着。唯有文科学子,天下读书人中有八成以上是考这一科,每年取中者不过几十人,其荣耀程度与其他科不可同日而语,且学以重文是千百年来的传统,朝庭最重的也是文科学子,唯有他们遍布朝堂四处,根深叶茂。
沈慎燚请示了父亲想要出去一趟,阡陌胜了,他想和她一起庆祝,不过傅映登直接断了他的念头,还泼了一盆冷水。
“你好好呆着,不许出去,从今天起,你二人也不可再通信,若是你听我的话,我会想想办法,否则依你娘的心思,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要想出什么妖蛾子,直接送你进了家庙去,伴着青灯过一辈子。”
“我已经这个样子了,万家还会再要么?”沈慎燚说道,“娘就不怕坏了沈家的名声?”
“你是说这个?”傅映登轻轻点了点他的胸口,微微一笑,慢吞吞地说道,“这种事是也是做得假的!”
沈慎燚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们…是要我做假嫁到万家?”他曾经对林阡陌这样说过,但其实他从未这样想过,想到要与一个自己不喜欢的老女人同床共枕,他就觉得恶心,尤其在他将自己奉献给林阡陌之后,知晓自己也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心与身都再容不下别人,他发誓今生今世,纵然不能嫁给林阡陌,也不会再让任何人碰他的身,青灯古佛,正是他想过的,宁肯孤独寂寞一辈子,他不会背叛心中所爱。定下了决心,他也就没那么不安了,父亲的话并 未说死,还有转机不是吗?等他了解了阡陌,一定会支持他的,他知道父亲是为了他好。
“请爹爹成全儿子,阡陌对我有情有意,她本已有婚约在身,因与我有了肌肤之亲,这才立意娶我在先,儿子只有在人前才能唤你一声爹爹,我不想将来自己的孩儿也如此,还请爹爹帮我!”沈慎燚缓缓跪下,郑重地向傅映登磕了个响头。
这话触到了傅映登心中的伤,眼圈一时红了:“你先起来吧,我是你亲爹,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只是这事…罢了,反正咱们要在浦城呆一段日子,那孩子,我先看看,其他的事以后再说,不过你别生事,否则我也救不了你。”
沈慎燚点了点头,尽管心中有万分不舍,也只得忍着不去见林阡陌。没有外祖母与父亲发话,就是二门他也出不去。他直可惜当初醉心文学,没有学武,否则那院墙也挡不了他,如今却只能乖乖呆在院墙内,只能从别人口中探听她的消息。
今夜苏染定然会为她庆贺,那个谪仙般的男子,亦有着谪仙般的心胸,他也是爱极了阡陌吧,爱屋及乌,这才会接纳了他,并甘愿退一步。沈慎燚一想到苏三,心中有妒忌,有羡慕,有感激,一时之间五味陈杂,堵在心中,只觉难受至极。他虽出身卑贱,她对他却从不看轻,沈慎燚长叹一声,如若可以,他宁可与苏染对调身份,至少他是自由的。
摸着书墨记录的纸张,沈慎燚正在黯然伤神,屋外忽然传来表妹傅银雪和表弟傅文雷的声音。他迎上去一看,傅银雪眉飞色舞,笑成了一朵花,傅红雷却无精打采,哭丧着脸,那样子比死了爹娘还难看。
“慎燚表哥,你可发财了,你一定要大发慈悲救救我啊,我把我爹的钱给偷偷押了注,谁知道林阡陌那么厉害,全给赔进去了!”
傅银雪敲了他一个爆栗:“死小子,先前还有我唱反调,若不是我赌气之下全投给了林阡陌,这次也不会赚这么多,一赔九啊,哈哈哈,发大财了,看在你也有功的份上,明天兑了银子,分你点儿。”转向沈慎燚,她猛拍了他的肩头一记,说道:“表哥,好眼光!林阡陌这次可是出大风头了,虽然我是文科的,也不得不佩服她!”
说话间沈慎燚闻到一股酒气,看来傅银雪是喝多了。
“怎么?难得你也有服人的时候,张芸这么厉害,都不见你服她。”
“张芸我是不服,有个那么好的家庭,家中不是官就是文坛大家,还有个叔叔是算术大家,什么都叫她占全了,若是我生在那样的人家,从小耳熏目染,不见得比她差,林阡陌却不同。哈哈哈!”傅银雪大笑几声,“她一向眼高于顶,今日可是吃了闷亏, 从今日起,浦城第一人再不是她!”
“什么意思?”沈慎燚不明白。
“你不知道,慎燚表哥,林阡陌胜了后,张芸那方不服气,说她耍诡计诈赢,比赛不算,严琳儿带头,加上那个叫韩筝的一挑唆,双方起了争执,没想到林阡陌看上去温温柔柔,这次居然言辞锋利,与张芸你来我往,没让她占到半点上风,她一气之下提出与张芸比作诗,比算术张芸胜不了,比作诗浦城还有谁能赢得过她,我们都以为林阡陌输定了,临时又押了注,以借据为凭,谁知道,谁知道…”
傅文雷的脸色很难看,他不说沈慎燚也明白了,强压着心中的惊喜,他接过话问道:“谁知道阡陌又赢了,是吧?”
阡陌的谦虚他领教过,阡陌的狂傲他也领教过,别人却不曾看过,若是惹恼了她,当她伸出那只小利爪时,谁也讨不了好去。
他很遗憾没有亲眼看到她打击对手的样子,拉住傅文雷的手,他问道:“你输了多少?”
“连本带利,有六千三百两银子!”傅文雷小声说道。
沈慎燚吸了一口气,瞪了他一眼:“你胆子真大,也不怕你父亲撕了你。”
“以我们家的财力,我投的那点银子才不叫多,只是一赔九,赔得太大了!”傅文雷争辩道,“好表哥,帮帮我吧,我爹要是知道银子没了还欠了这么多,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墨宝斋是沈慎燚自己的私产,再加上他也投了不少押林阡陌赢,书院那点只是小意思,在外间的赌坊,他投的可是不少,傅家的人都有生意天赋,就连傅银雪也买了林阡陌赢,这次只有傅文雷这个傻小子栽了。他想了想,看了看先还兴奋莫名,这会儿醉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的傅银雪,悄声对傅文雷说道:“你仔细给我说说今天比赛结束后发生的事,一点细节也不要遗漏,我可以帮你垫上从你爹那儿拿的银两,另外,如果你以后听我的话,答应帮我做事,我就连本带利全帮你还了,不要你关个子儿。”
“此话当真?”傅文雷惊喜叫道。
“嘘!”沈慎燚看了看傅银雪,“这事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否则…”
“好好好,我答应你,好表哥,决不会对别人泄露半个字,以后你就是要我上刀山,下油锅,我也认了!”
沈慎燚“扑哧”一声笑了,拎着他的耳朵说道:“小鬼头,只认钱不认人,要是没这桩生意,只怕你也不会帮你表哥半点。”
“嘿嘿嘿,也不能这么说嘛,表哥,你做生意眼光一向准,早知道就应该信你,我算明白了,林阡陌是个人物,将来若是成了我表嫂,兄弟还要你俩多关照。”见沈慎燚眼珠一瞪,他立马换了正 题,“我这就说,咱先不说她们作诗的事情,先从比赛结果宣布后开始,严琳儿先跳了出来,说林阡陌使诈,这最后一题不能算,不过常先生都说使得,她叫嚣也是没用,于是她便骂了林阡陌一句…”
桃花醉
常秋林宣布了林阡陌的胜出,张芸败局已定,无可奈何,她从小到大被人捧在云端,何曾尝过失败的滋味。为了保证胜局,甚至不惜将叔叔的最新研究结果拿来做了题,可还是被对手一举击溃,而那赢了的人神色如常,并没有表现出很大的惊喜,似乎一切尽在掌中,这更让她觉得屈辱,也许林阡陌从开始就没将她放在眼里。她甚至想那道题或许是林阡陌猜出来的,不相信一个乡下丫头,能和她浸淫算术多年的叔叔一样破解得了千古难题。而后面这题在她道出答案后,张芸更是觉得受了蒙骗,很是不甘。韩筝见她眉心紧锁,心下不安,便做了那出头的椽子,跳出来嚷嚷林阡陌使诈。他也知道这样做是改变不了结果的,目的只是想激怒林阡陌,与张芸再比一局,只要不比算术,他相信张芸一定会赢。
严琳儿见此情形,有心要为表姐出头,钱失去了,面子总得想法捞回来,于是跟着出来掺和,走至林阡陌身边,说道:“你还真是好运气,这样都能算你赢?”
“我赢得光明正大,这不是运气,是实力,我没答错,她没答出,你要是觉得有疑问,去问出题人便是,我想,真正出题那人,会知道我说的没错。”她当然没错,如果张迁之再慢慢割圆算下去,会发现林阡陌所给的答案,比他算的又要精确了一个小数。先生们也知道,如果要让林阡陌当场演算圆周率的计算方法,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没人理会韩筝之言。
“实力?不过赢了一次,你的张狂样又出来了,可惜你也只敢与我表姐比算术,不敢比文,你是靠了县郡大人给的名额才入了县学,并非自己考进来的,鸟入风中,衔去虫儿方是凤,不过一次小小的比试,你别把自己高看了,莫说我表姐,你除了这一门技艺,连我都不如。”严琳儿奚落道。
林阡陌暗忖:哎哟,这不是骂我非法进了书院冒充文化人吗?不过两年前赢过我一次,你还就得意上了,莫不是以为我学算术去了,文学上更落了一大截?可惜事实反之,不仅没落,还去了糟粕取了精华装了上下五千年不少经典篇章,她能记得的,也是最好的,只不过不好意思拿出来,怕吓坏世人而已。
她微微一笑,作揖道:“多谢提醒,严姑娘这一说,让我记起了两年前,姑娘还是这么厉害,出口俱成对,你既然出了上联,少不得我该应对一番,只是乡下人家,也没闲情养鸟儿凤儿的,成日见的都是庄稼和牲畜,对得不好之处,还请见谅。”她略作思索,说道:“有了,马行芦畔,吃尽青草以为驴。”
“嘿嘿嘿…”旁观者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严琳儿听闻林阡陌将她骂成了畜牲,面色潮红,好胜心占了上风,不顾哥哥严文修的示意,出口又是一对:“屑小欺大乃谓尖!”
严文修觉得妹妹此举太过莽撞,从林阡陌淡定自如的神态,不知怎地他就是觉得现在没人什么能难倒她,递眼过去想让妹妹停止争斗,可惜严琳儿拿他当了空气,他心中暗急,却也无可奈何,又怕妹妹出丑,又有些期盼林阡陌的下联。
“愚犬称王便是狂!”林阡陌毫不示弱,屑小对狗,奸人对狂人,看谁占了上风!
“举念时,明明白白,莫欺了自己。”严琳儿冷笑面对。
“到头处,是是非非,曾放过谁人?”林阡陌言辞犀利。
院长大人坐不住了,堂堂学子,居然出口骂人,虽然对子工整奇巧,却是有损县学形象,恁不像话了,经过刚才一役,他对林阡陌算是另眼相看了,见严琳儿在她手上也没讨得了好去,怕这么闹下去严琳儿脸上更无光,便存了心出面调停。严张二人是他老师之后,他自然有所偏帮,舍了严琳儿,干笑着对林阡陌说道:“没想到何先生教出的学生,如此了得,算术学得好,作文应该也不差,既然要对对子,老夫也来凑个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