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谈心不欢而散,我彻底沦为了云天的同谋。她一走,云天就放开我,转过脸去拿蜜饯吃,递给我几块:“嗟,来食。”
分享了往事,交流了心得,还狼狈为奸,作恶多端,我和云天之间比往常要好了不少。再下棋时我就放开了手脚,时不时就杀他个落花流水,但此人每出宫一趟就能讨回克制我的办法,我赢起来也不那么轻松了。
每次他回宫时,身上都有酒香,双目更亮如美酒,总惹人有微醺之感。他是去厮会那位使他痛饮狂醉的美人了吧?我心痒痒,真想见见她是何方神圣,有多美,又有多好。
——————————————————————————
大家多多留言哦,今天更了八章喔!嘿嘿,有动力会写得更快,
各位亲亲加油留言吧!小王我快快写~
第三章又一位美男出现了(20)
这心情不亚于我想再次见到阿牛哥和小翠姐,自那天分别后,我就一病多日。天也冷了下来,没几天就落了雪,放晴那天,销金窟就举家搬到两百多里外的另一座山脚下,连最后一面都未曾见上。
在我的回忆里,销金窟每年都会搬家,从一座山到另一座山。师父的打铁铺子生意越做越好,师兄姊的任务也完成得越来越顺利,雇主也遍布大江南北,我九岁时,销金窟搬到了京城,此后就再没挪窝。
可我很想念在雷公山度过的时光,也很想念阿牛哥和小翠姐,他们会想起我吗?想起那个秋天遇上的小鬼?
八年了,小翠姐该嫁人了吧,她做的白糖切糕也肯定更可口。何时能再重逢呢?我叹着气,将医书翻到另一页。皇宫人心叵测,我得自求多福,还是销金窟好啊,天大的事都有师父和大师兄扛着。
五岁那年,我和老七溜出去玩,和几个大孩子发生口角,被打得满头是包地跑回师门,受尽了嘲笑。只有大师兄不笑我,还带零食来看我,看到我的手都被打得肿了起来,他锁紧了眉峰。见他不高兴了,我连忙安慰他:“我一点也不痛,我要练好武功,将来打得他们更痛。”
但我只擅长夸海口,该偷懒时绝不含糊,勤于练功的人是我家老七。我则磨了老十一学了几招暗器,等老七功夫练好了些,就带上迷烟和毒炮去寻仇。
我们做了充足的准备,就想着打上一架出出气,没想到刚一找着对方,他们就连连告饶:“少侠饶命!女侠饶命!”
原是大师兄早就教训了他们,替我和老七报了仇。我和当时还被称为老十七的老七称呼着彼此为少侠和女侠,活蹦乱跳地回销金窟。
夕阳下,我们勾肩搭背,吹着很响的口哨,还吃到了很甜的桑葚。那是春天,沿途有雏菊溅开,我的心中供奉着大师兄,如供奉着神。
第四章:大事不妙啦(1)
在一天天的消磨中,我对《华佗针灸经》的了解与时日俱长。皇帝再派人请我去,我就能施针为他镇痛了,他也能多用点膳。
一年一度的梅花宴到来时,已卧床年余的皇帝竟也能出席了。怕他染风寒,宫里请来了能人巧匠,为他特制了精巧的车椅,窗户密不透风,只须摇下一半,就能尽情赏梅了。
梅花宴是皇宫的盛事,但近来边关战乱不断,皇帝并无心思,一切从简。待到离园的梅花都打了苞那天,梅花宴如约而至。既是皇家尊享,赏花人不多,无非是皇帝的亲眷,三宫六院,皇子公主。照说是没我的份儿的,但今时不同往日,我已是皇帝的贴身医师,他很信赖我。
我和皇帝一行到得晚,还很远就听到了欢声笑语,花色美秀间,弦乐大起。皇帝命人将车椅停下,静静地听。我不通音律,一旁的楚松柏道:“是《梅花三弄》!”
秦筝悦耳至极,弹奏之人琴艺高超,行水流水地拨弄琴弦,像是盛装女子在起舞。先是轻舞慢摇,再是疾舞飞扬,陡然间,又有人加入进来合奏。是古琴,音极低,空旷低吟,似公孙大娘舞剑,自如挥洒,有风飒飒从林间穿过。
一曲已终,皇帝拊掌赞叹,梅林里一声欢呼:“父皇来了!”
幽香白梅中飞快地跑出一个少女,紫衣黑发,脚踝的银链叮叮响。她娇俏如花地跑到车椅旁,扬着脸喊:“父皇!”
是公主海棠。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好一朵艳光蓬勃!和我同龄的少女眉目如画,笑语可人:“父王,我来推您!”
皇帝摸摸她一头秀发:“棠儿的琴艺又精进不少了啊!”
“是大哥弹得好!”海棠笑得娇憨。
说话间,我已看到云杉。仍是白衣,正坐在梅树下抚琴。五弦的古琴音色寂寥雅逸,多像他,再素朴不过,却自有风华透出,宛如天山冷月。
————————————————————
今天我狂更了10章喔!10章喔!各位亲亲,眼泪汪汪地看着乃们,偶要听意见!建议!别让偶闷着头写呀,你们的留言很重要…嘻,念在偶这么勤奋的份上~~~~~~
第四章:大事不妙啦(2)
酒水和小食一拨拨地呈上来,一拨拨地撤下去。顾皇后和云天也在,两人坐得近,却一看就知貌合神离。
顾皇后精心打扮过,戴了凤冠,双眉画得仔细,冷艳迫人,跟这家常恬淡的氛围格格不入。云天漫不经心端杯酒喝着,见我来了,遥遥地举杯,展颜一笑。
海棠斜靠在皇帝肩头,剥一瓣橘子喂给他吃。她的母亲兰妃坐在一旁饮茶,她是个和婉的妇人,却生了个活泼俏丽的女儿。
待到下午,满园花苞陆续开放了,海棠穿梭在梅树间,折了几株开得正盛的递给皇帝:“父王,给您!”
这一刻的皇帝一脉,也只是普通的富贵人家,赏赏花,弹弹琴,饮酒喝茶。我突然觉得很感动,多年后,也会记得吧,在那个遥远的春日午后,微风,白梅,琴声,无忧抵达了幸福。
海棠揪了一朵白梅别在鬓角,取出随身小镜照了照,去找大皇子云杉:“大哥,我们再来合奏!”
云杉正在饮酒,琥珀色的杯子里梅酒荡漾。他放下酒杯,清雅笑道:“好啊,《广陵散》?”
美人的韵致清远,将这在座的女子们都比了下去。他取了琴,拨了几下,凝神听音,旋即奏出第一个音符。海棠不示弱,以筝和之,两种乐器交相辉映,你追我逐,一声比一声高了上去,像大漠的两只雕儿,展翅高飞,去往天尽头。
两人的琴艺了得,配合又是丝丝入扣,天地间,仙乐飘荡。皇帝听得入神,目光渺远,像被旋律带去了某个空灵的彼端。
我是外行,听不出韵味,就去看人。海棠的美是不用多说了,而云杉更是清华俊秀,他很静,却是那么动人,我错不开眼光。早春二月,天气渐渐转暖,他却仍裹着重裘,像这满目的白梅,全情盛开,却将在春雨过后零落成尘。
————————————————————————————
第四章:大事不妙啦(3)
宫人说,两年前早夭的太子云飞比他长得还秀美,且早慧,六岁就能背诵《四书》,到了十二岁,学识愈加惊人,已可与内阁大学士坐论古今,亦可研经说道。皇帝对他爱如珍宝,不顾“立长不立幼”的祖训,将太子之位给了他。
群臣虽有人持反对意见,但大皇子云杉沉疴袭身,二皇子云天游手好闲,三皇子云飞的确是太子的不二人选,且宅心仁厚,隐见明君风范。
盛极而衰。这被皇家寄于厚望的太子云飞,在一个春天染了风寒,没几天竟不治而亡。皇帝被击垮了,群臣要求重立太子的呼声越来越响,他只一味推脱,最好的已逝去,他只觉无可奈何。
角落里似乎有目光看过来,我一扭头,云天星眸清澈,离席而去。无人知晓,我们分享了烈酒和往事,已成隐秘组织的盟友,平日里隐匿真身,安分守己,只在特定场合联手作战,不与为外人道。
旋律未完,云天已匆匆折返,拎着一只蒙着白布的竹篮入座,左顾右盼,像个幼小的孩童,急于炫耀手中的宝贝。《广陵散》弹完,他跳了起来,掀开白布,嚷嚷开了:“梅花糕!蜜饯!木瓜水!”
不等宫女迎上前,他亲自将竹篮里的大小食盒取出,挨张桌子分发。海棠一拍手:“二哥哥,你最好了!我最爱吃梅花糕!”哗地抢了三只拿在手里,被烫到了,想丢开,又不舍,“刚出炉的呢,香!”
到了皇帝跟前,天不怕地不怕的云天却露怯了,掏出一只食盒捧给他:“父王,木瓜水。”也不多说,继续分下去,将几只蜜饯递给我。
顾皇后冷冰冰地插道:“你父王的肠胃不适,你怎可让他吃寒食?”
兰妃将手贴在食盒上试了试:“二殿下有心,这碗是热的。”
顾皇后投来恼恨的一瞥,云天跟了一句:“特地吩咐要加温的。”
皇帝没做声,舀了一口细细地尝着,神情一变,朝云天瞧去,却什么也没有说,一勺一勺地喝着,眼里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歉意。
第四章:大事不妙啦(4)
云杉也分到了木瓜水,尝了尝即对云天说:“很可口。”
皇帝将食盒放下,我留神看,他将木瓜水喝得精光。云天显然也发现了,低下头去,笑容澄澈。我咬着蜜饯想,每次为皇帝施针时,门外总有人影晃动,待诊治结束,人已不见。问起宫女,说是二殿下刚来过,但他却不愿进去探望。
这个人,别扭地跟父母相处着,是顾皇后口中的孽子,是群臣眼里的浪荡子,但此刻的他,只是个想办法讨严父欢心的孩子。
梅花在夕阳映照下更见疏影雅秀,早春的风吹面不寒,刚用过小食,满座皆欢。却有侍卫飞速奔来,将一封密信呈上。
只扫了一眼,皇帝就叹气了。按住额角环视四周,一字一句如炸雷:“辽军已破玢州!”
云天和云杉面色俱是一沉。
这一年的夏朝颇不太平,我也听闻西北边陲出了大乱子。那一带的驻军,只有秦之川驻守的宸阳关尚算稳健,别的地方脆弱如尘沙。
辽军一击不得,便避开宸阳关,连续夺下了七座城池,士气正盛。他们是由游牧民族发展起来的,人人擅骑射,骑兵实力不可小视,其攻城掠地的速度更是惊人,此番他们扬言要直捣京师灭了大夏朝,也并非是空口大话。
先皇年间,征西大元帅大胜辽军,对方派特使奉表归顺朝廷,并签下城下之盟,誓不再犯。不料十数年后,辽人言而无信,来势汹汹,且西边的鹏羽国也有出兵相助之势,若联合起来,天朝前景堪忧。
敌方兵临城下,局势已十分危急。而二皇子云天要带兵出征西北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传遍了东宫,我一听就急了,战场无情,刀箭不长眼,当将军哪有当皇子来得舒坦?
蚱蜢他们聚成堆议论着,时不时丢来诡秘的眼神。我忐忑不安地看着医书,思忖云天若真要去西北,我也要跟了去。我可不想困在深宫,仰人鼻息。
第四章:大事不妙了(5)
云天一回来,我顾不得许多,劈头就问:“你要打仗啊?”
“是啊。”他失笑,“怎么,你担心我?”
最恨他满不在乎的模样了,让我很想捏死他。我不客气了:“你上过战场吗?你以为很好玩?你的行为很不理性,很抽风!”
他忽地一把将我打横抱起,对着我的耳朵吹气:“喔,可怜的小奸妃,你被大战的气氛渲染弄得神魂颠倒了,吓破了胆子啦?”
我抱臂在胸,情急挣脱,蓦地听见蚱蜢他们扑通跪了一地,齐声道:“恭迎皇后娘娘!”
顾皇后进来时,我正从云天怀里滑落,衣衫不整的样子倒叫她粉脸通红,两个“男人”的激情戏难免会让旁观者不适嘛。我行了个礼,她假模假式地伸手虚扶,我没理她,直起了腰,站到旁边。
她也懒得理我,娥眉轻颦,径直看向云天:“天儿,你可是要挂副帅出征了?”
云天嘴角噙笑,亲切和蔼地和他娘寒暄着:“对呀,母后也知道了?”
顾皇后大约跟我一样,见不得他郎当,眉头拧得深深的:“本宫听说,辽人不好打啊,你又没上过战场,我担忧得紧…”说着作势要落泪,宫女眼疾手快地献上了一方帕子。她拿着帕子捂住嘴,挤了几滴眼泪,“天儿,母后在这深宫里担惊受怕了几十年——”
云天笑微微地接了下去:“就指望着天儿平安,天儿平安,才是母后我最大的福分。”他咧嘴笑,“母后,您十数年对孩儿耳提面命,孩儿早就铭刻在心,把这条命看得比什么都金贵。”
凭我英明神武智慧非凡的头脑,知道顾皇后这就要发飚了,利索地闪到一边。果然,她气得胸口一上一下地起伏:“天儿,战争可不是儿戏!”
“是,母后,孩儿已年满十八。”
顾皇后语塞。
——————————————————————————————
第四章:大事不妙了(6)
云天垂下眼帘,静默片刻,语气透着疲倦:“辽人压境,边关告急,母后,你也知道朝中能与之一战的,也就是张开诚丁默李大彪数人,却又各有羁绊,调遣不得。孩儿资历尚浅,母后不放心,也是应当的。”
他眉宇隐隐透出一股沉郁,与平日见惯的狂浪随意大不相同,叫我一惊。顾皇后也平静了些,疑虑道:“自昔年钧王爷后,国中再未出过可力挽狂澜之将,此役甚险,本宫不希望天儿涉险。”
云天坦然一笑,如金石般坚定:“这是路家的江山,孩儿不能永远袖手旁观。”
顾皇后凤目陡亮:“风闻最近皇上有意决定太子人选,莫非天儿是想借机表露才干?”
云天唇边掠起一丝似讽非讽的笑意:“母后,你放心,我会凯旋归来。”反身拉过我,扮了一个小小的鬼脸,故意在我面上亲了亲,叹道,“就算为了醇酒美人,我也会惜命如金的。”
他的衣衫上是令人微微迷乱的淡香,我靠在他的胸膛,一抬头,对上了他亮闪闪的眼。我脸上莫名一烫,他长臂轻舒,将我搂紧,笑问:“小奸妃不想看我死,是吗?”
一本正经的云天让我颇不习惯,嬉皮笑脸反倒可亲些。我笑吟吟:“死了岂不可惜?你良知未泯,不妨洗心革面,改过自新…”
屋子里静悄悄的,顾皇后已经走了。以亲热戏码驱人,这记逐客令倒是奏效。
见她走开,云天丢开我,长笑着向外走去。我还记着顾皇后交给的任务,拦住他:“你要出门?”
“对啊。”
我生怕他不答应,拧眉毛扯嘴角,绷出个苦瓜脸:“你不是说好要罩我吗?前些次你出宫,我没法向皇后娘娘交差,她老责怪我办事不力,让我耍尽百宝也要缠着你一起出宫…”
我说的是实情,他给我一个“你很笨,谅你也不会乱说话”的笑,我回他“我编瞎话可是一绝”的瞪眼,跟着他出了宫。
第四章:大事不妙了(7)
难怪人说“侯门一入深如海”,进宫这些时日了,我可被憋坏了,连从前司空见惯的切糕都觉得新鲜,赖着不想走,云天只好买给我,往我手上一拍:“拿着!吃人的嘴软,不准再说我坏话!”
“好的好的。”切糕烫得我直叫,走了几步一看,他还站在铺子前,“怎么了?”
“等着找钱。”
我噗嗤一笑:“我以为你们有钱人都是拿一锭银子买两只切糕,潇洒地说,不用找了呢。”
他哼一声,苦笑道:“你听多了说书吧…告诉你…”压低嗓门凑近我,“这几年灾情重,国库都空得很,我怎敢摆阔?会被充公的!”
偌大的国家还没钱?我就说呢,上次我为皇帝施针,见他的伙食也就那样,还不及和云天初遇时我下的那顿馆子,梅花宴就更简陋了,连肉都没有。“你有钱也不能痛快花,真没劲。”我咬着切糕,揪一半给他,“吃吗?就晓得你们这帮纨绔子弟看不上的。”
他不吭声,就着我的手咬了一大口切糕:“我小时候连黑面糊糊都吃过。”
我还没来得及答话,他指了指嘈杂喧闹的店铺小摊:“你看,这就是我们的国家,花花世界,鸳鸯蝴蝶,它多好。为什么有人要侵略,要破坏?”
“熙熙攘攘皆为利来,有人想做它的主宰呗。可他们不知道,当个皇子也不能痛快花钱,当个皇帝也会被病痛折磨…他们只以为当官就能发大财,他们不懂。”我说得头头是道,都有点自我崇拜了,不禁把脊背挺得直直的,务求使自己的吃相帅气逼人,多多少少在指点家国风云了,要像点样子。
“我只想做鸳鸯蝴蝶,花花世界里闹一闹。”身边人并不把我的风采放在眼里,自言自语。
“喂喂喂,这可不该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的内心独白。”
——————————————————————————————
第四章:大事不妙啦(8)
云天步子很快,我踉踉跄跄地跟着,被他落下一大截。我急了,回忆起监狱奇人的步伐,这才赶上了。他扭头,一双深黑的眼睛瞅着我:“夜明珠,你真…爱逞强。”
“有某人爱逞强么?连战场都没上过,就想过把将军瘾。”
“夜明珠,你错怪我啦,我是爱玩,但不爱玩命。吃喝玩乐多过瘾啊,当将军是个力气活,又累又不安全。”以玩乐心态混人生的这个人摇身一变地诚恳,一反常态地诚恳,款款而言,“有谁敌得过光阴似箭天网恢恢呢,过分认真很无趣,但玩闹也得有分寸,该干活时且干活。”
他的观点和我像得很,容我再一次感叹,我们真是英雄惜英雄啊,纵酒四十碗也不为过。我去握他的手,摇了又摇:“没错没错!一个人想偷懒,总能找到一大堆理由,但总有一天会发现偷不成懒了,该你干的活,在前路等着呢,赖都赖不掉。”
他眼中微露赞意:“所以,我要去打仗啦。”
“那也不用当将军啊,当小兵自在,只须卖力气,不用想事情。”西北不是好地方,三天洗不成头发,五天没水洗澡的,让美人去那儿打仗,就跟我拿夜明珠暗算他似的,多叫人叹息啊,“你要干活也挑个轻便点的啊,前线太苦了!”
他拉着我的手往前走:“我申请去打仗的原由嘛,有官方文章和内心想法两个版本,你要听哪个?”
“都要。”
“冠冕堂皇的说辞是,百姓受苦,自己享福,于心难安。”他谈笑自若,“民间观光团评点道,二皇子此举甚为伪善。”
人言可畏啊,我耸耸肩,曾几何时,我也是诋毁他的一员。但近距离观摩后,我得出结论,这人充其量只能算小奸小恶,其缺点如下,言行轻薄,喜好玩弄女性,有断袖嫌疑,但尚待考证。优点居然也有,长得很漂亮,基本善良,小有爱心——初识时我偷袭他,他也不难为我,顾皇后说“捏死你比捏死蚂蚁还简单”,他的权力比起她只多不少,但也没滥杀无辜。
第四章:大事不妙啦(9)
“一没养育你,二没给你送过礼物,非议听听就算。”我义愤填膺,“他们侮辱了你的人格,还侮辱了你的智慧!做姿态的方式很多,搏命是蠢得没边的下下策。那帮人不懂将心比心,你不要理!”
他看了我一会儿,眉梢眼角都是笑:“道貌岸然就道貌岸然吧。做一场给天下看的好戏之余,还能挽救几座城池,数万黎民,划算吧?”
我一哂:“二殿下爱民如子,在下身为大夏百姓,深感荣幸…尊驾的另一个版本呢?”
他笑得一排白牙亮得晃眼:“我不想江山在我和我哥手上完蛋,非要握着、守着、看着不可。别的人我放心不下,也信不过。”他抓抓脑袋,且笑且难为情,“当将军能发号施令啊,我没出息,习惯了有人听我的话。唉,由奢入俭难啊…”
皇族的公义与私利哪有什么界定?一码事。
穿过大街小巷,又走了大半个时辰,目之所及,是一大片海域,岸边停着一艘雕栏玉砌的华美画舫,来来往往都是衣衫锦丽的阔客。我问:“这是哪儿?”
云天呵呵笑:“本小王不成器,就爱醇酒美人,好不荒唐。你说这能是哪儿?”
“佯作惭愧,但我只听出了得意。”
话音刚落,就听到爽朗的笑声,是个壮汉,连赞三声:“好!好!好!”我挤到人堆里一看,画舫的露台上,是巨大的莲台,莲花瓣的中央,站着一位穿轻纱的姑娘,以白帛裹足,正起舞弄清影,顾盼间眉目浓丽,不可方物。
我从未见过这样美的舞,蹁跹摇曳,俯仰回旋,像月宫的仙子。看着她,突然的,就有些伤心。也许是为自己一辈子都长不成这么美的容颜而伤心,也许是为自己即使是男人,一辈子也拥有不了她而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