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霁景回过头,却看到黄尚武转过身怕是回去了。沈霁景的心有些空空落落的,张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垂着眼盯着地面的落雪有些失落。他知道黄尚武的好,也能感受到那份温暖,可是久处寒冷的人,遇见温暖反而会有些不适,血液一时不会畅通。
沈霁景他有些惶恐,有些无助,犹如困兽想要挣脱陷阱的束缚,却担心外面等待他的依然是看不透的迷雾。他有太多的不确定,太多的茫然,但是黄尚武待他的好他是能感觉到的,也正是因为深深的感触才使得他不断的退缩。
原本以为黄尚武就这样离去,却没料到忽然有个高大的身躯罩在身前,挡了迎面的寒风。“霁景,我想趁着沈大娘他们都在,派人提了亲,你看可好?”黄尚武心里有些惴惴的,沈霁景也了解了自己的心意,自己也给了她近十天的考虑时间,她想早早的将人娶回家,可以光明正大的疼宠,也不用担心别人的觊觎。
时间仿佛都静止在了这一刻,黄尚武有些心慌不确定,她有些后悔自己是否将沈霁景逼得有些紧。黄尚武刚想说:“不急,以后说也可以。”却发现沈霁景缓缓的点点头,黄尚武还以为自己喝多了出现了眼晕,晃晃脑袋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有些不知所措的拥抱了沈霁景一下,忽然又放开,撒开腿便往家跑,若不是因着夜深人静黄尚武怕是会上演一幕狼嚎。
这一幕恰巧落到了沈夫郎的眼中,他难免有些五味陈杂,有些事情他得像沈霁禹探问一番,毕竟沈霁禹和黄尚武的接触更多些。
沈家的夜晚是安静的,即便有些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然而黄家今夜却是一个彻底的不免夜,月亮升了起来,夜乱了。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共享明月
黄家内院渐渐明亮了起来,哈欠连带着抱怨的声音破了夜的宁静。半弯的月亮偷偷的躲进云层,探头探脑瞧着黄家内院上演的一出好戏。
“老二,你这大半夜的把我们弄起来,又出哪门子幺蛾子?”黄尚文理了理尚未整齐的衣服,头发还有些散乱,免不得愤恨,最重要的是竟然扰了她家有孕在身的亲亲夫郎的休息,这可是了得。黄尚武的姐夫是个温婉的人,拉拉黄尚文的一角,那厢便住了嘴。
黄尚武只顾着咧嘴傻笑,“大家先坐下,坐下,我有事要告诉你们。”
黄旻之敲打着戒尺,难得没有训斥黄尚武,只是大有省去一步直接以武力解决掉她的趋势,倒是黄夫郎,给黄旻之打了一个不得轻举妄动的眼色,那边也就暂且按耐住性子。黄旻之虽然会训斥黄尚文,打的确一向是皮糙肉厚的黄尚武,这也是母女俩特有的相处之道。
黄尚武搓着手,脸有些涨红,低着头小声的念叨着什么。黄尚文忙身,将耳朵贴在黄尚武的嘴边问道:“莫不是入了魔杖中了邪,我看应该找个法师给看看吧。”摇摇头,一脸无奈,却被她爹狠瞪了一眼,便装作乖孩子坐回了自家夫郎的身边。
“尚武啊,你这深更半夜的将人都和弄起来,可是有什么事?”黄夫郎循循善诱,颇有慈父的风范,身为大女儿的黄尚文却着实打了一个冷颤,怕是今天黄尚武给不出给理所当然来,她爹爹能第一个劈了她。
“我要成亲。”黄尚武索性一咬牙,握紧拳头看着眼前的家人,一鼓作气脱口而出,只是脸不知是否被灯火烤得有些红。
黄尚文的一个哈欠生生卡在了一半,差点没被升上来的半口气噎着。黄旻之敲打戒尺的手僵冻了,掏掏耳朵,实在不确定是否因为人上了岁数听错了什么。
一家人小心翼翼的屏着气,听着窗外偶然从树上飘落的雪花撞击大地的声响。倒是黄尚武她爹反应过来了,稳了稳心神,知道他这不开窍的女儿是害了羞,不过是谁家的公子让他家的木头动了心,他很是好奇。便故作沉着的问道:“是哪一家的公子?说来听听。”语气貌似平静,只是手中有些颤动的茶杯,泄露了他不平静的心情。
“是沈霁景,霁禹她二哥。”黄尚武回答的很干脆,提及沈霁景时倒没有刚刚的扭捏状,一脸幸福底气甚足。
“霁禹的二哥?这话我听着有些糊涂,霁禹已年过二十了,她二哥又怎会一直未嫁?怕是早过了适嫁的年龄了。”黄家夫郎不禁皱皱眉头,莫不是有什么隐疾,心里多少有些嘀咕。只是看到黄尚武喜滋滋的样子,怕是对人家很满意。霁禹这孩子黄家二老很是喜欢,想是她二哥人也应是错不了,只是该弄明白的还是要弄明白。
黄尚文见过沈霁景,对于沈霁景的事情也略知一二,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妹妹竟然看中了人家,看了看妹妹的傻相,也只得感叹缘分的微妙,与自家夫郎对视一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黄尚武瞧见了她爹的表情,忽然意识到自己只顾着高兴了,若是让她爹娘知道了霁景的情况,她也叫不准爹娘的态度,只是她清楚霁景她必然要娶沈霁景,而且是明媒正娶。
黄尚武神色一凛,直直的跪了下去,“女儿请娘和爹成全。”着实让在场的几人吓了一跳。
黄夫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这个二女儿的脾气秉性,没有谁比他这个做爹爹的要清楚,看来女儿对那个霁景怕是感情很深吧,否则也不会让一向对婚姻避之不及的人做到这样的程度,难得黄尚武露出如此认真的表情,黄夫郎对沈霁景不禁好奇多了几分。
黄尚文想要拉起黄尚武,却被黄旻之递了一个眼色拦住了,调整了一下自己想乐的表情,这个疯丫头平时可没少惹自己,便故作严肃的问道:“那你说说希望我们怎么个成全法?”
黄尚武便将沈霁景的境况娓娓道来,说道气愤之处,却是听到了指骨作响,只是眼里却是掩盖不住的柔情。在场的几人不免有些唏嘘,竟没想到是个可怜人。
月亮朝着遥远的地平线又滑动几分,黄夫郎虽然对沈霁景的遭遇感到难受,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他知道一个家庭娶一个被休之人要承担得住流言蜚语,这些对于他和妻主都不重要,他们本非认同世俗的观念,只是这些却不知自己的女儿是否有认真考虑,毕竟婚姻大事儿戏不得。
黄尚武盯着她爹,她知道只要爹爹同意了,事情就成了,却没有想到不见黄夫郎说什么,心也渐渐的沉了下去。
“你知道咱们家的规矩。”黄夫郎没有往下说,只是语气中不乏厉色。
“一生只能娶一夫。”黄尚武不会错过她爹爹脸上的任何表情,毫不犹豫的说道:“我今生也只会娶他。”
双方又坚持了一会儿,沉默着。窗外的月亮怕惹得伤心,忙将自己藏在了云层中。
“罢了,罢了,起来吧。我倒是想见见那个沈霁景,今儿不早了,都歇着去吧。”黄夫郎打了一个哈欠,对着黄旻之说道:“父母就是操心不得好的命。”
黄尚武僵硬的脸瞬间融化,黄尚文偷偷点点头,黄尚武便作势起身,寒冬腊月,石质的地面自是凉的很,更何况时间有些长,腿脚都有些麻了。黄家二老虽然心疼,但也希望黄尚武要记住今天说的话。
“我还没同意呢。”黄旻之拍着桌子瞪着眼睛说道,自己一家第二的位置绝对不能撼动。黄尚武刚刚起身,腿有些麻,人也木了,险些给她娘再跪下,却被她爹爹拦住了,黄夫郎瞪了自家妻主一眼。
黄夫郎一个眼神瞟过去,“妻主大人,可是有意见。”
“哪能呢,夫郎的做法甚好。”黄旻之忙陪着笑脸,跟在自家夫郎身后往内室走。
“对了,霁禹的爹娘今儿不是来了,改天我和你娘过去走动走动。”黄夫郎走了几步,回头冲着黄尚武说道。
黄尚武一愣,倒是黄尚文捅捅呆愣的妹妹,递了一个眼色。“谢谢爹爹,还有娘。”黄尚武龇着牙乐了,黄夫郎是要自己替女儿提亲,怕也是想打消对方长辈的顾虑,这样做法除了表示对对方孩子的喜爱,更是彰显了自己的诚意。
同一弯明月,忙着凑趣黄家的热闹却也没有忘记沈家。
“霁禹,爹和娘有些事情想问问你。”沈霁禹一听心里便有了一些计较,叶初晴倦了已经先行休息去了,沈夫郎知道沈霁禹忙,怕明天白天摸不到沈霁禹的人影。可是自己看了今天的一幕,若是不问出什么,怕是一夜都睡不成觉了。
沈霁禹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量安抚了自家爹爹的忧心。
“爹,别说黄夫子家不让娶小,就是他们让咱们也不可能委屈了二哥。”沈霁禹将自己知道的黄家信息交代了一干二净。
倒是沈婆子看得开:“我看尚武那孩子错不了,霁景那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得需要这样一个铁铮铮的人护着。霁禹你还信不过吗?就别跟着操心了。”也不知为什么沈婆子和黄尚武的确投缘,更是看得好黄尚武,听了沈霁禹的话更是喜上眉梢。
只是沈夫郎没有沈婆子那样豁朗,即便听了沈霁禹的话依旧有些担心,不过瞧着沈霁景的面色较之过去的确莹润了许多,如今也只能盼着沈霁景能找到一个好归宿,黄尚武倒是个好的人选。
对于黄家二老那,沈夫郎仍是不放心,黄家虽然不许娶二夫,却不见得能容许娶再嫁郎。沈夫郎看了沈霁禹一眼,如若霁禹要娶个再嫁郎,自己或许也难以应下吧,同为父母又怎么不了解父母心,总是希望儿女选择的是最好的那个。
郊儿窝在沈霁景的怀里安然入睡,沈霁景亲亲郊儿的额头,刚刚那个暖暖的拥抱,仍是让他有些脸红。沈霁景觉得已经是有了孩子的人了,如今却如同不因世事的小哥,对钦慕的女子有些期待,有些不安。
怀里的郊儿果了几下嘴,沈霁景看着他,又意识到自己带着郊儿,即便答应了黄尚武也很难入得了黄家的门吧。沈霁景微微蹭蹭郊儿的脸,即便放弃所有也不可能放下怀里的孩子,若是那样,也只能说是有缘无分,只是心却缩的厉害,眼睛也有几分酸楚,原来那个人于不知不觉中已驻入了心扉。
月亮躲在云后偷偷的笑了,无垠的白雪上映着一根似有若无的细线的影子,线远远的抛出,彼端一皓腕,此端红线牵,此处相系一生,剪不断的牵绊,道不尽的姻缘。
正文 第七十章 新年倾声(上)
瑞雪丰年,华灯初上,清冷的雪地映着一簇簇鲜活的红艳,觥筹交错,把盏言欢,却是于不知不觉中新年已至。
穷苦人家向来年是难过的,更何况家里再有那么一个半个惹事生非的主,使得原本不富裕的生活更显得有些捉襟见肘。越是穷苦,每逢年节忌讳越是多,就连无意之中说了什么“没有”、“不够”云云,怕是都会受到训斥。每一句话都说的小心翼翼,生怕犯了忌讳,原本就是应该庆贺的新春多少也影响了欢快的氛围,即便如此对于孩子来讲都是期盼的,长辈却是愁苦的。
对于沈家更是如此,加之一年的劳作本就无所盈余,所以即便是新年,原本应该值得庆贺的节日,家里也少不得呵斥之声。至少沈夫郎是很难想象一家人可以围着一桌珍馐美味,其乐融融的过一个年。
沈夫郎看着热闹的一桌人,眼睛却有些酸酸的,女儿不仅懂事,而且还很出息。二儿子虽然之前遇人不淑被人休弃,如今却没料得竟是因祸得福。沈夫郎倒没想过黄尚武的爹爹竟然亲自上门提亲,毕竟沈霁景是被休之人。沈夫郎只是单从言谈举止就能看出黄家的夫郎是个好像与的,即便霁景那性子嫁到黄家也不会受了什么委屈。
沈霁禹的干娘、干爹自然来到沈霁禹这过新年,确切的说二人已经在沈霁禹这住了几天了,倒是有人可以陪着沈婆子畅饮几杯。
看着叶初晴侧耳低头耐心的听沈霁禹说着什么,左手轻抚着圆滚的肚子,幸福的笑着。沈夫郎虽然不知晓叶初晴曾经在叶家的处境,但看那单薄的身体,多少也能猜到些什么,更不用说叶初晴很懂事,对自己也孝顺,于是对这个女婿也疼爱很多。
沈霁景哄着郊儿吃东西,小家伙年穿着漂亮的新衣,樱桃一样的小嘴一张一合欢快而又安静的吃着东西,遇到自己不喜欢吃的就紧紧的闭着嘴。孩子心性如今尽现,再也不是那个总是将自己缩成一团,不想惹人注意的可怜样。如今的郊儿却学会了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装可怜,任是谁看了都会心疼。
焰火燃了起来,鞭炮的声响此起彼伏,混杂着受了惊吓的犬吠声,还有在巷子里提着灯笼穿梭的娃娃,彼此呼喊疯闹奔跑着的声响。
守岁,辞旧迎新也是一件辛苦而又温馨的差事。一家人围坐在一处包着饺子,聊聊家常。只是叶初晴想着过来忙活,却被指派先去休息一会儿,只等着年夜饭开席。叶初晴有些无措,作为新嫁郎即便有身孕也不好让公爹劳累,自己休息,只得在一旁帮忙摆弄饺子。沈夫郎也是过来之人,自是知道这个月份孕夫的辛苦,便将沈霁禹一同赶回了卧室。
“可是累了?”沈霁禹看着叶初晴支着后腰轻轻敲打了几下,便心疼的问道。沈霁禹扶着叶初晴坐下,轻轻给他按着腰身,舒缓酸痛。
叶初晴靠在沈霁禹身前,懒洋洋的发了一个鼻音。
“应是外面响声太大,宝宝折腾的有些厉害,怕是想着一起过个年。”叶初晴轻抚着肚子笑道,小家伙像是听得懂,让叶初晴的肚子鼓起一个小包,应是小脚丫踢了叶初晴一脚。
沈霁禹将叶初晴环在怀里,头搭在叶初晴的肩上,闷笑道:“初晴,可是有些想念爹娘,不管怎么说,这是你第一次没在岳父身边过年,可不要偷偷的哭鼻子。赶在初二咱们就去拜望二老,可好?”
叶初晴自然是有些惦念爹爹和娘亲,更是清楚如今的家才将是他永久的家,怕也只有沈霁禹能清楚自己的掩饰很好的感情。
叶初晴难得没有反驳沈霁禹,静静的听着耳畔传来的沈霁禹的呼吸声,轻轻的点点头。身后总有一个坚实的臂膀任自己倚靠。
叶初晴曾经不是没有听过外界对沈霁禹的传言,但他只信自己眼前之人,他不曾问及沈霁禹的过往不是因为不关心,恰恰是因为他只在意眼前之人,而传言中的那个沈霁禹对他而言也仅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沈霁禹也没有在说什么,相拥一处守着年岁。
沈霁禹闭着眼睛,脑中却又浮现出前世的林林总总,告诉自己要忘记,却在这个年关到来时,发现自己对前世仍是有所牵挂。那一世是否也进了年关,一时之间沈霁禹有些分不清哪一世又是哪一世的梦境,
对于沈夫郎那样一个疼爱子女的爹爹来讲,女儿变化如此之大,怕也会多少有些疑虑。更何况古人向来在意鬼神之说,而沈家父母却不曾表露分毫,除了对女儿的爱又有什么理由能让他们说服自己?
沈霁禹常常否认自己内心深处的遗憾,多想前世能够回家一趟,告诉家人,自己一直关心着他们。她甚至也会想,与自己的家人为什么要赌气那么久,曾经那么努力的去生活打拼,无外乎想向家人证明自己是对的,而他们错了,最终也不过是希望能够得到他们的另眼相待。沈霁禹深深吸了一口气,暖暖的室内飘着淡淡的炭香味。
“霁禹,若是有心事便说与我知吧。”即便没有看到沈霁禹的面色,叶初晴也能感觉到她有些失落。叶初晴总是隐隐觉得沈霁禹有自己的故事,那个故事里,即便是自己也是很难融入的。
“初晴,给你讲个神话故事吧。”沈霁禹沉思片刻,便将自己的前生与家里的一些事情当作一个故事说给叶初晴听。大概的内容就是有个年轻的女子与家人置气,却不幸离世来到了另一个世界,有了新的生活,对前世难免有些懊恼,有些牵挂。
聪慧如叶初晴又怎么能听不出其中的弦外之音,只是他静静的听着,宝宝也陪着安静的听着,偶尔深深小手试探似的戳戳叶初晴的肚子,提醒着不要忽略了自己。
叶初晴双手紧紧的扣在沈霁禹的手上,沈霁禹讲完故事有一会儿,叶初晴才调整情绪带着微微的颤音说道:“可是她如今已经有了新的家庭,她会舍弃这一切吗?”叶初晴是不安的,尤其在这样一个日子里,听了沈霁禹这样的一席话。
沈霁禹乐了,抽出一只手附在沈霁禹的手上,笑道:“听个故事怎的还如此认真,她这一世如此幸福,就算许她成仙,她也是放不开的。”这自然不是假话,即便有可能回到前世,她也不会离开。
叶初晴放心的呼出秉着长气,故事真假又如何,都顶不过沈霁禹的一句安抚的诺言。
震耳的爆竹声吞噬了喧闹的夜晚,却无法遮盖住彼此感应到的心跳声,那么铿锵有力,那么坚定不移。心心相印,生生相惜。
正文 第七十一章 新年倾声(下)
“你怎么来了?”沈霁禹看着站在门外一脸憨笑的人,却没有让开的动作。
“我过来陪娘喝几杯?”黄尚武示意手里提着的上好的佳酿,说的一副理所应当。
“你这叫的可是挺顺,一会儿叫顺口了,小心我爹给你拍出去,咱婚事的程序可还没走完呢。你这过来了,夫子和师公不会有什么不满吧?”沈霁禹将人让了进来,谁家有这么个女儿都得呕死,大过年的不陪母亲,跑来赔未来的岳母。
“放心,我家饭向来吃的早,现在都陪着小不点放烟花呢。”正说着正赶上沈霁景抱着刚起床的郊儿过来吃饭,看到黄尚武先是一愣,屋檐下的灯笼映红了脸。幸得小郊儿扑到黄尚武怀里,让她抱着,才减了几分尴尬。
沈家年夜饭向来定在子时,新旧年交接图个热闹。沈婆子看到黄尚武笑得满脸的褶子,张罗着开启年夜饭。黄尚武很自然的抱着郊儿挨着沈霁景身边坐下,谁看了都是幸福的一家三口。这顿饭恐怕除了沈霁景有些不自在,其他人却是其乐融融。小郊儿尤其开心,自己的小荷包今日可是被装的慢慢的,后来爹爹又给收起了一些,小家伙吃着好吃的东西,小胖手却时不时的摸着小荷包。
家里的长辈们都去休息了,叶初晴的身子还是不熬夜的好,沈霁禹便陪着他早早的歇了。只是睡得饱饱的郊儿,如今却是困意全无,探着身子向院里的方向,想要去看烟花。黄尚武便乐滋滋的抱着郊儿去小花园放烟火,沈霁景自然也得随从。
沈霁景抱着郊儿站在不远处看着,黄尚武将烟花摆作一排,一一点燃,然后回到两父子身边。
“花,花,漂漂。”郊儿拍着手欢快的喊着,兴奋的小脸有些红。
黄尚武看着身边的两父子,心里满满的幸福,沈霁景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含着头,并不言语。
“郊儿,给我抱一会吧。”黄尚武开口道,沈霁景身子单薄,郊儿如今还是有些分量的。
“无碍,我抱着就好。”沈霁景觉得有着郊儿在怀里,才会安抚自己活跃的心,更好的将自己掩藏在年夜里。-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黄尚武没有什么,却从沈霁景怀里径直接过郊儿,单臂抱着。另一只手自然的牵过沈霁景的手,裹在自己大大的手心里。黄尚武感到手心里的颤动一下,却慢慢放松了下来,不禁嘴角上挑。
“霁景,我爹已经着人看了日子,三月初六是个好日子,过几日便会来与沈姨来商量一下,我一定要风风光光的娶你过门。”黄尚武信誓旦旦的说着。
“尚武,咱们还是从简吧,毕竟…”沈霁景听了并没有表现的欢喜,自己是个被休之人,若是如此操办,怕是会着了他人话柄,给黄家平白添堵。
黄尚武知道沈霁景的不安,索性将沈霁景揽入怀中,“霁景,你是我要娶的夫郎,郊儿就是我的长子。我不想让你们有任何的委屈,这件事就交由我去办好吗?过去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就都忘了吧,今后的日子是我们一家三口来过的。”
沈霁景头靠在黄尚武的肩窝处微微的点点头,郊儿搂着黄尚武的脖子,打着盹。
“尚武,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正如我曾经对你说过。大夫说我身子单薄,很难再生养了。”沈霁景的话带着几分悲戚,这也是沈霁景对黄尚武总是避开的症结之一,如今若是想想与黄尚武分开,心却有些疼,即便当初被休也没有这种感觉,才发觉此人早已经入了心髓。
“咱们有郊儿就够了,他是咱们的孩子。更何况大夫也只是说比较困难,又不是说不可能,一切仅仅是随缘。”黄尚武安抚道。
沈霁景过了半晌,似乎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点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不知是哪户富商家的焰火选了时辰,燃了起来。衬着老树,瑞雪都复了生机。
“带着郊儿早些休息,我就先行回去了。”郊儿已经睡着了,黄尚武怕孩子着凉,将父子俩送回了住处,到了门口却不忘嘱咐道。在沈霁景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大红灯笼映红了四围的物事,还有红彤彤的脸。
沈霁景接过郊儿,带着几分慌乱,回到了卧房。黄尚武心里有几分空落落的,却看见沈霁景又折了回来,将一个绣工精致的荷包拿给黄尚武,“路上小心些。”说完便逃也是的快速返回房中,空留黄尚武一人在原地攥着荷包傻笑了好一会儿,才离去。
沈霁景双手夹着有些火热的脸颊,有些羞赧,完全就是一个情意初动的少年。坐在床头舒缓心情好一会,嘴角却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正月初二,沈霁禹携着越发圆滚的叶初晴,回到叶家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