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坚强些,远鹏马上就来了,别让他笑话我俩笨,来,靠着我,我带你到岸上去…”
不能再耽搁了,紫俏的脸色如白纸,嘴唇已经冻成深紫色,他拖着她,向岸边移进,她身上穿着棉衣,吸足了水,十分笨重,每移进一段距离,他的手指就被更深的割裂!
叶远鹏行动得很迅速,找到了冰水中的他们!
当看见叶远鹏和小五、小八、扑入水中的时候,紫俏又昏了过去,在昏迷中,她一直记得贾儒的流血的手!
紫俏醒来的时候,是在晚间,叶远鹏的家中,她是在梦魇的惊叫声中醒来的。
“鱼儿,不怕,我在这里!…”
“别起来,刚退烧,出了一身的汗,会着凉!”叶远鹏用毛巾给紫俏擦拭额头的冷汗,又把手伸到被子里,摸了摸紫俏的内衣,道:“衣服又湿了,你别动,我给你换…”
“贾儒!贾儒呢?他流了很多的血!”紫俏发烧的时候一直在喊“贾儒”的名字!
叶远鹏犹豫了一下,道:“他在医院,已经脱离了危险,放心吧,有专业护理看护着!…紫俏,对不起,因为我,牵连到你,你跟我…”
“我跟你本是一体呀!我不喜欢你对我说这种话,不过,你要好好谢谢贾儒,没有他,我就再也见不到你啦!”
“会的,我定会记下这个人情!…紫俏,你喜欢听什么?我讲给你听!”
紫俏依旧很虚弱,知道贾儒没事儿后,也就放下心来。她望着叶远鹏充满了血丝,疲惫干涩的双眼,柔声道:“我喜欢你什么都不说,抱着我睡觉!”
“好!不过,我们得把晚饭吃了,才能睡!”
“我不想吃,实在是不想吃,我都睁不开眼睛了!”
“那可不行,你不想我陪着你一起挨饿吧,汤都做好了,我去厨房热一下,马上就回来,你不许乱动!” 她是他的宝,当他在冰水中抱起她时,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溢满胸膛;当他看到贾儒嵌入钢板中的手时,他预感到:他们之间会永远纠结在一起的!不管明天会如何,他想给她暂时的轻松和安逸。
在紫俏昏睡的两天里,叶远鹏接连处理了三件事——
第一件:贾儒的右手上的小拇指和无名指神经断裂,需要做神经接连手术,中指和食指因侵入铁锈,需要截断,需要家属在术前做签字。
“术后,这只手绝不可能灵活的操控鼠标绘制蓝图了,对于一个建筑设计师来说,等于是废了,远鹏,这个字由你来签,会不会不合适?你们兄弟本来就有隔阂!”手术由韩风来做,他表情凝重,提醒叶远鹏。
叶远鹏提笔就在手术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放下笔,他对韩风说:“我是他哥哥,我会对他负责到底!等他脱离危险,我就接他回家,请医生到家里做护理,这种时候,医院不安全!”
转身,他拍拍小七的肩膀,说道:“男子汉做事不要后悔,你还小,吃一堑长一智冲着,大风大浪在后面呢!…和小八在医院守着,保证贾儒的安全。”
叶远鹏已经收到消息:肖慧云不见了踪影,很可能是被绑架了!事件的操纵者,摆明了是冲叶家父子而来!看来,残酷的较量是不可避免的!
第二件:叶远鹏的手下捉获一名公园里的绑匪,经过狠辣的手段,得到一些口供:邱壁舟还活着!
邱壁舟是叶远鹏的舅舅,邱家的养子。叶远鹏15岁那年,在自家的客厅里最后一次见到邱壁舟,当时的邱壁舟被叶铎打得鼻口出血,瘫倒在地,至此,邱碧荷疯癫。
后来,叶铎告诉儿子:“你的舅舅死了,死于车祸,记住:做男人要有尊严,你的女人只能一心一意跟着你,否则就不能要!”
当时,叶远鹏曾问过父亲:“什么算作一心一意?”
叶铎没有作答。但邱壁舟这个名字却深埋在叶远鹏的记忆中。
原来,真正的幕后黑手是邱壁舟,甄家也只是傀儡招牌而已!
第三件:叶远鹏再一次去了古玩街,见了三哥,调用了三哥的得力手下,真正进入黑色泥潭。
“邱壁舟,我必须除掉他!包括和他有关的几个甄家人,绝不能手软,否则,叶家将再无宁日!这些年我发现,自己最适合穿黑!”叶远鹏决心已下。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混沌,没有天与地的界限,又岂只是黑与白这么简单,人啊,谁又不是色盲呢?我喜欢古玩,却从不读历史,因为,那些冠冕堂皇的东西很虚伪,未必可信,远鹏,这也是我看重你的原因,没有人比你更真实!敢作敢当!” 三爷很少这样夸赞任何人。
叶远鹏豪爽一笑,道:“这也是被逼无奈,自己的父母做了很多错事,殃及了无辜,做儿子的理应了结。我不能让老婆孩子永远生活在惊恐当中,自己弟弟的一只手也不能白白废掉!况且,我还欠他一个大人情,…三哥,让兄弟们放出话去:只要不为难肖总,邱壁舟可以开条件协商。稳住他,尽量摸清他的一切底细。肖总手中有叶氏在创业初期的一笔黑帐,这也是邱壁舟绑架肖总的主要目的,直接带话给邱壁舟,叶氏集团凭今天的实力已经不在乎这些,权当让他学习借鉴了!当一切要挟都行不通的时候,他自然会从暗处出现…”
当邱壁舟从暗处出现的时候,等待叶远鹏的又是什么呢?也许是力挽狂澜,也许是一朝倾覆,但不论如何,他都可称得上响当当的男人!
叶远鹏在厨房热汤的时候,叶铎来了。
“你想调查的人就是邱壁舟?你不应该瞒着我!令我措手不及!你和母亲是同一类人,总要用光鲜的假象示人,…当年,邱壁舟想要谋害肖慧云母子,是我母亲授意的,对吗?如今,贾儒已经废了一只手,我不能再让他心寒,我会阻止这一切的,叶家不能再欠任何人的债了!” 叶远鹏一直盯看着汤锅。
“邱壁舟对于我来说,是个耻辱,因为没有查清,我没法说出来!”叶铎的脸上露出愧色,他惨淡的说:“紫俏好点了吗?我看远鲲去了,还在发烧,昏睡中还叫着“妈妈”和“紫俏”,到底是自己的儿子,我既心疼又生气,他到现在还不知道,曾经要与他合作对付叶氏的甄家人就是邱壁舟!那才是他真正的仇人!”
“既然不知道就不要告诉他了!…太晚了,你就在我书房睡吧!”叶远鹏端起热开的汤向走出厨房。
叶铎急急的说道:“但是,你应该告诉紫俏,那个绑匪已经交代出来:因为合作的失败,邱壁舟早就想废远鲲的一双手!”
“是谁告诉你的?”叶远鹏顿住了脚步。
“小七!那孩子一心向着你,生怕紫俏因为歉疚,疏远了你,而和远鲲…”
“爸,我对贾儒也是愧疚的!他的手已经废了,难道还换不来家人的关爱吗?”
《后来》彦归来 ˇ此情可待ˇ
经过叶远鹏的精心护理,紫俏已经大好了。
“妈咪,妈咪,你不乖,不耐(爱)戴帽帽和口盗(罩),就生病呢!凤宝好,听话,不生病!”凤宝搂着妈妈的脖子不撒手。
龙宝爬到床上,往紫俏嘴里塞橘子,小嘴像抹了蜜似的说:“龙宝给小妈妈吃,爷爷要就不给!”
“远鹏,你父亲来了?”紫俏一听到“爷爷”的字眼就紧张。
叶远鹏站在窗前思索着什么,没有听见紫俏说话。
“远鹏,怎么了?”紫俏喊了好几遍,叶远鹏才回过神来。
“龙宝、凤宝,爷爷好像猫起来了,快去找找!”叶远鹏将两个小淘气赶走,关上了房门。
“紫俏,有件事跟你说,一会儿,我要把贾儒从医院接到这里来,一来可以照顾他,二来,这里比较安全,你暂时也不要上班了,等过完年,我把绑匪的事情处理完,你再去。”
“好啊,我听你的!”
“还有,就是贾儒的手…”叶远鹏艰难的讲出了贾儒的伤情。
“紫俏,别这样傻呆呆的,心里难过就哭出来吧!”他拥住了她。
叶远鹏把书房腾了出来给贾儒当卧室,自己则搬到了阁楼上,与此同时,阁楼成了他调兵遣将的场所,安装了不少监听监控的设备,进进出出的人不断,且都神色匆忙,碰见紫俏的时候,叫声“嫂子”也就过去。
紫俏心里忐忑不安,可在这么吵杂情况下,她和叶远鹏根本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心里有很多疑问,却无从问起。同在一个屋檐下,他和她却一下子离得那么远。
贾儒虽然还在低烧,但精神状态很好,和大家有说有笑的,紫俏知道贾儒是在故作轻松,为的是不让她难过。
“来,把手热敷一下,要不然明天就扎不了针了,…烫不烫?”紫俏在热水中拧出一条毛巾,包住贾儒的左手做热敷。
“自己的手都被烫成了螃蟹色,还问我烫不烫,傻丫头!”贾儒不找痕迹的把受伤的右手移进了被子里,不想给紫俏看,怕她难过。
“屋里的气温本来就高,那手不能捂在被子里,韩风交代多少遍了,你就是不听,…好了,尝尝我…的鲜菇粟米粥。”紫俏本想说“我的手艺”,却快速的咽了回去,她拿起陶瓷的小勺喂他喝粥。
“真好喝!…不过,求你点事儿行吗?你把碗放到茶几上,我自己舀着吃就好,我的左手灵着呢,没人告诉过你我是左撇子?”他很吃力的舀着粥,尽量保持不泼洒出来。他是个男人,不能因为废了手就装熊包。
曾经,他想吃她做的饭,她从没答应过;曾经,他期待着她如此的靠近,却不是今天这样的怜悯。
迎着清晨的阳光,紫俏默默的注视贾儒,她第一次细致的看他,他有精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肤,即使在病中也清爽干净,无疑,这是一个极品的男人,但,她把初恋给了衾瓷,把婚姻交托了叶远鹏,对于贾儒,她什么都给不了,有的,只有亏欠!
“哗啦!”阁楼上传来玻璃器皿落地的声音,应该是碎得很惨烈,不久,从楼梯上传来脚步声,紫俏赶紧开门去看,只见小七端着碎玻璃从阁楼上下来,而小八正拿着水桶和拖布匆忙的向楼上跑。
“小七,怎么啦?是不是鱼缸打了?” 紫俏感觉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火药气息。
“哥…没小心!”小七看了一眼小八,不再往下说。
“我去看看,他在上面呆了一整天!”紫俏带好房门,向楼上走去,贾儒目光一紧,神色黯淡下来。
“嫂子,哥说…不让其他人上来。”小八阻拦道。
紫俏看见阁楼的入口站着两个陌生的男人,冷冷的,目空一切的样子,她把声音提高了八度,嚣张的说道:“我可不是其他人,我是他的妻子!”
“这么凶?呵呵,…别上去了,我不小心把你的娃娃鱼弄死了两条,看见了,你该生我的气了,走,我们下楼。”叶远鹏隐去眼中狠烈的神色,如魔兽在顷刻间化作天使一般。他没让她进入阁楼,而是拉着她走进了卧室。把一帮等待决议的弟兄,统统留在了阁楼上。
刚刚,叶远鹏接到了邱壁舟的电话,邱壁舟道:“都说外男外女是条狗,这话真是不假,壁荷算是白生了你这个儿子,到底你姓叶,维护的是叶家!…在你妈妈临死之前,我会替她夺回属于邱家的一切,否则,我会让所有的叶家人为她赔葬,肖慧云首当其冲!…我要叶氏60%的股份,不过,要等你与市政府签署完燕湖开发协议以后,除了你,别人怎能做到这一步,哈哈…,知道什么叫做坐享其成吗?当年叶铎就是,如今,我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叶铎真是条老狐狸,见硬就躲,有儿子是好,可以躲到儿子的身后,当年,如果壁荷肯和我走,我的儿子…”
阁楼上的鱼缸就是在这个时候惨遭了毒手,当了叶远鹏泄火的工具。
阁楼上,小八道:“赶紧把枪械收拾起来,嫂子真要上来,谁能拦住?小心吓到了她,哥会翻脸,鱼缸都砸没了,再砸就得砸人啦!”
“哥就这么被拐走了?下面还有不少事儿呢?女人果真麻烦!”
“要我说,管他什么人质不人质的,头年就把邱壁舟干掉算了,省得他妈的惹气!”
“说你智商低,你还不服气!邱壁舟就那么傻,等你干他?没有饵,他能上钩吗?我可警告你,哥说了,动手那天一定要确保肖总的安全,人家儿子为了救咱嫂子废了一只手,这个道理还掰不开?”
“那你的意思是让咱哥拿命去换?”气氛有些不对,几个弟兄开始吹胡子瞪眼,深沉的老四叉开了话题,道:“几号和市政府签协议?”
“正月初七!哥会带着协议和股份转让合同去见邱壁舟,一切听哥的,不能打草惊蛇,叶家一大家子几十口人呢,开春,两宝贝就要上幼儿园了,万一给邱壁舟溜走,后患无穷!”
“邱壁舟简直就是个疯子,他会不择手段的!”
“如今,远鹏已经站在风口浪尖上!即便虎口拔牙除掉了邱壁舟,还会牵扯到黑道的帮派纠葛,叶氏集团树大招风,有点风催草动,警察必然会查,所以,远鹏是对的,前路后路都要想好…”说这话的是叶远鹏的三哥。他既然能亲自来,就说明这事儿不简单。
角落里,叶铎一直坐在那里听,不出声,思索着什么。
楼下,叶远鹏打开卧室的房门,紫俏跟在他的身后,等她走进来,他回手关紧了门,把她拉至身前,在这个只有两个人的空间里,应该有片刻的安宁吧!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有个人想我了,是不是?”他帅帅的倚靠在门前,眯着眼睛,捏起了她尖尖的下颌,那下颌幼滑得很,他不断的用手指摩挲,痒得她忍不住后退,他有些蛮横,固住她的腰肢,道:“再躲,再躲我可就走了,再让你想上一天,可好?”
“谁想你了?我只是听见动静,担心鱼缸!”她心口不一。
“原来是这样啊,是我自作多情了?…可是,我记得,有个人一撒谎就脸红。”她听见他的话,下意识的去摸脸,本来,脸并没有红,在他深深的注视下,戏虐的目光中,她发觉:自己又上当受骗了,她的脸顿时红个灿烂。
腾然间,一个意念闪过,他的眸中划过一痕伤痛,随即,更是留恋着,专心的瞧,想把她镂刻在心窝,不管在哪里,哪怕是银河两岸,哪怕是天上人间,她都在他的心窝,无人能比,永远都在。
只是,他总辜负她,总对不起她,也许从开始就注定,恐怕到结束时也会这样,残忍的命运,残忍的他!
“紫俏,我爱你,你是我最亲爱的人,自从有了你,我才知道什么叫做快乐,为了要你在我的身边,我尽了全力,…记住我的话,如果有一天,你想问我这个问题,却找不到我,也别怀疑。”
“怎么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怎么会让我见不到你,你骗人!”她驱赶着不详的预感,浑身颤抖。
他感觉到她的颤抖,圈她入怀,狡猾的调笑:“不骗你哪有这么软的唇,不骗你哪有这么香的肉,不骗你哪来的凤宝啊!”
他亲她,细致的啄吻,温柔得像潺潺的小溪水,像春天里携带着青草香的熏风,像晴空里的白云在舒展,他已经为夫为父,却学起了十八、九岁的少年,甜得发腻,腻得醉人。
她心中本来存有很多疑问,一时间都忘得一干二净,顾不得,真是顾不得了,与他在一起,就这样,一直天荒地老多好!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晚间,韩风过来给贾儒换药,叶远鹏和紫俏陪同在一旁。
“紫俏,麻烦你去给我们煮壶咖啡,不要即溶的。”贾儒始终不让紫俏看伤口,找各种理由支走她。
紫俏明白贾儒的意图,但她真想亲眼看看他的伤势,她固执的说道:“上完了药再煮!”
“别那么小气,把那袋蓝山的咖啡豆打开吧,听话!”叶远鹏了然却不着痕迹,将紫俏送出门去。
换药的同时,三个男人谈了一些事情,当紫俏将咖啡端进来的时候,谈话也随即结束。
从那以后,紫俏开始喜欢独自一人喝不加糖的蓝山,酸苦中携带着醇香,慢慢的品尝,深深的回味,那里有爱的味道,他给她的,她一生都不会忘!
从那以后,他不让她知道的,她就装作不知。
从那以后,她喜欢就着咖啡听那首《此情可待》——无论你去向何方无论你在做何事,我都会在此一直等候 ,无论要付出什么,哪怕使我心碎 ,我都会在此一直等候。
《后来》彦归来 ˇ大富之家ˇ
2007年除夕的这天下午,紫俏哄睡了孩子,躲进浴室里给谢宁挂电话:“谢宁,你把那个秘方给我吧!”
“什么秘方啊?”谢宁莫名其妙。
“就是…就是…就是那什么的秘方!”紫俏涨红了脸。
“哪什么的秘方啊?”谢宁反应过来,忍住笑,故意僵她,道:“上次死气掰咧的给你你不要,还说再也不要生孩子了,怎么?喝了叶远鹏的迷魂汤想通了?…如今这秘方可不是免费的了,说吧,想要男孩儿还是要女孩儿,男孩儿九千,女孩儿一万!”
“你太黑了吧!…我选便宜的那个,不过你得送货上门,我今天就要!”紫俏强作欢颜。
谢宁怎能体会到紫俏的苦涩啊?她笑骂道:“真是姑娘大了不害臊,得,我给你送去吧!”
“你和石磊一块儿来吧,我们在一起除夕守岁!”此时的紫俏是多么羡慕谢宁和石磊呀,能够做一对平凡的夫妻是福,在柴米油盐中调制爱情,在温暖的小窝里相守到老。
不过,自己所爱的那个男人却是不凡的,也是不同的,不知到底是什么在吸引着她,爱了他以后,竟再没有旁人可入心,那么,只能跟着他一起,一起走通往险峰的路。
镜子中映出紫俏的脸,憔悴而失神,她赶紧重新洗了脸,化了一个淡妆来遮盖,走到厨房去帮忙。
厨房里,两位大厨正在烹饪除夕大餐,叶萍也跟着搭手,家里的人口实在太多了,除了自家人,光是叶远鹏的兄弟就有十多个,需要备足两桌的酒宴。
“紫俏啊,晚间还得守岁,那么些人少不了忙活,你怎么不趁现在多睡一会?这里有我呢,你看你,又瘦了一圈,这个远鹏也是的,成天跟他的那群小五、小六的混在一起,也不知道到底要干些什么?我这阵子眼皮子总是跳!”叶萍正在切皮冻,这皮冻晶莹透亮,滑嫩嫩、筋道道,是叶萍的绝活,也是叶家孩子的最爱。
“放心吧,他那个人,从来都稳妥,让人放心!”紫俏何尝不是在安慰自己呢,她拿出果盘,摆放各式的水果、糖果和糕点。忙完这些,又给盛开的干枝梅换了水,自言自语道:“这梅花开得真好,总能迎着风雪绽放。”
“哎呀,姑妈,忘了一件大事儿,我们没买春联呀!”紫俏这些天一直呆在家里没上街,忘了这个春节的传统项目。
“呦,可不是吗?”叶萍想了想,笑道:“不怕,不是有远鹏吗?远鹏会写,在他小的时候,每到过年,叶家的春联都归他写,写得那个好呦,他爷爷高兴得什么似的,…那书柜底下有红纸,是准备你俩结婚时铺井盖用的,你把它裁了,让远鹏写,多写几副,大门小门的都贴上!”
“好!”紫俏拿出一个莹亮剔透的玻璃碗,装上皮冻,并用美极鲜和耗油汁儿调拌,端着上楼去找叶远鹏,叶萍在一旁笑意盈盈:这真是自家的媳妇记挂自家的老公,自己当年也这样,眼里心里都是于军。
书房里,开着电脑,液晶显示器展示出梧桐一期和二期的蓝图,二期蓝图已经修改得差不多了,叶远鹏在贾儒的指点下,做更细致的改动。
“将来,燕湖南岸的设计就全都交给你了,用你的左手把它完成!谁让你姓叶了,你是躲不掉的,就像站岗值班一样,轮也轮到你了。”叶远鹏嘴里含着烟,又往贾儒的嘴里塞上一根,两人共同消遣着男人的嗜好,前嫌并没有释然,但情势需要他们联手。
贾儒没有好气的说道:“别以为把梧桐交给我你就可以解脱了,你要平平安安的回来,别让紫俏伤心,我跟你说,我可不是正人君子,对她一直心存不轨的。”
“呵呵,如果我那么衰,那么不幸,你还真别当正人君子,把她交给你,我放心!”这话说得很轻松,像是笑谈,可其中却隐含着怎样的深意啊,是托付?是不舍?是暗示?
这话轻轻滑过,可却如锋利的手术刀,专门切割人的心脏!空气一下子冷凝下来,凝结的凉气比霜还要寒,两个男人同时感觉出不对劲儿,一齐转头看向门口,看见紫俏站在那里,紧绷着小脸,脸色煞白。
叶远鹏朗眉一挑,抬手揉了揉额头,那指间还夹着一小截香烟,就没由来的一抖,烟头烫了手指后,优雅的翻了几转,连同点点的火星和惨白的烟灰一起抖落在地板上。
贾儒耸耸肩,自嘲的笑了,对紫俏调侃道:“怎么看你都不像来送饭的,越看越像是来砸人的!那么举着怪累的,远鹏,你还不赶紧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