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贾儒吃皮冻吧,我来收拾地板。”紫俏把玻璃碗塞给叶远鹏,快速擦干净地板,离开这里。
她没有说出写春联的事儿,在贾儒面前,她避忌一切与手有关的事儿,更避忌对叶远鹏的亲密或是嗔怨。
客厅的一个角落里,紫俏独自坐在小板凳上,将裁剪好的红纸铺在地面,狼毫笔饱蘸了水墨,却不知如何下笔。
“想写什么?我来,…我最拿手的就是写检讨书。”叶远鹏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紫俏的身后,他俯下身,轻轻握住了紫俏持笔的手。
“可我最不喜欢看的就是检讨书!…你对我说过,永远都不会放手,我可记着呢!”她抽出自己的手,把笔抛到了一边,大红的纸上一片黑色的狼藉,触目惊心。
他收敛复杂的目光,漫不经心的问道:“如果有一天,我改变了模样,你还会认出我吗?或者,又老又丑,无权也无势。”
“即使你改变了模样,我依旧能够认出,不管美丑,即便是乞丐,我都认,我有秘诀,认你很容易!只是,别让我等到白发苍苍,那时的眼神不大好!”她急切的表白,她回忆起,自己好像从没对他讲过情话,也许讲过,却总遮遮掩掩,生怕被人看穿,看去了思念的弱点,她后悔荒废了那么些好时光,原来,有他在的日子,都是好日子。
他柔肠百转,情愫千结,思索了片刻,一本正经的说:“不会的,最迟不过一年,如果超过一年…”他一顿,转移了话题:“告诉我,你有什么认我的秘诀?说出来给我听听。” 他坐到地板上,将她从小板凳上抱下,抱入自己的怀里。这样厮守多好,可就是不知是开始,还是结束。
“第一个秘诀是眼神,你的眼神像暗夜的海,小鱼儿误入其中,身不由己的着迷,晕头转向,再也辨不清东南西北…”紫俏扭转身子,直视叶远鹏的眼睛,“第二个秘诀是气息,有一个男人,他的身上有一种味道,如父,如兄,给我温暖,让我安心。他让我钦佩,因为钦佩,我更爱他。”他的男人味,有着山峰的峻拔,带着松柏的冷香,从宽厚的胸膛溢出,透过灰线毛衣,织成她不可逃脱的网,她粘在这张网上深深的闻,贪心的模样惹得他一阵阵的心疼。
“第三个秘诀是…”她吻他!勾住他的脖颈,勾住他的魂魄。
第三个秘诀是他的嘴角,他的吻,她从来不知自己会这样主动,这样的勇敢,即使听到客厅里有其他人的脚步声,她还是这样做了。
她是勇敢了,但他,因为这样的她,还能那么不管不顾的去勇敢吗?真是折磨!真是牵绊!红弦紫袖的缠绵温柔,轻易地取代了他的泫然凌厉。
“紫俏…”
“嗯?”
“紫俏!紫俏!紫俏…”
念、念、念!细细碎碎,牵连不断。
“哎,你怎么这样顽皮,看我怎么收拾你!”正吻得痴迷,她居然还能摸索着捡起毛笔,趁他不防备,给他画上了八撇胡。其实,他想要躲闪是很容易的,不过,他偏偏假装迟钝的配合。
“谁让你说了那些混帐话,你以为我不会记仇吗?…咯咯…咯咯…你想痒死我吗?”她的冰冻的小脸恢复了桃蕾的粉润。
“痒死你算了,免得被你弄得五迷三道,喝醉酒一般。”他拷住她,问道:“咳,那个春联写些什么?”
“天泰地泰三阳泰,人和事和万事和!”
“大富之家五德为贵,鲲鹏展翅玉宇祥瑞!”
他带动她的手,提笔,运笔,收笔,一气呵成。
二楼上,贾儒凭栏而望,极其平静,仿佛在观看一场戏,一场生死离别的言情戏,他在中途入戏,却又不得已提前退场。
为什么那么美的初恋都可以不要?为什么那么深的用情都可视而不见?一次又一次的受伤,却因他的痴缠和眼泪而停留,这些都是因为——爱他,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从来不是因为凤宝,才爱他;而是因为爱他,才有了凤宝;这两件事而有着本质的区别!只不过从前谁都没有看清,包括她自己!
午夜的钟声敲了12下,预示着春的回归,春来了,陌上就要开花啦!
拜完年,大家即要各自回房。叶远鹏的兄弟们张罗着上阁楼去喝酒,叶远鹏慷慨的打开酒柜,给酒虫们挑选名酒。
“不在于酒,只要有哥在,喝酒就有意思!”
“是啊,今天难得,谁也不准藏假。”
紫俏瞟了叶远鹏一眼,叶远鹏没解其意,气得紫俏一跺脚,向楼上走去,叶远鹏愣了一下,眼睛追随着紫俏的身影一直看,却看见紫俏用手捂住了心口,叶远鹏赶紧把酒递给小八道:“你们上楼先喝,不用等我,我一会儿就过去。”
推开卧室的门,叶远鹏惊奇的发现孩子并没有睡在屋内,紫俏站在窗前看烟花,绚烂的光芒此起彼伏,勾勒出她袅娜的身姿。
“胃疼了?下回就不能让老张做川菜,一定是辣的!…我给你拿药,灌个热水袋吧。” 他走近她。
她回过头来,对着他痴痴的笑,根本没有胃疼!
他一下子醒悟过来——拜年的时候,他送给她一个玉质的同心吊坠,她绯红了脸,说要还他一个礼物!
“真要回礼给我?”他伸臂就举起了她。
“不影响你煮酒论英豪吗?”
“难道你没听说过英雄气短,女儿情长?”
鸳鸯锦缎,华美而狼藉,他的衣裤铺散得到处都是,和她的旗袍、内衣交缠在一起,揉成姿态各异的接吻双鱼,又好像春宫图里的欢喜佛,司事着红尘中的云雨情殇。
阁楼上, 小五道:“哥怎么还不过来?这酒喝得真没意思!要不,叫他一下?”
“你傻啊?”大家异口同声。
“温柔乡,温柔乡,温柔几日算几日。”三爷的得力干将发出了感慨,随即,大家意态阑珊,撤去了除夕的酒!
《后来》彦归来 ˇ力挽狂澜ˇ
正月初一,是叶老司令员八十岁的生日,叶家的儿孙全都回到燕阳庆祝,叶远鹏在凤凰楼的“五福临门”摆下了家宴,这是叶家的大事儿,紫俏认识叶远鹏整整六年,今年是第一次赶上。
清晨,紫俏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叶远鹏的一张俊美的脸,他俯在她的身前,目不转睛的看,手上也不老实,在被里摸索着她光溜溜的身子。
“累不累?痛不痛?”他暧昧的问。
她摇了摇头,他贼兮兮的笑道:“那就再来一次?”他存心逗她,做出了胡来的姿态。
“别闹了,再不起床就晚了!”紫俏用手去挡,叶远鹏捉住她的手腕,亲了亲道:“紫俏,今天的宴会由你来张罗行吗?替我!”
“为什么?”
“明知故问,你是叶家的大儿媳妇,理应如此!”
叶远鹏做事向来缜密,特别是在对紫俏的安排上,即使他不能回来接她,她依旧能够得到叶家的庇护,所有的一切,他早已替她安排妥当,他了解她的清高和臭脾气,更怕她担心,所以不能对她讲得太清。
“五福临门”是凤凰楼最大的豪华包,里面分别设有茶水间和休息室,茶水间里,叶铎正在为父亲泡茶,叶老爷子不喜欢看大儿子的“茶道表演”,正在专心致志的听取二儿子和三儿子的工作汇报(部队和政务方面的事情)。
休息室的门紧闭着,里面有五个男人:远鹏、远程、远森、远林,还有作为朋友身份到来的贾儒(贾儒说什么也不肯认祖归宗,更别说父子相认了,以叶远鹏的话说就是“比驴都犟”!)。他们个个俊朗,英姿勃勃,目光都一样的冷凝。
“你们都不必再费口舌了,定下来的事,照着执行就是!”叶远鹏的权威令人不容置疑。远森红了眼睛,却又不敢反驳,低下头去。远林给远程使了个眼色,远程无视一般,手指轻叩在沙发的扶手上,他与叶远鹏长得很相像,骨子里还带着点放浪不羁。每年,他都从国外回来给爷爷过生日。
叶远林见远程不答腔,站起身来,激动的说道:“哥,这算什么?你从小就把我们保护在身后,人都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如今,就让我们眼睁睁看着大哥去赴险,我们成什么了?在你眼里,你的弟弟们都是废物?” 因为过于激动,叶远林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倒有些“五四“热血青年的姿态。
听了这话,远森的头又往下低了低,在兄弟中,他总有些自卑。
叶远鹏这才发现,最小的弟弟已经从男孩子长成大人了。他冷冷的反问道:“你的意思是,我要带着弟弟们一起投奔黑社会,打架火拼?把叶家的家业给毁了?你是法律系的高材生,今后,叶家的发展靠什么,你比我更清楚!…今后,集团内部所有沾黑的东西,你都要给我洗清了,这才是你该考虑的!” 叶远林比谁都明白叶远鹏的苦心,就是因为明白就越是心疼!
他放缓了语气,话有所指的说:“叶家没有废物,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元森细致耐心,适合酒店管理,今后,所有叶氏的酒店都交给远森,我觉得比现在分开管理要有起色。”
“远森和远林,你俩去帮帮嫂子,别让她一个人忙活!” 远程派头十足的遣开了两个弟弟,回头说道:“看来,假扮叶总裁签合同那天,我还真得化个装,至少要画上两道鱼尾纹,再把皮肤画黑一些。”
“你的意思是说我老了,扮演我,还把你给丑化了?”叶远鹏瞪着弟弟,笑意浮上嘴角。
“哎,老了老了还能追得上那么年轻漂亮的妞…嫂子!” 远程把心里头对紫俏的称呼给露了出来,面不改色的纠正道:“嫂子还等着你呢,你可不能瞎逞强,不管成与不成,上午十点必须离开,我就这一个哥哥。”说完这话,他又发觉说走了嘴,贾儒也是他哥呀(叶远鹏已经单独向他说明了此事)。他想:这一定长期say鸟语给say的,连脑子都迟钝了。
叶远鹏补充道:“把我的笔迹练好,签合同的时候不能吊儿郎当的,邱壁舟必定会在那里安放监控,所以,把签合同的时间推延到九点即可,拖延太久没必要,还会引起邱壁舟的怀疑,我计算好了,在你签合同的时间里,我就能将肖慧云救出,救出她后,我也就没有了顾虑,灭了邱壁舟应该没问题。只不过,从此,叶远鹏也将消失,总裁的位置就由从海外学成归来的叶远程接任吧!黑道再也不会与叶家有任何瓜葛!”
“哥!”一个字胜过千言万语,叶远程有些哽咽,道:“哥,如果你十点不出来,我就会冲进去的,我不会听你的,绝不会!”
“如果你这样没有原则,我即会收回你的一切权利!贾儒,你监督他!”叶远鹏说到最后,神色严肃起来。
贾儒道:“你给了我一个万人恨的角色,连紫俏都会怨我,不过,我会按你的意思办的,谢谢你能够救我的母亲!”
豪华包的大厅里,宴会即将开始。
“凤宝,快让三奶奶抱抱!…一会儿呀,咱们要跟太爷爷说什么呀?”
“祝太爷爷福卢(如)东海,寿比南山!像松树一样漂亮!…那,凤宝也要喝啤酒啊?喝对(醉)了怎么等(整)啊?”
“咱们可不喝那破玩意,二奶奶和凤宝一起喝酸奶。”
叶远鹏的二婶和三婶自打看见凤宝就不干别的了,两个人不停的抢着孩子抱,并小声的交谈着。
三婶惋叹道:“老叶家到了凤宝这一代,子嗣不兴啊,也就是紫俏生了这一个孩子,要不,咱们都没有孙子抱呦!” 三婶是远婷和远林的母亲,远婷不能生育,而远林和方闻笛迟迟不愿意结婚,这是她的一块儿心病,但是,生活就是如此,每一家都有各自的烦恼。
“可不是吗?远森惯着媳妇,任着宝儿避孕,现在想要都难,前一阵,宝儿为了要孩子,吃了不少中药,也遭了不少罪,蔫蔫的,连性子都变了,我这个做婆婆的还能说啥?人啊,凡事都不能太咬尖,…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你二哥过完春节就要去北京就任,我得跟着,顾不得孩子们了!”二婶思想比较通透。
紫俏将生日宴打点得很有传统的喜庆特色,既不奢侈,又很丰盛,这是叶司令员所喜的风格,席间,凤宝成了主角,大肆耍宝,把老爷子给乐得合不拢嘴。
宴会结束的时候,老爷子对紫俏说道:“紫俏啊,爷爷有礼物送给你,你和远鹏到家里来取吧!”礼物是用紫檀裱制的鲲鹏展翅图,是紫俏第一次去叶司令员家中见到的那副水墨画!
正月初六,也就是与市政府签合同的前一天晚间,叶铎来到了叶远鹏的家中,居然牵来了两只藏獒——“将军”和“远鹏”!紫俏和叶铎打完招呼后躲开了,她怕狗。叶远鹏一直在阁楼上没有下来,凤宝像个小大人似的接待了爷爷。
“爷爷,你带狗狗来我家串门呀?”
“对,串门,凤宝喜欢吗?”
“喜欢!”
“来,让爷爷抱抱,凤宝能记住爷爷的名字吗?”
“能,爷爷叫叶多(铎)!”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橘色的床头灯,昏黄而清冷,紫俏独自一人静静跪立在床边的地板上,床上铺着九十九个陶制的花仙子,对着这些花仙子,紫俏虔诚的许下心愿——
“从小,我就信仰真善美,相信人生终会开出美丽的七色花,不管多么悲伤,总是使劲儿的向前走,盲目的去寻找,却不知,七色花早已开放,它就在我的手中,看我多傻,错过了花期!…如今,我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勇气,从没有如此绝望过,如果没有了他,即使陌上所有的花都开,也不会再有美丽…如今,我只有一个愿望,希望他能平安的回来!如果我只剩下一个愿望,那就是和他在一起!”大滴大滴的眼泪溢出,淋湿了身上的毛衣,淋湿了床单,淋湿了花仙子的脸谱,泪眼朦胧中,她想起了他们的相遇,他们的六年,冤家一般的六年,匆匆如过眼云烟!
敲门声响起,紫俏将脸洗净,半天才去开门,却见叶铎站在门外,他递给紫俏一个小玻璃瓶后匆匆离开。
“把这药涂到远鹏的鼻子下面,会一直睡到明天晚间,他计划得很周详,我可以替他去,其实,本该就是我去!” 叶远鹏走进房间的时候,紫俏还在回想叶铎的话。
“爸爸刚才来过?…怎么,老婆又要给我做按摩?”床头柜上摆着精油瓶,叶远鹏的眼神从那里掠过,他伸伸懒腰,将紫俏往怀里一带,一起仰躺到床上,道:“一会儿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不按了,抱抱就好!”
“远鹏…”
“听话!把眼睛闭上,我有话跟你讲!…这样吧,先讲个故事!”
好听的声音如催眠曲般传入了紫俏的耳中:“有个小孩特别喜欢钢琴,十五岁那年还获得了全国赛事的奖项。有一天,他的家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他练琴练得正痴迷,没有防备,不想被那人擒获并借此威胁他的父亲,为了救孩子,父亲的手被碾在琴下,粉碎性骨折,再也不灵活,打靶都瞄不了准!…其实,在那之前,孩子因为母亲的缘故,一直仇恨他的父亲,并直接顶撞过好几次,从那天开始,他再也不弹琴了,却也从没跟父亲道过歉。…我从来都不信父子同命,虽然眼下就是如此局面,但我一定会扳回来的!”
紫俏一下子就明白了叶远鹏讲这个故事的用意,他在告诉她:他别无选择!像他这样傲然的男子即便是有得选,也绝不会躲!
他洞悉一切,但并没有直接制止,而是转了弯来暗示,这是对她的尊重,也是珍惜。
叶远鹏展开紫俏的手掌,指尖滑过她的生命线和感情线,她的生命线长至手腕,感情线深而清晰,没有任何分支。
“鱼儿,睡吧!”他对她讲了很多话,絮絮的。在说话的间隙,他做了手脚——给她涂抹了安睡的药。在睡意袭来的时候,她忍住眼泪,在眸中刻入他的模样。
2008年伊始,叶氏集团成了燕阳新闻的主角——
正月初七上午9:00,叶氏集团于市政府签署开发燕湖南岸的协议。
正月初七上午10:20,燕湖南岸的一家废弃的化工厂里发生一起爆炸事件,造成两死一伤,据悉,当时,叶氏集团的总裁叶远鹏正率助手到此地做拆迁视察,不幸遇难失踪,废墟中只寻找到他一直戴在身上的紫鱼手表,估计生还的希望很渺茫,事故原因暂未查明。
正月初七中午12:30,叶氏集团前任总裁叶铎在赶往燕阳的途中突发脑出血,被直接送往百姓医院,经抢救无效,于下午3时身故。
正月初七晚间,叶氏集团正式发出叶氏父子的两份讣告,并声明:为考虑邱碧荷女士的身体状况,丧事从简,谢绝一切吊唁活动。
正月初八上午,叶氏集团董事会通过决议:叶氏集团的一切事务由叶远程代理主持,各项商务活动井然有序,充分展示了叶氏的浑厚实力,由此更说明了叶远鹏的领导才干,他为叶氏打下了坚实的根基!众人对他的英年早逝不禁扼腕叹息!
三月一日, 叶氏集团正式启动燕湖南岸开发建设工程,此工程由建筑设计师贾儒全权负责。至此,叶氏集团又迈上一个新的台阶。整个燕湖南岸命名为陌上花开!
关于叶氏的小道消息还有很多,一时间在燕阳炒得沸沸扬扬,例如:百姓医院的副院长吴敌因在抢救叶铎的过程中出现纰漏,引咎辞职,随后带儿子移民美国,与妻子团聚。
最近,炒得最为火热的要属叶氏的私生子事件。据传闻,肖慧云在叶铎和邱碧荷相继离世后,公布了一份遗嘱,遗嘱上明确表示:叶远鲲为叶铎与肖慧云所生,现于美国,经律师认证,他将继承叶铎和叶远鹏名下的所有股份,并将接任总裁一职。
不过据说,这个相当极品的叶家二少爷生性放荡,不受约束,任其母如何催促,就是不肯回国。
还有传闻说,很多名门闺秀都在翘首企盼,企盼传说中的叶远鲲能成为自己的金龟婿。
《后来》彦归来 ˇ缓缓归矣ˇ
正月初七那天的真相是——
正月初七上午9:00,叶远程代替叶远鹏与市政府签署开发燕湖南岸的协议。
正月初七上午9:00,叶远鹏顺利解救了肖慧云,但却被邱壁舟拦截在化工厂的仓库中,邱壁舟近乎疯狂,摆出了同归于尽的阵势。叶远鹏首当其冲,受了重伤。其实,他满可以自保,却舍不得一起来的兄弟。
叶铎私自潜入化工厂,在叶远鹏受重伤的情况下,引开邱壁舟,于上午10:20引爆了化工厂仓库,而叶远鹏被秘密送往百姓医院实施手术后,转往美国,一起随行的还有主治医师吴敌,现正在康复阶段。
一切事宜都在按计划进行,而私生子叶远鲲这一传闻的制造者却是贾儒,他要用这一身份重新迎回叶氏集团真正的当家人,但叶远鹏一直迟迟没有给他回复,似乎不大乐意使用这一身份。
今天是叶铎的“五期”,仪式在叶远鹏的家中举行。仪式过后,肖慧云穿好了大衣,执意要回以前的旧家,贾儒道:“那里已经破旧不堪,水电煤气全都停了,晚间凉,你就别过去了,去了又能如何呢?”
“那里再破也是家,今天是五期,他会回家看我的!他喜欢那房子,当初我搬走的时候他就很不高兴,我得回去!” 肖慧云挑了一件素花的披肩围在肩上,推门走了出去。
贾儒无奈的皱眉,眼光一闪,看向紫俏道:“我陪她去吧,唉,惹得两个女人为他死心塌地,这样的男人真是罪过!…紫俏,明天,我也搬回去住,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别熬夜,最近脸色太差!”
“也好!”紫俏点头表示赞同,她早有此意。“你不用担心我这里,梧桐的事务那么多,注意自己的身体!你可不能大意,那手千万别着水!”
贾儒黯然,轻浅的挪揄:“我的手就那么宝贝?你关心它,多过关心我。”
“真是不识好人心!”紫俏轻巧的避开话锋,随着叶远鹏逐渐康复的消息传过来,她也渐渐有了生气儿。
在外界的视角来看,这是时间可以在冲淡一切的最好印证,毕竟现代社会,谁离开了谁都要活。
肖慧云在贾儒的陪伴下回到了从前的家,那里有她和叶铎曾经的生活痕迹,虽然物是人非,但用做怀念也好。在黑暗中,她摸索到半截蜡烛,点燃后,对儿子说道:“你去睡吧,我想独自一人等他!”
是啊,这些年,她大多数的时候都是独自一人,她不是没有后悔过,但是,当她看见叶铎来救她,她觉得自己还是值得的!他说:“我不想把你和儿子搭进去,千错万错,由我一个人来了结吧!”她眼睁睁看着他引爆了液体炸药,和他的仇人们一起化作尘土,就那样在隆隆的巨响中一抹成泥!没有人再会想起他,认为他是罪有应得,只有她会永远的心痛下去!
夜里,下了早春的第一场雨,淅沥沥的,干枯的土地喝了个饱。叶家大门不远处停着一辆吉普车,车内是刑侦人员,今晚当班的是许队和小沈。
小沈看了看表,戴起监听耳麦,笑道:“每晚一歌的时间到了,我猜,今天紫俏一定会教凤宝唱《春雨》应景,…哎,你听你听,果然是!”
“这一个月你都要成紫俏肚子里的蛔虫了!” 凤宝的声音是极具吸引力的,许队禁不住戴上耳麦去听——
“下吧,下吧,我要开花,下吧,下吧,我要长大!…远鹏,快走开!…妈妈,远鹏又来欺负我!”
“来,凤宝和龙宝要睡觉了,远鹏也乖乖的别叫了,…远鹏,去,把我拖鞋拿来!”耳麦中传出紫俏的声音,有些沙哑,稳稳的沉静,让人不由得心疼。这个坚强聪慧的女人,她的内在比外表还要美,徐波心生感慨。
手机响起,他接了一通电话,放下电话,拍拍小沈的肩膀道:“如果你还要听下去的话,我可先撤了!”
“怎么?老大,难道邱壁舟的案子?” 小沈兴奋起来。
“对,结案了,上面的意思,不必再查下去了,…想谈恋爱的赶紧谈恋爱,要植树造林的赶紧造,就按龙宝和凤宝的规模造!”徐波望了望叶家的阑珊灯火,欣慰一笑间开动了吉普车。
清晨,雨过天晴,空气湿润清新,叶家门前的凤凰石经受一场洗礼,脱去蒙尘,现出了宝相庄严。
紫俏风风火火的上了雷克萨斯后,小七开动汽车,向桃仙机场的驶去。
“姐,你脸色这么白,白得发青,你还是不要去了吧,我下午就能把韩哥接回来,也不差这一时,我还是送你回去吧,你如果有点什么闪失,我怎么对的起咱哥!”小七知道紫俏的脾气,边开车边小心翼翼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不,你不用劝我,我就是想早点看见他。”韩风去了美国进行“学术交流”,会给紫俏带回叶远鹏的确切消息,紫俏的迫切可想而知。
因为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紫俏和叶远鹏之间暂时断了联系,所以,只要收到叶远鹏的只言片语,紫俏即会反复咀嚼半天。
“紫俏,你怎么啦?”机场上,韩风看见紫俏的脸色吓了一跳。
小七赶紧急急的汇报:“姐吐了,吐了三回,韩大夫,…”
“韩风,‘你’…好吗?”紫俏眼圈里蓄满了泪,将“你”字咬得很重,另有所指。这个“你”真是太重了,身在千里之外,心却从没离开。
韩风低叹一声,伸出长长的手臂,将紫俏抱入怀中,无关情欲,只有暖暖的关爱。顺势,他给她揉捏了几处穴位,耳语道:“好着呢,全须全尾,他想抱抱你,没办法,只有我来代替了!”
这句话轻松诙谐,给紫俏吃了定心丸,返回燕阳的路上,紫俏细致的问,韩风耐心的答,交代了叶远鹏的近况。
“吃喝拉撒睡问了一箩筐,你怎么就不问一问多金帅哥‘叶远鲲’啥时候回国呢?”韩风冷不丁的提出了这个大家都在关心的话题,对于紫俏来说更为敏感,她把脸转向车窗外,高速公路两旁的土地开始返青,一抹鹅黄,浅浅的绿意,春真是缓缓归矣!回来吧,在锦绣的春色中,自己即使是一株小草,也罢!也好!
“‘叶远鲲’是不会回来的!远鹏特意让我转告你,他会想其他的办法。”紫俏一震,腾的扭头看向韩风,韩风眼中带笑,道:“傻啊,贾儒做这件事是征求过你的意见的,你竟然能同意?这个贾儒,我不怀疑他的一份赤城,可这事儿的副作用却太大!‘叶远鲲’在这种情势下回来,你该如何自处?名义上,你可是他的嫂子!那么些名媛闺秀,那么些利益纷争,定不会比从前少!”
韩风所说的,紫俏早已料想到了,甚至想得更多,她平静的说:“那又何妨?如果换成叶远鲲这一身份,他可以不必过多的整容,不用忍受手术的痛苦。只要他回来就好!叶家连着他的血脉,叶氏集团已经进入鼎盛时代,这是他一手开创的,他有高远的志向,我了解他。”
“你不了解他,从前,他所做的只是因为担当和责任,如今,已经完成!现在,他为了不辜负你,拍个黄瓜,切个拉皮也是应该的,痛苦不了哪去!…傻妞,念书那会儿,我就看你傻,眼睁睁就放走了衾瓷!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懂得珍惜,多亏你遇见的是叶远鹏!” 韩风嘴上说得轻松,但作为医生,他深知叶远鹏在整容手术上会吃多少苦头,凤凰涅槃一般!以前,他也衡量不出叶远鹏对紫俏用情究竟有多深,毕竟叶大公子纵横情场数载,圆滑老道,现如今,韩风是看明白了,于紫俏是专治叶远鹏的药!
路上,紫俏又呕吐了两次,基本上是干呕,韩风深思着,终是没好意思问出口。
紫俏的确是怀孕了,因为妊娠反应厉害,怕影响叶远鹏的全盘计划,所以一直瞒着。
四月里,龙宝和凤宝升入梧桐社区幼儿园,恰巧赶上迎接六•一儿童节的排练活动,五花八门的道具,色彩艳丽的服饰,激起了凤宝的表演欲,没几天就成了小班“哇哈哈”节目中的领唱,再加上有龙宝这个拉拉队长,真是神气极了!
六•一这天,风和日丽,谢宁和紫俏作为家长应邀参加孩子们的联欢活动,地点是在梧桐一期的广场——紫鱼台。
这时候的紫俏已有四个月的身孕,吃不下东西,还总是呕吐,但坚强如她,硬生生的挺着呢。本来营养就不足,又被肚子里的宝宝吸了去,脸色苍白憔悴,小腹只是微微隆起,穿着棉质的娃娃服,根本看不出是个孕妇。
“紫俏,找个凉快的地方歇一会儿,离凤宝的演出还远着呢,到时候我叫你。”谢宁举着家用摄像机正在录制孩子们的演出,转过头对小七说道:“问问嘴刁的那位想吃什么,天上的,地下的,统统弄回来,今早上没吐可是件大好事儿!”
“姐,你想吃什么?”小七问这话的时候,幼儿园老师正在表演小合唱:“都说冰糖葫芦儿酸,酸里面它裹着甜…”
“糖葫芦!”六月天想吃糖葫芦!真不愧是嘴刁的孕妇!小七暗自哀嚎,老师们呐,你们倒是唱个应季的呀!不过,办法总是有的,小七赶紧去想办法。
紫鱼台的花圃间开满了各色的花,而在蜿蜒曲折的“鱼溪”旁却只种植了白木兰,六月天,开得正好。
紫俏信步走了过去,也是这样一个六月天,自己就是在溪水旁遇见了袁鹏,她突然想起一句话来:“让我在最美丽的时候遇见你!” 那时候真是如花般烂漫。
手机响起来,思源在电话里说道:“紫俏,你在哪里?…我们刚到燕阳…”
我们?难道思源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紫俏有些莫名其妙,思源每次回国前都要打电话通知贾儒,而这一次却例外,回来得如此突然。
“我在梧桐看凤宝的演出…”没等紫俏讲完,电话就挂断了,这也不是思源一贯的作风啊,是有什么急事儿吗?紫俏打电话给贾儒,挂了半天却一直占线。
正想着,电话再次响起,思源告诉她:“我们已经抵达凤凰楼,你过来吧!”
紫俏和贾儒几乎同时到达凤凰楼,思源正站在大厅门口等着他们。思源将他们带进大厅,边走边说:“来,给你俩介绍一个朋友,也是我的生意合作伙伴,华裔名表商人,钻石大亨,希伯来!”
思源的声音极其洪亮,仿佛是在发表演说,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实际上,即使不这样大声,也是很引人注目的,因为,有一个极品的男人正向他们这边走来——优雅、淡定,闲散,几近完美的五官带着点混血的味道,性感的嘴唇,一笑居然还炫出了酒涡。
该死的男人,如此招摇!紫俏看见他蛊惑人心的笑就生气,可望着那双清透坦白的眼眸却又不知身在何处!是的,她第一眼就认出了他!不是说还需要休养吗?怎么就急着回来了?
“贾儒!”
“希伯来!”
两个男人自报姓名,礼貌的握手交谈,随后,希伯来看向紫俏,审视着她的脸色和腹部,并微微皱起了眉头,这是叶远鹏惯有的神色,紫俏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的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左右着他的一切计划!
她将手伸出道:“你好,我叫于紫俏!”
“见到你,很高兴,思源有没有告诉你,我的中文名字叫袁鹏!”他很绅士地跟她两手相握,在她打算松开的时候却紧紧的攥住,将她带到临窗的餐桌前,那里有两串冰糖葫芦,在六月的阳光下,演绎着酸酸甜甜的爱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