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也只是看她可怜罢了。
想到这,杜静若又拧了拧眉,表哥虽然有心帮这丫头,但她自己却不能这么不识好歹。听说那日便是表哥帮她找回的马车,今日她来找表哥又是为了什么?
杜静若暗自度量,萧锦云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
“坐!”
只一个字,沈珩的态度倒不像是对待一个急需给于施舍的人,而是对待一个相熟的故友。
杜静若迅速看萧锦云一下,没想到她还真在旁边坐了下来。
沈珩揭开壶盖瞧了瞧,才问:“这回又遇到什么难事了?”目光迅速扫过萧锦云手里的玉佩。
萧锦云有些坐立不安,把玉佩拿出来,推到他面前,“沈公子,这是你的玉佩,我确实遇到了麻烦事,希望你能再帮我一次。”
杜静若睁大眼睛,看着沈珩慢慢拿起桌上的玉佩,轻轻地摩挲,然后收进自己的衣袖,问:“何事,萧姑娘但说无妨。”
萧锦云不便去讲那件事的起始,只借口说自己有两个朋友,被人诬陷进了大牢。需要银子赎人,她凑不出这么多银子,所以才迫不得已找到了沈珩。
但她也表明,这些银子只是暂借,她以后会慢慢还给他。
事情的原委萧锦云不愿多说,沈珩也不多问,只道:“县衙也不是好进的地方,萧姑娘既然来了,那我便陪你去走一趟吧。”
这些话像就那么随意一说,杜静若却着急了,正要说什么,外面忽然有人进来。这人叫青阳,是沈珩的贴身随从。
青阳进来后,附着沈珩的耳朵不知说了几句什么,然后站在旁边,像是在等待着沈珩的什么命令。
却见沈珩不紧不慢地盖上紫砂的茶壶,对管家道:“叫人来把这些东西都搬走吧,我马上要出去一趟。”
管家得了吩咐下去了,沈珩又转头看萧锦云:“萧姑娘先在府上歇歇脚,我先出去处理一些事情。”
“可是…”
萧锦云倒是不怕等,只是,刘奶奶和刘灵儿却未必等得了。但沈珩像是真有急事,自己找人帮忙也不好强人所难。
只好闭了嘴。
等沈珩安排好要走的时候,又实在忍不住,道:“不然沈公子先借我些银两,那边还等着,我怕…”
沈珩犹豫了一下:“你这样一个人去…”
话还没说完,那样的神态落在杜静若眼里,身上便不是滋味起来,打断沈珩的话:“表哥且去办事吧,这边急的话,不如我回去跟爹爹说说,让他想想法。”
沈珩静默了一刻,道:“既然萧姑娘是来找我的,这事儿就不能劳烦表妹和姑父,不过,表妹的心意,我还是先替萧姑娘谢过了。”
杜静若微扯开嘴角,“表哥见外了。”
旁边的萧锦云松一口气,她虽然不知杜静若为何会开口帮忙,却隐隐地感觉得到,这位杜家小姐对自己并不太友好。
沈珩的话让她越发感激地望了他一眼,心里正酝酿着要说些什么,就听沈珩对青阳说:“你先带人去查看一下,我很快过来。”
青阳有些奇怪地看了萧锦云一眼,利落地告退:“是。”
正好管家带人进来收拾家伙,沈珩又对管家:“你去准备马车,我同萧姑娘一起去趟县衙。”
管家答是,让人下去准备马车。
沈珩才看向萧锦云:“麻烦萧姑娘先到前堂坐坐,我去换身衣服,随后就到。”
萧锦云点头,由下人带着往外走。
既然沈珩要出门,杜静若自然也不便再留下,便也告辞带着丫鬟往外走。走到萧锦云旁边的时候,加快了脚步。
一阵轻盈的香风从萧锦云鼻尖扫过,带着杜静若柔柔的声音:“要银子都要到府上来了,面皮倒也是真的厚。”
她没有转身,萧锦云抬起头,只看到前面那堆乌髻上插着的羊脂玉镶红蓝宝石金累丝步摇,随着杜静若身体的走动而微微摇晃。
跟在她身旁那丫鬟扭头看萧锦云一眼,眼里尽是鄙夷之色,道:“乡下人可不是这样吗。我听人说啊,乡下人还不喜欢洗澡洗头。”说着捂住鼻子,“真臭。”
萧锦云下意识拉开了同她们的距离,等她们走远了,才抬起自己的胳膊闻一闻。她确实好些天没洗澡了,这两天还风尘仆仆地来回跋涉。
但她也知道,杜静若那丫鬟说的不是这些,她说那些话,只是故意想说给萧锦云听。
萧锦云的脸被说的红一阵白一阵,等沈珩出来的时候,再也不敢抬头同他说话。
去衙门的路上,萧锦云坐了沈宅的马车,比她那小破马车舒服多了。但与沈珩同乘,她却感觉如坐针毡。
那个男子,生得太过俊美,举止间又尽是说不尽的贵气。眉眼都是温和,但看着人不动时,只那么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浑身生寒。
偏偏沈珩斜靠在对面的小引枕上,目光还一寸不挪得朝她看过来。
萧锦云低着头,脸色晕红,却听沈珩忽然问:“萧姑娘也姓萧,可曾听过京都萧家?”
第19章:狭路相逢
京都萧家?
萧锦云猛然抬起头,莫不就是舅舅说的,自己祖母和父亲的家?但那算得上她的家吗?他们从没来看过她,她也从未见过他们。
眼中的神色黯了黯,摇头:“没听过。”
她否认了,沈珩也不再追问,收回目光看了眼窗外,道:“快到衙门了。”
其实刘奶奶的案子算不得什么大案,这种案子,县官通常也不会记到官家的档案里。不过是为了捞点钱花。
萧锦云是看到沈珩掏银子的,收银子的不是县官,而是那日公堂之上做记录的师爷。他收了沈珩的银子,拿在手里掂一掂,满脸笑意,挥挥手让衙役放人。
萧锦云见到刘奶奶的时候,她的头发似乎又白了些,佝偻着背。萧锦云看得眼睛发酸,赶紧上去扶住了她。
刘灵儿也扶着刘奶奶,但她俩却走路都不稳。萧锦云想起来,前日公堂之上,她们刚挨了板子。
沈珩也看出刘奶奶行走不便,吩咐车夫带他们先回杜宅歇息。刘奶奶看看沈珩,又看看萧锦云。
萧锦云想了想,也只有这样了,便扶刘奶奶和刘灵儿上了马车。
沈珩还有事要处理,并没有上来,说让他们只管先在杜宅住着。
刘奶奶在牢里受了不少苦,身上多处淤青,刘灵儿身上更甚。到杜宅后,丫鬟们赶紧打来水,让他们清洗了一番,又换了干净的衣服。
萧锦云有些愧疚,说:“其实这事儿,我知道你们是冤枉的,都是舅娘和表哥搞的鬼。刘奶奶您放心,这天底下总有公道,我就不信讨不回来。”
萧锦云说这话,其实她自己也没有把握,但她却有私心。表哥不是个好东西,现在已经把主意打到她身上,如果不给他些教训,他以后不知道还得怎样变本加厉。
萧锦云握着刘奶奶的手,刘奶奶却摇摇头:“算了,什么公道不公道,要是真能讨回公道,这些年我和灵儿也不至于…”
刘奶奶花白的头发,像是已经不抱任何希望。萧锦云忽然想到,自己以前听人说过,刘奶奶年轻时丈夫不知所踪。
后来她不敢改嫁,却又不受夫家人的待见,那大伯和大伯娘凶悍,抢了她丈夫留下的田宅,只给了她几年茅草房,就把她赶出了家门。
被赶出来,刘奶奶也不敢回娘家,便自己一个人在茅草屋里孤零零地过活。还好后来捡了刘灵儿。
两人才相依为命地开始过活。
想来,这刘奶奶也的确是命苦之人。这些年心里不晓得积累了多少苦和冤,但却没法跟人提起。
萧锦云有些愧疚了,对于自己的私心。于是真诚道:“刘奶奶您别这么说,公道自在人心,那些做了恶事的人,迟早会遭报应。”
刘奶奶仍只是摇头:“报不报应我都不想了,我还能活几年,过几年就是要进棺材的人了,就算讨回公道又如何?”
“可是,灵儿姐呢?”萧锦云有些急,“灵儿姐还年轻,您愿意看她以后都被人指指点点?”
刘奶奶愣了下,但仍只说:“灵儿有她的造化,这么多年,我都过来了,她有什么过不去的。”
“可是灵儿姐跟您不一样啊!”
萧锦云这么一着急,说出来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并非有心,但看到刘奶奶眼里的神色黯淡下去,就知道自己戳到了她的痛处。
她心里也愧疚,但还是希望能说服刘奶奶。但刘奶奶却并不为所动,仿佛是下定了决心,道:“你这话没错,不过人各有命,如果灵儿也跟我一样命该如此…”
顿了顿,继续道:“原来我也想着告官的,这件事,是他们对不起灵儿,我也不要他们负什么责,我只想给灵儿一个公道,可现在…哎…”
刘奶奶叹了口气,继续说:“在牢里这些日子,我才算想明白,要什么公道呢,这年头能安安生生过日子才是最难的事。”
“可是…”
萧锦云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刘奶奶像是察觉,阻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你是好心,这回又救了我们的命,这份恩情我和灵儿都会记得。”
这话让萧锦云越发愧疚,自己那点私心,却被刘奶奶记作了恩情。她摇摇头:“不是的,这件事是舅娘和表哥挑起的,我也是陈家的人,也难辞其咎。”
刘奶奶握住她的手:“不关你的事,陈家是陈家,你是你。不过,你还是别跟我们走得太近,谨防你舅娘知道了又跟你闹,要是连累了你,才真是我跟灵儿的罪过。”
萧锦云赶紧摇头:“刘奶奶您千万别这么想,这都是我们陈家欠您的。”
陈家欠了她们,而萧锦云也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但刘奶奶还这么一番感激,说得她面红耳赤,又说了几句,便离开了房间。
刘奶奶她们遭了这几日的罪,自己再在这里,连她们休息的时候都耽搁了。
萧锦云回到自己下榻的地方,躺在床上看着大朵牡丹盛放的帐顶,看得心生羡慕。像杜静若那样的小姐,从小该是受了多少宠爱呢?
舅舅说,她也是小姐,可是她却想不出小姐该是什么样子。
连杜家的丫鬟都看不起她,说她乡下来的,浑身都是臭味。
萧锦云想着这些,想得有些迷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沈珩还没回来,但是杜静若却来了。
杜静若进来的时候,看到她从西边的厢房出来,脚步停了下,眼里闪过一丝鄙夷。她身边那丫鬟最会察言观色,扯开了嗓子:“哟,怎么还在这里呢,要赖着不走了是吧?也难怪,乡下人没见过世面,见到好东西就迈不开脚。”
大户人家惯讲规矩,但这回杜静若却并不喝止自己的丫鬟,又听她道:“我听说,乡下人不仅没见过世面,有的人脸皮还厚,简直比那县城的城墙还厚,赖在人家家里就不走了。”
萧锦云知道这些话都是针对她的,可是这种时候,她竟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找不到。
第20章:屋里有人
正好这会儿管家进来,瞧见杜静若在那里,感觉过了行礼。说完话又看向萧锦云,问:“萧姑娘也起来了,前厅准备了早饭,萧姑娘快去用饭吧。”
刚才那一幕管家没有看到,却也感觉这院子里气氛不对,便打了个圆场。
萧锦云的手在身侧握了握,放开,板着脸道:“不用了,麻烦管家帮我把车牵出来把,我这就回去了。”
“这…”管家为难,道,“公子还没回来,萧姑娘是不是等他回来再做打算?”
萧锦云摇头:“不了,我们这就走了。”
管家还要说什么,旁边那丫鬟又尖声尖气道:“人家要走就让人家走呗,说不定人家这是以退为进呢。这么好的地方,要是换了我,也一定舍不得走。”
最后一句话,带着十足的轻蔑。
恰好刘奶奶也带着刘灵儿出来,听到一半的话,就问萧锦云:“锦云,这是怎么回事呀?”
刘奶奶是老实人,这辈子也不曾见过几回这样的小姐,更别说住这样的宅子了。
刘奶奶的话还没落,就听那丫鬟笑:“哟,这回还是携家带口来的,我说嘛,怎么舍不得走了,回去哪里比得上这蹭吃蹭喝的日子。”
杜静若没有管,管家也左右不是,为难道:“翠儿,你少说两句。”
萧锦云没有解释,对管家行了个礼,“这两天麻烦您的照顾了。”又看向刘奶奶:“刘奶奶,您和灵儿姐的身体好些了吗,要是好些了,我们今天就回去了。”
刘奶奶看着杜静若和那丫鬟不善的模样,大概也猜到了什么,点头:“好多了,回去吧。”
萧锦云瞪一眼那个丫鬟,坚定了语气:“好,我们这就走。”
“萧姑娘…”
管家还要说什么,被那丫鬟拦住:“人家自己想走,咱也不好拦着,只是,若真是有骨气之人,往后就别再来。好好掂量掂量自己,人贵在自知。”
萧锦云不欲与她置气,只扶着刘奶奶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杜宅。
可是回去的时候,萧锦云又胆怯了,纵然刘奶奶回去了又如何,现在全村都知道,刘奶奶官司打输了。
只要官府一认定,再多的不是,便都在刘奶奶这边。可是这样,表哥日后就会更加肆无忌惮。
如果他再来,自己该如何是好?躲得了一次两次,可总不能躲一辈子吧。
一路上萧锦云都心事重重的,刘奶奶也看出她情绪不好。可是她却不再提起那些事,在杜宅的时候,刘奶奶的态度已经很坚决。
况且,她们想要过的是安生日子,她不能为了自己那点私心,就再让她们去涉一趟险。
萧锦云把刘奶奶送回家,已经是夕阳偏西的时候,她又去江师娘那里还了马车,才一路往自己那破茅草屋里赶。
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微麻,外面门没有锁,萧锦云脚步顿了下,记起那日自己是逃出去的,大概后来陈礼州没找到人就走了。
推门进去,饭厅没有采光的窗户,一进去就抹黑看不见。
萧锦云摸到桌山的油灯,到灶房找了打火石点燃,正准备要回房间,却没想到一回头就看到陈礼州。
幽灵一样,靠在灶房门边上看着她。
吓得萧锦云险些摔了油灯,但镇定一下,叫了声:“表哥。”
陈礼州笑起来,那笑容里尽是对猎物志在必得的得意,道:“表妹这几日躲哪里去了,真是害得表哥好找啊。”
他慢慢走进来,走到萧锦云面前,伸着脑袋在空中虚嗅了嗅,眼里都是陶醉:“真香,表妹可知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几天表哥见不到你,魂都快被勾没了。”
说着伸手过来抱萧锦云。
萧锦云轻呼一声,躲开:“表哥你别这样,再这样我叫人了。”
陈礼州笑起来:“你叫啊,我就喜欢你叫,不叫我还不高兴了。”陈礼州是料定了这地方不会有人来。
更何况,现在这么晚了,更不会有人经过。
萧锦云知道陈礼州的德行,这种时候求他是没有用的,可是这是在灶房里,没个地儿可以逃。
她心里一横,只能跟他拼了。
萧锦云往后退,陈礼州紧逼过来,眼见又要扑过来的时候,萧锦云忽然把油灯往地上一扔,闪身摸住旁边的菜刀。
“表哥你别过来!”
陈礼州似乎也感觉到了黑暗里闪过的寒光,脚步顿了下,问:“你干什么?”
油灯刚灭,他们谁也看不见谁,只能凭声音判断彼此的位置。萧锦云将菜刀的角度转了转,对准陈礼州的方向。
“我现在手里拿的是刀,如果表哥想对我做禽兽不如的事情,那就是逼我死,反正我也逃不了,大不了同归于尽。”
手里握着一把刀,萧锦云心里有了些底气。
黑暗里的气氛凝固了半刻,她才听到陈礼州的声音:“表妹你说的什么话,表哥就是来看看你,你现在一个人住在这里,表哥是怕你不安全,怕村里那些野汉子对你图谋不轨。”
“是吗?”听到陈礼州的话有退让的意思,萧锦云心里底气又足了些,冷笑一声,“那现在表哥也看到了,只要你不来,我就好得很,所以表哥请回吧。”
说这些话的时候,萧锦云的眼睛已经慢慢适应了黑暗。灶房上头那天窗开着一个缝,月光从缝子里钻进来,泠泠洒了一地。
她看到面前那个黑影举起手来,嘴里叨念着:“行行行,我这就走,看到表妹没事我就放心了,表妹早点休息吧。”
说着,陈礼州慢慢退出厨房,又退出了大门,临走还不忘把门给她拉上。
萧锦云松了口气,摸着砰砰乱跳的一颗心,险些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她知道陈礼州欺软怕硬,却不知竟然这么轻易就吓走了他。但那门关上以后,萧锦云还是有些后怕,要是方才陈礼州没走,她敢跟他拼命吗?
萧锦云放下菜刀,慢慢蹲身捡起地上的油灯。添了些油,拨出灯芯,手颤抖着,打了好几回火才把油灯给点燃了。
走出灶房的时候,她察觉哪里不对,想了想走过去把大门从里面锁死了,这才稍稍安心一些。
第21章:贼人入室
本来准备烧一锅水给自己洗澡的,可经过陈礼州那么一惊吓,她这会儿还没缓过神,便思忖先回房去躺躺。
油灯的光线有些暗淡,到底比不得烛火。烛苗烧起来火焰又红又高,在杜宅的视乎,他们就燃的是烛。
但是烛的价钱也高,便是舅舅家也不敢时常用的,她又怎么能用得起。
萧锦云借着油灯的光亮爬上床,不知为何,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到底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她也是困极了,没去在意,吹了油灯准备小眠一觉。
哪知,这床一上就上出了问题。
床上不知什么时候躲了个人,拿被子盖得严严的,还是个男人。待萧锦云一上去,一个勾手就把她抱了过去。
男人的力气很大,萧锦云惊叫一声没挣脱,被他捂住了嘴。
“小表妹,我说过你逃不过我的掌心。我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你叫啊,越叫我越疼你。”
萧锦云听出来,这是陈礼州的声音。
畜生,这个畜生!
萧锦云在心里怒骂,但被他捂着嘴却喊不出声。陈礼州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我倒要看看,今天还有谁能救得了你!”
陈礼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咬着牙掰开萧锦云的手,一把扯下她的外衫。本来就不厚,陈礼州的力气又大,被他这么一扯,只听“哗”的一声,那布料就被扯成了两块。
萧锦云从前是见过陈礼州跟人打架的,蛮起来的时候简直就像一头疯牛。他把萧锦云的手强行扭到头顶,扭得她生疼。
可是身体那些疼远及不上心里的恐惧,她在陈礼州身上乱蹬乱踢,陈礼州吃不住稍一松懈,她就放声叫出来。
可是她这茅草屋建得偏,虽然跟陈家看着只隔了几条田埂,但是这种时候大家都锁门关窗了,哪里听得到她的呼喊。
况且就算听到也未必有人肯过来,舅舅对她虽有一丝情谊,但那里经得住舅娘的哄劝和撒泼。
而她这屋子的窗户也紧闭着,萧锦云忽然醒悟,陈礼州或许就是从窗户爬进来的。他从大门出去,关了门,又偷偷从窗户爬起来,栓死了窗户。
恰好这时黑虎在房间门外叫了两声,萧锦云越发肯定,陈礼州是早有打算。方才她觉得不对,也没细想,原来是黑虎。
黑虎一直没走,就在这房子了。
说不定刚才陈礼州出去的时候,连大门外面都给她锁了。如果是这样,就算有人听到什么动静,也进不来。
而且就算撞开大门,黑虎还守在客厅。
陈礼州、陈礼州…萧锦云咬着牙齿拼了命的反抗,只恨刚才没有一刀砍在他的脑袋上。要是现在让她挣脱的话,她一定要杀了他!
砍断他那双脏手,剥他的皮,抽他的筋…
萧锦云心里都是恨,不仅是今天的,还有过去,很久很久以前。不仅是陈礼州一个人的,还有陈王氏的,还有那个便宜表姐陈淑兰的。
过去她只是忍着,忍着,她以为一切都会好,可是到了今天,到了现在,她才知道,没有结束的一天。
他们欺负她没人要,从小剥夺属于她的东西,却让她做着粗鄙丫头都不愿做的活。召之即来呼之即去,还随意打骂。
而现在陈礼州还一步一步把她逼到这份上,他就是要逼死她。
不,不对,应该是他们!
她不相信这件事舅娘毫不知情,前些日子她去要种子的时候,舅娘对她又打又骂,后来却答应给种子。
还特意给自己的儿子,让他送来,陈礼州是什么东西,心里打的什么主意,难道她不知道吗?
萧锦云心里恨,陈礼州揪住了她的头发,几乎要把头皮给她扯下来。她疼得撕心裂肺,可是越疼,脑子却越清楚,对陈王氏母子的恨意也越深。
他们这就是要逼死她,她不知道为什么,但却知道,陈家除了舅舅没人待见她。但她都不在意,那些都能忍,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这样狠毒。
竟要对她下死手。
她拼不过陈礼州,如果今晚他得逞,她也就活不下去了。但萧锦云也想好了,如果今晚自己真被这畜生糟蹋了,那就一起死吧!
她披头散发,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发了疯的野兽,拳打脚踢挣不脱,就抓挠掐咬,她已经顾不得一切了,逮住哪儿就往哪儿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