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湄生出生的日子恰巧可以推算到他与湄娘的那一夜,而且据那位原来管理紫宣阁的鸨母讲,湄娘自从那一夜后,眼睛就失明了,再也不能接客,所以才转行当了陶真。他终于确信,湄生就是他的儿子!
可是,他要怎样才能得到他们母子的原谅啊?他是个禽兽,他不是人!但他不能没有儿子,他不能放弃,儿子有才华,如果能得人点拨,以后前途不可限量!他不能让唯一的儿子沦落成优伶!为了这个他也得硬着头皮来见他们母子。
正在他一回三顾的徘徊不前,只见落了漆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湄娘端着一盆碎菜叶和的玉米面出来,撒在地上,一群小鸡围了上来,啄食着。
而湄生也挽着袖子走了出来,他拎起斧子,把一块木头放在桩子上,轮起斧子劈了下去。瘦小的身子干起活来有几分吃力,不过看起来却很熟练。
湄娘上前摸索着要帮湄生搬柴火,却被湄生拒绝了,他扶着娘坐在木墩上,说:“娘,你歇会儿,我劈完了柴就做饭。今天隔壁二哥从湖里打了几尾新鲜的湖鱼,我们做鱼汤喝吧!”
“嗯,叫蒲公子也来吃吧!总是麻烦他。”湄娘一脸病容,难得露出微笑。
湄生沉下眼帘,看上去十分忧伤,他说:“蒲公子很忙的,我们别打扰他了,他有空会来看咱们的。”
湄娘似乎也听出了他的落寞,摇摇头道:“蒲公子不是那样的人,他不在乎咱们的身份如此帮你,就说明他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有空多和他聊聊,也省得心情不好。”
娘并不知道谨惜是女子,也不知道她并不是时时有空出来的。不过提起来,湄生似乎更加想念她了…只是,如今却不知要如何面对她。在他一切希望都落空之后…
虽然湄娘看不到,可站在远处的陆子皓却能看到湄生眼中深深的哀伤,他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悔恨不及…
看着湄生的面孔越看越觉得跟自己有几分相似,他禁不住向前缓缓走去,直走到竹子夹的篱笆墙前。
湄生抬起头,看到了陆子皓,愤怒的火焰染满凤目。嚯的站起来,道:“你来干什么?”
湄娘轻拉儿子衣角,问:“是何人?”
“湄娘…我…我对不起你们母子!”陆子皓隔着篱笆哀求的望着他们。
湄生却一把抄起剁在木桩上的斧子,冲他举起来:“滚!别让我看到你!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湄娘听出是陆子皓的声音,一把抱住儿子,说:“不能动手!”
陆子皓突然跪下,倒吓了湄生一跳。他吃惊的望着陆子皓,垂下手里的斧子。
陆子皓声泪俱下的说:“都是我不好,我知道自己其罪可诛,可我真是想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求求你们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照顾你们娘俩!毕竟…毕竟我是湄生的亲爹…”
“什么?”湄生眉眼倒竖,面色通红,大骂道:“你胡说!”
“湄娘,你…你告诉他,我是他亲爹!”陆子皓看到湄生竟然如此暴怒,不由得心中急切。
“娘!”湄生也望向母亲。
湄娘沉着灰色的眸子,淡淡说:“那天你已说过不相信湄生是你的儿子,又何必纠结过去?你只走你的阳关道,我们的死活不用你操心。以后再不要来这里了,这里不是你这样身份的人应该的来。你走吧!”
陆子皓跪在肮脏的泥土地上,那身八宝流云的藏蓝色锦缎早已沾污得不成样子。他哀求道:“不,湄娘,求你原谅我!我会用一生来补偿你们的,我知道湄生受到了很多伤害,心中一定非常记恨我,可我是他亲爹的事实是抹不去的!湄生喜欢读书又有才学,我一定会努力帮他考取功名,以弥补我的错误。我会把你们娘俩接到府中…”
“够了!”湄生大喝一声,咬着牙道:“你竟然还有脸跑到这里来认我?当初我和娘被人欺辱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和娘忍饥挨饿的时候你在哪里?娘病了我到处磕头借钱被人辱骂的时候你在哪里?我一直都恨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恨他欺辱了娘,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受罪,恨他让我受尽别人白眼…我心只也许还有一点点期许,想着他也许是死了,也许也过得很艰难,那样也许我心中才会好受一点,如果真的有一天能相认,我会原谅他。可是现在,我终于认清了,所谓的爹,不过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禽兽!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日,就永远不会认你!你给我滚,再不滚我就砍死你!”</p>
149逝去
湄生眼中的怒火仿佛要烧尽一切,他拎起手中的斧子冲了过去。却被湄娘拦腰抱住,湄娘大声喊着:“你还不快走!”
陆子皓见此情景只得起身,狼狈的回去了。
不知何时,湄生早已满面泪水了。他不知道,为何命运总是如此无情的戏弄他,每次旧伤还未愈合,新伤又接踵而至。他对这个世界早已没有任何幻想和希望了,为何还要让他受如此的屈辱?那个禽兽,那个要毁他清白的禽兽竟然是他父亲?当时他就应该一刀砍死他!这样他就不用再知道这样残忍的真相了!
痛苦让他已失去理智,他一把抓住娘的肩膀,吼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去找他!为什么要告诉他真相?”
湄娘面色早已苍白如纸,猛的喷出一口鲜血,溅在湄生的身上。
“娘!你怎么了?”湄生吓得抱起娘,急步进了屋。
扯过一床旧被盖在娘的身上,又用汗巾给她试去血痕。哭泣着说:“对不起…对不起…娘,我不是故意的!娘,你觉得怎么样?你等着,我去请个大夫!”
湄娘却一把拉住湄生的手,湄生觉得那只手冰冷枯瘦,极像寒冬中的枯树枝。从何时起,娘已成了这副样子?记忆中那个丰润美丽的女人不见了,被眼前这个形容枯槁的人取代了。
湄娘喘着说:“不用去了,娘想跟你说几句话!”
湄生坐在炕沿边,轻声说:“娘有什么话一会说也一样的,我找大夫给你瞧瞧。不用怕,我一会就回来了。”
湄娘摇摇头,道:“你知道我为何要告诉他真相?因为娘知道,娘时日无多了。娘不能让你无依无靠,那个人能帮你实现你的梦想,如果有朝一日,你能以科举入仕,娘就是死也能瞑目了!”
“娘,不要胡说,你不会有事的!我去请大夫!”湄生声音颤抖,他心中的害怕让他已经快要崩溃了。
湄娘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湄生的脸,帮他擦去泪痕。微笑着说:“孩子,人早晚都会失去挚爱的亲人。不要害怕,你要学着坚强的活下去,如果你不想让娘失望,就好好活着,一定要有出息!”她从怀中摸索着拿出一枚桃形碧玉,说:“答应娘,好好保留这个玉佩!如果有一天,你能走到飞黄腾达的那一步,再看里面,里面有一封娘留给你的信。如果你没有走到那步,就一辈子都不要打开,知道吗?”
湄生点点头,湄娘却有些不信,她板着脸说:“你起个誓!”
湄生意识到,这封信一定与娘的身世和遭遇有关,他跪在床边,郑重起誓后,湄娘才把玉佩重重的按在湄生手中。
湄生觉得这枚玉佩在手中格外沉重,他把玉佩珍重挂在脖子上,藏于贴身之处。
在湄生的坚持下,依旧请了大夫来把脉,可是换了几个都只是摇摇头,连药方都未开而去。湄生方才相信,原来娘这么久一直是在硬撑着,为了他才去找那个人,是想在她死后让自己有个归宿。
可是娘不知道,他的心中一直都记恨着那个给他生命的男人。无论他是谁,他都不会原谅。更何况那个男人还是个畜牲,如果让他跟在那人身边,他宁可死!
湄娘的病情一日沉似一日,经常陷入昏迷,昏迷中说着胡话,都是在叫“娘,我不想死,别杀我!”
湄生听了心中无比痛楚,他知道,其实娘心中对这个世界有着许多牵挂,可是他没有办法救娘的性命。
而陆子皓也来了两三次,都被湄生怒骂而逃,湄生告诉他,永远不会承认他是他爹!
而谨惜知道这件事,已是三天后了。看着湄娘病势如此沉重,心中也不免忧虑。湄生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毫无隐晦的全都告诉了谨惜,谨惜听后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湄生相信谨惜,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他还觉得有一丝温暖的人就是她了!是她教会他如何去相信一个人,是她让他没有沉沦到出买灵魂肉体的地步,是她让他心底藏着一份结成花蕾却永远不敢盛开的情愫。
这是谨惜重生后第一次哭,她搂着湄生放声大哭,她不知道,为何湄生会如此可怜,他的身世,他的父母,他连一点最基本的愿望都不能实现。如果可以,她愿意用尽全力来帮助湄生!
湄生的头轻轻靠在谨惜的肩上,这是他第一次与她如此近的接触,他闭上眼睛,把她身上淡淡的幽香深刻在心中。平静的说:“不要为我悲伤,我会好好的活下去,为了我娘…她这一生活得太不容易了,可是她依然坚持生下我,我想她是希望我能替她活得更好。”
谨惜点点头,说:“我不哭,我要看着你,活得更好,比任何人都好!”
湄娘葬礼那天,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湄生披麻带孝,却再无一丝眼泪,一双凤目中只剩下冰冷麻木。
他看到极远处,有个白衣男子不敢近前,只遥向丧队的方向跪下深深的磕了三个头,一串串冥镪漫天飞舞…他转过头似如不见。
自从湄娘出殡,湄生被雨淋得生病,高烧不退。谨惜又不能常出府,只得叫陈阿泗找人伺候他。
湄生才十二岁,实在不能独自生存,可他又坚决不肯回到那个禽兽父亲身边,眼见着一个如此聪颖可爱的孩子就这样被毁了,谨惜实在不忍心。可她又想不出什么办法,神使鬼差地竟然告诉了萧赫风…
不知从何时起,谨惜发现,自己竟然渐渐合适了萧赫风的存在。明明这个人不属于她的世界,可如今却成了她的影子。无论是骑马还是回到惜墨斋,只要有她出现的地方,都会看到萧赫风的身影。谨惜心中不免恐慌,她怎么能把他当成一种习惯?
萧赫风还未发现谨惜的异样,拢着马缓缓与谨惜并辔而行。微微敛眉思索…突然说:“如果湄生死了,他就可以解脱了,不用再如此痛苦的生活下去!”
谨惜皱起眉,生气地说:“你怎么不去死?湄生已经够可怜的了,你还说这种风凉话!我真是白痴,像你这种纨绔恶少怎么会体会别人的痛苦!”
她拨转马头,狠狠一鞭子抽在马跨上,向渔容方向跑去。
萧赫风忙纵马追去,追风不愧是一匹良马,很快就追上了谨惜。他大声喊道:“你这丫头干什么生气啊,我还没说完呢!”
谨惜其实更生自己的气,竟然把湄生的事告诉这个混蛋!谨惜不理他,又抽了两鞭子,跑得更快了。
萧赫风见状也催马撵上,两匹马几乎贴在一起,他轻舒臂膀,一把把谨惜带过来。就像第一次那样,把她当成“口袋”横在马背上,颠簸得她差点吐了。
“你…放开我!”谨惜气极。
萧赫风按着她,连连打了她屁股几下,咬牙恨恨地说:“臭丫头,谁让你不听我话!”
终于到了一处荒坡,萧赫风才停下马,把她抱了下来。板着脸道:“你听完再骂人好不好?我的意思是,如果借着这场病,就说湄生重病不治而亡,那他不是可以脱离这个身份了吗?假死而已,又不是没用过封喉!到时湄生改换身份就可以过他想过的日子了!”
谨惜愣住了…是啊,她怎么没想到!真是关心则乱,她竟然没想到用这个办法救湄生!亏她还说要用尽全力来帮他呢,到头还竟然是萧赫风想到了这个办法…
谨惜低下头,咬唇不语,那两排长长的睫毛呼扇呼扇的闪着,让萧赫风心中又痒了起来。
他故意板着脸道:“每次都是这样误会我,难道我脸上贴着坏人的标签不成?”
“是我不对,误会你了…”谨惜扭过头,声如蚊蚋。秋水眸闪着粼粼的波光,脸颊一片绯红。
萧赫风上前一把把谨惜揽在怀中,捏着她尖尖的下巴说:“光道歉有用吗?是不是应该有点表示?”
说着缓缓贴近她的唇,欲采撷他渴望已久的芬芳,却突然感觉脚下一疼。
谨惜狠狠踩了一他一脚,顺势把他推开。瞪着他道:“你脸上的标签上写着登徒子!”
几天后,荒丘上又多了一处坟冢。渔容县少了一个叫湄生的优伶,而溪山书院却多了一个叫罗怀恩的少年学子。
临行前,谨惜帮他把所有东西都准备的妥妥当当,雇了马车送他出城。俩人坐在车中,默默体会离别的
湄生垂着头,嘴边挂着淡淡的苦涩的笑,说道:“虽然娘去世了,可这个世界上,我还有一个最牵挂的人,就是你…如果没有认识你,只怕我早已不在人世了。我对这个世界早已失去了信心,活着也不过是痛苦。早点解脱也许还是件好事…不过,你却一次次帮我,一次次把我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我在想,这辈子欠你这么多情,下辈子要变成什么来报答你呢?”</p>
150案件
谨惜冲他一笑,说:“我可是个贪心的人,要你记恩,要你报答不过我可等不到来世这么远,就这辈子,你要好好的活着,好好的记住我的恩情不许动不动就想着轻生,一定要活得比任何人都幸福,记住你的命可有我一半呢,无论何等逆境,都不能轻言放弃,知道吗”
湄生轻轻的咬着唇,泪水只在眼中打圈。他不顾外面还有人,一下抱住谨惜,紧紧的,想把她永远拥在怀中…
“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努力,用一生报答你”他在她耳边轻声说。
谨惜微笑着拍拍他的后背,说:“记得经常给我写信天寒多穿衣服,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再哭鼻子被人看到笑话你哟”
正在此时,轿帘突然被掀起,萧赫风的看到两人亲密的依偎在一处,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脸上写着“本大爷严重不悦”。
湄生抬起头看到萧赫风,心中却说不出的古怪,其实萧世子也算帮他很多,可他就是说不出的讨厌他,嫉妒他湄生知道萧世子喜欢谨惜,他只能把这份心意深深藏于心中,因为他的自卑,无论从相貌还是家世上他都无法与萧世子比较。
“到郊外了,再远行就赶不急回城了”萧赫风说。
谨惜这才下了马车,湄生也下来,冲他们俩人深深施了一礼,道:“大恩不言谢,容我x后报之”
谨惜也红了眼圈,看着这个身世坎坷的少年终于能有个好的归宿,她是高兴的,只是…不知再有几年才会相见。
萧赫风却挑了挑眉说:“怀恩太客气了,等三年后进京科考,也许我们也回京城了,到时咱们三人再聚,共述别离之情。”
此话意思再明显不过,湄生才十二岁,就算他再出色,也只能参加三年后的大考。(看小说就到叶 子·悠~悠 .YZuU.CoM)而那时,他没准已与谨惜成亲回京居住了…
“好,希望到时能再见面”湄生淡淡一笑,冲他一躬。
临行前,湄生低声对萧赫风说:“好好照顾谨惜,如果你敢伤害她。就算我拼尽性命也绝不会放过你”
萧赫风嘴角微扬,冲他一笑,说:“放心。”
看着湄生的马车渐渐远去,谨惜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惆怅…她认识的人,一个个都离她远去了。半个月前,连韩向雪都走了,他终究没有跟六王爷就蕃,而是选择独自离去。
他把半卷书留给萧赫风,玉佩和一封信是给六王爷的,还有个西域风格的猫眼石的手串是留给谨惜的。
萧赫风告诉她,前一阵子邸报已传来消息,说大食那边战争已经结束,蒙兀人最后的殖民地已经失陷了。所以他一定是去了闽粤,再搭商船偷渡去大食…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要走。他是只喜欢自由的鸟儿,不会长时间停留在一个地方。
萧赫风似乎知道谨惜在想什么,拍拍她的肩膀说:“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不要为离别伤感了,反正只要我不离开,哪会有寂寞的日子?对了,我昨天看到新泊在码头的船上有对白鹦鹉,给你买来挂在檐下,逗着说话玩怎么样?要不我们坐兵船到江上捕鱼做汤喝…”
谨惜知道他是故意逗自己开心,让自己忘却离别的悲伤。虽然这个家伙有时很讨厌,可有的时候…却出人意料的贴心,会让人无端心暖。她也不好意思再愁眉苦脸下去,因而说道:“你怎么每日只想着吃喝玩乐?”
“还想着你呢”萧赫风嬉皮笑脸的说。
这时远处有一队人马架鹰背弓,后面还跑着十几只猎犬,踏着滚滚红尘向他们奔来。
萧赫风看着那些少年子弟从面前狂奔而去,不由得笑着说:“要不咱们明天去试弓?只教了你几天,也不知道你在家有没有认真练?”
学会了骑马,萧赫风又逼着谨惜学弓箭,其实不过是为了有机会多见她而已,十次有八次都是他自己在那里练习,谨惜不过是应名出来看热闹罢了,哪里认真学习过一天
她看了看天,说:“咱们早点回去吧,今天父亲无事,一定会早早回去的。YZUU点”
两人纵马向县城飞奔而去…
且说刚才那队与谨惜擦肩而过的少年们,是本县一个大户人家的子弟。到郊外狩猎取乐,在梨儿山上,放开猎犬要把山中飞禽走兽撵出来。只见一只花尾巴猎犬却站在一处土堆上汪汪叫了起来,并用爪子用力刨土。
这几个游手好闲的少年忙叫家丁去挖开看看,当挖开后众人都吓傻了,原来里面竟然埋着两个孩子的尸体,那尸体还是新鲜的,可头颅却被砍开了,里面的脑子早已不翼而飞。其状甚是恐怖,大家都吓得退后几步,一个少年苍白着脸,叫道:“快…快去报官”
蒲啸原带领三班衙役和仵作赶到,这里隶属渔容县刘庄与皇庄交界处,刘庄地保听到消息也忙带着里正和村中壮丁赶了过来。
原来这一段时间渔容经常失踪孩童,渐渐坊间乡野传出谣言,说是天上少了金童yu女,许多孩子失踪并不是丢了,而是“神隐”而去,被仙人化走了…不过许多孩子的父母还是不相信,到衙县告状,又四处寻找,依然毫无消息。
蒲啸原也派出捕快到乡间明查暗访,他以为是有人拐卖了这些孩子,以牟取暴利。可是查来查去始终都没有什么消息,渔容周边数个乡村都报上来孩童失踪的案件,累计也有数十件之多了。
却没想到,这些孩子竟然是被残忍的杀害了继续在这里挖掘,还发现了更多的幼童骸骨,腐烂程度都不同,最早的已经化成白骨了,说明这件事情持续的时间已经很长了
渔容县衙的人都不禁惊骇,没想到这个平静的小县竟然会发生如此恐怖的案子。蒲啸原也紧锁眉头,看着密林中四处刨开的土坑和抬出来放成一排的骸骨,不由得陷入深思…
而这个夏天,已到了褚英丁忧日满的时候,京中传来圣旨召大学士还朝。褚家自然忙碌非常。萧赫风也无暇顾忌纠缠谨惜,忙着训练水兵,因为听说皇上有意要在沿海布防以拒倭寇,会从各地调派水兵,还令京中兵仗局赶造了无数大楼船用的弗朗机碗口炮和大将军炮。
褚英离开前又把萧赫风拎去训了许久,也好在萧世子向来脸皮厚,说了一个时辰他也能忍得住。而两个姨娘的死也让三个表弟妹沉寂了不少,尤其是若素,她似乎一夜间长大了,眼底沉着许多心事却依然能平静如水。
萧赫风觉得以若素的聪明,早应该猜出两个姨娘的死不寻常,而两个弟弟又奇迹般的冲喜“复活”原本就是圆不全的谎。不过她依然能如此隐忍,只能说明这个庶女也是心机深沉的。
用过送行宴,萧赫风和褚氏几房子弟浩浩荡荡送至县郊津渡口,连二房寡居在家的严氏都带着过继来的儿子孝先前来送行,在这之前还送了一份很厚的礼给萧夫人还有三个孩子。
褚英与众人一一话别,先对长房大伯拱手道:“请大伯多多保重身子,褚家事务还有子弟们的教育都要靠您指教。”
大伯点点头,也说了些忠君爱国,报效朝廷,为褚氏增光的场面话。
然后褚英与各房兄弟又一一道别,到了二房这里,他冲严氏微微颔首,说:“五弟妹,二伯母身体还好?”
严氏敛衽飘然下拜,轻声回道:“多劳三伯挂念,婆婆还是老样子,不能下床,不能说话。我每天都带着先儿去请安,先儿这孩子特别孝敬。”
褚英含笑点了点头,说:“如此甚好,五弟妹好好教育先儿,日后蟾宫折桂,也能光耀二房门楣”
“是”严氏拉着孩子轻轻退到后面。
仆从们把箱笼搬到船上,褚英一家人登舟而去,褚家人才逶迤回城。
渔容县衙
蒲啸原难得叫女儿到二堂,谨惜也听闻县里发生这么大的案子。知道父亲一定心急如焚。
谨惜只听见父亲说道:“现在渔容发生这么大的案子,没事不要出去乱跑了。以前偷偷出门为父只当看不见是因为就你这一个女儿,不想太委屈了你。现在情况不同,有这么多孩子被害,为父不能不当回事以后出门一定要得到为父准许才可以,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