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呜咽…像是一湖的冤魂在低泣。褚英站起来,狂风卷起他的青衫衣袖,此时他的目光已经恢复成一片冰冷,他命令暗卫降下一艘小船,只带着默春的尸体划向芦苇深处。
暗卫们想跟着他,却被那骇然的目光吓了回去。他们跟随褚阁老多年,还从未见过他有如此失态的行为…大家都默默地站在船边,看那朝阳缓缓升起,湖面上是一片激战过后的狼藉。
这次激战并没有得到多少武器,一水帮的船大都沉在湖底了。不过在山寨中却搜出了不少金银,也算还了债。
萧赫风因表现突出,被仇指挥在群僚面前大大的表扬了一番,提拔他管理鲤鱼湾水兵营。
鲤鱼湾水兵营有十艘战船,海苍船二艘、苍山船八艘、在编兵士50甲,计五百五十人,杂役七十人,共计六百二十人。
这是仇指挥手下装备最好的一个营,共有船首炮四门,碗口铳五十门,单兵火铳一百零二支,喷筒五百个,火砖六百七十块,烟罐八百个,火药箭两千支,药弩六十六张,粗火药二千斤,火铳火药六百八十斤,大小铁弹二千二千八十斤,火绳四百七十根。更别说标枪,砍刀,藤牌,钩镰,过船钉枪和船具等各式装备了。
这场仗打得漂亮干净,五军都督府下令表彰,仇指挥把有功人员拟了名单呈报上去,各有奖励。群僚们见仇指挥对萧赫风的态度改变也都对萧赫风客气起来,连着几天各营营官千户轮番宴请,萧赫风也有点顶不住了。
天气一天天热了起来,县衙内宅也看着一片生机盎然,瓜菜长得茁壮,水池里养的鱼虾肥美,鸡鸭每天也能捡不少蛋。伪田园的生活过得还算滋润,谨惜觉得自己最近吃胖了…
初夏的清晨阳光明媚,谨惜和燕喜一起去鸡窝捡蛋。燕喜提着一只小竹筐,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到后园。
刚走过柳丝如绦的大树下,突然有人咳嗽了一声,吓了两人一跳。可左看右看都没有人,正在俩人纳罕之际,那个声音从头顶飘来:“蒲谨惜,抬头!”
谨惜和燕喜不约而同的抬起头…却看到萧赫风手攀着老树的枝丫,正悠闲的看着她们。一树翠柳随风轻摆,那个如俊美得难以描画的少年垂首坐在茂密的绿叶中,淡淡的微笑,那双蔚蓝的眸子就像蓝宝石般绚丽夺目,怎么看都是一幅绝美的图画。
看来县衙后宅的围墙该加高了…不,应该再养几只凶猛的恶犬!可谨惜却没功夫欣赏,她皱起眉头不悦地盯着他。
燕喜却看得呆住了,这个萧巡检果然名不虚传啊!竟然比女子生得还好看!难怪小姐会用他当挡箭牌把端公子气走了…难道…小姐喜欢的是他?燕喜回头看了看小姐,却觉得她表情挺恐怖的,跟上回有只毛虫爬到她衣服上的表情一样…
“燕喜,你去园门那里把风!”谨惜可不希望再被父亲撞见,那她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看着燕喜惴惴不安的眼神,谨惜的情绪更加恶劣了,这个萧赫风到底有没有家教?懂不懂男女大妨?把她当做什么人了,如此随便的对待?
谨惜越想越气,沉着脸冷冷说:“萧巡检是官还是贼,出入都不走大门的?”
萧赫风一直沉浸在喜悦中,并未注意到谨惜深藏的怒意。他如花瓣般鲜艳的唇微微扬起,说:“以后不能叫巡检了,我被调派到鲤鱼湾水兵营了!”
谨惜双手环在胸前,冷笑道:“嗯,这是唯一值得高兴的消息…”以后就不用在渔容县城随时遇到他了!
萧赫风兴高采烈的说:“所以今天我来找你庆祝一下!带你去个好地方,保证你没去过!”说着他从树上跳下来,轻盈的落在谨惜面前。
谨惜才发现他又长高了,虽然自己也在长,可怎么也比不过他的速度,她只到他胸前,依然要仰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那么,恭喜萧千户了!”谨惜稍稍后退几步,拉开俩人间的距离,说道:“咱们的生意在那天就结束了,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世子再‘光临’寒舍?难道定国公府没人教世子什么是礼仪?还是你原来是天外来客,不知道何为尊重?这里是我家,我不喜欢别人像入无人之境一般突然出来在我面前!还有…世子高升应该请你的朋友出去热闹一下。我与世子毫无关系,恕我不能相陪!如果没事,我就不虚留世子了…请!”
萧赫风如同被人当头泼了盆冷水,他望着谨惜那因为愤怒而薄红的面颊,心中就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般,撕裂的疼楚蔓延开来…他在渔容没有什么熟人,与同僚庆贺只是场面上的敷衍。他心心念念的只想把这个好消息和她一起分享,这次胜利让仇指挥改变了对他的看法,他是靠着自己的能力而不是靠父亲的名号被人赏识是他值得骄傲的事情,他觉得,她听了也一定会为自己高兴的。所以他迫不及待的潜入县衙告诉她这个消息,结果却只看到她冰冷态度和刻薄的语言!
呵~是自己白痴!被喜悦冲晕了头,她明明说过是冷血无情的,是他自以为是了!这个世界肮脏的权利、欲望的交易他已看得太多,怎么面对她,就突然全忘记了?
这盆冷水已顺着她的眼睛直流到他的心里,把那炙热的情感冻结住,让他一瞬间冰冷下来。</p>
111醉恨
那双宝石般的蓝眸霎时失去了光彩,黯然如灰,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向高墙。
萧赫风解下腰间铁爪向上一抛,搭在墙头,几步越上高高的院墙。
站在墙上,他的身子一顿,黑发被风吹得乱舞。他紧紧握住拳,控制自己没有回头看。猛的一跳,消失在墙外。
干嘛摆出一副受伤的样子?明明是他不对…邀请不会写个帖子啊!哪有跳墙到人家里来邀请的?看着他消失的身影,谨惜不禁皱起眉头。
萧赫风喝得酩酊大醉,趴在桌子上。
“酒…给我上酒!”桌上横七竖八的倒着几个酒瓶。
云斑冲端着酒上来的小二摇摇头,轻声说:“世子,我们回去吧。再晚上姑老爷和姑太太会惦记的。”
他上前欲扶起萧赫风,却被他推得踉跄后退,差点摔倒却被身后人扶住。
云斑回头刚要说谢谢,定睛一瞧却是韩向雪。他左手一只大肉包,右手…云斑觉得后背湿湿的,摸了一把,竟然是一串挤碎了的珠珞枇杷的汁液。
“不用客气!”韩向雪冲云斑微微一笑。把珠珞枇杷拍在云斑手中,抽出小手帕抹净手,走到桌前坐下。
他冲小二挥挥手:“上一壶最烈的烧刀子!”
满眼红血丝的萧赫风坐了起来,瞪着他不语。待酒上来,韩向雪对云斑说:“你们下去吧,我陪世子喝两杯。”
云斑看向萧赫风,他没有表示反对,云斑带着侍从们退下二楼。
韩向雪给萧赫风斟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说:“男人喝多不是因为太高兴,就是因为太不高兴…我猜世子是借酒浇愁。”
萧赫风一口饮尽,表示默许。
韩向雪也把杯中酒饮尽,继续说:“男人借酒浇愁通常不是因为抑不得志就是因为女人…我猜世子是因为女人。”
“你一个娈童知道什么!”萧赫风嗤笑道。他现在就像一只危险的猛兽,想要撕碎一切靠近的人。
韩向雪却没有一丝怒意,如玉的柔荑转着杯子,说:“娈童才知道的更多…因为我们是靠出卖感情和肉体才能生存的动物。对饲主要投入真挚的感情,让他觉得你深深爱着他,他才会心甘情愿的为你付出一切…所以我比你更了解男人,更了解感情。”
萧赫风口齿不利的咕哝了一声,听不清楚是什么,反正韩向雪也不在乎他说什么。他笑着说:“世子一向自视甚高,没见过哪个女子能入青目。怎么也有今天?我倒挺好奇是怎样的女子能让世子如此颓废?”
萧赫风沉着脸眯着眼睛,一副危险的样子。仿佛随时都会伸手掐死这只讨厌的兔子!
而韩向雪不怕死的非要在他眼前蹦蹦跳跳。他说:“难道是褚阁老的千金?看褚阁老对你的态度就知道他不喜欢你!非常不喜欢…”
“不是!”萧赫风给了他一个大白眼,抱着酒壶说。
韩向雪听了笑眯眯地说:“那就好…对付女人还不简单?让她爱上你,再抛弃她,不就得了?这伤口划在心上会疼一辈哦!”
萧赫风怀中的酒壶掉在地上,汩汩淌了一地酒。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绝,咬牙道:“我萧赫风从来没被人如此侮辱过,在我身上所受的侮辱要十倍还给她!”
韩向雪侧着头眨眨美目,笑得天真无邪…
第二天清晨,萧赫风睁开眼睛,只觉得头疼欲裂。他捂着太阳穴坐了起来,这才发现他的房间竟然跟遭到洗劫了一般,满地凌乱。
“云斑!”他大吼了一声。
清瘦的少年端着茶跑了进来,顶着一只乌黑的熊猫眼。他说:“世子,您醒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难道住的是猪窝吗?”萧赫风一掀被子站了起来,一脚踩在啃了一半的苹果上,差点摔倒。
云斑委委曲曲地看了他一眼,说:“世子都忘记了吗?昨晚是您把房间弄成这样的,小的和月痕要打扫,您就打我们…”他指了指熊猫眼为证。
萧赫风低下头,捂着脸暗骂了一句:酒是王八蛋!才抬起头说:“你没事吧?伤的重不重?我昨儿喝多了,连家都不知道怎么回的…一会请个大夫给你和月痕瞧瞧!”
云斑忙摇头说:“小的没事,多谢世子关心。不过…姑太太请您醒了进内宅一趟。昨晚您实在折腾的动静太大了,所以…”
这件事的确是他做的不对,在姑父眼皮底下喝得烂醉,岂不是打姑母的脸?萧赫风叫云斑打水洗漱,穿了衣服来到内宅请罪。
他来到内宅正赶上萧夫人已经礼佛完毕,陪在一边的三个姨太太刚要起身告辞。
他给萧夫人请了安,一边三个姨娘忙冲他施礼:“见过世子。”
萧赫风只是微微颔首,并不理会。那两个年纪大的姨娘是他从小就见过的,只有褚英新近纳的三姨娘他没见过,不由得留神打量一眼。
只见那个女子不过二十出头,长得容貌妖艳,眉宇间隐隐透出一股肃杀之气,目光如鹰隼般犀利,并不避讳萧赫风的打量,而是直直的望向他。
一看就不像是个寻常妇人!萧赫风不由得猜测起她的身世,三个姨娘见夫人的内侄到了,自然不停留,敛衽拜辞。萧赫风发现那个妇人走路轻盈,气息沉稳,好似习过武的…他不由得皱起眉头。
萧夫人叫丫头端上几盘京城风情的小点心和点了酥油的凤髓茶让他吃,待丫头们都退下去,她才嗔怪道:“幸亏昨晚你姑父不在家,要不让他知道又该为难你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俩个就是不对盘!风儿,以后不要在外面饮酒,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你父母交待?”
“姑母,风儿不对,给您赔礼!以后再也不敢了!”他大大方方的站起来冲姑母深深一躬到地。
萧夫人这才微有笑意,把他扶起来。说:“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两个党弟听说萧赫风被调到鲤鱼湾管水兵营,都羡慕的不行。男孩子都喜欢兵器啊,枪支啊之类的东西,跑到母亲这里缠着萧赫风要他有空带他们上船去看大炮。
萧夫人说:“那怎么成?小心让你爹爹知道罚你们抄家训!”
孝谆、孝谦听了都不由得低下头…萧赫风说:“虽然不能带你们上船,可等什么时候战船巡湖时,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在岸边看看,等长大了才可以上船!”
这两个男孩才算有了点兴头,而旁边一直文文静静的站着的若素这才开口道:“堂哥升迁,我也没什么表示,在庙里求了个平安符,缝在这个荷包里,堂哥带在身上,希望菩萨能保佑你平平安安的。”
“到底是女孩子,还是若素心细!”萧夫人高兴的眉开眼笑。
萧赫风看了一眼若素手中那绣着麒麟踏云的荷包,冲她施了礼,平静的说:“多谢堂妹!”
看着这对堂兄妹更觉得般配:风儿英武豪迈,若素细致沉稳,况且又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日后成了亲感情自然更好,总比她们这辈的人盲婚哑嫁要强得多!
更何况风儿的娘还是个蒙兀人,听说不怎么管事,权力都交给了如夫人颜氏,长久以往怎么行?只有像若素这样有心计有手腕的当世子夫人才能震得住那几个小妾。她也不是没暗中提醒这位异族嫂嫂,只是无论说什么她都油盐不进,面上淡淡的根本看不出来什么想法。
说到底联姻两家都有利处,更何况她也是真心疼风儿,觉得若素只差身份是庶女这点让风儿吃亏,其他都是没得挑。
不过老爷对风儿却似不喜,不太想把若素嫁给他。她也吃不准老爷这是什么意思,总之等年末丁忧结束回到京城她再跟老爷提一提…
萧夫人正在沉思,却被萧赫风开口打断:“姑母,有件事要和您商量。侄儿马上就要到水兵营就职了,鲤鱼湾离渔容太远,侄儿想要搬到兵营去住。这样节省来回路上时间,住在兵营比县城更安全,也省得姑母悬心。”
“这…跟你姑父商量过吗?”萧夫人有些舍不得。
“今晚看到姑父风儿会跟他商量的,不过估计他也不会反对。再说休息日还可以回县里看姑父姑母。”萧赫风说道,他已打定主意要搬到水兵营去。
看着萧赫风坚决的样子,萧夫人知道她也劝不住,点点头说:“那晚上别忘记跟你姑父说一声。”
看来这是最后一次能清闲的跟姑母一家在一起了,萧赫风并没有急着出去,而是跟堂弟妹们一边吃茶点一边聊天,在萧夫人面前,萧赫风也尽量对两个堂弟和颜悦色。他给他们讲了很多新鲜有趣的事情,连若素都听住了。
他们都不禁羡慕起萧赫风,定国公的家教真是自由啊,萧赫风不用每天背书习字,不像他们,父亲严苛,一步都不能走错…
在后宅坐了大半天,萧赫风才出来。回到他的住处,云斑禀道:“巡检司的兵士们请求见您。”
本来萧赫风也要去巡检司辞别的,毕竟同舟共济几个月,也建立了深厚感情。他忙叫云斑把人请进来。</p>
112惊情
李大头、邋遢六、孙麻子等几个人进来给萧赫风见礼,他们军装整齐身子挺拔如松,背着长弓刀剑,再也不是以往那副颓废相,已有了军人的气度。
经过这次大战,他们的信心大增,终于知道什么是气节,什么是荣耀。仇指挥在向五军都督府呈报的军功中特意提到巡检司造火药有功,朝廷这次也给了他们丰厚的奖赏。
“看你的样子恢复的不错嘛!”萧赫风走到跟前亲切的拍拍李大头的肩膀。原来剿灭一水帮时,李大头腹部被箭矢伤到了,不过仗着身强体壮,养半个月就恢复如初了。
“萧大人…”李大头那么高的个子竟然最容易激动,他红着眼圈说:“才来几个月就要走了,兄弟们都舍不得你!”
李大头现在是巡检司的副巡检,萧赫风把摔跤的技巧传授给他,他倒是很用心练习,没有几个月,在军中也小有名气了。
“李副巡检,看你这样!萧大人高升是好事,等到他高升当了指挥、都督,还能忘了咱们弟兄?”孙麻子用胳膊顶了顶李大头。
“就是!”邋遢六这回也不邋遢了,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脸也洗得很干净看上去十分精神,听说最近他还成功的说成了一门亲事,把他老娘乐得成天合不拢嘴。
李大头抹了一把脸,冲萧赫风拱手道:“萧大人,如果没有您来巡检司,就没有我们这帮人的今天!大伙听说大人高升,都约好了给大人饯行!还请大人勿要推辞!”
萧赫风一拍桌子:“好,今天喝个不醉不归!”说完跟着几个人朝外走去。
“世子!您别忘了姑太太说的…”云斑的话微弱的跟一阵风一样,根本没刮到萧赫风的耳中,他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饯行依然是上山打猎,吃野味,不过这次根本没用萧赫风动手,虽然几个月的时间不足以让这些普通兵士变成武艺高强的人,可也让他们比以前更加强壮、身手敏捷。
隶属弓兵的三十人负责打猎,其余拾柴生火,埋锅准备。他们上山打了七八只鹿,还有些山鸡野兔。
不一会,大锅中的香味弥漫开来,每个兵士都举起手中的酒碗。李大头站起来,说:“兄弟们,今天大伙在这里给萧大人饯行,若没有萧大人激励,就没有今天的咱们。这一杯,敬萧大人,感谢他让咱们不再浑浑噩噩的混下去,让咱们重新活了一回!”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郑重地冲着萧赫风抱拳道:“感谢萧大人!”声音洪亮,震耳欲聋。
萧赫风也缓缓起身,举起酒碗,说:“也敬大家,巡检司的兵永远都好样的!干了!”
烈酒,烤肉,猜拳,狂饮,露天席地还有肆无忌惮的狂笑…这才是真正的男人!
一口烈酒入喉,萧赫风觉得他已经离不开这种生活了,比起在京城的步步为谋,小心算计他还是更喜欢现在。
第二天,原以为会被姑父一顿苛责,没想到他却什么也没说。萧赫风敏锐的从他眼中看到了深切的哀伤…他突然发现那个总是跟随在姑父身边的仆从——手腕上纹着水蛇的年青男子不见了!
一水帮…既然一水帮与姑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可为何歼灭一水帮时姑父并没有出面阻止?这些迷团已随着一水帮的覆灭而淹没在东泽湖底了。萧赫风知道褚英是个深藏不露的人,他是轻易不会让人看出破绽的,而今的失态是非常不寻常的…
褚英淡淡问:“风儿决定搬到水兵营去住了?”
“是,姑父。”萧赫风点点头。
“也好,那里安全些,再过几个月我就要回京城了,没有人照顾,一切自己小心。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要什么,也是知道别人要什么…对吧?”褚英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犀利。
萧赫风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风儿知道!”
萧夫人亲自给他准备行装,有的没的装了一大堆,还是褚英劝道:“心疼侄儿也不是这个心疼法,兵营中药品食物都全,又不是到海外远行,这么多东西怎么搬得动?”这才又重精简成一车,家宴饯行过后,褚英派家丁护送萧赫风去了鲤鱼湾。
转眼间到了盛夏,萧赫风已在水兵营就职一个多月了。做为千总,除了每日训练兵士、管理营务、巡逻、还是有很多时间研究他的“秘密武器”。
这天正是朔望,到东泽卫指挥所例会后,他特意回渔容县城一趟,因为韩向雪说有事找他。
兵营有严格的规章制度,萧赫风不能带着韩向雪到水兵营,就在县城中给他租了房子,又把自己手下几个得力的贴身侍卫拔给他。当然,那五万两银票也给他了。
他先回褚英府上给姑父姑母请安,被萧夫人留下用过午饭才辞别回水兵营。
萧赫风到了给韩向雪所租的那个宅子,可他竟然不在!留守的侍卫们说韩公子最近经常不知道在忙什么,总是能甩掉跟随的人,悄悄跑掉…留守的侍卫们都委婉的表示想要换岗,跟随萧赫风去兵营。
“如果再把人跟丢了,你们也不用回来了!我看你们挺滋润的,一个个都吃胖了!那家伙没少收买你们吧?”萧赫风冷冷的打量他们一番,说道。
侍卫们冷汗都冒出来了,跪在地上说:“属下不敢!”
这群侍卫里面有父亲的眼线,他故意把这几个留给兔子兄的。不过这个死兔子天天吃的太多,可能撑得痴呆了,竟然爽约!萧赫风决定不等了和侍卫们骑着马回鲤鱼湾。
刚出县城,在郊外一片树林中,传来一声女子惨叫:“救命!”
这声音如此耳熟…来不急多想,萧赫风拨转马头冲向荫郁茂密的树林中。
只见几个黑衣大汉把一个女子按在地上正欲行不轨,看不清那女子的长相,只有两条长腿从被撕破的亵裤中露出来,白皙如雪。
“住手!”萧赫风从腰中抽出长剑,跳下马朝他们奔去,身后八个护卫紧跟在后。那几个黑衣大汉也抓起地上的武器迎了上来,短兵相接,一片刺耳的刀械声响彻树林,惊得鸟儿四散而逃。
那几个黑衣人竟如有准备一般,只斗了几个回合,就向后退去。原来在树林边缘停着他们的马匹,黑衣人跃上马,狂奔而去。
萧赫风和侍从们再折回去牵马追赶已经来不急了,那群人早已逃得无影无踪。萧赫风这才想起那个女子,回到林中看到她的衣物已被撕得一片一片,露出光滑的后背,她紧紧抱着身子发抖。
那女子抬起头,萧赫风吃惊地失声叫道:“蒲谨惜!怎么是你?”
她明显惊吓过度,眼神涣散,除了颤抖什么也说不出来。萧赫风突然感觉怒火大炽,大吼道:“都给我转过身去!”
侍卫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吓了一跳,急忙背过身子,挺直脊背。
他脱下身上的衣服给谨惜披上,把她紧紧裹在怀中,轻轻拍着她,在她耳朵边低语着:“嘘~别怕,没事了…有我在…”
他的温柔让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侍卫们听到身子一僵,更不敢动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