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第二天,我和他在一起吃饭,却偶然看见了电视里播放的一段车祸新闻:昨晚一辆悍马与一辆奔驰在沿海公路的浦口段追尾,奔驰被撞下礁岩坠海。车上一人身亡,尸体已被打捞上来。悍马只有保险杠被撞弯,没有人员伤忙,司机弃车逃逸。电视画面中保险杠变形的蓝灰色悍马,正是我看到毛嘉康和那人开走的那辆。同样的时间、相近的地点、同一型号的车,我还需要什么其他证据吗?”
“我开口问他,想知道昨晚他去了哪儿?他却只是看着我,嘲讽地问我,他是否需要每天向我报备行踪?我无言以对,怀疑让我心烦意乱。我爱的人可能肇事逃逸撞死了人,这让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平静。”
“在焦虑中过了两天,忽然听说嘉健的舅舅两天前在沿海公路上车祸身亡,死时开的正是一辆奔驰。我再也克制不住心里的焦虑,我找到毛嘉康,质问此事是否与他有关。我告诉他我的怀疑,我说,我看到他和人上了那辆悍马并跟着他们到了那条路口。我说世上没有那么巧的事。他目光深幽而冰冷地看着我,直白地告诉我,十几年前,当他六岁时,他的母亲也是在这个地段,被一辆悍马挤下礁岩,坠海而亡。”
“‘世上没这么巧的事吗?’他反问。‘可是我母亲的坠海就巧得很。当时,公路上并没其它车辆,我母亲的车速也不快,却有一辆悍马突然出现并从后面赶上来,直冲着我母亲的车撞上来。给我母亲开车的司机拼命想稳住车,却经不住那辆悍马一次又一次的撞击,终于坠海。受了重伤的司机事后回忆,那辆悍马是故意行凶,他甚至认出了那个司机就是嘉健的舅舅,可这事最终却不了了之!’”
原来金毛的舅舅的死是毛嘉康亲手造成的,他是在为自己的母亲报仇吧?他母亲当年的死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小小年纪,竟然能一直把仇恨埋藏在心里,直到长大成人再报仇雪恨!
可是,造成他母亲身亡的元凶不止一个,雪姨更是这个事件发生的主因,他为什么没有对她继续实施报复?
左思纯心里百思不解,却听庄岫岩语声痛苦地说道:“毛嘉康紧接着对我说,他对我没兴趣了,不想再跟我交往,他要分手。我懵了。虽然怀疑他,虽然惊惧他的故意伤人,但我并没想和他分手。我太爱他了,我觉得自己根本离不开他。我哭着求他,我说我可以当作什么也没发生,我什么也不会说出去,只请他不要跟我分手。他却冷笑着对我说,他选我只是对抢嘉健的东西感兴趣,他说,嘉健的女朋友、公司、家庭、父母,他都要抢,那些原本都是属于他的,他都要抢回来。现在我已被他抢到手,他就感觉索然无味了,自然要放手。”
“无论我如何哭求,他都无动于衷。我的天好像塌了下来,我不知所措。我变得颓废,我逃学、酗酒、学男孩子抽烟、打架。我以前不明白,为什么嘉健会突然变坏,现在我明白了。原来人的好坏,只是一念之差,只在于自己的想法。若是选择自我放逐,便是十匹马也拉不回来。嘉健去了美国,我父母也把我送了去。他们想让我离开这个伤心地,忘了过去,开始新生活。可是,我伤的是心,无论在哪里,那颗心都是受过伤的。我跟着嘉健学了医,成了一个医生。讽刺的是,我治得好别人的病,却治不好自己心里的伤。作为一个医生,最大的悲哀不过如此!”
庄岫岩面带自嘲的笑,眼中却盛满了伤。很少能在她的眼里看到这种情绪,正如金毛所说,她是个假小子,像男孩子一样大方爽快,从不忧柔脆弱。可她,毕竟也是女人,也会被情所伤。
左思纯对她有些怜惜。
“听我说这些很无聊吧?未成年少女的早恋史!提起这些往事,我自己都觉得无聊。可我不明白的是,一个如此无情,如此冷酷的男人,当年对爱他爱得发疯的我弃之如敝履,为何如今却对你情有独衷?你究竟比我好在哪儿?”庄岫岩上下左右地打量左思纯,怎么也看不出她特别的地方。
左思纯却没有理会庄岫岩奇怪的举动,她对那句“情有独衷”大感诧异,她摇着头说道:“你知道他和我的过往吗?他当初把我赶出来时的情景,你是不会羡慕的。情有独衷?这是玩笑吧?”
“可他现在不但把你和佳明接回来,还介绍给家里人。你如果知道他是一个多么讨厌家庭的人,你就知道让他和一个女人结婚生子、成立家庭有多么不易了。他曾说过,家庭对人类毫无意义。它既保证不了夫妻关系的维系,也保护不了孩子的安全。婚姻只是人们用来争名逐利的工具。”
“如此看待婚姻和家庭的男人,竟然会养起了老婆孩子,这不是让人大跌眼镜吗?”庄岫岩说道。“他对你是特别的,左思纯。他对任何女人都没有如此在意过,只对你。我听说他找了你四年,这可是他耐心的极限了。我跟他交往时间算长的,也只有一年半。其他女人,没有超过一年的。不过,你也不要太高兴。他这人,占有欲很强,喜欢控制别人。他可以不要你,但你别想甩掉他。被他喜欢上,就意味着要失去自我,把命运完全交给他摆布。”
“所以说有得必有失,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没有得到他的爱情,却得到了自由。我可以无忧无虑地做我的医生,永远不会受人牵绊。等将来老了,你们的爱情淡了,你对全都围着他一个人转的生活厌倦了,你会感到这一生活得太无谓,你会羡慕我,甚至嫉妒我。我等着那一天,到时候我会请你喝酒,安抚你受伤的灵魂。”
这个女人就是有这本事,明明是诅咒的话,却让左思纯气不起来。反倒让她笑了出来,她说道:“先声明,我对他已经没有你所说的爱情了。不过是为了佳明,我才做了妥协搬回他那里住。不用等到年老,我现在就是厌倦的,你要请我喝酒,现在就可以!”左思纯也半开玩笑地说道。
“想喝酒?这里有得是,我也可以请你喝!何必去喝她的?”毛嘉康的声音适时钻进了耳中。左思纯身体一僵,她说的话,让他听到了吧?
争执

他的语声透着冰寒的气息,脸也臭得要死。
完了,她的话惹毛他了。自从重逢以来,他对她一直都是温和的,除了他见到她和金毛在一起,第二天便气急败坏地告诉她,他们并没有离婚,她别想离开他找别的男人的那次。
而后,左思纯带着佳明搬回了别墅,毛嘉康更是有求必应,就快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了。倒是左思纯经常对他冷言冷语加视而不见,可毛嘉康却对她不急不火,并未表露过一丝不耐。
可是,这次,他声色俱冷,左思纯立即意识到这次的麻烦有点大。
“我们两个都喝了些酒,醉话当不得真!”庄岫岩讪讪地打了个圆场,便端着酒杯逃之夭夭。
庄岫岩看毛嘉康的眼神,已没有过多的热切,但那闪烁着逃避对视的眼神,还是能让人追踪到一些不平静的情绪。这让左思纯心里有一点雍堵的感觉。
毛嘉康看着左思纯,目光幽冷,但左思纯却好像从里面看到了点点小火星。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左思纯暗感不妙。
“我看我们该回去了,我正有话要跟你说。”毛嘉康不带情绪地说道。
回去的路上,没有人说话,车子里气氛压抑。佳明似是感受到父母间冰冷的气场,也安静地看着车窗外的夜景,一声不吭。
一回到别墅,毛嘉康就让佳明回房睡觉,自己却拉着左思纯进了他的卧室。
他“呯”地一声关上门,目光紧盯着左思纯道:“回到这里你就这么不情愿,以致于你要对外公开你对我的厌倦和不屑?”他眼中的愤怒毫无遮掩,遮盖在愤怒下的却是隐隐的黯然。
这样的毛嘉康是可怕的,也是让人心疼的。
他可怕得像只恼怒中即将发作的狮子,虽然暂时平静,但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发出令地动山摇的怒吼。
这样的他也是让人心疼的,左思纯听了庄岫岩的故事,便知道这个人的身体里从小就住着一个孤独的灵魂。他孤独地面对母亲的意外早亡,孤独地面对父亲对母亲的背叛,娶了杀死母亲的凶手。难怪刚刚与他父亲见面时,她感觉到毛嘉康与父亲间的冰冷。他孤独地回来报仇,孤独地与命运抗争。他就像一匹北方草原上的孤狼,漫步在寒冷的荒原,也挣扎在仇恨的炼狱。
所以,他行事极端,不留后路。既不放过别人,也不放过自己。
左思纯看着他,被他目光中的气势所逼,稍稍后退了一步,后面就是紧闭的房门。
“我这样对庄岫岩说,是过份些,我不该把我们之间的问题说给别人听。”左思纯轻声却不卑不亢地道:“不过,你应该清楚我说的是事实。”她之所以会回来,不过是为了佳明的抚养权,她对他的感觉,自己也说不清,大概,恨比爱更多些吧?
毛嘉康的神情瞬间黯然,刚才被怒火灼亮的眼瞳,也变得暗淡无光。“难道,我们之间就真的无法挽回吗?”他问了一个如此脆弱的问题,一个他这么强势的人永远也不会问的问题。
左思纯摇着头,心中不忍,话却不能不说,“人的感情如潮水,也如覆水,涨涨落落却总是难收。面对现实吧,我们之间已经没有爱了。与其纠缠在一起两人都痛苦,不如放了我,让我带佳明离开,这样也等于,放了你自己!”
“放了我自己?你是想让我再次踏入寒冷的深渊…”毛嘉康闭了闭眼,语调低沉而又轻柔地说道:“你自己走可以,把佳明给我留下。”
毛嘉康的前半生,一直如匹孤狼般生活在一个人的世界里。虽然外公把他接去后,随着年龄的渐长,他已摆脱了自闭症的困扰,但从小失去的对亲人的信任,却怎么也无法恢复了。尤其是打破这种信任的,是他的亲生父亲。
当他听到父亲和雪姨的对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父亲,知道雪姨对他母亲所做的事,不但不为母亲报仇,竟然还容忍她进入这个原属于他母亲的领地,并逐步取代母亲的位置!
这打破了毛嘉康自小建立起的对所有人的信任,哪怕是至亲!
他这辈子都不会结婚的,若不是为了报复左思纯。对他来说家庭、妻子、儿女都毫无意义。他从小看到了父亲对这一切的诠释,这些只不过是用来助他平步青云的阶梯。
他母亲家里的钱势,帮他的父亲获得了进入上流社会的机会,可当他父亲想要从政时,他母亲家里微黑的背景又成了阻碍他进阶的障碍。而此时出现的雪姨家的政治权势,却是他此时最需要的东西。
一切就这么发生了,这么的合情合理,又顺理成章!
看到了这一切的毛嘉康还怎么对家庭抱有任何敬意和热望?
当他打算就这么孤独地走完一生的时候,左思纯意外地闯入了他的生活。她跟他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她单纯善良,对亲人朋友热情备致,对人身边的人毫不设防,甚至盲目信任。
原来人还可以这么单纯地活着!
左思纯让毛嘉康开了眼界。
不过,自小形成的观念已经让他无法理解左思纯的人生,他把这定义为“傻“。他拒绝她进入他的世界,百分之九九的原因是怕这个傻女人给他带来麻烦,同时也有小小的百分之一的原因是为了保护她。
他赶走了她,一个人继续在暗黑的世界中生活,孤独地漫步在寒冷的荒原,虽然有时冷得牙齿打颤,但他却始终坚持一个人的漫步。直到他再次发现了她,以及,她的孩子。他们是如此温暖可爱的一对存在,他们的出现几乎颠覆了他过去的一切观念。
他们母子间的相处方式,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和母亲在一起时的情景。那种母子间亲密无间的亲情暖得可以溶化任何坚冰。他忽然想要溶入他们的温暖中去,想要靠近他们汲取他们那溶溶的暖意。他也想守护着他们,让他们这对母子可以一直这么依偎下去。这是他小时候曾经梦想渴望却没有得到的东西。
于是他接近他们,强行插入他们的生活。当他发现这女人有可能去依靠别人,把他彻底排除在温暖之外时,他急了,出手了,把他们强行带了回来。
她对他冷言冷语,他不生气;她对他视而不见,他也不在乎。他要的只是这样默默地看着她和佳明,感受他们的这份温暖,来使自己的心跳动得稍稍有力一些、欢快一些。
可是她却不愿意。她不但冷淡地不让他接近,还毫不掩饰对他的不屑。他心里的伤口终于流出了血。
他是个骄傲的人,即使伤得体无完肤也不会让人看到自己的伤。他总是一边小心地掩盖着那些丑陋的伤口,又一边做出强势的姿态,让人惧怕,让人不会怜悯他,同时,也隔断了别人的怜惜。
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一个被父亲背叛的孩子,只能一个人孤独地舔舐伤口。
他不需要怜悯,也不需要怜惜,因为他是在孤独中长大的毛嘉康。
可是,他仍无法放弃那份温暖,他向往的温暖。就如卖火柴的小女孩在火柴发出的亮光中所看到的那些憧憬,那美丽的圣诞树、步履蹒跚的烤鹅、慈祥微笑着的奶奶…
多么地令人向往!
他不愿放手。即使不能抓住全部,也要抓住部分,算是救命稻草吧?既然无法让左思纯变回原来那个温柔地依赖着的她,既然她不再需要他的爱和保护,他的保护被她当成了禁锢,那么…就让他在佳明身上实现他的憧憬吧!他可以对佳明施放他的爱,他可以宠佳明,把他当做一个王子。在他身上寻找家庭亲人间的温暖。
所以,他要留下佳明。
“妄想,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左思纯却气得大叫。佳明是她忍受着丈夫的抛弃,忍受着心里的煎熬,忍受着身体的疼痛,独自一个人生下来的。佳明就是她的命,她怎么可能不带佳明,一人独自离开?
“你知道这些年我和佳明相依为命,没有了他,我就一无所有,又怎么可能舍了佳明独自离去?你怎么可以提出这样的条件?”左思纯气愤地大声质问。“你这样说,不是等于抓着我不放?毛嘉康,没想到你是这么卑鄙而又虚伪的人,我一定要离开你!”
左思纯被毛嘉康想要留住佳明的想法气懵了,说起话来不顾一切,却没注意毛嘉康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离开我?”毛嘉康一把把左思纯推到门上,两手禁锢在她的两侧。“你离开一个试试!上次离开是我的允许,这次,没有我允许,你以为你走得了吗?我若不放你,你这一辈子都别想离开!”
“你,混蛋!”左思纯气极,伸手就要甩毛嘉康一个耳光。
可她的手刚举起,就被毛嘉康一把抓住。“还想打我耳光?上次打得很过瘾?那次若不是我是情愿挨这一下,你以为你能打到我?”毛嘉康瞪着左思纯,眼中怒气隐隐。
毛嘉康充满怒火的喘息,让他的气息格外灼人。左思纯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危险,她下意识地摒住呼吸,身子后靠,想要尽量脱离那危险的气息。可后面就是门,她根本就后退不了哪怕一毫米的距离。
当他的唇吻下来的时候,左思纯立刻陷入呆滞状态。她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他会吻她。如果他动手打她,倒让她更容易理解一点。
在她的呆愣中,他抱起了她的身子,走到床边,把她重重地扔到了床上。随即,他的身子压了上来。

浸毒

直到此时,左思纯才意识到他要干什么。她吃惊地张口想叫,却被他突然压下来的唇堵住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她伸手想推开他,却被他铁钳般的手抓得牢牢的,根本挣不动。她扭动身躯,想要脱离他的禁锢,可他肌肉结实,身体硬硬的、沉沉的,压在她身上,就像是一座山,让她根本无法翻动。
左思纯绝望地看着他伸手抚下她露肩晚装的肩带,感受着他的大掌抚摸上她的肩、她的索骨,向下抚上她的胸…
啊,不要!
可是她叫不出来,也动弹不得。她像是砧板上的一条将被宰杀的鱼,不停地弹动着,想要离开砧板,摆脱被宰杀的命运,却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弹动,都是完全的徒劳无益。
泪,就这么流了下来。是屈辱的、委曲的、无能为力的泪,它代表着她对于与他的抗争中,总是处于下风的不甘、代表着一个女人在面对男人的强势时的无奈。
这是想要抗争却只能泄气地忍受的泪。
一切都在瞬间停了下来。他的抚摸、他的吻和…他的掠夺,都停了下来。
他无言地看着她,深沉而平静,幽暗的瞳孔吸敛着所有的光华,把它变成一片深不可测的海。
左思纯止住了汹涌而出的泪,悄悄地抽泣了一下,便无声地回望着他。沾了水光的睫毛发出如碎钻般的闪烁的光芒,随着睫毛的微微抖动,那些碎钻的光芒在奇妙地变幻。这让她的整张脸都陷入一片朦胧的似雾非雾的幻境中。
毛嘉康的火气瞬间熄灭,怒火中冒出来的呛人的青烟也消失得干干净净。世界变得清明,理智再次回归。他伸出手,为她轻轻抚去脸上的泪水,整理好她的衣服,甚至还笨手笨脚帮她扣上了文胸的搭扣。
左思纯呆呆地望着他,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停止。如此的平静,好像刚才的狂暴从未存在。
他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抚了抚她的脸,才站起身。
“回房吧!今晚我不会再侵犯你。”他平静地说着,就像在说“去吃点宵夜吧”这么平常的话语。
左思纯更是如堕雾中,她呆愣着不知该如何反应。
毛嘉康看着她,目光中忽现戏谑。他扬起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怎么着,小思纯?意犹未尽,还舍不得走?那要不要我给你个全套的?”
可恶,这家伙!
刚才还以为他转性了,变得有人情味了,可没一秒钟,他就破坏了她的幻想。
左思纯一下子弹起了身子,动作利索地从他身边闪过,就像是逃避天敌追击的小兽。在她出门的一刹那,她听到他放肆而得意的笑声。
左思纯坐在电脑旁,专心地搜找着个股资料。在手里的一张单子上,用笔圈起一个个股票代码。
她在搜找潜力股,笔刚圈起一支股票,却听身后有人说道:“我若是你,就不会选它。没听过一个市场传闻吗?要想死得快,就去染甲流。”
左思纯回头,正见杜程峰端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站在她身后。自从那次在毛嘉康的家族聚会上看到杜程峰以后,她就经常在公司见到他。原来他就是那个左思纯没见到的投资部经理。左思纯刚来时,他正在日本。
在公司,杜程峰有意无意地接近左思纯,每天有事没事都要跟她搭讪。左思纯十分厌烦,也十分不解。以他过去对她所做的,她是绝对不想见他。无奈地见了面,还要共事,左思纯已经很勉强,可还要忍受他没完没了的骚扰,左思纯便更觉郁闷。
不过,好在这是在公司,谁也不会在这里舍弃自己的形象。杜程峰总是把事情控制在一定的程度内,不会让左思纯真的无法容忍。
左思纯对他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她是想提醒他:咱俩不熟,请君自重。可杜程峰对她的冷淡却毫不在意,仍然不厌其烦地跑到她面前来。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究竟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左思纯不禁产生这个疑问。可杜程峰的回答却永远是:对以前所做的事后悔,想要帮忙以示补偿。
对这个说法,左思纯嗤之以鼻。
“我有什么忙需要你帮?”左思纯不以为然地问道。
“我以为你回到他那里是不情愿的,他对你做过什么,我们都知道。”杜程峰仍然笑得无害,可说出的话却如浸了毒。
“你们是指谁?”左思纯不动声色地探问。
“所有的人。雪姨、我,还有这个家族里的许多人!用得着的话,别忘了说一声。我们都很愿意帮忙!”毒蛇吐出了信子。
这么说,雪姨和他是一个阵营的。只不过他们的帮忙,左思纯有点不敢接受。
所以,左思纯如以往一般不冷不热地看他一眼,却不予理会。
左思纯回头仍然专注于自己的事。杜程峰却在她身后不慌不忙地道:“甲流概念股都经历两轮高峰了,虽然市场反应强烈,但若真如国家的规定,生产出来的疫苗制剂要首先满足国内市场,而且要由中央统一收储的话,这些甲流疫苗生产企业根本赚不到出口利润。现在的人们这么疯抄不知是为了什么!我若是你,就不去碰那些市盈率高得离谱的甲流概念股。”
左思纯跟John学了好几个月的投资知识,并且已经开始在John的指导下实际投资了。虽然还算是个新手,经验不足,但上来就拜了个名师,自己又肯下功夫,左思纯的投资眼光和见识已经高于这个行业里的许多所谓的投资专家了。
杜程峰说的,她完全了解。以她看来,有的企业根本还未获得甲流疫苗的生产资质,可股价已经被抄到天上,动态高盈率竟达300%,却又没有业绩支持,这意味着这家企业的利润回报要到30年后才能达到现在股价的价值。难道甲流能肆虐到30年后?
这个股价无疑是在裸奔。
不过,这样的企业也并非毫无关注的价值,尤其左思纯学习投资的目的也不全是为了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