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这件事?要考虑他们在一起的可能性吗?可是他们两人的差距是如此的巨大,中间隔着世俗的鸿沟…
左思纯犹豫了。
“我,我需要时间,现在不能回答你…”左思纯仍然低着头,讷讷地说道。
“我会给你时间,”金毛很快地回答。“我愿意等你考虑清楚,哪怕你让我等上很久。你明白吗?”
当然明白!金毛的意思是说,他会充分尊重她的选择,不会给她任何压力。
只给予,不强迫。
这样的男人,不多见吧?在左思纯的心目中,男人大多是自私的,以自我为中心的。他们多少都有些大男子主义,喜欢让女人迁就他们、顺从他们。他们喜欢选女人,而不喜欢让女人自由选择。
她以前的大学男友是这样,追求左思纯的是他,甩掉左思纯的也是他;她的前夫毛嘉康也是这样,他娶了她,又赶走了她。
在左思纯认识的男人里,只有何伯伯不是这样。他爱妈妈,爱了一辈子。但他尊重了妈妈的选择,与妈妈做朋友,在一旁默默地守护着她,看着她过得幸福,他便心满意足。何伯伯就这样过了一辈子,到现在都没有娶妻生子。
难道金毛也是这样的男人?他会跟何伯伯一样耐心地等待,甚至等上一辈子,也在所不惜?左思纯曾经在心里狠狠地羡慕着妈妈,有一个这样的男人终生守护,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虽然她是妈妈和爸爸生的,但仍会在心里不自觉地想,若是妈妈当初选择了何伯伯,何伯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等得那么苦了吧!
现在,自己也遇到了一个这样男人?那么,她,是否该选择让他幸福呢?
左思纯没有答案,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很晚了!”
“那我回去了!”金毛很快地答道。“可你要送送我!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向人表白。”他很无赖地补了一句。
左思纯对天翻了个白眼,无奈地被他牵着手走出了房间。走到楼道里时,她似乎听到身后花婶和王东东住的那个单元房间门口有一声轻微的响动,想回头看看,却已被金毛拉着走出了楼门洞。
左思纯陪金毛来到他那辆白色的蓝鸟车前,金毛打开车门,弯了腰就要上车,却忽又直起身来,转身一把抱住了左思纯。
他来得太突然了,左思纯吃了一惊,她一使力就要挣扎,却听到金毛轻轻地“嘘”了一声。“别动,就让我抱你一会儿,只一会儿!”他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就像树叶在向风儿诉说着恋情。

这一幕

一会儿,就一会儿?好吧!他身上有股好闻的气味呢。淡淡的,像是古龙水,又不是,比那淡雅,不霸道、不蛮横,却在不经意间,占据了你的整个感官。
就一会儿,好吧!
左思纯伏在金毛的怀里,享受他身上独有的气味带给她的愉悦感,享受被拥入温暖的怀抱而产生的舒适感。
就一会,好吧…
可是,金毛却第一次食言了,他抱了一会儿、两会儿,甚至三会儿,若不是左思纯被他的气息包围搞得心跳加速,血压升高,耳根也渐渐发红,使力地挣扎了起来,他会一直抱下去,直到天亮。
金毛终于放开了她,望着她静静地抬起的那双蕴满月光的眼睛,轻声说道:“思纯,你真美,就像童话里的小仙女。”
左思纯微微垂睫,掩住了眸中那静美的光华,脸,却更红了。她盯着脚下的地面和对面的那双张扬的大脚,没有出声。金毛却盯着她的头顶和在月光下看不出红晕,却颜色愈深的耳根。
他府下头,把唇凑到她的耳边,再次轻声道:“真想就这么看着你一辈子。”
他的气息呵得她耳朵痒痒,她缩了缩脖子,轻声道:“夜了,你该回去休息了。明天,还要上班…”这句话很平常,但金毛却从中听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它很像是在提醒丈夫早点休息的小妻子会说的话。
他无声地笑了,心里多了份安祥笃定。终于决定今晚先放过她,他轻轻摸了下她的头,转身上了车。
白色蓝鸟随着发动机的启动声,缓缓移动,它转过前面的那座楼,消失在街角。左思纯望着蓝鸟消失后那空空的街角,怔愣了有几秒钟。他乘蓝鸟离去了,可周围的空气中,似乎还存有他身上那独特的清淡的气息。她深吸了口气,才回转身,准备回到楼里去。
可她却突然停住了身形。因为在楼间那几棵大树遮盖而成的隐密的阴影中,左思纯看到了一点红色的火光。
那火光闪烁了一下,被人拿了下去,那是一支香烟发出的火光。拿着烟的人站在一辆车旁,他刚才吸了一口香烟,引得闪着红光的烟头闪烁了一下。
那车是一辆黑色的宝马760。它比一般的车大,尤其是其后尾部。左思纯从形状上辨认了出来。
那人的身形也比一般人高大。
他,是毛嘉康。
夜色的暗影中,左思纯只能看见他脸上那双反射着月色的黑眸所发出的光华。它们很亮,脸部的轮廓却很朦胧。
他站在打开的车门前,一只手撑在车门上,另一只手肘撑在车顶。他就以这个姿势站在那里,注视着她,一动不动。
怎么,他怎么会在这里?深夜中,在她家的房子外面?他,来这里干什么呢?
他都看到了吧,刚才自己和金毛的亲昵!左思纯心中暗忖,有些后悔那一刻对金毛的迁就。早知道有人在看,打死她也不会跟人这样亲昵的!
左思纯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有的人能当街拥吻,不怕别人参观?反正她是绝对做不出来的。有人在旁边看着,根本无法投入嘛!
不过,还好,金毛并没有其他过分的举动。只是,尽管只有那个稍嫌过长的拥抱,也足以让人误会了吧?毛嘉康看了,也会,难过吧!
他们两个刚刚打过一架,自己和金毛的举动,倒像是在向毛嘉康宣布他们两个已经牵起手来了。其实左思纯是心疼金毛的,他为自己的母亲承担了一辈子都甩不脱的心理重负。他为此放逐自己,并以此来满足大哥想要夺回一切的愿望。他承受着父母的责备和失望,做出颓废不成器的纨绔做派。当时还是大男孩的他,想必过得很艰难吧!
多年平淡却又相濡以沫的相处,使左思纯对金毛的这份心疼格外的深切。她甚至在考虑他的那个提议,这对她来说,是心理的一步迈进。要知道,在经历了两次如此深的感情创伤后,她对此已经心灰意懒,对幸福不再抱有任何幻想,只想独自带着儿子努力生活。把他养大,让他长大成人,一度成了她生活中的唯一目标。
因此,她把自己包在硬硬的壳里,对于男人的追求视而不见。可是今天她犹豫了,在金毛对她表白时,在他用了“珍惜”这个词时。
从情感上,他是偏向于金毛的。
可她也是同情毛嘉康的,小小年纪就遭受了失去母亲的痛苦,甚至为此患上了自闭症。在异母弟弟妹妹的陪伴下,正要走出阴影的他,却忽然发现造成自己失去母亲的罪魁祸首,竟然就是他们的母亲。他忽然不知道自己是该感谢他们的陪伴,还是该怨恨他们母亲的罪行。他陷入矛盾,只能凶狠地对待他们,再次把自己封闭起来。幸亏后来他的外公把他接走,不然,这个在自我封闭中成长的孩子,这个看着杀死自己母亲的仇人鸠占鹊巢,一步步地取代了她,还要与之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孩子,又会长成什么样,形成什么样的性格呢?
这种痛,对任何一个孩子恐怕都是难以承受的吧!
左思纯虽然对毛嘉康过去做的事心有怨愤,也本能地排斥让他再次进入自己生活的想法,但毕竟过去的事也算事出有因,她也曾把他整盅得够呛。而且,听了金毛对他们小时候经历的回忆,她对毛嘉康也多了份同情,这些都使她不愿伤害他。
所以,她保持着刚刚转身的姿势,心里矛盾激荡,面上却怔怔的,不知该如何反应。
向他解释自己和金毛过去什么也没有,只有这么一次“奸情”,碰巧还让他看到了?这也太巧了点了吧?人家刚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你这么说,人家又怎么会相信?而且人家又没问,自己开口说这事,似乎有点此地无银的感觉吧!
左思纯无话可说,只好站在那些发愣。
毛嘉康也不言不动。
他与金毛打完架,开着车在本城的大街小巷随意地兜圈子。他身上并没什么伤,脸上却跟金毛一样伤得不轻。虽然自己用手帕拭干了血迹,那些受伤的部位还在隐隐作痛。
应该处理下伤口。他这么想着,却没去医院,而是不知不觉地把车开到了左思纯住的楼外。
这才使他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
他看着他们,不能说,也不能动,甚至不能出声制止他们。他只是看着,看着他们亲昵地拥抱,看着金毛对着左思纯的耳畔低语,引得她羞怯难当。他,只是静静地看,不说也不动,直到金毛开车离去。
现在,他也只是看着左思纯,看着他的前妻,他儿子的母亲,看着这个离开的三年中,让他念念不忘的女人,看着这个过去曾被他欺骗、抛弃,现在想追回,却发现她的身边已经有了追求者的女人。
那追求者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弟弟!
他不能言,也不能动,心中却燃起一股怒火。本应冲上前抓着左思纯质问她为什么要让自己看到刚才的那一幕,可又觉得无法开口。她会轻而易举地提醒他:我们离婚了,不是吗?
毛嘉康心里堵着一块石头,上不来,下不去的。而可悲的是,这块石头似乎还是他自己堵上去的。他现在真切感受到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了。
心中怒火熊熊,却无处发泄,就只能愤愤地坐进车里,“呯”地一声关上车门,迅速启动汽车,绝尘而去了。
左思纯看着宝马也转过街角,消失不见,更加怔愣。
刚刚,那宝马的车尾灯在漆黑的夜里发着幽暗的红光,就像魔鬼血红的眼睛,正瞪视着她,发出吞噬一切的威胁。
左思纯心里抽紧,感到这似乎是种警示,它警示着自己,平静的生活就要被打破,她马上就要承受巨大的改变。

你,爱他吗

闹钟“叮铃铃”作响,左思纯一下子睁开了眼睛。这已经是她多年的习惯了,每天临睡前她都要调好闹钟,第二天早晨听着闹钟起床,以免上班迟到。以前在父母家里,可从来不用她操这份心,一到点,老妈就会来叫她起床。
跟毛嘉康在一起时也不用。因为,她根本不需要去上班,也不需要按时起床。
上闹钟的习惯完全是自己独立生活后,养成的。
左思纯强撑着坐起来。她仍然十分困倦,太阳穴也在隐隐作痛。
昨晚看着毛嘉康一言不发地离去,她的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静静地在院中站了良久,才回到屋里,上了床。已经很晚了,以为会很快入睡,却几乎失眠了一整夜,直到天快亮了,才睡了那么一刻。
辗转反侧中,她的脑际反复回荡着金毛的轻声细语:
“思纯,你值得珍惜!”
“别动,就让我抱你一会儿,只一会儿!”
“真想就这么看着你一辈子。”
金毛的深情细语回响在耳边,左思纯感到胸臆间盈满舒适无比的气蕴。
可,她的身上也同时感受着毛嘉康不言不动地注视着她时,所散发出来的冷厉气息。黑暗中闪动着的香烟的火光、如寒星般的眼眸、不言不动站立的,黑暗孤绝的人影,以及那血红的车尾灯光,都让她感受到对方心里的冷和伤,她也跟着内心黯然。
他就像一头受了伤的狮子,冷冷地离去,没有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但伤了它的人,却心中惴惴,不知这头狮子什么时候会回来,重新宣布自己是不可战胜的兽中之王。
依他的个性,应该会回来做些什么吧?
左思纯失眠了。
她失眠的原因并不是怕毛嘉康会做出什么举动来,而是因为她对自己的未来的生活无法取舍。是答应温暖如春日阳光般的金毛,此生与之相濡以沫,还是拒绝他,让自己继续生活在没有男人、不会为感情受伤的安全平静的生活中呢?
她已经经历了两段令人伤痛失望的感情,答应他,就意味着另一段感情的开始。
又要陷进去了吗?
在这里已经被绊倒两次,若是再次陷入,就有可能被绊倒第三次。那样的话,自己就是世界上最笨的女人了吧?
可若是拒绝呢?
她的心里猛地抽了一下。如果拒绝,难道自己还能像过去一样与金毛相处?还可以继续和佳明过着平静的生活吗?
不可能!这是她的答案。
真如此,离开诊所便是最好的选择!
那么,自己会失去安定的工作,佳明也会失去那个从小爱他、宠他,被他不自觉地当作父亲崇拜的金毛叔叔了吧?
与金毛分开,过一种没有金毛的日子,左思纯无法想象。这些年早就习惯了依赖金毛,有金毛在身边,左思纯就会感到塌实。
无论是她,还是佳明,都离不开金毛的陪伴…
何去何从,真的难以委决。几乎想了一晚,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左思纯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直到把儿子送到幼儿园,还是感到不舒服。
小新老师早就等在小一班的门口迎接着孩子们。她先是拉住了佳明的手把他安置在小椅子上坐好,才回到门口担心地看了左思纯一眼,说道:“你看上去不大好。昨晚没睡好吧?”
左思纯并不隐瞒,她点了点头,道:“失眠了一整晚!”
“嗯,和我想的差不多。我大哥也失眠了一整晚。”嘉媛说道。“他昨晚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灯亮了一晚。早上佣人打开房间的时候,里面烟雾腾腾,学以为着火了,差点报了火警。他,抽了一整晚的烟。”
啊?原来昨晚失眠的不只自己一人!
“你们两个呀,”嘉媛叹息道:“也不知上辈子是谁欠了谁的,这辈子要这么纠缠折磨!”
左思纯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白天上班时,除了默默地给病人扎针灸,其他时候都不说不动,搞得炫姐疑惑地看着她,说道:“今天又一个魔障的!楼下的那个已经疯魔了。大早起的,见到谁都笑。要不是被病人叫去出诊,恐怕墙皮都要受不了地起鸡皮疙瘩了!”
楼下的那个自然指的是金毛。
墙皮起鸡皮疙瘩?炫姐说话就是不一般,左思纯终于被她炫姐逗乐,“扑哧”一声笑出来。旁边也传来“扑哧”的笑声,是阿尽,他正在一旁听着炫姐和左思纯说话。
“这样能让墙皮起鸡皮疙瘩呀,那我明天也这么笑。不用墙皮起鸡皮疙瘩,只要你能为我起鸡皮疙瘩就成!”阿尽看着炫姐说道。
“去,就你贫嘴!有这功夫,不如把你那药库里存放的药好好整理整理去。乱糟糟的,我每次进去,都头大,真难为你自己能找得着药!”炫姐对阿尽翻了个白眼,一点不留情面地说道。
“切!”阿尽有些不服气,不过,还是跑到墙角画圈圈去了。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左思纯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是个陌生的号码,她打开接听,同时礼貌地说道:“喂,你好!”
电话里并没有如预料地传来回答,那端沉默着。左思纯皱起眉头,难道又是打错电话的?正要按下挂断键,却听到里面传出了那个熟悉的性感而带有磁性的声音:“出来一下。”他命令道,没有多余的话,电话就挂断了。
左思纯拿着电话怔怔发呆。那是毛嘉康,他让她出去一趟。还像过去一样霸道,从来不解释原因,也不给她后退的余地。
左思纯看了看已经走得差不多的病人,对打下手的小护士说道:“小白,过五分钟,替我把三床和四床病人的针灸拔出来,你自己收拾一下,就走吧!我有事要先出去一下。”
“唉,行啊!”小白痛快地答应了,左思纯不管炫姐和阿尽奇异的目光,提了包便跑出了诊室。
毛嘉康来找她,不知有什么事?应该不是小事,不然他应该不会跑到金毛的诊所来找她。
左思纯一出诊所的大门,就看到了那辆沉稳大气、不招摇,却又让人无法忽视的黑色宝马。左思纯走近它,面前的车门一下子打开了。
“上车!”毛嘉康用磁性的嗓音下着简短、却又不容置疑的命令。左思纯不由自主地听令上车。
不知怎么回事,从一认识他,左思纯就很容易被他的意志左右。他让她笑,她就会笑,他让她哭,她就会哭,他让她嫁给他,她就真的嫁给了他。
四年前,他让她离开,她便乖乖地离开了。而现在,他想让她回来…
可她,
不会回来!
对,不会回来!左思纯早就打定了主意,这次,决不受他摆布。
偷眼打量了他一下,他也青了一只眼睛,下颏处有一道伤口。伤口不深,却因为没有包扎,而使这张原本英俊的脸,显得有些怕人。
为什么不包扎一下呢,老兄?这个样子跑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左思纯蹙眉暗想。
看她坐稳了,毛嘉康隔着她的座位伸过手去,想要关上车门。他的手越过左思纯时,宽阔的肩膀蹭到了左思纯的身体,左思纯本能地身子后缩。可后面就是椅背,她实在没有多大余地可躲。他手臂一使劲,关上了车门,可肩膀也压在了她的身上。
左思纯倒抽了口气,瞪大了眼睛。正想伸手把吃她豆腐的肩膀推开,他却已经坐直了身子,缩回了手臂。他的脸上表情平静,没有丝毫因身体的触碰而有什么不自然。
是自己太不纯洁,太矫情了?左思纯不禁怀疑起自己刚才的反应。
车子发动了起来,左思纯才回过神。“你要带我去哪儿?”她终于想起问这句话。
“一个清静点的地方!”毛嘉康连头都没侧一下,眼睛紧盯前方,专心地开着车。
看样子他不打算在路上多说,那么,要说的事,也不会在路上说了吧?
“找我有什么事?”这句话被她吞回了肚子里。左思纯决定,在到达目的地前,不再问任何问题。反正,跟他生活了一年,虽然被他骗过,对他没有信任,但他绝不是疯子,对这一点,她还是清楚的。
毛嘉康把车开到了海边。沿海公路上车来车往,但礁岩下的沙滩上却极清静,只有海浪一波波地涌上沙滩,发出了“哗哗”的响声。有礁岩的阻隔,虽然与上面的公路离得很近,但路过车辆的呼啸声却不大听得到。
左思纯站在沙滩上,面朝大海,望着海面上平静的海波反射着金色的阳光,如无数条金鳞小鱼在水中起伏跃动。
毛嘉康站在她身后很近的地方,和她一起了望着壮阔的海面。半晌,他忽然轻问:“你,爱他吗?”
你,爱他吗?
他问的是金毛吧!左思纯一怔,才反应过来。他是问她爱金毛吗?
他昨天看到了她和金毛的亲昵,所以才有此一问。
要怎么说?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左思纯不知道,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她沉默着。他站在她身后,等待她的回答,就如同等待着她的判决。
微显粗重的呼吸声就在她的耳旁,他呼出的气息吹拂着她耳边的碎发。尽管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但这强烈的存在感却让她心中微乱。她不禁侧了侧头,并悄悄向前移动了一下身子,以躲避他的气息对她心神的侵扰。
“你不爱他!”毛嘉康用的是肯定句,语气很坚定。“如果你爱他,就不会犹豫不决。”
“这与你无关!”左思纯转回身,面对毛嘉康。她不喜欢这厮未经许可就介入她的生活、高高在上地评判她的感情。“我对他的感情怎么样是我与他的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
啊!
未等左思纯的话说完,毛嘉康就伸出双臂,一把把左思纯揽入怀中,他俯下头,吻住了她…

你,仍然爱我

空白,一片空白。阳光不见了,沙滩不见了,海浪拍击岸边的涛声也不见了。只有唇上传来的触感…
柔软的,又是强悍的;具有侵略性,却又富于技巧,令人沉迷。熟悉的激情的触感唤醒了她身体中的意识。多年前的记忆回到脑中,那时的他,也是这样吻她,让她失去判断力,糊里糊涂地嫁了给他。
如今,左思纯脑中又是一片空白,差点也像多年前一样失去判断力。但,今天的她成熟多了,对他激情的掠夺和给予有了抵抗力。身体在沉沦,但头脑却保持着一份清明。
不,不能就此沉迷!她不要多年前的往事重演!左思纯准备奋起反抗,推开他的怀抱,拒绝他的吻。正要使力,他却先放开了她。
他放得太快,身体有些发软的左思纯摇晃了一下,差点摔倒。他伸手扶了她一把。
看着她有些狼狈的样子,他的眼中带上了一丝笑意。
“你,还爱我!”他得出了结论。
什么?左思纯有些发懵。他说什么?还爱他?我有吗?他凭什么这么说?
“你身体的反应说明了一切!”毛嘉康那双如黑洞般高密度、高吸引力的眼眸注视着他,坚定而有力。
啥?他,是说自己对他这个吻的反应?他吻她只不过是为了试探她的反应?还以此得出这种匪夷所思的结论!
哦,这个混蛋!
左思纯的眼中燃起了怒火。她气势汹汹地瞪视着毛嘉康,差点就要不顾形象地大骂出口。
毛嘉康却展开唇畔的曲线,让整个脸都浮现出笑意。那笑容里,有一份得意,还有一份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