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屯?你等在那儿,把车门窗都锁好,不要下车,等我去接你!”金毛在电话那头指示着。
左思纯现在一点方向感也没有,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开,只好乖乖等在原地。
她关掉了发动机,只亮着车前灯,车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周围也很安静,荒郊野外的夜里,除了秋虫和猫头鹰的叫声外,别无其他声音。忽然的安静让左思纯的心里有些发毛,她向四周张望,身后的黑暗中似乎隐藏着某种未知的危险,让她想起了恐怖片中的场景。
荒郊野地,独车单人,发动机忽然停止转动。驾车人只好下车去修理,于是…
左思纯拿起了电话:“金毛,你在哪儿?”
“我在赶往你那里的路上,已经出了市区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左思纯退缩了,难道告诉金毛自己被恐怖片吓得打电话?
“你等在那里,我大概过半个小时就到。”金毛在电话那边安慰着她。
还要半个小时呀,左思纯感觉每一分钟都是那么难熬。“你,你快点啊!”
“你那边到底怎么样?为什么听你的声音…”金毛还是起了疑心。
“我,我害怕!周围好黑,还有叫声,很怪的叫声…”左思纯不知道那是猫头鹰的叫声。“你听,就是这个声音。”
金毛静静地听了一阵,在电话那头嗤嗤地笑了起来。“那是猫头鹰,一种能消灭老鼠的益鸟,因为脸长得像猫而得名。它们吃鼠、昆虫、小鸟、蜥蜴,甚至鱼,唯独不吃人,所以,不用害怕。”
左思纯无语了,脸红了。这么大人了,还被人家嘲笑胆小,唉!
“可是这里很黑,一个人都没有…”左思纯仍试图为自己辩解。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也是荒郊野外开车的事。”
“不是恐怖故事吧?”左思纯声音颤颤地问道。
“不是。”金毛开始讲道:“一位计程车司机往郊区送了个客人,返程时已经快半夜了。午夜12点,他刚好经过殡仪馆,心里觉得毛毛的,想赶快离开这里回家。”
“还说不是恐怖故事!我不要听!”左思纯叫了起来。
“听着,到后面就不恐怖了。”金毛安抚了她,继续讲道:“这时,路旁有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招他停车,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停车的时候,车子就刚好熄火在那位女子跟前。”
“这么邪门儿,太恐怖了!”左思纯抗议道。
“司机觉得好奇怪,怎么会这样呢?这时那女子无声无息的上了车…”
“‘我要到松山机场’,那女子开口说话。”
“那里好偏僻的。司机觉得更毛了,这时车子忽然可以发动了。‘唔…好,松山机场是吧!?’司机用颤抖的声音说着。”
左思纯也觉得更毛了。这个金毛,讲不什么不好,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讲这类故事!
“车子开啊开,司机用后视镜看了那女子几眼,觉得那女子面无血色,十分苍白,还穿着白衣…为了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司机拿出一个苹果来啃,用来消除内心的不安。”
这时后座的女子幽幽地说道:“我生前,最喜欢吃苹果了…”
“啊…”左思纯大叫起来。
“啊…”电话那头的金毛也条件反射地大叫,因为他的耳朵快被左思纯震聋了。
荒郊野地,两人各自在自己的车里大叫,还通过电话刺激对方的耳膜。倒也是难得一见的奇景。
“别叫了,故事还没讲完呢!”金毛好气又好笑地说道。他接着讲:“司机一听连头发都竖起来了!就听那女子又说:‘可是我生完孩子后就不喜欢吃了!’”
…
静默,几秒钟的静默后,电话里爆发出一阵大笑。左思纯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这是谁编的笑话,太搞了!”左思纯边笑边说道。
“不知道,是流传了很久的一则笑话。”金毛说道。一分钟后,电话里传来金毛的声音:“我看到你了!你也该看到我了吧?”
“没有,你来了吗?啊,我看到灯光了,是你吗?”左思纯激动地叫起来。
“嗯!”
当金毛站在了左思纯的车窗前,左思纯差点冲出去拥抱他。
可见到一个活人了!
不过,她只是坐在车里傻笑,在金毛的示意下,才知道动作笨拙地摇下车窗。
“自己还能开车吗?”金毛观察了一阵,发现她安然无恙,才问道。
“能!”
“那跟在我后面。”金毛说着,回到了自己开来的那辆蓝鸟上。
金毛发动了汽车,左思纯的车也紧跟着发动起来。
两辆车一前一后地开着,金毛的车速不是太快,也不是太慢,左思纯正好能够跟得上。
金毛的车开得稳稳的,左思纯跟在后面,感觉心里很塌实。时间似乎回到了她生左佳明的那个大年夜,那天,她也是在路上,翘首企盼地等着他来解救。他来了,稳稳地倒着车,左思纯在他身后,看着他宽阔的肩膀,忽然觉得很塌实可靠。
“发生了什么事?”电话里传来金毛关切的声音。
两人的电话一直处于通话状态,即使金毛已经找来了,谁也没有想到要挂机。
沉默了一秒,“我见到,他了。”左思纯缓缓地道。
“谁?”金毛很快地问道,却在下一刻自己作了回答:“佳明的父亲?”他反应很快。
“嗯。”
短暂的沉默。
“他又做了什么?”
“只是上前来说话。他…”左思纯终于吞吞吐吐地说了出来,“知道佳明了。”
…
“他有什么表示?”
“还没有。但他,想见孩子…”
“你担心他跟你抢孩子?”金毛问出了她一直不敢说出口的担心。
“嗯。”
“别怕,你们已经离婚了。孩子这些年一直跟着你,于情于理,他都不占上风。”金毛的声音很肯定,有一种使人安心的力量。“而且,知道自己有个孩子想见一见,也是人之常情,未必是想要孩子。你先不要担心。”
“嗯,好的。”听了金毛的话,左思纯稍稍轻松了下来。
…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却仍然没有挂机。左思纯觉得这样似乎跟他多了一份联系,他好像就坐在自己的身边,而不是在另一个车厢里。
他的感觉,也是,一样的吗?
两人回到左思纯的住处时,已经过了半夜了。看着左思纯疲惫的神情,金毛忍住了想要说的话,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那反射着月光温和的银色光韵的双眸,温柔得如同山间清晨的薄雾。
左思纯的嘴角动了动,似乎也有想说的话,却只是道了晚安。她的那双可爱的娃娃眼此时被长长的睫毛覆盖着,好像蒙了面纱的女子,让人猜不透那面纱下是怎样迷人的样貌。
最终,两人只是互道晚安。他告诉她好好休息,开车离去。而她,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车消失在拐弯处,才转身。
左思纯躺在床上却并没有很快入睡。辗转反侧中,她的脑海里反复出现毛嘉康和金毛的脸,一张如黑洞般极具吸引力的脸,另一张却是秋日里最灿烂的阳光般的脸。
好长的一天。金毛最后的出现,给了左思纯一种安定的力量。他分担了她心里所承受的重负,使她安心了很多。
只是,睡梦中,那张不断出现的毛嘉康的脸,仍然在提醒着左思纯今天发生的一切。
梦中,毛嘉康一会儿满脸爱意地向她求婚,一会儿一脸嘲讽地笑她蠢,一会儿又表情憎恶地把离婚协议甩到她的脸上。
“我要拿走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儿子!”毛嘉康恶狠狠地说道。
左思纯痛苦地看着他,说不出话,也迈不动步。无力又无奈。
…
这一夜,左思纯没睡多久,以至于早晨醒来时,精神有些恹恹的。
叫醒她的是左佳明,他昨晚跟着王东东很早就睡了。早晨精神健旺地醒来,见妈妈还没睡醒,就轻轻地在妈妈的脸上亲了一下。
左思纯睁开眼,看到儿子快乐的笑脸,也露出愉快的微笑。
“早,儿子!”
“早,妈妈!”左佳明高兴地说道,“看来童话里的故事都是真的。”
“什么?儿子!”
“我说童话里的故事都是真的!《睡美人》的故事里说,王子吻了一下熟睡的公主,公主就醒了。我刚才吻了一下妈妈,妈妈也醒了。妈妈是睡美人,我是王子,哈哈…”
左思纯不禁莞尔。她穿了衣服一边洗漱,一边和儿子闲聊。
“故事里的王子是要娶公主的,跟我们不一样。”左思纯开始往脸上涂护肤品。
“我将来娶妈妈不就一样了吗?”左佳明神气地说道。
左思纯哭笑不得。“儿子不能娶妈妈,宝贝!”
“为什么不能?”左佳明好奇地睁大了眼睛。
“你知道什么是‘娶’?”
“就是男人娶女人,两个人一辈子生活在一起。”左佳明自信地说道。“我是男人,妈妈是女人,我娶了妈妈,我和妈妈一辈子生活在一起!”
啊?左思纯无语了。
母子两个吃完早餐,左思纯带着儿子去超市买东西。今天是周日,左思纯想多买点生活用品和食品。
母子俩早就跟花婶王东东吃喝在一处,左思纯没有时间做饭,只能帮着多做点采购了。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左思纯和左佳明在超市买了很多东西,有洗发水、牙膏、清香剂、面巾纸等日用品,还有油、菜蔬、水果、酸奶、面包、小零食等食品,另外给左佳明买了一盒彩色画笔、一块小白板。
左思纯把车停在楼门口,下了车就忙着跟左佳明一起搬买来的东西。
“慢点,儿子,一次拿一样东西。”左思纯看着儿子抱着画笔,还想去拿接近他身高的白板,吃力的样子,让人替他提心吊胆。
“不,我能拿,我是男子汉!”尽管很吃力,左佳明还是大声说道。
左思纯笑了起来,“小男子汉,分两次拿也不会有损男子汉的尊严的!”
“可我想快点拿进去,好去画画。”左佳明认真地说道。
“你想画什么,儿子?”左思纯逗趣儿地眨了下眼,满含笑意地问道。
“我要画妈妈,那天老师教我画妈妈了。”左佳明脸上放着光彩。“老师还说,画画要有魔豆,妈妈,什么是魔豆?”
“魔豆?”左思纯侧头看着左佳明,微微蹙眉。儿子嘴里常蹦出些让她听不懂的词,这个又是什么?联系儿子刚才的话,左思纯一转念,明白了。她舒展眉头,给了左佳明一个阳光般的笑脸,她的眼中满是慈爱。“魔豆啊,有活的,也有死的。活的呢,你应该在电视里见过,就是昨天你跟小姨看的那场服装表演里,穿着漂亮衣服走来走去的那些阿姨。”
“那就是魔豆啊!”左佳明摸了摸头。“那死的呢?”
“死的啊,你在商店里见过的哦,就是橱窗里那些穿着漂亮衣服的假人。”左思纯耐心地解释着。
“哦,不管真假魔豆,都要穿漂亮衣服啊。那妈妈一会儿穿上漂亮衣服做我的魔豆吧!我要画张最漂亮的妈妈!”左佳明兴奋地说道。
“我儿子长本事了,学会画画儿了。”左思纯揉了揉儿子的头发,弯下腰跟他蹭了蹭脸颊。“好吧!不过你要把我画得很像才行。”
“我保证!”左佳明一脸的认真,忽又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妈妈,你说爸爸能当魔豆吗?”
他们已经来来回回了好几趟,车上的东西搬得差不多了。左思纯放下手上的袋子,认真地看着左佳明。这小东西脑子里在想什么?每次他提到爸爸,左思纯都分外紧张。
他曾问过她关于爸爸的事,左思纯不知该怎么向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解释父母离婚的事,所以她只是简单地说,爸爸有事去了很远的地方,很久以后才会回来。左佳明只要好好长大,就能见到爸爸了。
看到左思纯疑惑而专注的眼光,左佳明忙解释道:“萌萌说,她要让她的爸爸做魔豆。妈妈,你说爸爸穿上那些漂亮衣服也会好看吗?”左佳明用满是期待的大眼睛看着妈妈,又长又密的睫毛忽闪着,像两只可爱的黑色小蝴蝶。
想知道爸爸穿上那些漂亮衣服好看不好看?这孩子是想见一见自己的爸爸吧?左思纯心里一酸。关于爸爸的事,恐怕已经成了这孩子心里解不开的结了!
她要如何安慰他?左思纯正要说些什么,就听身后传来一句:“爸爸穿上那些漂亮衣服会很好看,爸爸也能当佳明的魔豆。”
声音温柔而略显沙哑,那磁性的嗓音非常独特。左思纯一下子听了出来。
毛嘉康!
他来干什么?左思纯下意识地把左佳明挡在身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根本无济于事。她转过身,紧张地看着毛嘉康。
“你来干什么?”左思纯毫不客气地问道。
父子天性
毛嘉康抱臂斜倚在一辆黑色的宝马车上,身着一件休闲的红蓝细格子衬衫,敞着怀,露出里面黑色的短袖T恤,潇洒而随意。微风吹过,衬衫的衣角微微扬起,与衣角一起扬动的,还有额前的那一绺短发。
跟三年前一样,这厮总是潇洒得令人抽气。左思纯暗暗咬牙。
宝马刚才就停在那里,左思纯以为那是辆没人的空车,并没在意,所以,仍旁若无人地与佳明说说笑笑,没想到,一切都落入了旁人的眼里。
这辆宝马760无论从内部配置、整体造型到外观工艺都显示了出身名门的尊贵大方,却又毫不招摇。
有人说,看一个人的性格,可以从他开的车上看起。车子艳丽招摇的,主人的性格大多外向豪放,而车子大方低调的,主人的性格也必深沉内敛。
这辆车如果代表了毛嘉康的性格的话,那第一次见他时,他开的那辆布加迪.威龙呢?那么那么招摇,那么惹眼,那么的哗众取宠!
两辆处于两个极端、截然不同的车!到底哪一辆才能代表他的性格呢?难道是双重性格?左思纯摇了摇头,她不相信一个人会有这样截然相反的双重性格。
也许,她一直就没有认清他、看透他。到现在也没有搞清这个曾经是她丈夫的男人、这个让她怀孕生子的男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毛嘉康看到左思纯紧张而略带敌意的神情,心里闪过一丝黯然,但他现在顾不上去神伤,他的注意力都被那个被妈妈挡在身后,却悄悄探出头来,忽闪着满是疑问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的小东西吸引住了。
他蹲下身,与他对视,对他——他的儿子,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小佳明看到一个陌生男子忽然出现在自己和妈妈面前,并蹲下高大的身体到与自己平视的位置,觉得很有趣,就咯咯地笑出声来。
这高大的陌生人似乎并不可怕,倒让本来就自来熟的小佳明有些很熟悉、很亲切的感觉。
毛嘉康看到欢笑着的小男孩,唇角咧得更大了,笑容也更加自然愉悦。
左思纯看着父子俩眉目传情,一种恐惧感爬上心头。所谓的父子天性,指的就是这个吧!虽然没见过面,甚至多年来,不知道对方的存在,但一见面,就自然地亲近起来。左思纯想起了昨夜梦境里的毛嘉康所说的话:我要拿走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儿子!
她的身体微微一颤,虽然在这明媚的阳光下,不可能有一点冷的感觉,但那颤抖却是实实在在的。
“喂,你们两个搬东西怎么搬起来没完?午饭都摆好了,就等你们来…”王东东忽然走出楼道,招呼着半天没进去的母子二人,却看到了一个陌生男人与那母子对视的情景。
“佳明,跟小姨回家去,妈妈不叫,不准出来!”左思纯命令儿子,声音少见的严厉。
佳明诧异地看了看妈妈,感受到妈妈不同寻常的紧张,他没有多话,只是乖巧地“哦”了一声,就朝王东东跑去。王东东看着左思纯和那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之间的对峙,满心好奇那男人是谁,却也不敢在此时多话。她拉着左佳明快步走进楼道。
院子里一下安静了下来。正是午饭时间,人们都在自己家里吃饭休息,没有人会在此时顶着日头出来活动。只有嗡嗡飞过的蜜蜂,偶尔打扰到两个相对而立的人。
两人各自站在自己的车前。正如两个人之间身高的不均衡一般,两辆车之间的差距也是明显的。家族型轿车和高级商务车之间永远没有可比性。
左思纯这一方明显要矮上一节,但她双眼不服输地瞪视着毛嘉康,双手紧抓着那个装得满满的超市购物袋,指节都有些泛白。这个样子的左思纯,像个誓死捍卫自己领地的小母狮子。气势上一点也不弱于毛嘉康。
毛嘉康看着面前这个三年没见,再见却变了很多的女人,想起了她以前肥肥胖胖、笨拙懒散、迷迷糊糊,却单纯、轻信又善良的样子,心里的那潭静水中荡起一阵涟漪。
他下弯的唇角在末端又微微翘了上来,表明他的心里并不像他表面上这么冷然。实际上,你如果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那双如黑洞般漆黑的眸子里,极快地闪过了一丝笑意,瞬间即逝。当然,他是不会让这只小母狮子般的左思纯看到的。
这女人现在不那么好欺负了呢!
两人的气场都不弱,对峙了半天也没分出胜负来。毛嘉康于是开口提议:“我们出去走走吧!”
“去哪儿?”左思纯扬起了下巴,表示自己不会示弱。
毛嘉康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绕到了车子的另一边,动手打开了车门。他站在车门前,稍稍躬身对左思纯做了个请的手势,这个动作让他做来极为潇洒有型,左思纯微微一怔。
他替她开车门!他有多久没替她开过车门了?
在左思纯的记忆中,他替她开车门的事只发生了那么有限的几次,都是在他追求她,或者应该叫做骗取她信任的那一个月里,其后,就再也没有了。
她应该受宠若惊的吧?可惜,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被关在豪华别墅里,整天仰着丈夫鼻息过活的小女人,不再那么容易为了他的殷勤受宠若惊了。同时,左思纯很理智地意识到,他此来是有目的的,他的目的很可能就是她视若生命的儿子。所以,她现在对他的防备超过了以往的任何时候。也正是因此,她对他这次的殷勤一点儿也不领情。
笑话,坐上他的车,就像一脚踏进了他的家,这会让左思纯好像回到住在他别墅里,任其予取予求的不利状态中。左思纯才不要处于那么被动的境地。
所以,左思纯并没走到那扇打开的车门边,而是打开了自己的车门,坐了进去。
毛嘉康见了,唇角又一次扬了回来,他没说话,只是耸了耸肩,就坐进那辆宝马车,当先开了起来。
左思纯跟着开动了自己那辆不起眼的马二,跟在毛嘉康那辆虽不招摇,但仍然因为它的气势而倍受路人关注的宝马车后。
毛嘉康开着车在繁华的街市上穿行。这两年城市的道路发展,赶不上汽车业的发展,在这个繁华的大都市中,几乎每条街道上都是车满为患。
毛嘉康的车技很好,他快速地在车流中钻来钻去,却并不如何吃力。宝马的性能也是最好的,能够按他的操作忽快忽慢,如蜻蜓在空中的急飞急停。
左思纯就没那么轻松了。她才开了半年的车,马二的性能也绝对比不上一辆最好的宝马。她又跟在后面,主动权都掌握在人家手里。毛嘉康快,她就要快,毛嘉康慢,她也要跟着慢。
她跟得有些吃力。
有一次,毛嘉康的车连着钻过了几个狭窄的空隙,超了好几辆车。等左思纯想如法炮制的时候,已经被旁边的车抢了先。左思纯尽管直按喇叭,但这么拥挤的路上,谁又会让着别人?
左思纯被堵在一辆三菱越野车后面,怎么也过不去,而前面的宝马却又钻行过了好几辆车。左思纯被越甩越远,眼看就要看不见毛嘉康的宝马了。
左思纯平时开车是很平和的,她宁愿开慢点,在路上多用点时间,也不愿为了跟人家抢那一秒钟而发生车祸。但今天不行!
左思纯本不是个争强好胜的人,但今天面对的是毛嘉康,她不愿在他面前认输。她一边大按喇叭,一边寻找机会钻过去,心里暗骂毛嘉康干嘛开得这么急。
这厮,不是故意的吧?
一场游戏?
毛嘉康确实是故意的。他是想看看这只在这三年间变得强悍起来的小母狮子,会不会在超难抗衡的力量面前认输。
事实证明,这头小母狮子虽然力量还不够强大,但性子倒够倔强,明明跟得吃力无比,却仍一步也不放松地紧跟,一点也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毛嘉康知道她再也不是三年前那个懒散、软弱,甚至是稚嫩的女人了。因为她现在不再是一个人,她有了需要保护的人。
女人在保护自己孩子的问题上,总是会变得更坚强。最温柔的女人,为了孩子,也会变得凶悍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