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应该先征求您的同意,殿下,秋天的阳光很明媚,我想趁这个好天气。 去看一看伟大的巴黎。 ”
“伟大的巴黎?”王储点了点头,“巴黎确实称得上是‘伟大的’。 ”
王储只说了那么一句,就不再开口了,玛丽只好换上了询问的口气。
“殿下,我们可以一起去巴黎么?”
“巴黎?”王储仿佛是从思考中被惊动了一般,居然露出了几分吃惊的表情,“一起去巴黎…哦,不,太麻烦了。 ”
“殿下,只要您答应…”玛丽仍然不死心。 “我会去向国王的礼仪总管提出申请的。 ”
“不。 不…”王储一连说了好几个不字,每说一个字。 他地身体就向与玛丽相反地方向移动几分,“我不想去巴黎,要作为正式的访问,太繁琐了…”
玛丽突然有了一种感觉,此时地王储,就仿佛一个做了错事被抓住的孩子,拼命的逃避,躲着所有人。 然而对她来说,在最初的兴奋劲儿过去了之后,又终于对自己所面临的阻力有了足够的认识,事实上,也并不是那么渴望这次巴黎之行了。 于是,她很快就转移的话题,这件事,宛如过眼的烟云一般,迅速消散了。
然而,过了几天,在某天早上午做完弥撒之后,王储出人意料的又同玛丽说起了这个她几乎已经忘记了的巴黎之行。
“王储妃,既然你那么想去巴黎的话,我们就一起去一趟吧。 ”
玛丽对王储这突如其来的爽快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她有不免好奇起来,“殿下,究竟是什么使您改变了最初的想法呢?”
“这个…”王储挠了挠头,回答的万分坦率,“我本来是不想去的,你知道…太麻烦了…但是雅克说在这个时候去巴黎是个好主意,说我应该答应你。 ”
玛丽长出一口气,又是这位男仆总管,她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起来,甚至在潜意识里,她觉得自己宁愿让王储依照他的本意,拒绝了自己,也比处处被这个仆人管束着要好的多啊。 于是,她毫不犹豫的答道,“殿下,我只是想去巴黎看看而已,殿下如果不愿意去的话,请不用勉强自己。 ”
“哦,不必了,”王储显得多少有点儿惊慌,“王储妃,就请您向国王的礼仪总管提出申请吧,一旦获得国王的恩准,我们就尽快去巴黎吧。 ”
大概是男仆总管真正让王储意识到了某些厉害关系吧,玛丽不仅佩服起这个仆人来了,现在她真心希望自己也能拥有这个仆人所拥有的力量,能够对她的丈夫产生一些实质性的影响。
到了下午,玛丽在诺伊阿伯爵夫人的陪伴下去拜访国王地礼仪总管。 玛丽仿佛发现,她还没有把自己的要求说完,那胡子花白的老头子,已经开始摇头了。
“王储妃殿下,我们虽然办完了您的婚礼,但在明年的复活节,普罗旺斯伯爵就要迎娶撒丁王国的公主了。 这几乎和您的婚礼一样重要,因此。 现在没有时间和人手来安排您去巴黎地访问,一切都要等普罗旺斯伯爵的婚礼结束以后再说了。 ”
这理由足够冠冕堂皇,所以玛丽甚至没有继续解释或者辩白,就放弃了。 一离开礼仪总管地房间,诺伊阿伯爵夫人就开始发表她自己的意见。
“殿下,”她紧紧挨着玛丽,小声说道。 “这一点儿也不奇怪,您知道么,午餐的时候,我就听到有人在谈论王储答应和您一起去巴黎了呢。 ”
玛丽很仔细的想了想,早上她和王储在说话的时候,似乎周围并没有什么旁听者,但当他们说完之后,王储似乎是被他的三位姑姑叫了过去。 而她本人,则由于三位老处女仍然不理睬她,便自己回房去了。
那么,遭到反对并不意外,三位老处女现在是普罗旺斯伯爵的忠实支持者了,对于玛丽这种明显会损害下下一任国王地利益的行为。 她们肯定会阻止的。
于是玛丽便装作懵懂的问女教管,“这位礼仪总管,真的是像他所说的那么忙么?”
诺伊阿伯爵夫人看了玛丽一眼,那表情,仿佛是在看一匹裁剪坏了的里昂丝绸,然后才缓缓的答道,“殿下,您应该明白,对于宫里面地贵族来说,忙或者不忙。 都是相对的。 ”
玛丽也感觉到了女教管眼神中的不满。 于是只好使自己显得明白一些,“诺伊阿伯爵夫人。 您认为礼仪总管先生对待我们的态度,是代表着什么人的意思呢?”
女教管这才微微点了点头,而后很奇怪的笑了一下,“殿下,恕我直言,礼仪总管先生对待您和整个事情地态度,正是代表了凡尔赛的绝大部分人的意见。 ”
这个时候,两个人都站在走廊上,诺伊阿伯爵夫人四下看了看,没见到别人,便向玛丽行了个屈膝礼,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殿下,请您相信我,在现在这个时候,整个凡尔赛真正忠于您,愿意陪伴您渡过这一段艰难时期的人,不会超过五个人。 ”
“而我,”女教管显得有些激动,“恰恰正是这五个人中的一员。 ”
这是在向她效忠么?玛丽觉得万分的不可思议,以至于在极短的时间里,她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从一开始,她就对这位路易十五派给她的女教管充满了戒心,在凡尔赛宫,虽然很多事情要依靠她,但她始终不会放任自己去完全的信任她,也不会随便地和她说些什么,或是不说什么。
事实上,玛丽对于她地女教管诺伊阿伯爵夫人有限的信赖,完全来源于与维尔蒙神甫相同地心理分析。 她现在还是未来的王后,那么,这些被派来辅助她的人,似乎只有对她表示一定程度的忠诚和服从,或许才能在未来的法国宫廷里,得到他们理想的位置。
或者诺伊阿伯爵夫人正是察觉到了来自于王储妃的或有或无的疏离,才会最终用这种再明白不过的方法,向这个年龄上完全可以做她女儿的小姑娘表示自己的忠诚吧。 但从玛丽的角度来说,她被女教管这“突如其来的忠诚”吓了一跳,只是匆匆向她道了谢,就让她先退下了。
一直到晚上躺在床上,玛丽都还在反复回忆着她的女教管下午的表演,并且在自己的大脑内存中,努力发掘着历史上关于这位夫人只言片语的记录,突然,她想起了在路易十五死亡的那个时点上,第一个冲到王储夫妇面前,恭祝他们成为新的统治者的人,正是这位并不受年轻的王储妃欢迎的诺伊阿伯爵夫人。
玛丽又想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上述记录,几乎就是诺伊阿伯爵夫人在以法兰西王室为背景的历史上的最后一次现身——这位夫人在历史上的身份,永远都只是“王储妃的女教管”,而再也没有升级为“王后的”什么女官之类,这或者,也算得上一种悲哀了。
从这一角度,是不是可以确认诺伊阿伯爵夫人对玛丽是忠心的呢?忠心是一个很难界定的事情,即便是历史上的朗巴尔夫人,也是当历史导演了她异常悲惨的死亡,又有波利涅克夫人之流作为对比,才被公认为真正的对悲剧王后忠心的人。
玛丽突然开始感觉到惶恐,那是一种对于统治权的慎重的惶恐。 这位诺伊阿伯爵夫人,与她的玫瑰小队不同,与维尔蒙神甫也不同,她是第一个,主动对玛丽表现出忠诚的凡尔赛贵族,而我们的玛丽,或者确实可以从她的这位女教管身上,找一找作为一个成功的统治者的感觉。
一个成功的统治者,是能够用个人魅力来征服被统治者,迫使他们服从于他的威信或是强权,并把自己的力量都贡献给他。 现在,玛丽觉得自己所欠缺的,仅仅是诺伊阿伯爵夫人,并不是服从于她的个人魅力,但她现在拥有比个人魅力更为强有力的东西来供人服从,那就是,法兰西未来王后这一高贵的身份。
按照玛丽的理解,诺伊阿伯爵夫人服从于并忠于的,仅仅是法兰西未来的王后,这与维尔蒙神甫是几乎相同的,而玛丽的玫瑰小队,现在看来,他们忠于的,还是那位奥地利的女大公。 在认识到这一切之后,玛丽那由于得到了女教管的效忠而变得稍微轻松了的心情,又渐渐沉重起来了。
是的,她还年轻,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培育自己的个人魅力,但对于她来说,最终需要的,是完全忠于自己这个人,而不是忠于自己的某个身份的人,这个,可不是一件轻易能完成的事情。
玛丽真的要失眠了,因为在考虑完与女教管诺伊阿伯爵夫人有关的事情之后,她又想到了另外的内容——既然她所期望的巴黎之行就这么不了了之了,那么,在做一个安分守己的王储妃之外,她似乎还应该做点儿什么——事实上,对于她来说,1770年算是要结束了,她既然不太可能在冬天来到前做出点什么,那么,也不用再把希望留到冬天了。
但是,在这个凡尔赛宫这个金碧辉煌的大盒子里面,玛丽又能做些什么呢?继续劝说王储接受手术?对于这一点,玛丽确信,假如没有什么新的外来事件发生,仅凭她本人,是很难有所建树的。
那么,是否能利用一下诺伊阿伯爵夫人新近“生成”的忠心呢?玛丽禁不住又希望起来,她的女教管本人,也许也想要一个向王储妃展示忠诚的机会吧?
合欢床 043 冬眠理财记合欢床 043 冬眠理财记
到了第二天,玛丽再次见到诺伊阿伯爵夫人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多说,于是,这主仆双方表现的,仍是宛如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那样。
对于女教管来说,玛丽一方面确实是在礼仪宫规方面受她的管束,而另一方面,王储妃确实是她选择的主人,因此,玛丽只要对她显得和蔼一些,并且适当的表现出一些信任,也就足够了。
理论上,玛丽应该找个什么任务来考验一下这位夫人的忠诚,是不是如她所向自己坦承的那样。 但问题是,我们可怜的玛丽已然像所有的冷血动物一样,开始冬眠了,她决定在这个即将来到的冬天里什么都不做,除非发生什么具有实质性影响的特殊事件。
虽然没什么大事,但小事情还是多少有一些的,眼下,玛丽就确实打算做一件事情,而女教管,似乎也应该能在其中帮上不少的忙。
事情的起源还要从那未曾成行的巴黎之行说起,玛丽在仍对这趟行程充满希望的时候,曾做过某些计划,这其中,就包括了要向巴黎的平民们施舍的部分——既然要去收买人心,那就索性做得更好一些吧。
然后,玛丽想起了长久以来被她忽略的个人经济问题,理论上,她应该很有钱,据说国王路易十五拨给她的年金是两万利弗尔,而在结婚之后,国王不但一次性给了她二十万利弗尔,还送给她了一盒珠宝——这个盒子。 几乎是约瑟夫皇帝送来的盒子地两倍大呢。
但问题是,玛丽什么钱也没看到,珠宝盒到是放在那里,有专门的侍女负责管理,她时不时看一看,戴一戴而已,除此之外。 到凡尔赛宫以来,她什么东西也没有买过。 所以,也不知道她那两万里弗尔在哪里,或者说,到哪里去了。
此外,玛丽还有一笔重要的财富,她母亲玛丽亚.特蕾莎女王给她置办的足够豪华的嫁妆,还在维也纳的时候。 她曾经去看过几次这批豪华的辎重中地部分内容,但现在,她甚至不知道这些东西有没有运到法国来。
于是,在整个冬眠的期间,玛丽决定,要好好地研究一下理财了,经常在她身边出没的朗巴尔夫人号称是法兰西最富有的女性,而确实玛丽希望。 她早晚能够取代这位夫人来占有这个称号。
理财这件事情,在这时代,虽然为很多贵族所不齿,但玛丽却拥有一个得天独厚的模仿对象,她的父亲弗朗茨一世皇帝,虽然在政治上没什么作为。 但对于管理他自己那数目庞大的财富,却有着丰硕的成果,在他去世时,留下了属于自己地两千两百万古尔盾的财产。 然而遗憾的是,皇帝的理财之道,并没有传给他的任何一个子女,甚至就连玛丽,似乎也从未听她父亲谈论过什么理财方面的事情。
作为这位富有皇帝的女儿,玛丽要管管她自己的财产,似乎天经地义。 而且。 她地王储丈夫。 虽然在某些方面差强人意,但似乎也很喜欢管理个人账目——王储虽然在开源方面没有任何建树。 却很注重节流,玛丽甚至听说王储在他的日记里对每一笔支出都详细记录,以此来督促自己更加的节省。
于是,玛丽决定也要向她的这两位男性亲属好好学习一下了,她要一步一步的,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财产,既然没什么别地事情需要她的那位女教管来表达忠诚的,玛丽就决定,让诺伊阿伯爵夫人主要来帮她做这件事了。
于是,玛丽向女教管说了她利用这段时间好好理财的想法,出乎她的意料,这位夫人的反应相当的好。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殿下,”女教管显得很恭敬,“我很高兴您能关注到这一方面,但是,我建议您不要亲自出面管理财产的事情,如果您信任我的话,我愿意为您出面管理您地那些财产。 ”
既然诺伊阿伯爵夫人表现得如此诚恳,玛丽也就把谈话地调子定得比较轻松,她笑了起来,“尊敬的夫人,您需要向我证明您足够让我信任。 ”
“那是当然,殿下,”女教管行了一个屈膝礼,“我等待着您地任何吩咐。 ”
玛丽没有立即回答,她还需要想一想整个理财工作的流程。 诺伊阿伯爵夫人等了一会儿,大概是没等到玛丽的回答,又小心翼翼的补充道,“殿下,关于理财这件事,我还有一个建议…”
“请说吧,伯爵夫人,”玛丽点了点头,不免觉得挺好笑,以前女教管时时训诫她的时候,这份儿谨慎都被她丢到哪里去了呢?
“殿下,请您注意,以后在公开场合里,千万不要主动谈论有关钱财的话题,凡尔赛的贵族不喜欢这个…”说到这里,女教管又停顿了一下,看了玛丽一眼,“就像您上次挑选裁缝店,虽然确实是节约了一大笔钱,但宫里面有些人,对这件事的评价并不高呢。 ”
“是这样的么?”玛丽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不过在那件事上,王储妃的这位女教管,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责任啊,于是,玛丽看着诺伊阿伯爵夫人,“夫人,那时候您为什么不提醒我或者阻止我呢?”
“我…殿下…”女教管低下了头,但她仍然快速的辩解着,“殿下,我也是事后才想起来的。 ”
“哦,”玛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女教管这种辩词,放到她那位王储丈夫那里,可能都说不过去呢,大概这位夫人那时候,还没有认识到她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玛丽吧。 不过,这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地事情,于是,玛丽笑了笑,补充道“那么,请您以后在这些事情上多多帮助我吧。 ”
诺伊阿伯爵夫人很恭敬的答应了。 玛丽又想了想,觉得首当其冲的。 就是弄清楚她的流动资产——路易十五给她的二十万利弗尔,再加上应该已经到手了的第一年的年金。 到底现在是处于什么样地状态中。 毕竟相对于珠宝之类的其他财富,还是现钱最好用,也最好管理,于是,她向女教管提出了这个问题。
“殿下,您大概不知道,在凡尔赛。 您地年金并不会直接被送到您手上,它们和国王给您的那笔钱一起,都是由王室财务总管来管理的,这位总管,同时还管理着包括您丈夫、您的姑姑们,以及王储的弟妹们的开支。 ”
“那么,依照您的意见,假如我去向这位王室财务总管来查问这笔钱地相关情况。 也是会被其他贵族们说三道四的吧?”玛丽说得很直接。
“殿下,据我所知,” 诺伊阿伯爵夫人点了点头,“还没有王室成员正式向总管先生查问过支出收入之类的情况呢。 ”
“那我们就向王储学习吧,”玛丽到没有觉得意外,她似乎已经习惯了。 在这个凡尔赛宫里,要是她要能轻易的办成什么事情,那才叫奇怪呢。
“夫人,我们也记一份支出账,如果我没弄错的话,现在我一共有二十二万利弗尔的现钱,就让我们看看,什么时候把这二十二万花完。 ”
玛丽已经想好了,要把她到凡尔赛以后的所有收支都记录在案,自己有一笔清账的话。 至少在金钱上。 不会再受制于那位财务总管了。
想到这里,玛丽看了一眼女教管。 后者似乎也正在看着她,遇上她地眼神,才又开口,“殿下,我觉得,以后您的收入也是应该记账的。 ”
诺伊阿伯爵夫人说得不错,而且,从这个角度看,她确实已经开始为玛丽着想了,这是个好现象。 玛丽点了点头,“夫人,谢谢您的提醒,这些记账的事情,暂时就交给您了。 ”
诺伊阿伯爵夫人又行了个屈膝礼,“殿下,我觉得您早晚需要一个专门的人来管理您地财产,不过,在您找到合适的人选之前,我愿意承担这份责任。 ”
“很好,夫人,”玛丽表现得很满意,“如果您方便的话,请您给我物色并推荐一个管账的人选吧,另外,我需要您在正式的笔记本上,按日期的顺序记录所有的账,有时间的话,我想我还是会查看一些账目的。 ”
“遵命,”诺伊阿伯爵夫人低下了头,使得玛丽看不到她的表情,但玛丽地要求,却还没有结束。
“夫人,到凡尔赛以来我没买过什么东西,但上次订做衣服以及王储地生日上,还是花了一些钱的,请您先回忆一下这些支出地情况,把账补记上吧。 ”
“殿下,我将尽力而为,” 诺伊阿伯爵夫人的头低的更低了。
玛丽仔细听了听,她这位女教管的声音仍然很平静,没有丝毫的厌倦或是不满,这就好,于是她换了一种轻松的口气来招呼诺伊阿伯爵夫人,“夫人,我叫人拿些点心和饮料来吧,我们先休息一会儿,等一下,我想同您讨论一下我那些珠宝的事情。 ”
为了表达她对诺伊阿伯爵夫人的满意,玛丽叫人拿来了王室成员才能享用的,最新从南美洲送来的咖啡,以及从南方运来的新鲜水果,女教管也显得很配合,连连道谢,使得玛丽也高兴了起来。
然后话题转到了珠宝上,诺伊阿伯爵夫人推说管理珠宝的雅柴夫人并不算是她的手下,这位夫人同管理玛丽服装的博纳瑟夫人一起,都是同克拉丽丝夫人差不多相同级别的宫廷女官,而玛丽的领班宫女克拉丽丝夫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同诺伊阿伯爵夫人有着相同的地位。
于是玛丽叫人去请雅柴夫人,但是很遗憾,这位夫人当天下午并不在凡尔赛宫里——王储妃并没有什么重要的活动,她也就趁机回巴黎去和她在军中服役的丈夫团聚,而这位夫人不在场的话,即使是玛丽本人,也无法接触到她自己的珠宝,因为珠宝箱的钥匙,是由雅柴夫人随身带着的。
玛丽当天的理财工作,显然无法继续进行了,诺伊阿伯爵夫人也很快告退了,借口是她要尽快回去开始记账,但对于玛丽来说,要想把她那为数不多的财产管理好,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合欢床 044 王储妃的嫁妆合欢床 044 王储妃的嫁妆过了几天,玛丽亲自向雅柴夫人说了自己想要查看一下所有的珠宝,这位夫人立刻表示,只要王储妃愿意,随时可以查看她所有的珠宝。
在等待诺伊阿伯爵夫人过来的那段时间里,玛丽同雅柴夫人聊了聊家常,她这才知道,这位有着古怪姓氏的夫人的丈夫也是位伯爵,是陆军的准将。
雅柴夫人,或者更准确点儿,是雅柴伯爵夫人,在凡尔赛宫里的表现,一如她的衣着一样,都呈现出一种让玛丽满意的低调,在玛丽看来,这种来源于良好的家族教养的低调,正是一位随侍在王储妃或者王后身边的贵夫人,所需要具备的。
于是,玛丽决定再考察一下这位夫人,她装作无关紧要的样子随口问道,“夫人,您知道我一共有多少珠宝么?”
雅柴夫人立刻站起身来,向玛丽行了个屈膝礼,才恭敬的答道,“国王陛下送给您的那盒珠宝,一共有三十五件,包括七枚戒指、十条项链、五副耳环、五只手镯,其中有两只是一套的,还有两条额饰,四串可以用来盘头发的宝石链子,以及两把镶了宝石的扇子。 ”
没有什么能比这回答还清楚的了,但雅柴夫人的回答还没有结束,她抬头看了玛丽的手指一眼,才又补充道,“您的结婚戒指是不在这些珠宝之内的,所以说,您现在一共有三十六件珠宝。 ”
玛丽点了点头,先对这位夫人的回答给予了赞扬。 “很好,请坐吧,夫人,您对我地珠宝的了解要比我本人清楚多了。 ”
雅柴夫人并没有立刻坐下,她又行了一个屈膝礼,“谢谢您的赞扬,殿下。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
事实上,玛丽还有一个疑问。 她始终不知道,从维也纳陪嫁来的那批珠宝到哪里去了,但这位雅柴夫人所表现出的认真和谨慎,使她觉得无法对她开口询问这样的问题,幸好诺伊阿伯爵夫人很快赶到了,玛丽便示意雅柴夫人,打开那个装着国王送来地珠宝的小箱子。
箱子打开了。 雅柴夫人让人拿来一个铺了黑色丝绒地托盘,才小心翼翼的,一件一件把那些珍贵的首饰们拿出来给玛丽过目,然后再把它们整齐的排列在托盘上,三十五件,一件不少,当然也一件都不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