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事儿,虽然能走了,但还是隐隐作痛呢!”
我心说你就装吧,转念一想,刚才话还没说完呢:“您…您找我有事儿?”
“怎么,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我低着头,眉头紧紧拧了拧,心想此时此刻装失忆是不是会好一些。
“我还记得有人告诉我自己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叫做柳飘飘呢。”
唉,冲动是魔鬼啊!我投降了!
“那个…那个,我那天喝的有些多,一时发晕…”
“怎么,想不认账了?”
“大人,我真不是故意的。”
“嗯?”
“我是故意的!哦,不,唉…总之是我不对,您既然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碍,就不要和小女子我计较了。”
“小女子?赵某看当时姑娘的拳脚和泼辣劲儿怎么都不像是小女子呢!”
看来,他是不会轻易放过我了。我倔劲儿上来,脖子一梗,脱口而出:“我不会唱歌、跳舞、绣花、做饭,吃得比猪多,而且也没有钱,要是让我为娼为奴,您肯定赔!”
“为娼为奴?”赵三爷一脸问号,随即又笑了起来:“也不尽然啊,我看你有一把子力气,去我府上做个挑水劈柴的丫头应该还算物尽其用。”
“啊?”我翻了个白眼,咧开嘴。他不会是说真的吧?看他那副样子,也不像是说假话,想着想着,这下我真的要哭了。
“别,别,我逗你玩呢。”赵彦玥看情况不对,唯恐我大庭广众之下哭出来,赶紧说了实话!
我脸色立变:“真的?那你等我干什么?”
“这死罪能免,活罪难逃!”赵彦玥不怀好意的说道。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过关,只能硬着头皮问:“怎么个活罪法儿?”
“哎呀,我和你在这里站了这半天,真是累了,不如柳姑娘请在下吃顿饭吧。”
“就这样?”
赵彦玥笑嘻嘻地点点头。
“吃饭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我…没带够钱。”我伸手摸了摸钱袋,里面装着我全部家当:三文钱,其中还有一文是小谢给的嫁妆。
赵彦玥见状向我伸出了手。
我内心痛苦挣扎了半天,把两文钱放在他手里。可是赵彦玥还是伸着手,瞅着我另一文钱。
“这个…这个能不能留给我?这是小谢,哦,不,是谢大人给我的嫁妆。”我紧紧攥住那文钱:“要是给你了,我就可能嫁不出去了。”
赵彦玥不笑了,只把手伸的更长。我咬咬牙,算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哪天你到了我们刑警队,非拿板儿砖拍你个生活不能自理!我将钱狠狠摁到了他的手里,眼光闪过一丝凶恶:“行了吧?!”
赵彦玥点点头,认认真真将三个铜板放进衣襟里,说到:“走吧。”转身离去。
啊?这是去哪儿啊?看着赵彦玥走的坚决,我心里一个哆嗦,想着书里曾写过先用酒灌醉,然后卖到妓院的桥断…我鼓起勇气,冲着他大声喊到:“您带我去哪儿啊?不会是妓院吧?”
前面那人明显地抖了抖,立刻钉住,随后缓缓地转回身,一脸愤恨的表情,两眼更是凶光四冒,只听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宰了,下酒!”
第一卷 蓟县清平岁月 第十四章 反正我是妥了
我夹起桌上最后一根绿油油的菠菜放进嘴里,心满意足地冲着赵彦玥露出一个笑容,赵彦玥笑着说:“县衙里的饭菜不好吃?”
“不是不好吃,而是难以下咽!”我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没有肉、没有油、也没有白面大米!”
“谢天齐好歹是正七品的知县,除了月俸,还有职钱、禄粟。怎么他的府衙如此惨淡?”
“他啊,发的银子都救济了别人。剩下一点点,还要养活我们县衙里这些个人,你看他连师爷都请不起。我给他洗衣服都不敢使劲,稍微劲儿大点儿就成了抹布!”
“你叫他…小谢?”赵彦玥瞪大了眼睛。
“哎呀!”我咬了咬嘴唇,胡乱说道:“您可别和别人说啊,我是因为不喜欢他才叫他小谢!”我故意咬重了“小”字,还把音拖得老长。
“既然不喜欢,为何你还要给他洗衣服?”
“嗯…那是特殊情况,就一次啦!”
“我有些不明白,”赵彦玥很是疑惑:“据我所知,谢天齐祖籍江浙,而听你说话,却满口北腔,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个嘛…”我挠挠头说道:“没什么关系,就是朋友!”
“朋友?”赵彦玥难以置信的看了我一眼,下意识地抬起筷子,看着一个个空碗,又放了下来。
我抿着茶,从小餐馆二楼往下看去。
“在这儿一个月了,我都没发现有这么一个馆子。”
“这儿不招待外人。”
“哦”我明白了,趴在栏杆上向外望去,看见小馆迎风招展的幡子,外面炊烟四起,烛火星星点点,不远处就是黄天蔓草,突然有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
“梦里不知身是客…别时容易见时难”我惆怅起来。
赵彦玥扭过头来看着我做研究状。
我赶紧调整情绪,冲他夸张的笑了笑。赵彦玥一愣,也笑开了,那表情竟然有些可爱,看我这花痴的毛病!我赶紧收回目光,继续看我的日落西山红霞飞。赵彦玥也爬在我身边的栏杆上,端着酒杯,和我一起看夕阳。
半晌,我扭过脸去看赵彦玥,只见他全身上下都有一股子贵气,脸上也始终带着一种骄傲轻蔑的表情。他和小谢非常不同,倒像我们刑警队里的范子阳,举手投足都拿着范儿。我虽然看着赵彦玥,但大脑还在胡思乱想,没注意到他也转过脸来,而且凑我很近。
“干嘛啊!”当我感觉不对劲儿时,赵彦玥的鼻子都快贴在我脸上了!本能反应,我一个撤步,曲臂抱肘,用胳膊肘冲他胸口顶去。
“哎呀!”赵彦玥吃痛一叫。
我怒气冲冲的看着他,奶奶的想吃我柳飘飘的豆腐,你还嫩点儿!
“我看你脸上沾着米,想帮你擦了!”
“得了吧!你脸上才沾着米呢!”我插着腰凶巴巴地说。
“真是狗咬吕洞宾!”
“饭吃完了,我要回去了!”说罢我就要下楼!
“等等,”赵彦玥赶紧上前拦住我!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幸亏我刚才一口酒也没喝!哎呀,饭菜倒吃了不少?该不会…我全神贯注体会了一下身体有无异常,发现除了尿急之外,没有头晕眼花腿抽筋的症状。我立刻做出格斗准备的架势,左手护住了胸口。
“你别过来啊,你打不过我的!”我大喊一声壮声势,楼下原本杂乱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了。我心说,完,这儿不会都是他的人吧?怎么办?想我柳飘飘才20岁,还没阅尽人间帅哥,还没吃遍五湖四海…想着想着,腿有些打颤。只见这时赵彦玥正歪着头看我,那表情就像是期待一出大戏开锣。
我抖着声音说:“你…你想干什么?”
赵彦玥也抖着声音,不过是笑的:“你以为我要做什么?我只是想问姑娘…”
“问我什么?我没什么可说的!”
“呵呵。”赵彦玥无奈的笑了笑,看着我,星眸闪亮:“这次见面,赵某在县衙外等了飘飘姑娘三天。我想问如果以后想再见姑娘,该如何…”
“原来是这事儿啊?你直接来找我就好了。”说罢,我擦了擦额头的汗:“不过你找我做什么?”
赵彦玥没再说话,笑着一路将我送到县衙门口。分别时,他伸手拔下头上的玉簪递给我,说道:“有事儿就拿着它到冀府找我。”
我点点头,冲他做了个拜拜的姿势走的进了县衙。
奇怪,今天怎么小院子里每个屋子都灯火通明。进院子,小红正在向外张望,看见我回来了,立刻跑过来。
“姑娘你可回来了!”
“怎么了?怎么到处都点着灯啊?”
“是大人让点的。”
我进了月亮门,正对着小谢的房间,这次他没坐在书桌前,而是站在门边,神色担忧的向外张望。看见是我,神情这才舒展开来。我换上笑脸,笑盈盈地冲他走去。
“你等我啊?”调戏他一下。
小谢皱皱眉,不快地说道:“小柳姑娘到哪里去了?”
“我遇到了一个…朋友。”
“朋友?”
“是啊,一个刚认识不久的朋友,我和他吃了顿饭,聊了会儿天。”
“小柳姑娘来去自由,无需向我说明!”小谢语气不太好,似乎很生气的样子。我纳闷这是怎么了?正要开口询问,小谢转身回屋了。我有些气愤,这个小谢脾气还见长了!正想要不要冲进去和他理论的时候,屋内传来一声:“小柳姑娘脸上…沾着…一粒米。”
“啊!”
晚上,我和小红睡在一个屋里,小红几乎像审问嫌疑人一样,仔仔细细问了我下午见到的那人是谁,做了些什么,到了哪些地方,说了什么话。我草草答了她两句,心说小红不去做预审工作是国家多大损失啊!
“今天谢大人受刺激了吗?”
“刺激?”
“我感觉他怪怪的,刚才我和他好好说话,他还急了!我也没说什么啊!”
“是吗?可姑娘没回来之前,咱们大人都是好好的呢。”
听小红这么说,我恨得牙痒痒:“哼,他不待见我,我还不待见他呢!”
“姑娘说的哪里话,虽然咱们大人看着冷冷的,但我能感觉到大人对待姑娘很是不同呢!就说今晚吧,见姑娘迟迟没回来,大人一直在门边儿等着,天刚黑,就让我把院子里的灯都点上,说是姑娘怕黑…”
“呀?”我听小红这么说,心里浮上一丝甜蜜。
“姑娘不知道,以前咱们县衙一点儿生趣都没有,姑娘来了,咱这小院才热闹起来。”
“呵呵”我傻笑两声。
“尤其是咱们大人,我来了半年多了,大人就属姑娘来的这一个月笑的最多,说的话也最多!”
“是吗?”我的那个小心肝兴奋的一颤一颤。
“可不是!”
小红还在絮絮叨叨,我已经甜蜜的晕了过去。一觉醒来,只觉浑身上下都通透异常。推屋门,就看见胖婶儿正好从小食堂出来,看到我,她仿佛满肚牢骚:“柳丫头,以后你若不吃饭就提前说一声,省的我给你在炉子里捂半宿!”
要在往常,也许我会回嘴几句,但此时此刻,我的心里欢喜。我歪着头,看着胖婶儿苹果一样的红脸蛋,说道:“我哪儿舍得啊,胖婶儿做的饭最是好吃,我巴望着您多给我捂几碗,好夜里加几顿宵夜。”
没想到我会恭维她,胖婶儿发了会儿怔,忸怩了一下,随后又故意不看我,笑骂道:“就属你馋!当心胖了没人要!”
“怎么没人要?”正在这时,小谢推开了房门,见我起这么早,很是讶异,想要开口和我说话,但张了张嘴,又没出声。好巧不巧,刚值完夜班的李威正也两眼发直的到小食堂吃饭。我故意笑盈盈地脸冲着李威,眼瞟着小谢,声音甜甜地喊道:“李哥就不嫌胖!”
还没醒过来的李威听我叫他,吓了一跳,绿着脸看向我,一副呆瓜样子,小谢听了皱着眉,对着猪圈的方向摇了摇头。
“谢大人,”我一脸甜蜜:“昨儿个刘老爹告诉我,有个人一把扇子用了十年都没破,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小谢不明就里,傻傻的看着我。我捂着嘴,故意扭捏着,咯咯一笑,对着小谢说:“说来也简单,那人向来是只摇脑袋,不扇扇子的,就像您刚才一样!”
哈哈哈哈…胖婶儿嚎叫一般的笑声直上云霄。
小谢气得满脸通红,挣扎了半天,嘴长了好几次,最后还是一甩袖子,回屋了。我赶紧跟进去,一抬头,差点儿吓我一跟头,只见自己龙飞凤舞写的“笨鸟先飞”被装裱一新正挂在正堂上。那字写的不是一般幼稚,我一阵恶寒,伸出手指着那副字,看向小谢:“你还真裱了,不嫌难看啊?”
小谢半天没理我,想是觉得不落忍了,才别扭的说:“我答应过你的。”
我又欢喜又害臊地说:“那是我的醉话,你还当真了。”
“言必信,行必果。醉话也好,梦话也罢,既然答应了小柳姑娘,谢某就一定做到。”
我听了心里有一丝感动,正有些后悔刚才戏弄了他,王头走了进来。一进门,他就大惊小怪地指着那副字说道:“这?这是谁画的符啊,还不如三岁孩童写得好!”
我气得鼻子都歪了,恶狠狠地看向王头,说到:“别那么夸张,有那么糟吗?”
“岂止是糟啊,你看着横不平竖不直,而且这字还都缺胳膊少腿儿的…”王头刚开始还很大声,后来浑身一颤,顿了一下,最后以一句蚊子哼收尾:“很有大家风范!”
我倒!我抽筋似的拍着王头的肩膀,佩服的说:“王头,您还能进步!”
小谢扭着头,肩膀一颤一颤又在偷笑,我立刻反应过来,一眼剜过去,好呀,我说你怎么这么快就挂上了,何着就是为了看我出丑呢!
见我盯着他,小谢连忙对着王头说到:“怎么了?”
王头连忙对着小谢拱拱手,恭敬地答道:“大人,周正家里出了些事,说是母亲病了,托我请几日假。”
“周正母亲病了?严重吗?”
“小的不知,只是昨晚周正弟弟红着眼来叫他走了。”
“一会儿你去看看,把这给他送去。”小谢从衣橱里拿出两贯钱递给王头:“告诉他,让他安心在家侍奉母亲,如有所需只管说来。”
“是,大人。”王头接过钱,没有要走的意思?
“怎么还有事?”
“这个…”
“说吧。”
“巡夜的人手本就不够,周正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我去!”我立刻跳了出来,想想成天这么无所事事的,终于找到了熟悉的本职工作,我冲着小谢坚定无比的说道:“我以前就是警察,巡逻是常事,我去!”
“不可不可,巡夜一宿不能睡,再说都是些糙爷们儿,你一个女孩子不合适。”
小谢也是连忙摇头:“不妥不妥。”
“怎么不妥?不就是巡夜嘛,再说还有其他哥哥。”我边说,边瞪着王头。
王头脸面一紧,不说话了,只看着小谢。
“你…你不是…怕黑吗?”
“啊?咳,不是点着灯和人一起嘛!”
“还是不妥!”
这些人真矫情,我大喊一声:“我不管你们妥不妥,反正我是妥了!”
第一卷 蓟县清平岁月 第十五章 尸挂东南枝
虽然说是为了照顾我,但我见王头一脸喜滋滋的表情,看着发渗。
“王头,你昨个不是值了班吗?怎么今天还值?”
“今夜你一个女孩子第一值夜,四六不懂的,我还是陪你一起吧,凡事还能提点一下。”
“小三儿哥也可以提点啊。”
“你…你就这么不愿意跟着我啊?”
“呃…”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吃过晚饭,打了更,我和王头准备出府衙了。我穿着一身黑红相间的衙役服,头发盘在头顶,带着帽子,一手拿着灯笼,一手提着哨棒。小红一直没睡,一会儿给我拾掇帽子,一会儿又让我再穿两件衣服,还硬往我怀里塞了两个烤的红彤彤的玉米饼子。我摸着胸口鼓鼓的饼子,自尊心一下子激增了不少,心说:好嘛,这下终于摆脱洗衣板儿的恶名了!
我一边使劲挺挺胸,一边对着小谢屋子大喊:“太爷,我走了啊!”
这个小谢,关心人家还不敢说。从我吃过晚饭开始收拾,小谢一会儿说屋顶上有猫,出来桶一阵子,一会儿说听见王头叫他,出来看一看,实在没有理由了,就说饿了,到小食堂寻口饭吃,活活把正在用蒸馒头水泡脚的胖婶儿吓成口吃。反正甭管什么理由,小谢走会在我门口溜达好几圈。最后,我实在怕他再出什么幺蛾子,就拉着小红在院子里拾掇,直到一切停当准备出门。
小谢走了出来,看见我高耸的胸部,脸“腾”的一下红了!我心里窃笑,顺手摸进胸口,拽出一个饼子,张嘴儿就是一口。小谢脸“刷”的一下又白了,垂着的手臂还哆嗦了一下。
咬了咬嘴唇,小谢扭过脸,看着我,缓缓地说道:“一切小心。”小谢的声音低沉沉的,听得我心里暖洋洋的。
“多谢大人关心,小人这就和柳姑娘去了!”王头的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小谢,抿着嘴儿笑。小谢看着我,绷着的脸也逐渐舒展开来,眼角眉梢也浮上笑意。
“走吧。”我提着哨棒和王头迈出小院。转身时,我扭回头去,冲小谢俏皮地挤了挤眼,还摆了摆手,小谢笑着摇头,手抬起来也轻微地向我摆了摆。
回到古代一个月了,我现在也算是重操旧业。虽说法医不常巡逻,但国庆、春节什么的,也得扎着八大件上。此时此刻,我拎着近一人长的哨棒,那叫个威风,特别有抡起来扫一片的冲动。
“咦,柳姑娘唱得是什么歌啊?”
“嗯?我唱了吗?”
“是啊,什么雄赳赳气昂昂,有什么鸭绿江的。”
我寒,嘿嘿地讪笑几声,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王头一路一边走,一边给我指点着。这里是张老爹家,他家的儿子不争气,平日爱小偷小摸的,但大事儿绝对不敢干。这户是李婆子和她儿媳妇,都是寡妇,没事儿可以来给她们挑挑水…||
我嗯啊应着,走着走着就到了与赵彦玥吃饭的小馆子。抬头看看二楼,还有星星点点的烛光和人影。
“王头,这家户住的是什么人啊?”
“这是冀老爷的私宅。”
“冀老爷是做什么的,怎么这么有钱?”
王头挠挠头,说道:“这个嘛,我也不是太清楚,好像开着商行,经营南北的货物。”
“他家除了自己家人,还和其他人有往来嘛?嗯…我主要指年轻男子?”
“咦?柳姑娘怎么突然关心起冀老爷来?”
我连忙摆手:“没关心,没关心,就是瞎问问。”
“哦!冀府是蓟县的大户,州里、京里都有熟人,一般冀府的事情,咱们都是不过问的。”
我点点头。这在这时,眼前的小馆子门开了一条缝,小二要上门板关门了,见是我们,立刻站住殷勤的笑说:“这不是王衙役和柳…”他机灵地上下扫了我一眼,正在纠结于该叫我什么。
我冲他摆摆手,说:“你怎么知道我姓柳?”
“嘿嘿,小人过目不忘,再说柳…姑娘娴静俊秀…”
“打住,打住!”我听不下去了。
王头也是一脸疑问:“你们认识?”
“碰巧来过一次,走吧走吧。”我拉着王头离开了。
夜渐渐沉了,烛火也越来越少,我们走在土路上,只有两边偶尔传出的狗叫声和鸡窝里的咕咕声。一阵阵小风吹来,手里的灯笼也或明或暗,我心里有些发毛,紧紧攥了攥手里的哨棒。
“柳姑娘,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胆大的。”
“嘿嘿,还行,还行。”我干笑了两声。
“其实,咱们县里还是很…谁在哪儿!”
“妈呀!”王头这一大嗓门,差点儿把我吓得厥过去。
我冲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提哨棒的手横在胸前。
“看错了…”王头不好意思的冲我笑了笑。
我冲他咬着牙,真想一棍子轮到他脸上。我边抚着胸口平静,一边和王头继续往前走。还没走了二十步,王头又来了,这回疯抽得更厉害。
“妈呀!”
我只顾着平复刚才的惊吓,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看见了什么。此时向王头看去,只见他眼睛瞪得溜圆,嘴张得老大,一只手臂哆哆嗦嗦指着前方,两腿还在不停打颤。我一颗心立时又被拽到了嗓子眼,只觉得全身的毛发都炸了!我哆哆嗦嗦的冲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一颗歪脖儿树上,挂着一个东西,正随风摆来摆去…。我心说不好,赶紧拎直了棍子冲上前去。
树梢上,身体被吊起。一张蓝紫色的脸,两眼血红,眼球外凸,眼眶有血液流出,舌头伸出约莫三寸长。我站在身体旁边一搭手,确认人已经死了。这时,王头汗毛直树、踉踉跄跄的走过来,颤抖的要伸手去解尸体脖子中的绳索。
“别动!”我大声喝道:“现在太暗,接了不利于固定证据!这个人已经死了,你赶紧回县衙叫人!”
“你…你…一个人…行吗?”
“要不你守着?”
“我去…”还没等我说完话,王头就一溜烟不见了。
这时夜风一吹,那尸体飘起的裙摆一下子搭在我手上,我心里咯噔一下,腿肚子也似乎转起筋来,想稍微走远几步,但脚脖子软的使不上劲。其实,在刑警队儿的时候,这种上吊的现场是命案中最素的现场之一,那些肢解、碎尸的现场,光是血腥味儿就能让人头疼好几天。可这是在古代啊,而且还只有我一个人在黑漆马虎的夜里,打着鬼火一样的灯笼,一拳距离之外就是一具尸体。我越想越害怕,浑身颤抖起来。心里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呐喊:柳飘飘,你好歹也是受过多年专业训练的公安民警,此刻在你身边的是无辜受害的群众,冤情正等着你去发现,罪恶正等着你去惩治,你怎么能害怕,怎么能胆怯,怎么能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