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闺阁,小沪四处检查了一番方开口,“方才主子太过伤心,或许未曾留意杜太医,他为娘娘检查遗体时甚是草率,只搭了搭脉便定下死因。”听此一言,雨棠方仔细回想,“我原以为他是担心与我纠缠,现在想来,他行为的确古怪,而与杜太医过从甚密的,只有···”
第四十一章 疑心暗鬼(上)
雨棠心下怀疑是熹妃暗中下手,“可是姑姑平日在宫中并不得宠,她又是为什么要下此毒手呢?”心中疑虑与悲痛交织,脑子里混乱极了,恍惚间手指触及一物,那是姑姑为她准备的嫁妆,那日姑姑同她说了许多奇怪的话,如今想来,颇有几分深意,或许她是想告诉自己什么,偏偏那时雨棠正为情所苦,并未细想,就连这只宝匣也直至今日才打开···
满匣的珠翠,此刻摸上去尽是凉意,细看金玉之下压着一角红绒,甚是扎眼,。雨棠伸手去摸,不知被何锐利之物扎伤而缩回,“主子你的手···”小沪干脆将红绒一把拽出,金簪露了出来,簪尾沾染着斑驳的暗黑痕迹,甚是古怪,雨棠笃定这簪子自己姑姑的死因有关,“小沪,立刻备车,咱们拿着姑姑的令牌出宫去···”正当此时,永寿宫传话来命雨棠即刻前去,有要事相商,雨棠临出门前向她使了个眼色,小沪会意地点了点头,。
“雨棠给熹贵妃娘娘请安。”熹妃亲自迎出前厅,拉过她的手,眼中尽是疼惜,一面抹了抹泪,“我可怜见的孩子,好不容易回宫过了几天太平日子,没想到谦嫔妹妹这样早就去了,来,快坐下。”雨棠对其已心生芥蒂,听到这话一阵恶心之感涌上心头,面上却装作无辜道,“姑姑这一走,雨棠在宫中便如浮萍一般无所依傍了,还望熹娘娘垂怜。”熹妃转而又是一副和蔼的样貌,“傻孩子,说哪的话,平日本宫主理六宫,虽是一副严肃的模样,心中对你们却很是疼惜的,有本宫在,必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去。”
“有娘娘这句话,雨棠心里安生多了。”熹妃又安慰了几句,话锋一转,“对了,宫中谦嫔生前用过的东西都收拾的怎么样了,不如我让满儿过去帮你打点一下,毕竟你还小,办这些宫中事务多少会有些力不从心。”雨棠心想,她必是想让满姑姑去宫中找些什么,不如将计就计,看看她如何露出狐狸尾巴,“娘娘事事思虑的周到,雨棠感激不尽。”
小沪拿着腰牌出宫后,一路向富察府来。荣儿与傅恒一早知道谦嫔病故的消息,正商量着入宫看望雨棠,三人在门口撞见,“小沪,这会儿宫中正忙,你怎么反倒出来了?”“我家主子有话要带给傅恒少爷,可否借一步说话···”荣儿眼见着两人往外边去,心下懊恼极了,“哼,真是,现在俩人关系好了,就忘记我这个红娘了!”
傅恒将她带至僻静处,“究竟是何事,竟连我姐姐都要避开?”小沪面色微恙,将绒布锦囊塞进他手中,“我家格格现在被请去永寿宫问话了,无法亲自前来,我想格格的意思是请大人帮忙查出关于这枚金簪之事,时间紧迫,奴婢还要赶回宫去保护主子,一切全仰仗大人了。”傅恒正色道,“跟雨棠说,叫她放心,一切有我。”
第四十二章 疑心暗鬼(下)
满儿一路随雨棠回宫,到寝殿后便命永寿宫之人整理谦嫔遗物,事无巨细,入库时皆由她看过,。待收拾完后便借口宫中规矩,要以艾草熏屋,逐间厢房查看。
直到自己闺房前,见她们那副模样,雨棠终于按捺不住立在门前,“我的屋子不必熏这些难闻的东西,平白的沾上一股味儿。”永寿宫中之人个个面面相觑,却又不敢冒犯,满儿上前开解,“你们一个个奴才什么眼色!格格的屋子也是能随意进出的么,还在这里做什么,赶紧上别地儿熏去!”一面又软语哄着雨棠,“我的好格格,这宫中的规矩可坏不得,若是嫌弃他们笨手笨脚地腌臜了,只奴婢一人进去晃一圈儿就好。”雨棠此刻并不与她玩笑,“不论品级大小,我也是个格格,旁的事忍忍也便罢了,偏偏这件,没得商量,若是有违宫规,便让熹娘娘来罚我这个孤苦无依之人好了,!”满儿见此也无法,只好作罢。
忽然而至的噩耗及一天下来令人头疼的筹谋,雨棠伏在桌案上,静静凝望着窗外的星空,身上一丝力气也无。“主子···”听到小沪的声音才勉强支起身子,“怎么样,傅恒可愿帮忙?”小沪示意她安心,“傅大人自是愿意的,他说让你放心,一切有他。”雨棠嘴角微微翘起,心中总算有了些把握,“有了他相助,我们便能多几分胜算了,今日满姑姑假借料理事务将整个承乾宫上下搜了个遍,我独独没让她进这个屋子,就是想让她们疑心我屋里有她们想找的东西,令她有所顾忌。这样,不管她是不是凶手也好,我们此刻便是安全的!”
满儿细细回禀了承乾宫中之所见,熹妃将一盘葡萄推至她面前,“吃吧,今儿你也辛苦了,果然不出本宫所料,这瓜尔佳?;;;;;雨棠不是个容易拿捏的主。只是毕竟太嫩,怕是那指环正是在她闺阁之内,还来不及藏好。”满儿:“那···依娘娘之见?”“此次打草惊蛇,想拿回指环,恐怕没那么简单,不过今日从她言谈来看,好在对景阳宫的事是毫不知情的,弘历就快回宫了,得赶紧想个法子哄她交出指环才行,不然,本宫总觉着如鲠在喉,难受的紧。”
此时的富察府里,因白日里小沪来访,荣儿赖在傅恒书房中不肯离去,“还不老实点招了,雨棠跟你说什么贴心窝子的话了?你小子进展挺迅速的嘛!”傅恒拿着书转过身背对着她,“谦嫔娘娘才殁了,雨棠能带给我什么话,无非是女儿家担忧无助,希望我进宫能有个商量。”
“是吗?那为什么要避开我?”荣儿质问道。
“我说阿姐你是不是个女人,姑娘家难免脸皮薄些,若是你与弘历说体己话,可愿我在场么!”荣儿双手撑在腰间:“你皮痒痒了是不是!”
第四十三章 引火之源
女子总是嘴硬心软的,特别是如荣儿般英姿飒爽的女子,。面上虽对好姐妹与自家弟弟的小秘密耿耿于怀,心中却对亲人离世的雨棠很是放心不下。
次日起身简单梳洗后,便巴巴地赶往承乾宫看望。事关熹贵妃,雨棠不得以对她三缄其口,对着满桌精心烹制的吃食,心中隐隐愧疚,“姐姐来的这样早,又预备了这许多点心,我…”荣儿见她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关切道,“你的性子我素来知道,出了这样的是自是伤心,食不下咽,看在我的份上,多少吃一些,只当为着我安心了。”雨棠只略略动了动筷子,“荣姐姐,今儿…只有你一人进宫来么?”她只淡笑着拍了拍雨棠的肩,“我知你想问什么,他一大早便入宫了,恐是军机处有事耽搁,待处理完了自会赶过来的,。”此刻也只好顺水推舟,由着她误会。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外边便传来宫女通报之声:“格格,傅大人到访。” 雨棠甚是心急起身相迎,荣儿在一旁瞧见她这副模样,不由暗暗欣喜,“好了,这下人来了,可该放心了吧,我呀也不打扰你们俩,这就上永寿宫去了。”傅恒难得对她露出了赞许的笑意,“多谢阿姐体恤!”望着眼前愁眉紧锁的女子,不由走近了几步,“事情已然有了头绪。”
“真的吗?你快告诉我呀!”雨棠着急着拽着他的袖角,眼中尽是期盼,傅恒:“你先将桌上的桂花糕吃完,我才考虑要不要跟你说。”几乎是狼吞虎咽一般,雨棠将糕点塞入口中,“现在可以了吗?”他方点点头,心下想着若此时不逼上一回,她倔强的性子恐会饿着自己,又盛了碗粥方坐下“喝了它…据内务府存档记载,那枚簪子是景阳宫之物,我找宫外的大夫验过,上面沾有血迹…”未等他说完,雨棠脑海中便闪过闹鬼当晚,满儿出现在景阳宫中之事,“那口井有古怪!那晚我亲眼看见满姑姑带人填井,一定是熹贵妃,这几件事之间肯定有所关联!”
傅恒:“可是你亲眼所见?”她甚是笃定,“我和小沪一起看到的,对了,那天宝亲王也见过满姑姑,我想,只要弄清楚井里头究竟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便可知道真相!”见他面露难色,“怎么,你也畏惧熹贵妃而不敢帮我吗,好,我自己想办法!”傅恒一把拉住她,“你平日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从前的冷静哪去了?不是我不肯帮,只是如今弘历不在,我们拿什么理由去挖景阳宫那口井!就算挖出些什么,你能保住吗?”
“难道我们只能坐以待毙吗?”雨棠双眼直视着他道。“听我的,弘历回来之前,什么都不要做,最重要保护好自己,你明白吗?”此时的她力道大得惊人,挣脱了傅恒钳制的双手,眼中充满了恨意,“姑姑绝不能枉死,我一定会让害她的人得到报应!”
第四十四章 枯骨泣血
迈出闺阁,傅恒仍觉不妥,至小沪身旁,“她现下情绪不稳,若有何事随时差人去武英殿,我今日在宫中留夜,。”小沪看向屋内一言不发的自家主子,“有劳大人费心。”
弘历听闻宫中丧报,已是心生疑窦,一早又收到傅恒传书,只恨不能将手中事务顷刻间处理完毕,赶回京城去。烦躁之际,偏生有个不长眼色的楞头青在外求见,不耐烦的声音,“是谁在外头!”小允子急忙应承,“回主子,是奉县知县王之孝。”弘历将案上折子推向一边,“宣!”王知县晋见时并不似旁的官员般唯唯诺诺,反而一副腰杆挺的笔直,拂了拂官袍向宝亲王请安,弘历抬眼见他一身官服虽整洁却色泽陈旧,脚上一双官靴仍是三年前的老样式,鞋底隐约可见已磨的不成样子,心中烦闷之气便消了许多,“你一介知县,因何事要见本王?”
王之孝:“下官有对策稳定盐价。”弘历笑了笑,只当他是初生牛犊,“好大的口气,本王与巡府商讨了几日都无良策,你能办到么?”他依旧不卑不亢,“只要王爷放权下官,不出半日,必能让王爷见到一个清平盐市!”弘历正因盐案拖沓无法返京而苦恼,听此思忖了片刻便答应下来。
方一入夜,雨棠便拿着包袱携小沪自角门潜出,一路至景阳宫的枯井前。小沪一剑劈开井上木板,随手扔了粒石块下去,良久也未闻回声,“主子,还是奴婢下去吧,万一底下有什么…”雨棠麻利地将绳索系在腰间,“不,你是练家子,体力又比我好,一会儿还要拉我上来,放心,我会谨慎些的。”眼见着她顺井而下,消失在黑暗里,小沪心中满是担忧,“主子一定要好好的,怎么还不来…”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股刺鼻的浊气上涌,脚尖触到底下凹凸不平的地面,雨棠点燃早已准备好的火折子,火光所及之处长满了绿苔,脚下是层层石子木块与淤泥,她试探着慢慢挪动身体,鞋底踩过的地方留下脚印,沁出氤氲水汽,潮腐之气便更重,。忽地脚下一滑,整个身子就此摔倒在石堆上,衣裙上尽是泥渍,“没事的…”雨棠摸索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火折子,抽出来点燃。微弱的火光燃起,摔倒之处的情景令她几欲作呕,蜷缩着退向墙角,紧紧环抱住双膝,将头埋在膝间不愿抬起,周围不断有窸窣之声传出,成群的老鼠四处流窜,似乎一有机会便要往袖笼中钻去,使雨棠浑身发冷。
“雨棠…”“傅恒…是你吗?”熟悉的喊声仿若救命稻草一般,傅恒近前,蹲在她面前,“别怕,有我在,我们一起找…”雨棠定了定心神,攥着他的袖角站起来,小声道,“这里有好多老鼠,我们去别处找吧!”傅恒将她护在身后,自己捡了根木棍上前一步步拨开石块,向老鼠最密集的地方撬下去,“你别动,我想如果井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最有可疑的地方就是这里。”圆形的颅骨渐渐从淤泥中显露出来,很快完整的一具骸骨便被挖出,雨棠捂着嘴难以置信,“这是…”
“三年前,景阳宫蕊贵人与侍卫有染,二人私奔时侍卫被乱箭射杀,蕊贵人却失踪了,当时我也在骁骑营,宫中人都说她逃出去了,但是这四面的守卫是何等森严,想要出去,简直是痴人说梦。”雨棠此时方反应过来,“这么说,这具骸骨,应该就是蕊贵人了,那么熹妃,我姑姑,还有金簪都与她的死有关!”傅恒点头道,“如果能证明金簪上的血渍便是她的,那么…我想谦嫔娘娘的死因就呼之欲出了。”雨棠掏出怀中金簪,“我有办法,唐有名医滴血入骨辨亲疏,我们也可一效古人”言罢便用古井内的积水融下簪上血迹,滴于骸骨之上,“蕊贵人,冒犯了。”不消片刻,血珠便融入骨中,形成暗红色的斑点,如同流下的血泪一般。
二人正想着是否将骸骨带离此处,腰间的绳索忽然收紧,有石块自井口掷下,傅恒:“不好,上面出事了!”
第四十五章 代罪羔羊(上)
井边乌鸦鸦的站着几名精奇嬷嬷,满儿看着井口来回忖度,“深更半夜,你不在承乾宫好好待着,跑这儿来做什么?”见她不语,“你若不说,我现在就命人将井填平,。”小沪:“不可以,我家主子在里头!”
“哦…原来棠格格也在,这便奇怪了,你们主仆二人深夜犯宫禁来这景阳宫意欲何为?来人呐,将这丫头押回永寿宫好生审问!”满儿趾高气昂地吩咐着。“满姑姑不如连我一起带走吧!”傅恒扶着雨棠翻出井口,满儿见是他,面上顿时露出笑意,“是大少爷呀,奴婢只是按规矩办事。”一面睨了眼雨棠,傅恒举起与雨棠交握的手,眼中尽是绵绵情意,“她是为了我!男子汉敢做敢当,我随你同去!”满儿对他十分礼遇,任他牵着雨棠在嬷嬷后面随行,“这会儿她们不会瞧见。”雨棠迅速抽回手,傅恒也由着她,“到了永寿宫,一切听我的,不要意气用事。”
熹妃听了满儿回禀,疲惫地揉了揉额角,“这丫头真不让人安生,傅大小子竟也跟着一块胡闹,就算他们找出些什么,时移事异,宫中的冤魂还少么,!”满儿:“那依主子的意思是…小惩大戒?”“总算没白跟我这么些年,今儿晚上先让他们在殿里跪着,等知道厉害了,说上两句便顶顶见效了。”
三人一溜跪于正殿,雨棠初时心中尚存着傅恒来时的叮嘱,殿外更鼓几作,天边渐渐通透起来时,已变的郁郁难平,只消一丝火硝,便可点着。小沪:“主子可还吃的消,不若在奴婢肩上靠一会儿。”雨棠袖中紧紧握着金簪,身板立得笔直,“不必。”正当熹妃悠悠然梳洗上妆时,雍帝清早驾临,本为弘历处理盐案有功而来,却见正殿跪着的三个孩子,“你们所犯何事?说与朕听听,一会儿熹妃出来,朕好为你们讨个人情。”傅恒观其神色便知龙心大悦,想着此事或可敷衍过去,“启禀皇上,一切因臣而起,昨夜是七月十五,景阳宫中素有鬼怪之说,臣与格格打赌她不敢去,未料格格不惧鬼怪之谈,当真去了,因而臣等三人便犯了宫中宵禁被满姑姑带了过来。”
“你小子与弘历年岁相仿,早年也曾办了许多漂亮差事,如今大了越发不济,也该专注些正途,若是带坏了朕的格格们,必饶不了你。”熹妃此时一袭寡淡素妆迎出,浅浅行了一礼,雍帝望着甚是受用,“都说懂得看美人的人,皆晨起而观之,爱妃今日穿的这样素净,朕实在有福了。”徐娘半老,美人掩面,“谢皇上赞誉,臣妾如此并非故意取悦圣心,只是每每想起谦嫔妹妹,便没了装扮的兴致,心下难受得紧。”
雍帝眼中流露出些许怜惜,“你与她在宫**处日久,一向热络,想她年轻轻的,委实是可惜了。”感慨了片刻,转而望向眼圈微红的雨棠,伸手扶起她,“孩子,你姑姑去的急,你便安心在宫中住着,朕是你的姑丈,自会善待于你。”雨棠张口欲言,看了看傅恒眼神,便压了下来。熹妃此刻也上前扶住她,“皇上只管将雨棠交给臣妾照顾便是,臣妾一直想要个这般乖巧的女儿呢!”
见她这样的嘴脸,雨棠终按耐不住,“啪”的一声伏跪在地,“皇上圣明,请为雨棠做主!”
第四十六章 代罪羔羊(下)
“可是受了什么委屈,起来说话,!”雍帝对此甚是疑惑,雨棠执意跪在下首,“皇上,姑丈!雨棠认为姑姑突然暴毙是有人蓄意谋害的,请您彻查!”
雍帝:“你所言,可有证据?谋害妃嫔主位可是重罪,谁如此大胆?”雨棠此刻冷静得出奇,“回皇上,在此之前,您可以先问问熹贵妃, 景阳宫那口枯井里藏着什么。”一语罢了,熹妃的手蓦地轻颤了下,面对雍帝冷峻的面容,露出甚为惶恐的神色,“请皇上恕罪,臣妾…臣妾并非有意隐瞒蕊贵人之死,只是当时您为了此事茶饭不思,忧心忡忡,臣妾担心您知道后更为伤心,不得已才骗您说她逃出宫去了,臣妾一切都是为了您啊!”
“雨棠,将你知道的一字不落都告诉朕!”雍帝别过头去,不再看殿中任何一人。雨棠将昨夜井中见闻如实相告,并呈上金簪,“这是姑姑留给我的,上面沾有蕊贵人的血迹,皇上应当记得它的出处。”雍帝见到金簪的一瞬,甚是动容,“这是朕与蕊儿的定情之物,朕自然记得,蕊儿曾与朕说过,宫中唯有谦嫔待她比旁人亲近。依你之意,是怀疑谦嫔是因收藏此物而遭人迫害,谋害她的人与蕊儿的死脱不了干系?”她重重一拜,“皇上圣明!雨棠还有一事禀报,只是···”
雍帝端坐主位,正声道,“朕在这里,你但说无妨。”雨棠复又向熹妃行了一礼,“还望娘娘恕罪,姑丈,实不相瞒,雨棠已不是第一次犯宵禁潜入景阳宫了,早在七夕次日便因好奇与小沪前去捉鬼,虽未捉到鬼,但当时躲在廊下却见满姑姑带着一众太监在景阳宫···填井,。”雍帝听后震怒,一拂袖掀翻茶盏,“熹妃,此事你又做何解释?你究竟隐瞒了朕多少事!”
“皇上,臣妾侍奉您多年,自问事事为您着想,您现在竟然也怀疑臣妾。”熹妃低泣着跪在地上,素极的衣裙倾泻一地,更添了几分哀婉之美。此时满儿押着面容呆滞的梅心上殿,“皇上,您冤枉主子了,主子命奴婢填井,实是为了息事宁人,自贵人没了后,宫中闹鬼邪说屡禁不止,主子担心此事令皇上您忆起伤痛过往,因此暗中调查,发现原是这丫头在景阳宫扰乱人心,已交给精奇嬷嬷审问过了,梅心此刻已然招供,这是证词,请皇上过目!”雍帝接过染血的证词,逐字细看,沉思片刻后低叹了口气,顺手递向傅恒,“你替朕交由宗人府入案,此事便到此为止,都散了吧。”
雍帝吩咐太监起驾回宫,雨棠追出永寿宫,心中颇为不服,“皇上,您不是答应要彻查吗,为何如此草草了事?”傅恒一把拉住她,“雨棠,不得无礼!”“放手!你们一个个都是这样,真相明明不是这样的!”傅恒拿出一张证词展开在她面前,“你自己看看,那丫头曾是蕊贵人的贴身宫女,她说亲眼见到谦嫔推蕊贵人下井的,在宫中装鬼就是为了让谦嫔娘娘良心不安,你姑姑是自缢而死!妃嫔自戕是诛连九族的重罪,皇上对你,已是网开一面!”雨棠一手甩开他,“事情不是这样的,她分明就是颠倒黑白!既然你不帮我,我自有办法还我姑姑清白!”
尾随而出的满儿见傅恒吃力不讨好,上前劝慰道,“大少爷,您方才做的很对,格格只是一时不明白您的苦心罢了。毕竟您与宝亲王,还有咱们娘娘才是祸福相倚的。”“姑姑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