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终于熬到了晚上,主仆二人一身暗色衣装,悄悄潜入景阳宫中,小沪拉着她,“主子,咱们还是回去吧。”雨棠敛声笑道,“哈哈,你一个习武之人,平日里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没想到居然会怕鬼。”突兀的笑声在空旷的宫苑内显得格外诡异,“主子,你别笑了···”小沪话还未说完,便睁大了眼看向雨棠身后,一头乌发,白衣飘飘的女子自井中爬出,“主···主子,你后面···井···”
雨棠转身却什么也没看到,“好啊,你个小丫头,居然敢吓我。”边说边拉着她至井边,“你看,这里什么都没有啊,只是一口枯井罢了。”小沪正欲辩解,宫门外传来一阵人声,雨棠:“有人来了,咱们赶紧躲起来!”
一行五人扛着几个大麻袋到井边停下,“赶紧把井填起来封上,别磨磨蹭蹭的!”两人躲在回廊下,雨棠:“像是满姑姑,奇怪,她来这儿做什么。”小沪向前挪了几步,“主子,他们···好像在填井!可见那口井确实有古怪,都惊动熹贵妃娘娘了。 ”此时冷不防有只猫忽地窜了出来,吓得小沪摔倒在地险些叫出声,雨棠急忙捂住了她的嘴,“嘘,别怕,是猫,是猫。”
满儿听到动静喊道:“是谁!给我出来!”景阳宫角门出有道白影飘过,“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去追!”粗使太监走后,满儿将木板盖在井面,搬了块大石压上后也慌忙离开。
“主子,咱们现在可以走了么?”雨棠半蹲着,一只手撑着头,“等等,今晚的事情太不寻常了,那个白影,满姑姑,枯井,难道这景阳宫里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么?”
一道光照过来,“人都走了,还真想留在这捉鬼吗?”
第三十五章 景阳之惑
一身常服的弘历提着灯笼走近,雨棠并不理会,转而向小沪,“我们回去吧,。”弘历抬手拉住她的衣袖。小沪本就对景阳宫有些心惊,见状便福了福身,“主子,奴婢先回去了。”
“你还想做什么?”雨棠置气问道。弘历顺着衣角将她的手拢在自己手心,轻声说着,“还在为那日的事生气么,是我不好,委屈你了,昨日灯会,那盏莲花灯我是···”角门处忽然传来动静,弘历立即按着雨棠蹲下,情急之下两人额头相撞,鼻息相闻,一时间两人皆是面红耳赤。两名太监只在远处瞧了瞧便去了别处,雨棠想向后退半步,脚下一麻却反倒跌入他怀中,弘历顺手一拉,轻扣住她的脖颈按在肩上,“别动,就一会,一会就好。”鼻底的淡淡暖香使他沉醉,无法释怀。
“我知道你要的是什么,雨棠,他日我一旦登基,便下旨大封瓜尔佳氏,封你为皇贵妃可好?”雨棠听此,仿若被一盆凉水浇遍全身,透心的凉意,一把推开他,“你什么都不明白,你今日的这番话,不仅断了你我过往的情份,更看轻了我,对不起荣姐姐,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雨棠一路踉踉跄跄跑出角门,弘历在身后追着,方一处景阳宫,便撞见了满儿,“棠格格,王爷,你们···你们怎么从这里出来?”弘历心中本就烦闷,语气便不似常日平和,“本王去哪里做什么还用跟你交待么?”满儿余光瞥见雨棠眼角微红,心下已然明了,“王爷哪的话,奴婢怎敢僭越,您由着些,奴婢告退。”
梅心被押入永寿宫时,双手已满是鲜血,熹贵妃端坐上首,细细品着养颜玫瑰露,“丫头,这三年来,在宫中装神弄鬼的原来是你,真是让本宫好找。”梅心被两名太监押着,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她,“你这毒妇,好狠的心肠,害死了我姐姐还不够,如今她尸骨仍在井底,你却命人封井令她无法超生,简直恶毒至极!”熹妃搭着满儿的手慵懒的走至下首,金色护甲划过她的脸颊,“本宫若不用此伎俩,如何能逼出你来,嗯?”
“呸!真是阴毒!你这样做就不怕报应子孙么。”熹妃眼尖避开,捏紧了她的下颚,“本宫的子嗣是天潢贵胄,未来大清国的主宰,哪方神圣动得了他!不是本宫说你,当日推你姐姐下井的可是谦嫔,你怎么全算在本宫头上了?”梅心斜睨着她,“谦嫔娘娘从前待姐姐极好,若是没有你的逼迫,岂会做此等伤天害理之事!”熹妃听罢,一把推开她,拍了拍自己的衣裙道,“先将她关进暗室,待本宫好好想想再行处置。”
满儿:“娘娘,方才奴婢在景阳宫撞见王爷与棠格格了。”熹妃柳眉一挑,怒道,“怎么她二人还在一处私会么,今晚之事,可有被察觉!”满儿细细思量了一番,“大抵是没有的,娘娘放心。”
“这个雨棠,本宫还真不该小觑她,狐媚人的功夫倒是不错,原本若是她安分守己些,他日或许本宫还会放她一马让她做个侧室,如今这样兴风作浪,当真是留不得了。满儿,明日便召谦嫔来一趟。”
“是,主子。”
第三十六章 喋血金簪
翌日一早,谦嫔收到永寿宫传来的旨意,心中甚为不安,只稍事梳洗便匆匆赶去,。
到偏厅时,熹妃正在用早膳,示意她坐下同用,“妹妹,你瞧着今日的点心做的如何?这是小厨房新琢磨出来的,。”说着夹了块在谦嫔盘中,筷子稍稍用力一夹,鲜红的果酱便顺着白色的糯米糍流出。
谦嫔正欲咬下,满儿:“娘娘就不想知道这糕点的名儿吗?”熹妃掐准了点儿见她咬下,“这糕点本宫给它取名为雪里红,妹妹难道不觉得这糕点的外皮儿白白嫩嫩正像极了年轻姑娘的脸蛋么,筷子这么轻轻向下一按,啧啧,鲜红的酱汁一涌而出,妹妹觉着像什么?”谦嫔喉头一哽,只觉胃里翻江倒海一般便要作呕。
“娘娘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么?”满儿殷勤问着。半晌,谦嫔方才振作,“今日七月初八,姐姐召嫔妾过来,应当不只用膳这般简单吧。”熹妃冷笑一声,拍了拍手,两名粗使太监押着梅心进殿后,满儿便带着众人关门离去。见到眼前满身伤痕的白衣女子时,谦嫔端着茶盏的手霎时颤抖了下,面色发白,脑海中立时浮现出三年前的情景:
雍正七年的那个雨夜,自己与今日一样在永寿宫饮茶,有宫人密报蕊贵人与侍卫通奸,已珠胎暗结。熹妃当下便震怒,与她一同带着亲信至景阳宫问罪。
蕊贵人:“嫔妾给熹妃娘娘请安,谦嫔娘娘请安,两位姐姐忽然来此,真是令嫔妾受宠若惊。”谦嫔比着手势示意她噤声,熹妃斜眼睨见,回身便命两名太监擒住蕊心,“杜太医,还不快为贵人请脉!”待太医证实后,熹妃上前对着她便是一巴掌,“无耻娼妇,竟敢背叛皇上还怀上了孽种,真是丢尽了后宫众姐妹的脸!”蕊心倔强得抬起头,“从始至终你只是咽不下这口气罢了,我原是你宫中粗使丫头,却一朝得幸于皇上,且恩宠更甚与你,如今我腹中怀有帝裔,你便设计诬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熹妃抓起她的头发,将绣有春宫画的锦囊扔向她,“蕊贵人做的一手绣活,这锦囊的手笔你不会认不出吧。”蕊心冷哼一声,“这原是我与皇上闺房之乐的玩意儿,娘娘出身显贵,自然是少见多怪了。”话音未落,蕊心面上又挨了一巴掌,鬓上金簪被震落在地,熹妃俯身拾起,冷笑着抵在其腹间,“这是皇上宠幸你当夜赏的吧,真是别致,本宫确实不懂你与皇上的情趣,可惜啊皇上此刻不在宫中,本宫若是这么轻轻一按下去,你说···会如何?”
蕊心奋力挣扎,怒瞪着她,“你这毒妇,你就不怕···”话音未落,金簪便扎入了腹中,“呃,谦嫔姐姐,救我,!”熹妃臂上又一用力,金簪立时没入其腹中,蕊心经不住疼痛晕厥在地,谦嫔一把夺过金簪,“娘娘,够了,事情尚未查清,你如此行事,若是皇上回宫怪罪起来,你我如何担当?”熹妃一把推开她,冷哼道,“如何担当,这娼妇有孕之事宫中之人并不知晓,皇上若知其通奸,她同是一死,只要你我不说,便神不知鬼不觉了。”见谦嫔眼中惊慌仍有犹疑,复又道:“况且···此刻金簪在你手中,若是旁人看见,说妹妹因嫉妒生恨,谋害蕊贵人及帝裔该如何是好呢?”
“这···方才明明是···”谦嫔此时方明白过来熹妃故意携自己前来的目的。钮钴禄氏握住谦嫔的手,以金簪一次次划破蕊贵人光洁的脸,“对了,就是这样,妹妹你做的很好,现在你该将她扔进殿外的井中毁尸灭迹,这样,待皇上回宫,咱们只消上报说,蕊贵人与人私通,企图离宫,在侍卫追捕之下失踪了即可。”
谦嫔至今每每想到此事便心惊无比,自己当日划破蕊贵人脸颊的金簪仍旧收藏在箱底,下首的梅心望着她,“谦嫔娘娘,我姐姐曾真心与你相交,你怎么忍心下得去手,你午夜梦回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双手,不会害怕吗?”一连串的质问令谦嫔无地自容,熹妃拍了拍她的肩,“妹妹觉得如何处置这贱婢妥当呢?”她颤微微地出声,“我···一切但凭姐姐作主。”
熹妃理了理衣裙起身,依旧踏着无比端庄的宫廷步态,“想要本宫作主解决也不是不可,只要你答应本宫一件事,本宫保证为你将蕊贵人之事做的滴水不漏,妹妹你依旧是皇上最怜惜的良善女子。”
“姐姐请吩咐···”
第三十七章 孰轻孰重
“说起来,此事于你瓜尔佳氏是有百利而无一害,蒙古郡王博尔济吉特·卜赛前日向皇上请旨赐婚冲喜,皇上事忙,一时倒真想不起哪家的姑娘位份,样貌都合适的,。本宫觉着你们家雨棠就不错,嫁过去了便是正房福晋,你说呢?”
谦嫔听了一连向后退了几步,惊道,“卜郡王已年近古稀,怕是孙儿都比棠儿年长,此事如何使得!”熹妃看似云淡风轻的拨弄着桌上的雪里红,“雨棠这孩子,按说本宫其实挺喜欢的,只是太过通透,想在这偌大的紫禁城里平安喜乐,怕是不易啊,你回去好好想清楚,孰轻孰重?”
回到承乾,谦嫔仍是一身冷汗,嬷嬷唤她,她只摆摆手进了寝殿,“你们都退下吧,让本宫静静。”熹妃言下之意很明显,要么雨棠远嫁,要么自己死路一条,。当年父亲明知自己性情懦弱不争,却坚持送自己进了雍邸,只为了能为瓜尔佳氏争取一份荣耀,一分生机,可惜造化弄人,门第终究还是败落了。这十多年来的宫闱生涯,有多苦只有自己知道,饶是自己苦心孤诣地躲避一切纷争,却始终逃不过这盘棋局,或许这紫禁城的每个人都是当权者的棋子罢了。
每每见到雨棠年轻的容颜,自己也曾怨怼,凭什么她可以这样美好,自由来去,自己却为门第之争牺牲了终生幸福,难道她不该为家族做些什么吗?指节被捏得吱吱作响,随着开门之声,谦嫔霎时便恢复了往日般的温柔娴静。“姑姑,我熬了些凉茶,看您这几天睡的不好,特别来给您喝的呢。”雨棠端着茶盏坐到她身旁,见自己姑姑并没有想喝的意思,便又哄道,“知道您怕苦,我在这茶里头加了冰糖的,还准备了蜜饯儿呢。”谦嫔看着她花儿一般的笑容,转瞬间心就软了下来,捏了捏她的小脸蛋,“都说女儿是额娘的小棉袄,棠儿你也像姑姑的棉袄一样贴心。”
伺候她喝完凉茶,雨棠又为她揉肩松背,谦嫔:“棠儿,你帮姑姑把箱底的匣子取出来。”桃木匣子精致考究,雕纂着百鸟朝凰的图案,雨棠不禁好奇道,“姑姑,这匣子一定对您很重要吧。”谦嫔细细抚摸着上面的图腾,仿佛是在告别一般,“是,它是我的陪嫁,我的额娘,你的祖母留给我的,这匣子里头的每件珠宝都价值连城,是姑姑这半生的积蓄,现在···姑姑把它送给你,你拿着它,将来遇到值得托付终生的人,好好过日子。”雨棠推托着不肯收,谦嫔一反常态正声道,“你若是不收,便不要再叫我姑姑了!”
雨棠被吓到一般,“姑姑···我,收下便是了,您别动气,身子要紧。”谦嫔一遍遍轻抚着她的眉眼,“孩子,记住姑姑今天的话,不管日后遇到何事,都要坚强,咱们瓜尔佳氏的孩子,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万事随心即可,千万别让家族成为你的牵绊,听明白了么?”
“棠儿明白了,诸事随心,方可避开权利的牵绊,过的平安喜乐。”
第三十八章 殊死一搏
淮河两岸,盐商猖獗,令雍帝头痛不已,。熹妃趁此良机示意朝中党羽举荐宝亲王南下巡视,借此将弘历调离京城,愈发放肆地修剪心中旁逸斜出的枝节。
“妹妹竟来的这样早,本宫总也以为依妹妹的性子,怕是要等到三日后呢。”熹妃轻蔑地笑道。谦嫔今日一袭紫衣,上绢着暗红色堆纱花,通身沉稳大气,扬眉直视着她,眼中全无往日的怯懦畏惧,端起茶盏不紧不慢,像是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姐姐前日让嫔妾考虑的事,嫔妾心下已然有了结果,自然要早些前来说与姐姐听了。”“哦?本宫倒是对妹妹的想法很有兴趣。”
谦嫔:“雨棠自是要嫁,不过不当嫁给卜郡王,而是···宝亲王,。”熹妃大笑出声,“妹妹,可是近日身体不佳,脑子糊涂了,竟分不清楚主客,如今掌控全局的可是本宫!”紫色流苏的花盆底鞋缓缓踏过芙蓉花开的地毯,“倒也未必吧,景阳宫的那个夜晚,在场的主位只有你我,既然姐姐可以做到颠倒黑白,妹妹依葫芦画瓢,又有何不可呢。”熹妃:“你我姐妹相处了十多年,本宫今日才发现,妹妹还有如此可爱之处,从前只觉得你懦弱,此刻看来更是愚不可及,你觉得皇上会相信谁呢?”谦嫔并无半分退让,“是了,姐姐也无法肯定皇上会听信谁的言辞,所以即使妹妹人微言轻,但是只消在咱们多疑的皇上心中种下一粒不信任的种子,日后自会茁壮成长,变的根深蒂固!到那时,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再度怀疑宝亲王遇刺之事呢,据妹妹所知,耿佳贵妃的那枚指环至今仍完好无损,哪日忽然出现,也未可知。”
一席话令熹妃心下有了一丝慌乱,转瞬即逝,咬了咬牙,“妹妹所言,极是。妹妹既知那枚指环至今完好,想必也知道它在哪了。”谦嫔缓步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此事好说,若姐姐能说服皇上,让我们雨棠成为宝亲王嫡福晋,雨棠成了姐姐的媳妇,咱们就是一家人,指环自然就回到姐姐手中了。”熹妃眉眼一怔,“嫡福晋?”面上复又闪过一丝冷笑言道,“好,本宫今日都答应妹妹,从此咱们姐妹二人同心,这偌大的后宫便都在你我手掌之中了。”
前脚谦嫔刚出永寿宫正殿,桌上的杯盏便全被熹妃掀翻在地,“不自量力!”满儿急急赶进来伺候着,“我的娘娘,您这是怎么了?”熹妃深吸了口气,“一着不慎,险些令本宫输掉整盘棋局,谦嫔,本宫对你本还存着一念之仁,既然你如此相逼,就怨不得本宫了,满儿,传杜太医···”
“娘娘,您···三思啊,若是王爷回来···”满儿担忧道。
“本宫自有法子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谁也赖不到本宫身上!”
第三十九章 和王诱情
弘昼自进翰林院后,终日寄情于诗词歌赋,更做起了御乐坊的编乐,一众歌舞伎逢此良机,皆使出浑身解数来讨这位王爷欢心,。
歌伎打着拍子,弘昼随意哼着一阕虞美人:“芙蓉落尽天涵水,日暮沧波起。背飞双燕贴云寒···浮生只合尊前老,雪满长安道···”纳兰总管遥遥在苑门处瞧见,摇摇头叹了口气,“王爷,奴才有事回禀。”和亲王轻轻挥了挥手,命歌伎暂且回避,“说吧。”
“指证贵妃娘娘的那枚指环,奴才已经查清了,是承乾宫棠格格的贴身婢女小沪,与王爷上回让奴才查的银镯主人,是同一个人。”弘昼双眼轻合,漫漫吸了口气,“棠格格?就是四哥挖空心思从盛京迎回来的那位,没想到她身边小小一名婢女都是如此有趣。”
谦嫔近几日心情甚好,连带着身子也爽利了许多,便同雨棠在庭中一道研究乐谱,搬出了宫中珍藏的乐器擦拭整理,“姑姑,这尾琴我从没见你弹过呢,好别致。”谦嫔:“这是我刚进雍邸的时候,爷赏我的,那一晚,爷与我一同弹奏潇湘水云···自从进宫之后,就再也没有弹奏过了。”雨棠单手撑着小脸沉思,“潇湘水云,九嶷山的潇水,曲中的水光云影听说妙不可言,只可惜从没听人弹过,姑姑你弹给我听好不好?”谦嫔莞尔一笑点头答应,“只是我宫中的曲谱早已残缺不全,全凭记忆恐怕很难奏出。”雨棠想了想,“只要姑姑肯弹啊,自然有办法,小沪,你去翰林院问问,我猜那里决不会少了这部名曲的谱子的,。”小沪打了个千儿便疾步去了。
苑中歌舞伎一面打着拍子一面随着吟唱自舞,“花明月黯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衩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那舞伎吟到此处,轻踏着莲步,赤足靠近和亲王耳畔,尽显风情,“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弘昼顺手搂过佳人尺素纤腰置于双腿上,细细闻了闻,“丁香姑娘方才的娇态真真像极了小周后与南唐后主后花园偷情的小模样,一样的风情万种,摄人心魂。”丁香踏着舞步翩然起身,娇羞道:“多谢王爷赞赏,既能摄人心魂,不知王爷的魂儿又在何处?”弘昼正欲附和佳人,却瞥见了苑外那一抹浅绿的身影。
小沪瞧见苑内香艳的情景,不知是进是退。“进来吧,是你···来翰林院做什么?”弘昼在苑门处问道。小沪见扰了他的好事,唯恐怪罪,踏入苑内时被槛儿绊了下,险些摔倒,好在有些功夫底子,很快便恢复如常,“奴婢给和亲王请安,奴婢···是来借曲谱的。”弘昼示意一众歌舞伎退下,丁香瞪了小沪一眼方才扫兴而去。见他良久未发一言,小沪怯怯道,“无意打扰了王爷雅兴,请王爷恕罪。”
“你既知扫了本王的兴,该如何补偿呢?”小沪见他如此态度,一时不知所措,弘昼嘴角不自觉上扬了半分,“这样,你照刚才那位姑娘一样给本王舞上一曲,便饶了你。”小沪:“跳···跳舞,奴婢不会。”见面前姑娘如此窘迫,和亲王心肠也软了下来,“罢了,留着下回再罚你,说吧,来借什么曲谱。”小沪:“回王爷,是潇湘水云的曲谱,格格说,借会儿就还。”弘昼听后进内阁取来曲谱递给她,小沪重重行了个礼,接着曲谱,他却并不放手,“王爷···”弘昼凑近佳人颈间,深深吸了口气,“你身上好香。”
小沪毕竟是个未经人事的女儿家,听到这句话,面上顿时潮红,夺过曲谱便逃也似的向苑外跑去。弘昼在身后只是难以捉摸的淡淡一笑。
第四十章 承乾惊变
昨晚承乾宫出奇的热闹,两位主子将宫中乐器谱子弹奏了个遍,宫女们也是载歌载舞,。
雨棠醒来时已是正午,小沪一面为自己主子抹着刨花水梳头,一面说着,“谦嫔娘娘好久没有笑的那么开心了,咱宫里平日沉闷的气氛经过昨晚,大概也都一扫而空了吧。”
“你个小妮子,我瞧你昨儿取了谱子回来就怪怪的,还不老实交待!”小沪手中动作渐缓,垂首吱唔着,“哪···哪里怪怪的了,大家不都挺高兴的么。”雨棠歪着头故作疑态,“昨晚不知道谁擦个桌子都那么入神,时不时还娇羞的发笑,恩,不过想想也是,翰林院中历届状元探花郎不胜枚举,偶有让咱们小沪动心的也是情理中事,还不给我说说,是怎样的一个人?”
两个姑娘正嬉笑着,外厢有宫女急急地闯入,喘着气儿回禀,“格格,出大事了,主子···主子她,不好了,!”雨棠只在寝衣外披了件罩衫,急急赶到时,谦嫔已静静躺在床榻之上,早已没有了气息,雨棠摸着她余温尚存的手,双目霎时失去了神采,跌坐在榻边,“姑姑,姑姑,你醒醒啊,你看看棠儿,你说过要教棠儿潇湘水云的,你醒过来啊!”正午的日头那样毒,而此刻身在承乾宫内的雨棠却觉得身子浸在水中一般,透心的凉,只一遍遍用手暖着谦嫔的手臂,脸颊,“姑姑,你只是觉得冷,睡着了是不是?棠儿帮你搓暖一些就好了。”小沪扶着她,想不出一句足以安慰她的话,“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