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事太监传令道:“宣,军机处行走傅恒觐见!”傅恒捧着熹贵妃交与的锦盒呈上,雍帝看了眼指环便立即将锦盒关上,闭眼沉思了片刻,令众人退下,唯留下傅恒与弘历在殿内。“朕最不愿见到的事还是发生了,这枚指环阖宫中只有熹妃与耿佳氏有,虎毒不食子,此事不会是熹妃下的令。弘历,你说呢?”“回皇阿玛,此事儿臣牵涉其中,不便作答。”
雍帝看向傅恒,“此行傅大小子是九死一生,最有资格说话。”傅恒忙跪下:“臣,不敢当!皇上心中其实早有决断,那群刺客招招致命,欲致宝亲王死而后快,足以见主谋不臣之心,请皇上裁夺!”雍帝望着锦盒,神情落寞,沉声道:“弘历,皇阿玛为了皇位牺牲了太多,朕希望你能心存仁厚,做到兄友弟恭。”“儿臣谨遵皇阿玛教诲!”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贵妃耿佳氏,突发疾病,无力回天,朕心哀之,特追封其为纯懿皇贵妃,以皇后之礼下葬,钦此。”
钟粹宫中,三尺白绫赐下,耿佳氏抵死不从,“本宫是皇上的贵妃,你们这群奴才,没有资格碰本宫,给本宫滚!”贾进禄冷哼一声:“我的贵妃娘娘,您就消停会儿吧,也好省着点力气,黄泉路上早点投个好胎!行刑!”两名小太监将耿佳氏制住,贾进禄亲手将白绫绕向她的脖颈,双手狠狠向后一拉,耿佳氏挣扎着,“你···们···这群奴才,我儿弘···昼···会为我···报仇的!”
第二十九章 旭日居士
“主子,为什么刚才你不干脆把这枚指环砸碎呢?”雨棠将指环放在掌心轻抚,若有所思,“因为,这也许能成为日后制衡耿佳贵妃的筹码,让贵妃不至于再伤害他···”小沪松了口气,心中的担忧立时消失无踪,。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屋外传来宫女之声:“格格,傅大人来访。”
雨棠来到屋外时,傅恒已由宫女伺候着在院中饮茶,你宫女看着他,一时面上绯红,“不知大人觉得这茶味道如何?喝的可还习惯?”他点头笑道:“恩,姑娘手艺不错。”
“咳咳···”,雨棠清了清嗓子提醒二人,宫女见状越发犯窘,“格格,傅大人已在此等候多时了,奴婢告退。”雨棠沿着石凳坐下:“傅大人果真如传闻般风流倜傥呢,。”傅恒为她斟了杯茶,“格格就没有什么话要同我说么?”“我···我有什么好说的,今日耿佳贵妃之事如何了?”傅恒又啜了口茶,“恐要让格格失望,耿佳贵妃病逝,皇上已下旨诏告天下了。”雨棠手中的茶盏晃了晃,“怎么会···”
“有一颗怀柔之心本无过错,只是身处宫中,还是多为自己打算为好,雨棠,好自为之,我该回去了。”
“傅恒,多谢提醒。”
小沪在廊下听到耿佳贵妃过世之事,心下担心,急急奔向钟粹宫。
因对外宣称是疾病过世,来宫中伺候贵妃遗体的宫人便格外的少。和亲王接到旨意赶到时,见到的情景令人寒心,耿佳皇贵妃的遗体被摆在榻上,因挣扎过度而裸露在外的脚满是污垢,脖子上的两道勒痕清晰可见。弘昼颤微微地握住自己额娘的手,贴向脸颊,神情悲痛至极,“他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对您下此毒手!”小沪到时,正瞧见这一幕,便自衣柜中取出一件格外体面的衣服上前道:“王爷,请节哀,奴婢要为娘娘梳洗更衣了。”
弘昼缓缓起身,瞥见所来的宫女并非钟粹宫服饰,“你是哪个宫的,额娘身边的宫女怎么不见?”语气甚是气愤。小沪打了个千儿,“回王爷,随侍娘娘的贴身宫女此刻恐被宫中其他事务绊住了,一时不得空,奴婢是承乾宫谦嫔娘娘支过来的,娘娘说姐妹一场,聊表心意。”弘昼听此便退了开来,“树倒猢狲散,谦嫔娘娘有心了。”他此刻方才正视面前的女子,“你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奴婢日前在御花园冲撞过王爷,这厢向王爷请罪。”弘昼恍然大悟,“原来是你,承乾宫的人,好生为我额娘梳洗吧,她生前是最喜洁净的。”小沪未多一言便开始为贵妃擦洗双脚···
偌大的乾清宫内,既是君臣又是父子的两个人相对而立,沉默良久,雍帝终于出声:“昼儿,你的秉性朕很了解,你额娘的事朕同弘历商议过,并不会迁怒于你,即日起朕便赐你个旭日居士的名号,到翰林院修心养性去吧,做个闲散宗室,过安稳的日子,。”弘昼面上如常,心中冷笑,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赐死了自己的妻子,却仿佛赐予了自己的儿子莫大的恩惠,冷冷道:“臣谢皇上恩典!”
额骨叩击着当权者脚下冷冷的大理石砖,从这一刻起,在弘昼心中,父子恩情已断,只余君臣。
······(以下为作者的话)
若若写文的时候经常听的歌,跟亲们分享下
《其实早知道》
作词:尤小刚
作曲:张宏光
演唱:王杰 戴娇倩
沉沉的宝盖顶,遮住红日当头照,高高的红宫墙,挡住极目远眺。
茫茫的天际边,渗出霞光万道,
说是那雨露甘霖当头浇。
轻轻的柳絮飘,隐露娇容诱心跳,柔柔的玉排萧,道出流水山高。
心里纵有惆怅万种,也闪出一丝微笑,
说是那烈火干柴照天烧。
怎经得风雨飘摇,怎经得雷霆风暴,
到头来还是罪名美名一肩挑,
哦, 其实早知道。。。
第三十章 字字锥心(上)
耿佳贵妃的丧事使整个紫禁城阴云密布了半月,六月末,内务府复又开始筹备宝亲王的婚事,。富察大姑奉熹贵妃懿旨进宫量体裁衣,准备大婚喜服,雨棠陪侍。
内务府内的衣料房摆满了各地织造进贡的红锦缎,由宫女一层层铺展开,满室的喜气。富察荣儿眼角眉梢尽是笑意,上前摸着最上层的茜素红,“这匹布的颜色真像春日里的第一支杜鹃一样红呢,雨棠,你瞧着可好?”雨棠将红绸披在荣儿肩上,手指顺着丝绸的质地滑下,“姐姐肌肤如雪,配上这样明艳的颜色很是好看,若能以金线滚边,加上蝴蝶盘扣,必定是最美的新娘。”
荣儿握着她的手,“雨棠,还好有你,你不知道赐婚之后我有多紧张,我跟弘历同年出生,自我懂事起心里便没有过别人,没想到,在我二十岁的这一年,终于可以成为他的妻子了,就像在做梦一样,。”雨棠扶着她坐下,拿起铺面上龙凤呈祥的花样子在她面前展开,“荣姐姐,你与弘历就像这幅绣样一般,生来便是一对,你们,一定会很幸福的。”
“恩,雨棠,喜服上的针黹由你帮我绣,将来你成亲的时候,我也帮你绣,你说好不好?”荣儿一脸幸福道。小沪抬眼看了看,自家主子此刻只得打落牙齿往肚里咽,“好···当然好啊,只要姐姐不嫌弃我的针脚。”荣儿:“你总是这么谦虚,你的针黹我可是见过的,那就这么说定了,一会儿我便吩咐他们喜服做好了便送你那去。还有首饰要定呢,我们一起去挑!”
回到承乾宫的时,已是午后了,小沪一回来便去小厨房为雨棠准备糕点茶水。待端进屋时,见雨棠正在翻箱倒柜地找着什么,绣架旁乱成了一团。“我的主子,你在干什么,早上出门的时候一点东西也没吃,多少吃点吧。”雨棠依旧继续找着,“你自个儿吃吧,我不饿,上次我描了幅曹国夫人牡丹绣样,回来的路上想着用在荣姐姐的喜服上必是好的,这会儿怎么就找不见了呢?”小沪看不过眼,将她扶起,“主子,你这是何苦呢?心里头不舒服就哭出来,或者说给奴婢听,这样憋在心里,会闷出病来的。”
“荣姐姐成亲是喜事,我在宫里头哭天抹泪的,岂不是触霉头么,好了,我现在很好,你帮我一起找绣样,恩?”雨棠不知是安慰着自己还是安慰着她道。“早知道回宫之后主子会这样不开心,还不如当初留在盛京呢,至少···至少佟博尔贝勒会勇敢地向格格提亲!”雨棠一把捂住小沪的嘴,“以后都不许提这件事,个人有个人的造化,谁也强求不来,日后等你有了心爱的人,就会明白了。”
“心爱之人?”小沪听此不经意间便想起了那个诗文翰墨的落寞皇子。
第三十一章 字字锥心(下)
满儿:“主子,您今日看上去啊真是容光焕发,明艳极了,让奴婢仿佛回到十年前伺候主子的时候了,。”熹妃一时笑得合不拢嘴,摸了摸发髻,端详着镜中的自己,“荣儿,平日你总说是本宫偏疼你才总夸你,今儿本宫宫里出了名的巧姐儿都赞你梳的好,看你还如何自谦。”满儿一面收拾着首饰盒,一面道:“且不说别的,大姑日日早起进宫服侍娘娘的这份心意,就是旁人所不及的了。”
荣儿掩着帕子笑道:“娘娘与满儿姑姑这样夸赞,荣儿脚板心此刻都轻飘飘的了,若是再有一阵风啊,就要上天去了呢!”熹妃笑得更甚,“你这鬼灵精。”
永寿宫殿内其乐融融,雨棠奉命将绣好的喜服呈与熹贵妃过目,刚至殿外便听到一阵笑语,“贵妃娘娘似乎不错啊,。”门口的宫女答言道:“可不是嘛,这几日富察大姑日日前来伺候,咱们娘娘欢喜极了,连带着咱们的赏赐都丰厚了许多呢!”雨棠听了面上一滞,仍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捧着喜服进殿。
五色丝线绣成的团龙团风缀着朵朵祥云,在茜素红的缎面上明艳非常,金线滚边,蝴蝶扣面的领口。荣儿身穿着这精致考究的嫁衣在镜子前转了个圈,“雨棠,你的手艺真好,改明儿我可得好好练练女工,日后给你做的嫁衣可不能输了这件去。”熹妃上下瞧着,仔细打量了一圈,并未挑出任何错处,“荣儿这通身的气派,倒真是一副咱们爱新觉罗家媳妇的典范,毕竟是自小由学士公与庄福晋教养长大的,与别家的姑娘就是不同些。”
雨棠心知熹贵妃的言语句句皆是暗讽她的身份,让她知难而退,不再妄想着高攀,便默默退至一旁,只荣儿与她亲近时方谨慎答言。雨棠此刻越发瞧不起自己来,自己如今的这副丧气模样,倒真是同自己的姑姑一般无二,此时的她也终于懂得了姑姑谦恭模样心中的辛酸艰难,若想自己脱离这样的境地,唯一的法子便是忘了那个不属于自己的人。
过了许久,直到熹妃忽然提起七夕,她才回过神来,“再过几日便是七夕了,你与弘历自回京之后便是聚少离多,听说民间的灯会不错,本宫这回啊便给你个恩典,让弘历陪你去看看。”荣儿高兴地急急打了个千儿,“谢娘娘恩典。”忽而又想起了什么,“熹娘娘,你既然疼我,便再给我一个恩典吧!”熹妃正在兴头上,便掐了掐她的小脸,宠道:“今儿不论是何恩典,只要是荣儿说的,本宫都答应。”
荣儿转身上前握住雨棠的手,“那天你和傅恒也一起来,咱们四个一块儿猜灯谜去。”熹妃听后面色有些不悦,却碍于已有言在先,也只好忍下。雨棠瞥了眼她的眼色,心下挣扎,只因不想扫了荣儿的兴,便点头答应。
第三十二章 七夕灯会
夜色渐入眼的时候,熹妃方肯放荣儿回府,。“傅恒,你怎么在这?”
“阿玛吩咐我来接未来的王妃娘娘!”荣儿抱着喜服笑着上车,“算你小子有良心,不愧阿姐今儿帮你成就了一番美事。”傅恒一副于己无关的样子,“从小到大,你有好事哪会想到我,恩?还不是胳膊肘往外拐。”
荣儿打开包袱,“我呀,邀了绣这件喜服的姑娘和咱们一块去七夕灯会,这算不算好事?”
傅恒抽了下马鞭,“又是额娘托熹娘娘物色的哪家姑娘,我可不去凑热闹。”荣儿斜睨了他一眼,故意逗他道:“哎,真是可惜了,那姑娘可是生的娇俏可人,跟海棠花似的,你若不去,我明日去承乾宫便同她说,我家傅大少爷嫌弃她乃庸脂俗粉···”马车霎时停下,“你是说,雨棠?她答应了么?你让她帮你绣的嫁衣?”一串连珠炮似的问题,逗的荣儿十分想笑,却仍镇定十足,“正是···只可惜,哎,我明日还是去退了这事好了。”傅恒凑近她,求饶道“阿姐···”
七夕灯会是北京城里的一大盛事,城中年轻男女到了这天都会到御河边放花灯,猜灯谜会友,更有许多名门千金来此乞巧,意在求得好姻缘,。深蓝色的车驾一路绕过神武门,向御河而去,两人皆是一身寻常百姓装束,身着汉装发髻轻绾的雨棠更显出几分娇俏柔美的劲来。傅恒心知此行非她本意,“阿姐与弘历这会八成已经到御河边了,雨棠,你从前可曾猜过灯谜么?”她只掀起车帘,望着窗外灯火喧嚣的长街,“好热闹,从前在盛京过七夕的时候,牧民们都会生起红红的篝火,以歌舞会友,虽不及京城这样繁华,但却更有人情味道。”
傅恒瞧着她凝眸而望的样子,不禁有片刻的失神,“若有机会,我也想去盛京试试篝火围猎的豪情,前面就是御河了。”下马车后,傅恒甚是有礼地向雨棠伸出手,雨棠拨了拨裙裾,自己扶着车驾滑下,“我自己可以。”荣儿挽着弘历走来,满脸的绯红笑意,另一只手挽过雨棠,“你终于来了,刚才我跟弘历看到好多有趣的灯谜,走,咱们这就过去!”弘历顺势推开荣儿的手 ,“你们两个姑娘家一起吧,我和傅恒,给你们当回侍卫。”
“那,荣儿在此谢过宝···洪公子,傅少爷了。雨棠咱们走!”两个姑娘一时看看绣线,一时看看脸谱,一路有说有笑,路边有位老学究模样的摊贩喊着:“猜灯谜啦,猜中送花灯,各位少爷小姐路过切勿错过···”雨棠闻声抬眼望去,挂的最高的那盏莲花灯在空中摇曳,柔美动人,隐隐的仿佛还泛着淡淡清香。身后的两人皆看在眼里,弘历:“不如咱们去试试?”
四人围至小摊边,荣儿抬手便取下一盏花灯,“喂,老板,你这花灯猜对灯谜就送,那要是猜不中怎么算呢?”老学究笑了笑,摸着胡须道,“猜不中,五文钱。”弘历指了指最上面的莲花灯,“我要那一盏,老人家,请说谜面吧!”荣儿听此,不舍地将自己手中的花灯放了回去。
“金钩吊银圈,姐妹隔座山。若要来相会,需到天色晚。公子请答题。”那老学究笑意吟吟,弘历想遍诗书古籍,却丝毫没有头绪,荣儿看的干瞪眼,直着急。雨棠顺手拿起一面菱花小镜,假作整理发髻,将鬓角的碎发向后缕去,弘历这才恍然大悟一般,“是耳环!”老学究望着两人点了点头,将莲花灯取下递向雨棠,当下情境顿时尴尬至极,雨棠只好将花灯顺手接下,捧到荣儿面前,“姐姐,这是洪公子为你赢回来的。”说罢雨棠便走向傅恒,“刚才···在马车上,你不是说要带我去放河灯吗?”傅恒微微一笑便拉着她的手道,“你可要抓紧了,!”“嗯”,二人一路穿过人群向御河边跑去, 荣儿看着他俩,欲言又止,“弘历,我们去那边逛逛吧,让他俩单独说会儿话。”
不知跑了多久,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快用尽了,雨棠静静坐在河堤上,将头圈在两臂间不发一言。“姑娘,来根糖葫芦吧!”听此才轻轻抬头,只见傅恒扛着糖葫芦架,站在自己身后。“你···”傅恒拔下一串递给她道,“这些我全都买下来了,你想吃多少吃多少,不够我再去买。”雨棠破涕为笑,咬了一口糖葫芦,“你当我是猪么,哪吃的了那么多。”傅恒递给她一块帕子,“会笑就好,擦擦吧,为着这糖葫芦,你也没少恨我吧!”
雨棠听此差点噎住,“那个时候,看你假模假式的,还真能唬人,连个吃食都不让下车买。”他只垂首一笑,凝眸望着她,“若我那个时候让你下车了,现在还怎么想法子哄你?”雨棠又拿过一串,“这话啊,你拿去哄北京城里别的姑娘吧,我可不吃这一套,傅大少爷!”他沉默了片刻,转而又笑道:“雨棠,我姐并不知道你与弘历的事,竟让你为她绣喜服,我代她,跟你说句对不起。”
“我可没那么小心眼,不是我的,强求不来,荣姐姐同宝亲王,他们俩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早已没有那样的心思了,我平生的心愿,只想找个一心一意的人,两个人不求有多富贵,只求平安喜乐,在一块放马牧羊,就跟库贝尔草原的乌扎库大叔和大婶一样,他的心里只有我,我的心里,也只有他。”傅恒明知她是故作坚强,却不忍心拆穿她,只静静陪在她身边,心下想着她说的场景,“真是个古怪的人,咱们大清朝,恐怕普通百姓,也都是有一两房妻妾吧。”雨棠甚是倔强,“不,我阿玛和额娘就是这样,心中只有一人,从一而终。”
雨棠今夜的一句话,长长久久的记在了傅恒心中,弱水三千而只取一瓢饮,若真能做到如此的人,才配得到她的真心吧······
第三十三章 陈年往事
夜里,雨棠回来的格外晚些,推门的声音极轻,蹑手蹑脚地摸回自己的闺房,。途经正殿时,一声轻唤吓得她糖葫芦掉了一地,“棠儿,你回来了吗?”谦嫔急急迎出来。
“姑姑,你···怎么还没睡啊?”谦嫔关切道:“没等到你回来,我哪里睡得着,饿不饿?小厨房里还温着红豆沙。”雨棠挽着她的手哄着,“我一点儿都不饿,今天玩的很开心,姑姑,我想回房休息了,您也早点睡吧!”
谦嫔这才安心回房,许是白日睡的多了,一丝困意也无,。只静静坐在妆柜前取出箱底的首饰盒,面上带着微笑,这是自己为雨棠准备的嫁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用上。她将首饰盒用细细的绢布擦拭干净后便放回原处,手指忽地被什么东西刮了一下,顺手摸去,当箱底的红绢布呈现在眼前时,谦嫔一阵惊慌,布包落地,露出半截染血的金簪,“妹妹,你别怪我,都是···是她逼我的!”
七夕的永寿宫中,熹妃亦是同样的夜不能寐,三年来的每个七夕,只要一躺下,就仿佛有人使劲掐着自己的脖子一样难受,“满儿,给我倒杯水。”冰凉的茶水入喉,熹妃顿觉整个人清醒通透了许多,满儿在一旁小心伺候,“主子您又做噩梦了。”熹妃轻轻卷起袖笼,露出藕臂上的淡紫色疤痕,“这个贱人,死了这么久,居然还不放过本宫,夜夜来扰本宫清梦,真是可恨!”满儿:“依奴婢愚见,不如···命人将井口封死,如此蕊贵人的阴灵无法出来,自然惊扰不到娘娘了。”熹妃闭着眼微微颔首,摆手示意满儿速速去办。
小沪为雨棠除去外衣,“主子,您这几天来好不容易熬夜绣完了喜服,今儿又回来的这么晚,眼睛都熬抠了。”雨棠拉着她坐下,“你还不是一样,我不睡,你也跟着熬着,原本我还给你带了糖葫芦回来,被姑姑一吓啊,全掉了,真是可惜了。”小沪闻此立即紧张起来,“主子你回来的时候,可有遇着什么不寻常的事么?”雨棠:“恩?没有啊,除了被姑姑吓了一跳,也真奇怪,姑姑平日睡的挺早的,今儿这么晚了竟还未卸妆。”小沪见她不知,只小声道,“奴婢听说,近几年每逢七夕,景阳宫便会闹鬼,紧挨着的钟粹宫又刚殁了贵妃,阴气便更甚,小主这几日若是没旁的事,晚上就别出门子了。”
雨棠听了不以为然,“小沪,咱们进宫才多少日子,你就被那些神神叨叨的宫女给教坏了,你想想,从前在盛京,皇陵离的那样近,可有人被鬼怪所惊扰么,宫中之人常年禁足在深宫,平日无聊难免会编些故事出来唬弄人。”小沪:“可是···”“好啦,听我的,睡觉去,你要是不信啊,明儿咱们亲自去景阳宫瞧瞧!”
第三十四章 梅心蕊心
“梅儿,姐姐告诉你个秘密,你可不许告诉别人,。”蕊心在假山后小声说道,梅心一边往嘴里塞着白糖糕一面应着,“知道啦,你就说吧,我谁也不告诉。”两人并非亲生姐妹,而是自小进宫互相照顾,雍正六年同时被分进永寿宫。蕊心自袖中取出一支金簪,“这是皇上昨儿赏我的,还说要封我做娘娘呢。”一口白糖糕霎时噎在喉中,梅心:“咳咳,真的吗,那我们以后就不用在永寿宫做粗活,被那些旗人丫头欺负了,等姐姐成了主子,我也要像满儿姑姑一样威风。”“好,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