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琉璃情缘(下)


雪迎的眼角眉梢,笑意溢于言表,仿佛时间又回到了她与佟博尔真正相识的时候,。
“宫里的人是惯会瞧眼色行事的,专事嬷嬷白天让奴婢劈柴,到了晚上,便要切两大桶子辣椒腌着,奴婢原以为今后的日子就会这样过下去。直到那天,那是奴婢到御膳房的第五天···”
“偷懒的小蹄子,才劈了几根柴就在这打瞌睡,赶紧起来把沙吊子里的党参炖乌鸡给挽月郡主送去,!”嬷嬷狠踹了她一脚,雪迎硬生生地受了,随即起身,“嬷嬷别打了,奴婢这就送去。”“给我仔细点,要是洒了一星半点,有你好看的!”
雪迎托着砂锅,心里战战兢兢地,生怕撒了。宫中人都说挽月郡主嚣张跋扈,可雪迎倒觉得她是难得的真性情,尤其在听闻她与和亲王的亲事后,真心为她高兴。“喂,雪迎!”许久未见这位水灵的宫女,挽月有些意外,加之喜事将近,愈发地活泼了。
“奴婢给郡主请安!”
“免了免了,好香啊,可是我跟弘昼约好了要出宫去玩,你把汤端给我哥吧,记得盯着他喝,最近他都无精打采的。”
雪迎依照吩咐送汤至世子房中,恰逢佟博尔出门,忽然而至的撞击,砂锅哐当落地,“对不起对不起,是奴婢的错,请世子责罚!”佟博尔宿醉方醒,仍有些上头,蓦地见了伏跪在地的宫女,本欲绕道走开,无意的一瞥,却瞧见了那朵琉璃珠花。他蹲下身,想看仔细些,雪迎垂首,知道他渐渐靠近,心口起伏不定,越跳越快。
他正想开口问,却瞥见砂锅中的汤流了一地,小宫女的裙摆湿透,一双红肿的小手按在碎块边,甚是可怜,“起来说话。”雪迎闻言,很是惶恐,“奴婢还是先将这里收拾干净,若是脏了世子的鞋袜,罪过就更大了。”佟博尔索性又蹲下了些,帮着她一起收拾,雪迎将碎块兜在自己裙摆中,粉色的裙摆变的脏污不堪。
“你干什么?”
“裙子反正脏了,还不如将碎块兜了出去,也算物尽其用。”一双小手利索地收拾着,佟博尔对这小宫女生出了些好奇,又凑近了些,细看她的脸,说了句,“原来是你。”雪迎被看的脸颊发烧,一个不小心便划伤了手,“啊···”
佟博尔下意识便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带进里间,找出瓶药粉就往上撒,全忘了眼前的人并不是不拘小节的草原姑娘,雪迎只觉手上生疼,可感受着他手掌的温度,便又觉得那点疼痛并不算什么,“世子,还是奴婢自己来吧,本就是奴婢犯的错,不敢再惊扰世子了,。”佟博尔手边的动作未停,翻过她的手时,被手心大大小小的伤口所吸引,“好好的一双手被弄成这样,这就是你们宫中的规矩?”
“不,不是,是奴婢太笨,总是不小心,自己弄伤的!”
佟博尔语带怒意,“是谁教的你这样,唯唯诺诺,什么错都自己担着?那锅汤洒了,分明是我的过失,为什么不说呢?”雪迎缩回手,“主子做事自有主子的道理,奴婢伺候不周就是错,有错便当认罚。”一句话说的煞有介事,佟博尔看着她,心中说不出的滋味,“你过来!手伸出来。”
这次佟博尔上药的力道轻了许多,“草原的伤药,药效猛烈,你这细皮嫩肉的,疼不疼?”雪迎拨浪鼓似的摇头,“不,不,奴婢不疼。”他只是一笑,松开她的手,“刚才你不是说认罚么?那么,陪本世子去瞧瞧红鬃,怎样?”雪迎心中默想,马儿是五格格之物,此去若撞见了,自己免不了又要受罚,只是看着世子的眼神,终不愿拒绝,“嗯,奴婢愿去!”
佟博尔瞧着她,心想着,这么百无聊赖的深宫,怎么养出了这样一个外柔内刚的女子,说话低眉顺眼,眼中却不乏勇者之气,真是奇怪。
雨棠听着她与他的故事,微笑道:“你身上独有的特质或许正是佟大哥所喜欢的,他,是个很值得托付终生的人,不过我很好奇,那次之后,你们是怎样走到一起的?”雪迎有些害羞,“那天之后,我想办法讨好专事嬷嬷,领下了给挽月郡主送汤的活。每天都能看见他,偶尔还能说上话。直到那次他教我骑马,正巧被五格格撞见···晚上来了群小太监,将我绑住投了湖,幸好有相熟的宫女报了信,他救了我。我宿在世子院中整晚的消息很快传开,许是因祸得福吧,他说最不愿见姑娘蒙冤受屈,便向皇上递了折子,要娶我为妻。”
她虽刻意对自己的遭遇轻描淡写,但雨棠了解五格格的性子,雪迎,一定受了很多苦,才换来了佟大哥对她的真心相待,自己也不禁感触起来,酸了鼻子,“相信我,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你们,一定会幸福,。”
雪迎第一次直视她的眼睛,“棠福晋,你送我珠钗那日同我说的每一句话,我都深信不疑,真的谢谢你,说句僭越的话,以后若是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尽管吩咐,只要雪迎能做到的,决不推辞!”两人双手交握,打心底祝福着对方。
雨棠不知道,自己赠钗于人的一次善举,竟会为自己今后的际遇,留下一线生机。
霁月在院外等了许久,好不容易才见自家主子出来,“主子主子,那个宫女跟您说什么啊,这么久。”雨棠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再过几日,你便要叫她世子妃,或者小王妃了,女人之间,自是说些私房话了。”
“哈?她?世子妃?这不是戏文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吗,佟世子英俊又潇洒,还真是幸福呢!”瞧着她一脸憧憬,雨棠戏谑道:“小姑娘,春心动了呢,改日与你寻个好的,配出去嫁人如何?”

 

第二百零五章 别后小夜


自宫中回府,霁月一路都在琢磨茯苓膏的吃法,“主子,听说茯苓膏最滋润的吃法是兑入母乳,温和熬煮,女儿家吃了容颜美好,体态婀娜,。”雨棠在轿内撑着前额,有些困倦,“是么,那这功夫便交由你去做了,若是做的不好,这个月的份例就补贴给我好了。”霁月皱起眉,“可是,上哪去找母乳嘛!”
陆茗闲在府中无事,便在中堂府的小院里张罗了一小桌药膳。腰上系着围裙,样子滑稽又可爱,看的两人一愣,“哥哥,你这副装扮,可真考究。”
陆茗上前搀着她坐下,“来,快尝尝,最喜欢哪道菜,。”雨棠前几道菜都只略略吃了一小口,只最后一道动了两筷,捂着嘴道:“这些菜,味道怎么都怪怪的?”陆茗有些窃喜,“当然了,这些都是我专门研制,用来···”话到一半,又卖上了关子。霁月好奇心极重,“用来做什么的啊?我也来尝尝!”
“不不,这个你还是别吃了,这是给孕妇吃的,自古酸儿辣女,我已初步断定,芸儿腹中所怀的,一定是个小外甥!”
雨棠抚着额际,有些无奈,“哥哥,以后能别做这么无聊的事了么,我累了···”正想起身回房,庄福晋身边的橙儿特地来报,“少福晋,少爷回府了,这会子正在东府里陪福晋说话,福晋说,今儿晚上一家子便在东府里用膳,让少福晋早些过去呢!”
“恩,我知道了,即刻便去。”如此说着,雨棠心中却很不是滋味,如今他回府,都尽往额娘府里去了,一点也不关心自己一路是否安好,是否有别的状况。
东府的一草一木皆是古朴高雅,不似自己府邸一般温馨别致。人还未至,福晋围房内的欢笑之声便先入耳。橙儿为她撩起纱帘,只一眼望去,心情便沉到了谷底,虽然早有所料,却不及亲眼所见来的忽然,来的痛心。馨瞳正蹲在庄福晋身旁为其捶腿,言笑晏晏,一室的欢欣。
“棠儿,快到额娘身边来,回府几天你一直闷闷的,也听馨瞳说说笑话,乐上一乐。”
馨瞳连忙起身行了一礼,“雨棠姐姐,哦,不,馨瞳应该尊称一声少福晋的,从前不知少福晋的身份,多有得罪,还望少福晋恕罪。”一句话连消带打,无疑让满屋子的人都觉得雨棠小气。庄福晋拉过雨棠的手,“额娘瞧着馨瞳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听说霁月在南边同她有些误会,你是做主子的人,回去也该同她说说,日后也好相处。”“是,媳妇知道了。”
庄福晋言下之意,便是说馨瞳要在府中久居了,雨棠如今这样被动的情状,十分庆幸自己未说出怀孕之事,。
傅恒靠近雨棠身后,搂住她的双肩,对庄福晋道:“额娘,你看棠儿,与我分开了半月,身子倒不似先前瘦削了。”庄福晋仔细端详了片刻,“嗯,小脸确实润了些,这样啊正好,先前就是太瘦了,跟美人风筝似的。”
馨瞳巧言逢迎,“少福晋正是对傅大哥放心呢,这呀叫心宽体胖!”一句话逗的庄福晋极乐,“瞧瞧这孩子,就是会说话。”
雨棠尴尬一笑,“我一来你们就笑话我,可见额娘府上的饭不容易吃。”庄福晋一听更乐,将她的手拉的更近,“额娘巴不得你每天过来,养的白白胖胖才好,身子养好了才能早点让额娘抱孙子!”她低低别过头,正遇上傅恒直视着她的眼,好消息憋了许久才强自忍下,心中默默抱歉,对不起,等到时机成熟,一定让你们知道。
傅恒见她害羞,便打岔道:“额娘,还未给馨瞳安置下榻之处,您拿个主意吧。”庄福晋瞧着馨瞳一张小脸,默了片刻道:“就竹息馆,雨棠,你觉得如何?”“竹息馆,位于两府之间的温泉馆附近,地方清幽,很不错。”像吃了粒定心丸,额娘将万馨瞳安排在竹息馆,可见对她也并不十分热络,反有偏帮自己的意思。
一顿饭吃的极平常,李荣保一惯是副大家长的模样,并未多与馨瞳寒暄,只当是府上新添了个陪夫人的小丫头。因饭菜多为荤腥,雨棠便借故早早离席,独自步入迎风的长廊上透气。
从知道腹中藏了个新生命开始,雨棠的性子平和安静了许多,就这样凭栏而立,也成了十分惬意的事。身后忽然而至的暖气令她一愣,近在咫尺的亲密尺度使她有些不适,不觉退后了半步,“是你,怎么不陪阿玛额娘用完膳。”并非疑问的语气,而是夕阳下的呢喃。
“你胃口不好,是不舒服么?”
雨棠面对他的问题,言辞有些闪烁,“没,没有,只是最近哥哥在研习厨艺,吃的肥腻了些。”傅恒直视着她的眸子,“哦?陆兄最近过的倒是颇有情趣啊,。”雨棠想起江南之事,便不想搭理他,“我累了,想回房休息,傅中堂请自便!”
傅恒知她还未消气,厚着脸皮拢住她的手,“那一起回去!”全然不顾雨棠反对,便拖着她的手一路回房,小院前的霁月看的眼睛瞪的老大,“福,福晋,少爷···”傅恒睨了她一眼,“该干嘛干嘛去!”“是!”心里却打着鼓,少爷这样粗鲁,主子和小主子不会出事吧,老天保佑。
他猛地扣上房门,雨棠气势便有些弱了,蜷缩在门边,“你干什么!放开我!”傅恒慢慢贴近她,继而一笑。
“你,你笑什么?”
傅恒拢住她的一双手,轻轻将她带至小桌旁坐下,又俯下身为她斟茶,半蹲着递向她,“夫人请喝茶!”雨棠赌气转过身,“中堂不必如此,妾身受不起。”他又转了面奉上茶,“上次的事,是为夫错了,夫人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一回,恩?”

 

第二百零六章 长春破晓


雨棠甚是不屑地瞧了他一眼,虽气恼,可想到腹中的孩儿,便无法硬起心肠,接下茶水摆在一旁,。
傅恒见她如此,便欣欣然起身,“既如此,时候也不早了,夫人请就寝吧!”
言罢一把将雨棠抱起,走向床榻。看着他满面春风,雨棠心里却打着鼓,两人虽已行过夫妻之礼,她却半点印象也无,到时岂非手足无措,让他小瞧了?何况如今自己有孕在身,正是胎像未稳的时候,哥哥也未同她说过可否房事。
刚落榻,她便身子僵直,傅恒极为体贴地轻抚上其脚踝,她却一惊,“你干嘛?”“伺候夫人就寝啊,难道夫人不脱鞋袜吗?”雨棠警惕道:“我自己来!”刚一俯下身,纤细的脖颈便被傅恒扣住,温软的唇瓣相贴,身上便似电流过境般失去了抵抗力,待想起什么,方猛地用力推开他,“不行!”
“为什么,夫人?”
雨棠结巴道:“我,我还没说要原谅你。咱们的账还没算清呢!馨瞳是怎么回事?”提及馨瞳,傅恒便失了兴致,“我们在一起,非要说起别人吗?”
“她是别人吗?你都将她带回府来了,现在人就在竹息馆呢,!”傅恒一路奔波,今日本想好好哄哄她,她却不依不饶,便觉有些累了,“棠儿,你公平一点好不好,她于我有恩,我将她接回府中照顾只是心存愧疚,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小心眼了。”
雨棠气急:“我小心眼!她对你有恩,她落落大方!你去找她好了!”一面说,一面将榻上的枕头被褥甩向他。傅恒叹气,无奈道:“好,我去了,你一个人好好睡吧!”
“岂有此理!”雨棠气的不轻,越想越伤感,“从前可不是这样的,现在越发没有耐心了,竟真去找她了,我瓜尔佳雨棠若是再原谅你,我,我就,我就是头猪!”霁月见情况不妙,原想来安慰她,听到此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雨棠见自己这样邋遢的模样被她撞见,一时尴尬非常,“不许笑!你们家少爷都去找那位新宠万姑娘了,还不赶紧巴结着去,指不定能拿多少好处呢!”霁月立时止住了笑,“主子,奴婢原不是那种没心肝的人,既跟定了主子您,便是一辈子的事。您且别生气,当心身子,奴婢方才着意瞧了,少爷并不是往竹息馆的方向去的。”
“当真?”
“千真万确!”霁月又哄了她一会,方安心入睡。守在床边,心里想着:难怪陆少爷说怀孕的女人脾气变幻莫测,今儿可算见识了。那个万馨瞳如今在府中长久地住下了,往后这日子该如何应对才好。
次日天还未大亮,宫中便来了口谕,皇后娘娘即将临盆,懿旨诏庄福晋,雨棠即刻入宫伴驾。雨棠睡梦中被惊喜,灵台却极清明,“荣姐姐素来是有分寸的人,此刻破例诏我等入宫,必是心中有所不安的缘故,月儿!马上去客房把哥哥叫醒,让他随我一道入宫!”
接到圣旨后,府内火把四起,人心惶惶,庄福晋也慌了神,顾不上许多,只穿了常服便与雨棠匆匆上了马车。
长春宫偏殿内站满了太医,产房内传来稳婆聒噪之声,“皇后娘娘,您使劲啊,再用力,!”当朝天子也失了往日庄严,坐立不安。庄福晋赶到时,弘历即刻起身相迎,“额娘!”
“荣儿,我的荣儿怎么样了?”面对长者担忧,弘历垂下头,“稳婆已经进去两个时辰了,到现在,荣儿还···”庄福晋强自镇定,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女婿,“会没事的,荣儿已是生产过一胎的人了,快让我进去!”雨棠也欲随行,却被她拦在门外,“产房血气重,你在外边候着,不必进来了。”
一时隔间内,只余雨棠与他。他担忧而焦虑的模样,雨棠见着也有些不忍,“皇上,喝杯热茶,顺顺气,荣姐姐会没事的。”弘历看了她一眼,接下茶盏放在一旁,“生永璜的时候,才一个多时辰,这次,朕不敢想。倘若早知这一胎如此折磨人,当初便不会对她说还想要个公主了,雨棠,你说这是不是报应,当年皇额娘为了朕,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
雨棠未及他说完,便出声制止,“皇上如今是天子,必会得上天庇佑,切莫再说这样的话了。”约莫半个时辰过去,产房传出稳婆惊呼:“出来了,出来了!”庄福晋随之担忧道:“不好,怎么是脚,快!快报与太医!”稳婆吓得脸色煞白,国母难产,稍有差池便有性命之忧。
果不其然,偏殿传出天子震怒之声:“若是皇后有何闪失,你等便提头来见!”跪了一地的太医皆颤颤巍巍,吓得不敢出声。雨棠不时望向宫外,哥哥怎么还不来。有个稍大胆些的太医问道:“皇上,皇后娘娘如今情况危急,得做最坏的打算,皇上,娘娘和孩子若只能保一个···”
“一群庸医!只有无能之辈才会说这种保大保小的谬论!”雨棠闻声,一颗心便定了下来,陆茗一身青袍,满面春风地踏入殿中。满殿疑虑之色,雨棠拉着他,“皇上,这是江南圣手,怪医陆茗,有他在,荣姐姐定能母子平安!”陆茗眉头一皱,只觉她这样的介绍有些不顺耳,“我是她的兄长,产妇情况如何,能早一刻她便少受些庸医的折磨!”
雨棠保荐之人,他极为信任,弘历待陆茗十分礼遇,“陆太夫这边请!”下首跪着的太医颇有些不满,“皇上,皇后娘娘乃当朝国母,岂容这来历不明之人随意进入产房,皇上三思啊,!”
陆茗闻声,在距产房三步时骤停,忍住怒意,“我何曾说过要进去,芸儿,过来!”

第二百零七章 和曦公主


陆茗同雨棠耳语了些要领,“你只消按我说的办,就同从前一样,千万不可紧张自乱阵脚,。”“我明白了。”上次为这样危急的产妇接生,还是两年前的事,这回兄长不能在身边看着,自己心里有些发虚。雨棠强按住颤抖的右手,硬着头皮进了产房。
在产房中的半个时辰,雨棠额前沁满了汗珠,当婴孩的头终于出来,发出哇哇啼哭时,雨棠捧着她,就如同是自己的孩子般泣不成声,“生了,生了!是公主,小公主!”荣儿听到雨棠的报喜之声,整个身子才疲软下来,合眼睡去。
“恭喜皇上,是位公主!真是好事多磨啊。”稳婆将小公主送到弘历手中时,天光渐亮,破晓的第一束光芒照进长春宫,天子双手捧起来之不易的珍宝,向东面扬声道:“上天厚赐!这是朕的嫡长女,封号固伦和曦公主,赐名,永曦!”偏殿上下皆为震惊,自大清开国以来,爱新觉罗氏的辈字向来只赐嫡系男子,可见此位公主荣宠之盛,呼声响彻整个紫禁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雨棠出产房时有些虚脱,弘历握着她的双臂,“谢谢你!雨棠。”“荣姐姐才是真的劳苦功高,皇上进去陪陪她吧。”陆茗上前搀着她,“我扶你回去。”“嗯。”弘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竟在想若没有当年的阴差阳错,如今自己襁褓中的公主就该是他与雨棠的孩子了,就那么一瞬的邪思,即刻便令他自责不已。
庄福晋留在宫中照料女儿,马车上,雨棠虽累,面上却带着微笑,“哥哥,你知道吗,当我将永曦抱出来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生了孩儿一样欣喜,全身的力气好像都用尽了。”陆茗为她披上了外袍,“古书上书,女人生孩子,就如同在鬼门关转了一圈,一脚踏着生门,一脚踏着死穴,其实也不无道理。而你,就像在鬼门关内拉了她一把,同她一起将孩子抱了回来,自是会有这样的感觉。”
雨棠一手抚着小腹,蓦地拉住他,“哥哥,若是日后我也像荣姐姐一样,你一定要帮我!”陆茗笑道:“傻妹妹,皇后那是养在深宫,平日里运动的太少,有我在你身边看着你,这一胎必然顺利。”“嗯,哥哥的医术,我是笃定的了。”陆茗:“你方才在皇上面前保荐我的那个模样,我很是喜欢,要继续保持。不过芸儿,你平日可少吃些,肚子里的宝宝太胖了可不好生养。”“知道啦!不知是谁一天准备四五顿药膳逼我吃来着。”
经过昨夜的动静,傅恒一早便侯在府门前等消息。雨棠下马车的步子虚浮,陆茗欲伸手相扶,傅恒却抢先一步半搂着妻子下车,“怎么样,一切还好吗?”雨棠放松了身子倚在他的肩头呢喃,“姐姐生了,是个小公主,皇上赐名永曦。”这样的感觉多久不曾有了,她安心地卸下防备靠在自己怀中,静谧乖巧,傅恒双手将她拢的更紧了些,“累了吧,我送你回房休息。”“嗯。”小猫一样的呢喃,再大的隔阂都能抹平。
陆茗在旁瞧着,面上一笑,很是识趣地避走偏门而去。
人性往往如此,当她所预想的得到之后,想索求的东西就会更多,。馨瞳自在中堂府定居以来,锦衣玉食,终日所做不过吟诗作画,陪庄福晋解闷。可她却觉得,这样寄人篱下,同橙儿霁月般家生丫头的生活并非她想要的,她要做的,是这富丽堂皇府邸内的主宰,足以与傅恒相配的女主人。
庄福晋近几日疲于在后宫,家中两地奔波,到入夜时总是腰腿酸痛。馨瞳体贴地为其捶肩,“福晋,这里可还舒服?还有哪里痛吗?”庄福晋摆摆手,“经你这么一揉啊,哪哪都舒坦了,就是嘴里有些没味儿。”“那馨瞳给您做些小点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