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何时起这样熟稔了?”雨棠未瞧见两人,便至外间找寻。傅恒靠近自家妻子,故作亲昵状,“夫人有所不知,世子在围场之上曾对我有救命之恩,今日再见,话语投机,不自觉就多聊了几句,让夫人担心了。”佟博尔点头称是,雨棠笑笑,“你们一个待我亲如兄长,一个是我依托终生的夫君,能够这样一团和气,我自是乐见的了,外面风大,进来喝杯水酒吧,!”
静夜里,小两口在火炉旁一个做绣活,一个看书,时而相顾一笑,满室温馨。许是看久了眼乏,傅恒蹑手蹑脚绕至妻子身后,见她手中捏着半截黑缎子,正往里塞着绒毛,“你做的是什么,这样的活计为夫还从未见过。”雨棠拉着他坐下,“这是今天在绣庄小沪教我的巧法子,比一般的棉絮都暖和,我一回来便手痒着想做个试试,这两只鞋垫啊就便宜你好了。”“是么?不然你还想做与谁,嗯?”雨棠羞答答地转过身,“谁喜欢谁拿去呗!”
瞧着眼前的娇妻,忽而想起了今日自己与佟博尔的约定,抱了床被褥便起身,“棠儿,明早朝堂上必不平静,还有些军机要务待办,晚上我便在书房靠靠,不必等我。”雨棠只当他是怕扰了自己的清梦,便未多想,“再抱一床褥子去吧,书房里怪冷清的。”傅恒捏了捏她的鼻子,“知道啦,老婆婆。”
冬猎归来,慧妃盛宠之下突遭贬斥,朝中依附高斌之人皆瞧出了风向,经傅恒手下的心腹暗中煽风点火,局势已渐明朗。乾隆二年末,大学士高斌遭朝中多位大臣上书弹劾,参奏其卖官鬻爵,交朋结党,亏空公帑,数条大罪一经列出,依附之人皆争相洗白自身,纷纷供出罪证,所谓棒打落水狗,便是今日朝堂之上的气象了。
罪证确凿,天子一道御旨,侍奉了三朝帝王的高氏家族便就此败落了。平日趾高气扬的高斌此刻急火攻心,只颤微微地指着身旁的昔日心腹,“你···你们,这群小人,害煞老夫了!”弘历未免徒生事端,下令侍卫将其带出,高斌身在大殿外,仍奋力喊道:“皇上,老夫有罪,小女无辜啊!”
偌大的高府顷刻间被差役查抄得乱作一团,稍稍沾亲带故之人听到风声,或远迁或闭门谢客,生怕捎带上麻烦。高瞻砚由老管家搀扶着,见到府中破败不堪的场景,立时悔不当初。

第一百四十章 佳人远走
树倒猢狲散,朝中高氏的众多旧时朋党失了庇护,一时方寸大乱,。为求自保,几人备厚礼至傅恒府中拜访,却纷纷吃了闭门羹。军机重臣海望趁机招揽众人,收为己用。
乌扎库认过义女后,归心似箭。佟博尔特恩准其即日便可回库贝尔草原向乌扎库大婶报喜。小沪将绣坊生意暂时托付于碧沁,漪澜打理,自己则回小屋收拾行囊,雨棠一路相随,“没想到这小院如今还是空下了,好生冷清。”小沪一边整理着行装,一边笑道,“哪里空得了多久,又不是不回来了,主子,这些年绣坊的生意虽好,可是晚上啊,还是睡在这小小的院里心里才踏实。”雨棠拍了拍她的手,“如今你有了自己的娘家,我很高兴,只是也别忘了这里还有个家才好。”“主子与小沪的情谊,奴婢此生不忘,不论将来如何,我们都是最最亲近的家人,。”
碧沁素来知晓老板娘与和亲王府那位爷的纠葛,此事一出便急忙至王府通风报信。和亲王此刻正在府中设宴商议要事,碧沁在外高喊:“王爷!老板娘要回盛京去!您快去看看吧!”弘昼风闻此声,撂下众人急忙奔出门,“你说什么!好端端的她为何要走!”
“王爷许久未去绣坊了,自是不知,我们老板娘日前认了爹,即日便要随乌扎库老爷回盛京去了,还将绣坊的生意交与我与漪澜,也未说个归期,我们一众绣娘都好生舍不得她,请王爷帮咱们留下她吧!”碧沁一番话真假参半,意在成就自家老板娘与这位风流王爷的一场情缘。弘昼闻之急忙欲走,纳兰管家上前相劝:“爷,海大人一会还要与您商议正事啊!”“不说本王也猜得到,无非是那帮墙头草之事,不谈也罢!你替本王回了他!”
弘昼火急火燎地一头冲出门,碧沁在身后笑着喊道:“老板娘在四合院里呢,王爷别跑错地儿了!”纳兰总管见此,深叹了口气,“姑娘快请回吧,王爷这些年为你们老板娘可没少操心!”言罢便将王府大门紧紧关上了。
小小的四合院里,雨棠隔着纱门便瞧见了着急忙慌的和亲王,面带深意地一笑,“小沪,你有贵客到了,我先进里屋回避一下。”“诶,别啊主子。”雨棠只是不理她,自顾自走近里间。弘昼闯进屋时,额上还冒着热汗,一见桌上的行囊,更是着急,“你在京城待的时日也不短了,难道就没有半分留恋吗?怎可认了爹,说走就走!”小沪只是别过头,“百行孝为先,我随父回乡,向母尽孝,是天经地义的事,碍着王爷什么了,何故来此奚落于我。”
“你这个女人,我这几年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今日竟然这样绝情,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真是气死我了!”小沪停下手中动作,与他面对面,施施然行了一礼,“多谢王爷近些年的照拂,民女已经认祖归宗,即刻便要返乡,再见无期,就此别过。这样,总算得礼数周全了吧。”

第一百四十一章 真心真意
雨棠在里间听着这对冤家的对话,心内甚是着急,只默念着,这丫头是想做什么,再这么下去,好汉都要被逼上梁山了,。弘昼的一头热情被冷言冷语浇熄,负气道:“你明知道,我要的不是你的感激,我对你是真心的,要怎么样你才肯留下,你说,只要我能做到!”
小沪被他一双眸子盯得有些发虚,舌头一时有些打结,“我···我之前便说过了,假若王爷能以八抬大轿抬民女进府为嫡福晋,民女便一切都听王爷的,你能做到吗?”弘昼心内似有一团火四处乱窜,几次欲开口,却都戛然而止,周而复始之下,一团烈焰便被仇恨之心所淹没,他心知自己将来的福晋必须是位能匡扶自己成就大业的尊贵女子。“除了嫡福晋的名份,我什么都能给你,什么都可以为你做,小沪,你一向并非拘泥于此的人。”
帝王家的男子果真都是一样,说是真心真意,终究抵不过壮丽江山,若非她心中早已清明,此刻只怕又是一场心伤,。“既然王爷无法做到,就请不要再为难民女,放民女返乡吧。”见他默默不语,难以抉择,小沪又道:“世间女子何其之多,王爷之所以倾心民女,只因得不到三字,或许也因民女与宫中女子不同,身上沾染了些江湖习性罢了,待日后王爷遇见难以降服的女子,自然会忘记民女了。”弘昼扣住她的双肩,“本王在你心中就是这样一个人吗?你看着我!”
小沪挣脱之际错手打了他一巴掌,虽有些心痛,却仍狠下心肠,“是!在我心里,你不过同普天之下的男子一样,或许只是更有权势一些,足以帮我做到我想做的事,不过这样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所以请你不要再纠缠我了。”
弘昼一颗心如坠冰窟,蓦地松开面前之人,“好,我走,你放心,日后绝不再纠缠于你,呵,就算本王有此心,你也早已返乡了,你我相见无期,再无瓜葛了。”落寞皇子背影凄凉,渐渐淡出二人的视线,雨棠方出声,“你明明过不了多久便会返京了,何苦出言伤他,我瞧着,和亲王对你,倒也确是真心。”
“主子方才也听到了,他不能娶我做正妻,将来更不可能只娶我一人,奴婢这样的性子,自认没有那个胸怀能与人共事一夫,将来只愿嫁个再平凡不过之人,和和美美地过日子,所以,今日快刀斩乱麻,断了王爷的念想,也断了自己的,于我于他都是再好不过的事了。”雨棠听此一番说辞,立时想起了昔日的自己,微微颔首,“随你吧,只要是你觉得好的,我都支持你,此行路途遥远,到了盛京记得给我写信,还有···”
小沪扑哧一笑,“还有,去瞧瞧太妃娘娘,让她老人家撒撒这些年的闲气,好主子,果真是成了亲的女人了,说起话来絮絮叨叨,若将来生了娃娃还得了!”雨棠一把捏住她的耳朵,“你这丫头,让你满嘴里胡诌,没个正经!”

第一百四十二章 乱点鸳鸯
意气风发的红鬃马,此刻正在冬日的暖阳下享受着,。佟挽月如往日般娇声喊着,“哥哥,你怎么还在这里给马儿梳洗啊,皇后娘娘的懿旨都来了好一会儿了。你瞧我这身还好看么?”佟博尔细细梳着马鬃,头也不回,“好看!你先去吧,我帮它梳洗完即刻就去。”
挽月嘟嘴,小脚一跺,“哼,哥哥你看都没看就说好,想是不真,这几日你待这匹红鬃,比待我都好!”佟博尔:“这匹良驹得来不易,又是只半大的马驹,性子温顺,极易与主人培养出感情,待我调教好了送她,她一定喜欢。”身旁的人儿语气发酸,斜睨着他道:“哥哥是想送给谁啊,恩?”“等到时机成熟再告诉你,走吧,咱们去赴宴!”
荣儿畏寒,长春宫的地龙烧的更比别处暖些,一室水仙的清雅之气。今日宫中小宴,皇后着意只请了五格儿与佟家兄妹,其意呼之欲出,。五格儿因此打扮得格外出挑,桃红色的对襟小袄,袖口露出一圈雪白的狐狸毛,缀满珠翠的大拉翅旗头,将原本已略显福相的脸蛋衬托得越发莹润剔透。“恭请皇后娘娘万安!”佟博尔一声安好,只听得背向门口的五格儿一阵脸红。
“世子,挽月,快快入席吧,本是小宴,不必拘礼。”进宫几日,挽月与皇后相处得甚是融洽,自是喜笑颜开地紧挨着坐下,佟博尔见只剩一张凳子在小妹与素未谋面的女子之间,只好假作随意地入了座。挽月直人快语,瞧了瞧五格儿便问道:“娘娘,这位姐姐是?”荣儿:“这啊,是皇上的御妹,五格格,自小教养在深宫,难得见生人,今日本宫特地让她来见见你这个机灵鬼!”两位姑娘立时起身各自行了个礼,“格格好,郡主好。”礼罢,挽月在皇后耳旁轻声嘘道:“娘娘,你们宫里的伙食真好!”
皇后端着一脸的悠然无方,仍不自觉地挑了挑眉,“咳咳,五格儿,方才你不是说有见面礼要给世子和挽月吗?”“这两个香囊是我亲手做的,请世子与郡主笑纳!”五格儿先将蓝色的递向佟博尔,又把剩下的粉色拿给挽月。小妮子向来眼头极亮,拿过佟博尔的一份,“为什么我的是粉蝶,而哥哥的是两只鸭子呢?”五格儿闻此似吃了瘪一般,好在身旁的雪樱伶俐,“郡主娇俏活泼,正如蝶儿般生机勃勃,惹人喜爱,而世子是大清少有的铁血男儿,格格赠他鸳鸯,取的是早日寻得有缘人之意。”
一番巧语说得挽月心头甚是受用,“你说话真好听,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奴婢雪樱,主子们请先用膳,奴婢告退。”挽月想了想,取下头上一只珊瑚簪子递向五格儿,“这个给你,我佟挽月从来不占人便宜的!哥哥,你准备送何礼物给格格呀?”佟博尔一口茶水哽在喉间,不上不下,五格儿扭着帕子道:“世子不必拘礼,我一向不拘这些的。”挽月似想起了什么似的,“诶,我想到了,哥哥来时还在给一匹半大的红鬃马洗澡,说是要送人的,哥哥就是哥哥,就连礼物也送的出人意表,五格格久在深宫,想必是不会骑马的吧,咱们草原上的女子可是都会呢!”

第一百四十三章 蛮女心机
五格儿闻之自是心花怒放,半带娇羞,“原来世子也是个粗中有细之人,竟早已备好了这般新奇的见面礼,不知我可否前去一见?”佟博尔意味深长地瞪了眼自家小妹,挽月坏笑着瞪了回来,一双明眸熠熠生辉,灵气逼人,。
皇后见他就不作答,未免尴尬,笑问道:“世子?咱们五格格在问你话呢,可是有何不便么?”佟博尔定下心神,“良驹顽劣,恐会有些怕生,还请娘娘与格格移驾至空旷处,臣再将马儿带过来。”挽月仍不死心,“娘娘,傅中堂的福晋乃是我与哥哥的故友,居于京城日久,今日趁此良机,何不邀她来同咱们一块乐乐,也见见哥哥挑选的宝马良驹,!”荣儿转念一想,“还是挽月你想的周到,她必是极欢喜的,来人,传本宫懿旨,即刻宣棠福晋入宫!”
甬道上,挽月心急地上前拉住自家兄长,“哥哥你等等我,我与你一同去牵马。”佟博尔一番苦心付之东流,此刻自是懒得理她。“哥哥要为了那区区一匹红鬃马而迁怒于我么?难道在你心里,我还不如一件礼物珍贵么!”佟博尔蓦地转身,与挽月险些撞上,“你明知那匹红鬃得来不易,精心驯养了那样久,也知道我并无意赠与五格格,为何要自作主张?”“哼,小时候你便偏心,亲自教雨棠马术不教我,我是吃了好些苦头才学会的。如今得了好的,看你那样就知道是要送给她的,她都嫁人了,你何必苦心讨好!”
佟博尔又是心疼又是心急,“就因为这样,你才多嘴坏了我的苦心?”“是!我就是看不惯,哥,我都是为你着想,平日你说让我冷静冷静,可什么事一到雨棠身上你就犯傻!皇后娘娘今日明摆着有意撮合你与五格格,虽说那位格格确实有些不济,可哥哥大可承了这份情,娶回家摆着也就是了,来日再寻好的。这样岂不打消了皇上对咱们库贝尔的猜忌么!”看着妹妹有这样玲珑的心思,佟博尔也无辩驳之言,只牢牢拽住挽月的手,“好,是哥没有为大局着想,还好身边还有个冰雪聪明的妹妹时刻提醒我,走吧,我们去看红鬃。”佟挽月满心欢喜,眼珠子溜溜直转,“嗯,我们可是亲兄妹,再没更可亲的了。”
皇后差人将贞顺门附近的空地收拾了一番,以作后宫阅马之用。懿旨催的急,雨棠只身着常服便进宫来,与五格格站在一处,似阳春白雪与晕了妆的胭脂粉一般。荣儿纵是极识大体之人,也甚是瞧不下去,只悄悄吩咐五格儿近身的雪樱,“同你主子说,一会儿恐要遛马,让她换身轻便素净的去。”雪樱本也是极聪慧的人,自是一点即透,“奴婢明白了,这就去办!”
荣儿与雨棠闲话家常,言语中透露了自己有心做红娘之意,“一会儿你可得帮衬着我些,五格格的婚事可一直是我与弘历的一块心病啊。”

第一百四十四章 宫中遛马
雨棠莞尔一笑,“这位格格我打小便见识过了,姐姐放心,我必会尽心的,!”
雪樱挑了件浅蓝色上绣着月白小花的短袄呈上,“格格,今儿难得的暖日头,您穿上这件,奴婢再为您梳个清雅些的发髻,最是应景了。”五格儿只瞥了眼那袄子,嘴上嘟囔了几句,不情不愿地换上,“本格格可从未穿着如此寡淡,这样如何能彰显我大清的富饶,本格格尊贵的身份。”雪樱细语劝慰,“格格生来便是天家之女,纵使粗布麻衣,也胜过旁人万千。”听了这话,她方才有了笑脸,“好吧好吧,姑且就这样吧,一会儿发髻上多簪些名贵饰物便是了。”
挽月一手挽着兄长,一手牵着半大的红鬃,甚是得意地自雨棠面前走过,半咸不淡似是无意道:“哥哥,这匹红鬃你费心驯养了多日,今日怎肯割爱送给格格呢?”佟博尔对雨棠点了点头,拉着挽月就走,“不过是匹马驹,咱们草原长大的儿女,何时拘泥于此了,。”
眼瞧着红鬃渐渐走近,五格儿却觉得原来马儿无甚可爱,还有股难闻的味道,直直后退了两步。雪樱扶住她小声道:“格格,切莫失礼才好。”五格儿方半掩着帕子,试探着摸向马儿。挽月:“格格放心与它亲近便是,这马儿经过调教,脾性甚好!”五格儿尴尬一笑,又别开头摸了摸马背,“咳咳,倒真是乖巧得很,世子送的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自是喜欢,便让我哥教你骑马呗,这马上的滋味啊,没骑过马的人啊是不会懂的。”言罢挽月将自家兄长推上前。佟博尔万般不奈也只得强颜道:“格格请先上马,我牵着马带格格四下溜一圈,让红鬃与格格熟悉熟悉。”五格儿骑虎难下,又是怕又是嫌恶,便有些推囊。皇后在一旁瞧着也有些着急,雨棠摇了摇头,将帕子系在腰间,上前对着红鬃的一双大眼笑了笑,抚了抚马脖子,一如佟博尔当年教她的法子,“格格初次上马,难免有些怕生,待我替格格试上一试!”
佟博尔默契地推过凳子,雨棠轻踏借力,一跃而上,“谢世子!”红鬃察觉到有人上马,立即便摇头摆尾地神气起来。雨棠两腿稍稍夹了夹马肚,轻轻拍打了下马尾,便由红鬃带着,在贞顺门前驰骋起来。清风拂面,雨棠在马上纵情翻腾着,高挥着马鞭,享受着久违的快感,不禁愉悦地笑出声。佟博尔眼见此情此景,嘴角微扬,自己筹谋了良久的礼物,虽送错了人,今日却终博得了佳人一笑。挽月却是出胡子瞪眼,很是闹心。
在贞顺门前绕了三圈,雨棠方跨着红鬃停在五格儿面前,轻轻跳下,身姿矫健似春燕,“格格你瞧,我与它相处甚好,这下你足以放心了吧!”挽月在一旁瞧不惯她这般愉悦的模样,趁五格儿犹豫之际将其推上了马背,手中鞭子重重抽下,喝了声:“驾!”

第一百四十五章 醋意旁生
红鬃受到了主人鼓舞,愈发神气活现,全然不顾背上的五格儿花容失色,惊慌失措,“放我下来,你···你这个畜生,本格格命你快停下,!”皇后见自家格儿的滑稽模样,虽觉好笑,也不由担心,“世子,还是让马儿停下吧,五格儿从未经此玩笑,恐要吓坏了!”
“是,臣明白!”佟博尔吹了声马哨,红鬃立即打转回到主人身旁,五格儿被吓得不轻,忙不失地下马,顺势倒在佟博尔怀中,“世子送的这份礼物,当真···当真别出心裁,看来我与它还甚是生疏呢。”挽月惯会见缝插针,“诶,骑马这等事自是要慢慢来才好,谁又能用一天半天学会啊,日后只要格格愿意,我哥随时可以教你!”五格儿闻之即来了精神,“真的吗,那便麻烦世子了,只是此刻我蓬头垢面的,便先行回宫更衣去了,皇后嫂子,你可得留他们下来用膳才好,。”荣儿会意地点了点头。
冬日的日头再好,也是极短,不一会儿便起了风。曲如体贴道:“主子,您身子日渐重了,又没披件袍子,还是回宫仔细保养着为是啊。”皇后淡淡颔首,“本宫先行回去了,世子,郡主,还有棠儿,你们想是还未尽兴的,便在此乐会儿,记得早些去本宫处用膳。”三人一一点头称是,“恭送皇后娘娘!”
雨棠迫不及待上前轻抚着红鬃,眼中神采飞扬,“真是难得的好马儿!”佟博尔以此为憾,“刚才见你在马上驰骋时的英姿,一如当年,进京第一日至今,第一次见你笑得开怀。这些年,你过的真的开心吗?”雨棠将脸贴在马儿颈间,似感受到了草原的气息,“在草原的日子,就像无忧无虑的童年,快乐无比,似白驹过隙。”挽月冷哼出声,带着些嘲讽的意味,“早知今日,当初又何必拒绝我哥的提亲,如今说这些,岂非存心令我哥不安么,瓜尔佳,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挽月!”佟博尔厉声呵斥小妹,转而向雨棠,“草原的日子既能给你快乐,那么何不走回从前的路呢?”雨棠摇摇头,“既来之,则安之,如今我已有疼爱我的夫君,他待我很好,这就已然足够了,命运待我不薄,知足者常乐,不是么佟大哥?”眼前之人明眸善睐,翻身上马,“红鬃啊红鬃,今日你便再带我溜一圈吧,驾!”马儿似听懂了雨棠的话,蹬了蹬前蹄,快活地跑起来。
“带我飞起来吧!”雨棠许久没有试过这样酣畅淋漓地释放自己,笑声响若银铃,不知过了多久,许是红鬃累了,才慢下了脚步。遥遥见一袭官袍的俊逸男子款款而来,雨棠不自觉似从前在库贝尔时的模样,高高挥着鞭子喊道:“傅恒!我在这里!等等,我马上就下来!”那年初春初见她至今,倒从未见过她这样的笑靥与马上英姿,叹为观止之余,竟有些别样的滋味爬上心间。
雨棠见到自己夫君,一溜便下了马,奔至他面前,“你怎么也来了,倒瞧见了我这样邋遢的样子!”

第一百四十六章 泼辣郡主
远远瞧了眼佟博尔,傅恒宠溺地刮了刮妻子的鼻尖,搂住香肩扣入怀中,。动作行云流水地顺畅,一看便知是小夫妻间惯有的亲昵。
“今日军机处班房散的早,向阿姐请安才知你也入宫了,玩的累不累?”雨棠拨了拨散落的鬓发,尽是羞态,“有点儿,不过玩的很开心!”傅恒向佟家兄妹招呼了声,“世子,郡主,是否同行?”佟博尔笑道,“中堂先行,我与妹子安顿好马儿再去!”末了,还不忘着意道:“雨棠,好好考虑方才我同你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