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狩归来的勇士们个个在马上英姿勃勃,身着戎装的男儿们尽显铁血豪情,一众宫眷久居深宫,久未见此威武场景,都迎上了栏边,尤以五格格手下之人最为离谱,只因皇后日前同自家格格打趣过此事,便都对未来额驸好奇非常,不知这位年近二十的跋扈格格究竟花落谁家。五格格故作矜持,却又装作不经意之态望向归来的勇士,栏边站满了宫眷,一时遮了视线,不由有些气恼,“雪樱,给我回来,旁人便罢,你也挤在廊前做什么,平白的让人小瞧了本格格去!”
雪樱本是蕙质兰心,脾性极好之人,不然也无法在这位跋扈的格格身边侍奉至今。闻言便颔首退回,五格格素来是个急性子,轻咳了几声,压低声音问道,“今日猎场上的情形你可都瞧清楚了,是哪几位有望赢得巴图鲁的美称,嗯?”“回格格,方才所见,是傅六爷,蒙古世子所带回的猎物最多。”五格格心内暗喜,若是皇嫂当真指婚,所选额驸必定是巴图鲁无疑,傅恒才华横溢,誉满京城,虽有妻室,却只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格格,自是越不过自个儿去,至于蒙古世子,昨日也是见过的,亦不失为勇猛英气的真男儿。
礼官奉旨清点众勇士带回的猎物,傅恒与佟博尔所获猎物不相上下,正令乾隆踌躇难断。傅恒启奏道,“皇上有所不知,佟世子今日除却带回的猎物,还一箭了解了一只一人半高的大黑熊,所以,这一届的巴图鲁他是实至名归!”弘历饶有兴致,“此话当真,此乃勇者无畏啊,小允子,赶紧命人去林中寻回黑熊尸首!”内侍监闻得圣意,当即便颁旨赐了佟博尔大清第一巴图鲁的封号,傅恒,海方则居二三位。
佟博尔手持象征巴图鲁的牛角号与足金弯刀,转身望向雨棠,心存几分希冀。只是此刻佳人眼中只有自己独一无二的夫君,傅恒方一回到自己座前,雨棠便起身相迎。一双柔荑为他轻解下护心戎装,欲换上保暖的袍子,却摸着戎装内有个温润柔软的物件,竟还在乱动,急忙缩回手,“那是什么东西?躲在里面怪吓人的!”傅恒故弄玄虚,一时竟笑出声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再顾倾城
又握住佳人的手探入怀中,抚上那片柔软,。傅恒将两只兔耳朵放进雨棠手心,温言道,“捏好了,拿出来看看。”雨棠轻手轻脚将物件提出来,白白的一晃,竟是只玉雪可爱的小兔子。“喜不喜欢?”“嗯,喜欢,你就这样一路把它揣在怀里带回来的?”
傅恒淡淡一笑,也抚向白兔额际,“外面太冷,我又是一路急行,若是有个闪失,你哪里会笑的这么开心,恩?”雨棠见侍卫在侧,不便亲昵相待,只挽着他的手臂一同落座,行走时满面的笑颜,更胜雨后初晴的暖阳般照入人心间,令人通体舒畅。只是此举落入有心人眼里,却如利刃般刀刀刺骨。
篝火晚会,各色肉食香气扑鼻,蒙族侍女带头起舞,仿若回到了库贝尔草原的夜晚,。挽月一身火红的香云纱,腕上银铃作响,在火堆旁绕着自家哥哥载歌载舞,庆贺他为佟佳氏一族挣来的荣耀。佟博尔望着火堆自斟自饮,始终未露半点笑颜,挽月见此也停住了舞步,冷哼了一声,向帝后与傅恒夫妇的火堆走去。
“皇上皇后吉祥,挽月有话要说!”皇后见她样子虽趾高气昂,却不失娇俏,莹白的脸上两颊红霞,在夜色里生出几分俏皮可爱来,“今日本是庆功之宴,郡主要何封赏只管开口便是。”她露出几分不屑,“哦,珍稀的物件挽月也见过不少,今日我只想一偿所愿,日前想与棠福晋赛马不成,今日斗舞,总是可以的吧?”荣儿侧首看向雨棠,小声问道,“你看?”雨棠微微点了点头,对夫君耳语了几句便轻启莲步。
二人在盛京曾一同师从西域舞娘,舞龄相当,雨棠善舞胡旋,挽月最喜楼兰歌舞,两人各展所长,直令众人侧目。雨棠身着水青色蒙古便装,缀着宝石的宽带腰袍,袖口细绒于夜风中摇曳,更显楚腰纤纤,不盈一握。胡旋舞最重腰腿之功,细腰轻扭,绿裙随之轻盈摆动,佳人兴之所至之际回首凝望,与傅恒相视一笑,风情万种。这样的笑容在三年前的宝亲王府也曾有幸一见,只是佳人犹在,物事已非。一眸秋水照人寒,弘历把起酒盏灌下一杯才暖过心神。
佟博尔似久旱逢甘霖一般,今日的见雨棠舞姿简直是意外之喜,面上久违的真心笑意复又出现,挽月似乎又瞧见了当年意气风发,骁勇无比的兄长。立时月牙儿般的眼睛向上微微翘起,甜美无比。红袖似火,皓腕如雪,双臂在月色下如灵蛇般舞动着,直跳的香汗淋漓,两人方停下舞步。
满座亲贵见此曼妙舞姿,无不心生赞叹,只是雨棠如今已为人妇,一众青俊少年的目光皆被一袭红衣的挽月吸引了去,更有豪爽的武将直言道:“真乃尤物,不知何人能有这样的艳福!”酒不醉人人自醉,久居京畿的文臣武将们也因冬猎得以享受到了这般令人毕生难忘的篝火之夜。
第一百三十四章 皇后之策
圣驾回銮之际,弘历因着昨夜的宿醉有些头疼,荣儿两手轻柔地为其推拿着,。八匹高头大马昂首拉着的御驾在晨曦的掩映下,朦胧摇晃着。似是无意的呢喃,“荣儿,你瞧着,佟家兄妹如何?”
“挽月天真无邪,颇有蒙古女子的豪气,至于佟博尔,瞧着也是个五大三粗的性子,只是这两日臣妾冷眼观察下来,却觉得此人并不简单,他所流露出来的,都只是他愿意让咱们见到的,饶是咱们瞧出了他与雨棠之间的关系,臣妾也并不敢妄言,其中有多少是真情,多少是假意。或者根本就是故布疑阵。”
弘历嘴角微扬,抚了抚额角,“那依皇后之见,此次同佟家的婚事如何拟定方才妥当呢?”荣儿甜甜一笑,“凭他是什么机心暗藏亦或是情痴一片,咱们只消将水搅浑来,让他们自乱阵脚去,!”帝后坐在一处,端的是大清国主国母仪态,只是这两张面孔,早已不是初时模样,许是满头的珠翠与后宫的争妍斗艳驱使下,昔日那个敢爱敢恨的富察荣儿早已被时光所磨灭了,活下来的,只是一心为夫筹谋,机心算尽的大清贤后,一尊满是金箔镶嵌着的肃穆雕像。
只因她深知红颜弹指老的道理,想要圣宠不衰,想要恩爱常在,就必须成为他的智囊,他生命中不可缺失的一部分。弘历轻轻捋起她鬓角的发丝,呵着暖气,“朕的皇后没有选错,荣儿,此事便全权交由你办了。”“臣妾谨遵圣谕,必不辱命,请夫君放心。”
皇帝是夫也是君,可以承恩讨好却是爱的艰难。圣上初登大宝时,荣儿主动请命将居所定在长春宫,而非历代皇后所居的坤宁宫。坤宁宫与乾清宫一阴一阳,中有交泰殿相连,意在主大清龙脉清宁永驻,国祚万年。只是每每有侍寝的凤栾春恩车至乾清宫时,那刺耳的银铃声便会传至坤宁宫中,声声入耳,折磨着历代入住的主位,似乎夜夜都在考验身为国母的宽容大度,贤德表率。她自认没有那样隐忍的心性,也不愿耳闻目睹心爱的男子琵琶别抱,只是一味地欺骗自己的心,只有她才是他的妻子,万花丛中过后,总有一天他会累,会回到自己身边。
曲如近前为其递上了个汤婆子,“主子,寒风里一路奔波,可要保养着些才是。”荣儿抚了抚隆起的肚子,“这一胎比怀永璜时安静许多,都五个月了,一路上也不闹腾,很是舒心,八成正如皇上所言,是个公主吧!诶,圣驾离宫数日,皇额娘那里这几日如何了?你可差人去瞧过?”
“也还是老样子,这几日风起的急,咳嗽越发频繁了些,夜里老醒。”荣儿望着紫禁城上方的一角天空,“万般皆是命,皇上今年还没去看过她老人家呢,夜里老醒,怕是记起了许多不安的往事吧。”
第一百三十五章 顺水推舟(上)
曲如只是微微垂首,沉默了半晌方低声道,“主子,满姑姑托奴婢向您说一句,自古母子间岂有解不开的仇怨的,皇上以仁德治天下,切莫辜负了世间最最弥足珍贵的亲情啊,!”荣儿摇了摇头,“这个中因由, 旁人不明就理,你是在府里就服侍过我的旧人了,难道也糊涂了不成,这话不仅你不能说,就连本宫,也是插不上嘴的。”
二人正唠嗑着,外头的宫女便进来禀报,人还未至跟前,便开了破锣嗓子,“娘娘不好了!娘娘!”曲如将其拦在门口呵斥道,“不懂规矩的奴才,来见驾也不知用青盐将你满嘴的牙口漱漱,嘴里尽念的些什么!”那宫女颤微微地跪在殿前,“奴婢知罪,只是五格格身边的雪樱来禀报说,格格闹着要去见先帝爷呢!宫里头都闹翻天了。”
荣儿闻此只是抿嘴一笑,“你且去回了那雪樱,本宫即刻便去瞧她主子。”那宫女急忙半跪着退下殿去,曲如甚为不解,“主子,那刁蛮格格又出幺蛾子了,您怎么还笑呢,!”“本宫前些天同她玩笑,说这回冬猎回来就给她配个额驸,这不褥子还没坐热呢,她就先着急上了。”曲如也是一笑,“也难为格格了,比她小两岁的七格格和九格格都嫁人了,七格格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哪能不急呢。”荣儿掩着帕子止住笑,“这几年明里暗里本宫给她张罗的还少吗,也得他相得中才是,看来这回啊,倒真是动了心了。”
如意阁内,五格格手里拿着盘卤牛肉正吃得带劲,一旁的宫女在梁上绑了根白绫,四五个人在那作势喊着,“格格您千万保重啊,别做傻事啊!”“皇后娘娘和皇上知道了可要心疼的!”雪樱回来报信后,内里喊叫声愈发大了起来,直到门口的小太监高呼:“皇后娘娘驾到!”五格格方匆忙将一盘卤牛肉塞进了床榻,拉过一床被褥盖住,又站在小凳上拉着白绫要死要活,“你们都别拦我,成日在宫中受些闲言碎语的,这日子谁过得下去啊!”
雪樱在一旁打着手势,小声道,“格格,咱们这样演有些过头了,演技甚是浮夸呀。”“顾不上那么许多了,左右让我那皇后嫂子明白咱们的意思就成!”荣儿由小太监搀扶着进到闺阁,一脸的惊恐之态,扯下腰间的帕子擦着额角,“我的好格格,你这是要做什么,这花儿一般的容貌,去见了先帝岂不可惜。”五格格仍将脸蛋圈在白绫里头,作出甚是愁苦的模样,“嫂子不明白我的苦处,常日在这宫里头住着,奴才们左右是想着我是要出嫁的,平时便不大听得进话,见我耽搁了这些年,又生出不少闲言碎语来,说出些老姑娘的话头子让人听了心里难受!”
荣儿一面拉着她坐下,一面柔声劝慰,“哪个奴才信口胡诌的,本宫与你皇兄就是疼你,不想将你早早嫁出去吃苦,只等着才德兼备的人来配咱们五格儿呢!这不,眼下便来了个,你应当也是见过的,蒙古铁帽子王佟图礼家的世子佟博尔,本宫想着只有蒙古的铁血汉子才降得住你这匹胭脂马!你觉着如何?”五格格听此便不再闹腾,一副娇羞状直令曲如忍俊不禁。“女儿家的事自是听兄嫂的,一切但凭嫂子作主。”
第一百三十六章 顺水推舟(下)
见她这般,荣儿便故作犹豫道,“只是此人所居甚远,本宫瞧着海望大人的儿子也是不错的,。”话音未落,五格格便有些耐不住,“啊?好吗?他的性子那样不饶人,又岂是良配呢,嫂子···”身边的宫女闻此也忍不住笑出来,荣儿拍着她的手,“好啦,便是佟博尔了,闹了一阵,你也乏了吧,来歇歇。”一掀被角,只见卤牛肉半洒在床榻之上,“这···五格儿,你这睡觉的癖好,口味甚重啊!”
雨棠一回府中便找了个竹篮,为小家伙搭了个窝,用了足足四层褥子才放心,长吁了口气,“这样你才不会被冻着了,小家伙!”一旁的人便有些吃味,自身后搂住娇妻,“这小不点一来,待遇竟比为夫都好,该扔了它才好!”言罢正伸手去揪兔耳朵,被雨棠重重拍了下,“少胡闹,我待它好,正因他是你送我的,围场是什么地方你当我不知么?你为了哄我开心,想是吃了苦头的,。”傅恒顺势将她搂向睡榻,“那夫人是不是该奖励一下为夫呢?”雨棠将脸挨近他的,在其耳边吹了口气便轻快起身逃至一边。
他正被撩拨得一阵酥麻,怀中却忽地一空,自是气馁,惆怅不已,“诶,夫人好生无趣。”雨棠在箱笼里将猎场带回的上好皮毛分成三份,“这几箱子皮毛咱们也用不了,我想送一份去额娘处,咱们留一份,剩下的就给小沪送去,离开盛京许久,她定是想念这些的。”傅恒负气地倒向榻上,“一切全听夫人的。”“那好,你先躺会儿吧,一会儿我从额娘那回来,你便陪我去绣坊!”
小沪抱着汤婆子在后院作坊督促绣娘们裁衣,来回踱着步子,“碧沁,屋里的火炉是不是该加炭了,我怎么觉得身上寒浸浸的。”“老板娘,四个火炉都是满满的炭火,我亲自加的,今年的冬日是格外冷些。”小沪摸了摸身上的锦缎袄子,“光是往袄子里塞棉絮,不仅行动不便也不够保暖,得想个法子才行。”
漪澜经过上次,平日里的举止也收敛了不少,妆容甚淡,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袄子进到后院,“小沪姐,门口有两位穿着蒙古装束的男子要见您。”小沪初时只是一愣,继而面上便笑开来,也顾不得冷,放下汤婆子便快步走了出去。
佟博尔环顾了下绣庄,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没想到当年的小丫头,如今这样出息了。”小沪前脚刚至大厅,便瞧见了熟悉的面容,“乌扎库大叔!真的是你,多年不见了,您还好吗,婶婶还好吗?”年迈的蒙古老仆搂着她的双肩,“傻孩子,你问了一车轱辘的话,大叔该怎么回答你呢?我和你婶子都好!”小沪这才放下心,得空道:“世子好,奴婢一时心急,失礼了。”
他摆摆手,“无妨,咱们草原儿女哪来那么多讲究,你在京城住久了,也沾染了些皇城根下的习性!像当年一样才好。”小沪寒暄了几句,便将两位远客迎至二楼小叙。
第一百三十七章 盛京往事
佟博尔大赞小沪的绣坊衣料绣纹精致,即刻便定下了一笔单子作为回盛京时的伴手礼,。“世子一惯这么周到,不知世子妃喜欢何种花样,奴婢好早做张罗。”小沪一问令他有些语塞,乌扎库打着圆场,“丫头费心,世子至今尚未娶亲!来,带大叔去瞧瞧花样,也帮你婶子选个好的。”
两人来到阁楼外间,小沪方才弱弱地问道:“大叔,世子他,莫不是还为当年格格逃婚的事耿耿于怀,所以才至今未娶吧?”乌扎库隔着窗户瞧了眼自家世子,“诶,可不是,一晃快四年了,王爷为他张罗了多少好姑娘,他一个都不见就退了,只一心放在庄园的事务上。”小沪:“世子也是痴情,可是格格如今已然嫁人,姑爷对她也是无微不至,此番世子进京,这可如何是好,!”
对话声虽轻,只是绣坊是打开门对外做生意的,自是难免隔墙有耳,傅恒陪雨棠前来送毛皮,此时带着名仆从先行将箱子搬上楼,不巧正将此事听了个真切。托着箱子的双手过于用力,隐隐作痛,那仆人见状也是眼神闪烁。傅恒示意他退至楼梯口,“方才所见所闻,一个字也不许乱说!”“是,主子!奴才什么都没听到!”
“什么没有听到啊?”雨棠缓步上楼。仆从甚是机灵道:“奴才是说,不知道这些东西该放在何处。”雨棠笑着挽住傅恒的臂膀,“你不是来过吗,也不告诉他,就是上次的雅间,漪澜说小沪在里边。”“嗯,我们走吧!”小沪闻声出来相迎,故人重逢自是一团热闹。
从前在草原,两个姑娘就常到库贝尔草原玩耍,与牛羊作伴。乌扎库大叔与大婶是佟家庄园的老仆人,常年在草原上与牛羊为伴,小沪与雨棠同他们的感情便愈发深厚了。早年在盛京故宫中,雨棠所圈养的小羊就是乌扎库大婶所赠。
几人坐定后,雨棠先倒了杯茶递给傅恒,“喝些热热的,驱一驱方才的寒气。”又转而向故人,“乌扎库叔叔,您既然来了京都,先看小沪却不去看我,不是偏心么。”大叔摸了把胡子,“格格如今已贵为福晋,想见一面都需要层层通报,大叔我自是先易后难了。”佟博尔见大家兴致正好,便也多说了几句,“此次去围场,大叔便提起雨棠你了,只是心中有些忧虑乌扎库婶子的病情,这才慢了行程。”
还未等雨棠答言,小沪甚是关切道:“刚才叔叔还说一切都好,婶婶怎么了?叔叔怎的还瞒着?”乌扎库叹了口气,“没别的,是心病,我跟你婶子都一大把年纪了,成日里身边都是些牛羊,也没个孩子,看别人家的孩子活泼可爱的,心下内疚,久而久之就作下病了。”小沪听了眼中尽是担忧之色,雨棠只笑了笑起身,“嗯···我这里倒是有个主意或许可以治好婶子的病,不过不知道你们依不依?”
第一百三十八章 沪娘认亲
小沪摇着雨棠,“主子快说吧,这都什么时候了,咱们照办就是了,。”雨棠俏皮道,“光是你答应可不行,大叔觉得呢?”乌扎库连连点头,“只要是对你婶子好的,不论什么,我都愿意!”
“那便成了,小沪,快快到叔叔面前跪下!”小沪虽是不解,却仍旧庄重跪下。乌扎库几次想将她扶起,“这是做什么,使不得啊!”雨棠将茶盏递到小沪手中,“小沪,你与父母亲人失散多年,平日虽不说,可心中所想我却是知道的,乌扎库叔叔和婶子膝下无儿无女,难得自小又是如此的投缘,今日便正式认了亲吧!”
小沪接过茶盏,眼内已泛红,“主子,还是你为我思虑周到,。乌扎库叔叔,你可愿意认小沪做女儿么?”“傻孩子,我与你婶子能有你这样的女儿,是求之不得啊!”小沪闻此似吃下了定心丸,吩咐外间的绣娘在大厅内辟出一处,摆了香果祭品,请了乌扎库上座,自己手中捧着茶盏向厅内众人道,“今日难得众位在此,便劳烦大家为我做个见证。”言罢掀起裙摆直直跪下,双手将茶盏举向头顶,“阿玛,请受女儿一拜!”
乌扎库老仆眼角的皱纹愈发深了,两手颤微微地接过杯盏,“好闺女,我终于有女儿了,你额娘知道,一定很高兴!”小沪又向自己的阿玛重重磕了三个头,光洁的额角在地板上叩击有声,“女儿三叩首,一是为过去不在阿玛额娘身旁尽孝而愧,而是敬告皇天后土,女儿已入乌扎库家门,再不是旁的无家无室的孤女了。”乌扎库一把将女儿搂在怀中,“好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
此情此景在旁人看来是父女相逢,感而落泪,纷纷鼓掌祝贺。而此刻真正对这份来之不易的父女情铭感于心的只是小沪与乌扎库老仆自己了。雨棠上前握住她的一双手表示祝福,“那你今后有何打算?”小沪靠着自家阿玛笑道:“自是先随阿玛回库贝尔草原看望额娘了,一切都待额娘病好之后再做打算,主子,谢谢你!”雨棠掐了掐她的小脸,“谢我做什么?这是你自身修来的福气,我啊,不过是替你们戳破了层窗户纸,在盛京的那几年,大叔待你,可就是如亲生女儿般的,就连我平日也常吃味呢!”
三人在一处相谈甚欢,殊不知此时有两人早已自偏门而出,傅恒听了墙角,心中百味杂陈,几番忍耐,终是按捺不住想要问个清楚,“佟世子,曾与家妻同在盛京居住多年,想必交情匪浅吧。”佟博尔早前见雨棠同他夫妻恩爱情深,饶是大丈夫也难免心生旁骛,便借故道:“雨棠打小与我和妹子一处玩耍长大,感情自是非旁人可比的,当年篝火围猎,草原庆功,有哪一次不是欢声笑语,载歌载舞,全然不同于在京城天子脚下这般沉默寡言。她进宫那年,我曾向她求过亲,我的阿玛也将聘礼抬进了盛京故宫,若不是先帝下旨宣诏,雨棠现在已是我佟博尔的妻子了,又岂会轮到你!”
第一百三十九章 高氏败落
傅恒受到这样的言语挑衅,深感其辱,“世子言重了,若真如你所言,雨棠的性子世子便当清楚,当初她未受婚约,便知世子并非她心中之人了,。”佟博尔捏紧了拳头,“哼,坊间早有传言,她心中之人就算不是我,难道便是你了么!我自认能让她过上更好的生活!”他闻此心下只是一虚,一手扣在身后,默了片刻道:“好,世子既然不服,我便与你以一个月为期,若你能说服雨棠跟你走,我绝不阻拦!若她不愿意,就请世子勿再庸人自扰。”“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