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笑道,“你额娘没跟你说?”看着那碗杏仁豆腐想了想道,“你额娘用一碗杏仁豆腐俘虏了个专门看帐簿的小工。”
明秀奇道,“看帐簿?额娘不是一直自己看的么?是谁啊?”
胤禩勾起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鼻尖,明秀愣了一愣捂着嘴笑了起来。
“你不知道你额娘从前可笨的紧,连一笔帐哪儿开始哪儿结束都不知道。”说着自己也笑起来。
“好了你,快吃吧。明秀还等着你评价呢。”我脸红笑道。
看着他低头要偿,我拉了明秀低声道,“你去看看弘旺去。”她点了点头,向胤禩福了一福,推了出去。
“弘旺这个孩子,诶。”他手里捏着调羹,叹道。
“他又怎么的惹恼了贝勒爷了?说来听听。”我拉了张凳子坐在他边上,笑道。
他又轻叹一声,索性丢了调羹,揉了揉眉心,“我得让他出去历练历练。这孩子,天天在上书房不学无术,昨儿师傅考校他们这些个阿哥他居然托病去陶然亭喝了一天的酒,若不是今儿刚巧碰上法海,还不知道他的这么一套呢!”
我不禁有点欣赏弘旺这狂生的秉性,却不能在他面前说什么,只能附和道,“也好。让他到直隶做个小吏,历练历练,将来也能体察得疾苦,珍惜得幸福。”
他盯着我看了半晌,忽然呵呵笑道,“福晋所言倒是在理,我正想法儿整治这孩子,这一招好,既整治了又历练了。书是读不完的,先得教他做人!”
正说着,外面忽然来了人看上去是说公事的,我看了看他退出去找明秀。刚带上门就见她等在门口,“弘旺那儿是怎么个说法?”
她撇了撇嘴,“他啊,门也不开,问话也不应,真是一副死硬脾气。”我思忖了一会儿,拉了她的手,“也好。让他自个儿想想。咱们娘儿俩外头转转。”
在府里走了一会儿,她忽然问道,“阿玛怎么会因为一碗杏仁豆腐帮你看帐簿?额娘要告诉我。”她拉着我的手撒娇笑着。
“也没什么,那么久了哪里还记得。”我想到当初傻乎乎的缠着他说了一套歪理邪说连哄带骗的把他硬生生拽到书房就忍俊不禁,“也就是他自己嘴馋,吃了人家的嘴软呗,帮我看两本帐簿算什么。”
她笑了笑挽着我的膀子,轻声道,“真好。”
“缘分总是不期而遇的。强求不来。当初我和你阿玛照样天天吵架,现在还不是几十年都过来了?有的事情一时半会儿是看不出得失的,所以别太伤心。”我小心翼翼道。
她安静的听着没有说话,我们两个就这样在后院里绕着圈子,很快就到了午饭的时间,我让她去叫人把饭摆在抱厦下面,自己进去叫胤禩。
“怎么这会儿还坐着。。。”我笑着推开门立刻就被不同寻常的气氛提醒着住了嘴。他盯着桌上的一张纸,铁青着脸坐着,像是根本没有听见我说话。
我走过去拿起那张纸来,只一眼心就凉了半截,“死。。。鹰。。。?怎么会。。。”
我看着他越来越差的脸色,住了嘴,十四做事情一向稳妥,所以我们才会让他帮忙送贺礼,到底是什么人能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阴险的换掉礼物?难道。。。我不可置信的倒抽一口冷气,“不会是他吧?”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
他不说话,只是眼皮也不抬一下的坐着,沉默的书房好像空旷的墓穴,沙土一点点的落下来,埋住呼吸。
他忽然往前倾着身子,紧紧的攥着那张纸,皱着眉头脸色也变的苍白,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沁出来。我正要问问他是不是胃病又犯了,他却猛的站起来拎过手边一个粉彩荷花细颈瓶就狠狠的往地上砸,当啷一响,我下意识的闭着眼睛缩了缩脖子,再睁开眼睛,一个好好的瓷瓶已经碎成了好几片,他摇摇晃晃的扶着桌子脸色已经有些发灰,我忙上去扶着他坐下来,招呼下人把太医留下来的药丸拿来给他吃了。
白哥进来看见撒了一地的碎磁片抬眼看了看我,又忙蹲下去收拾,我对着她道,“这些事情你让下面的人来做。你去和明秀格格说我和贝勒爷有些话要说,让她和弘旺自己吃了各自做事情去。”看着她领了命令退出去,我倒了杯茶连着药丸一起递给他,他接过来却不吃,放在桌上。闭着眼睛叹了口气,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茶碗都跳了起来,撒了一桌的水。我站起来,收拾起桌上的书,“皇阿玛也还没说什么,这样笨的法子他定然能发现其中的蹊跷的。”
他躺在椅子上用拇指揉着额头,再开口声音已经沙哑迟缓,“十四啊,十四,居然是他!”说着冷笑了一声,随手拿过一本书,看也不看,一页一页的撕成了碎片,攥在手里,走了出去。

康熙被死鹰的事情气的不清,当夜就把太医院几个留守的医正也秘密的调进了畅春园。但是却并没有惩罚他也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这样一来,他的名誉是扫地了。更让人无法忍受的,是康熙在畅春园发出一道斥责良妃的谕旨,说她本是辛者库贱人,却心比天高。这样毫无感情可言的斥责不仅让良妃的病情雪上加霜,更加带给了胤禩责骂他自己更多的痛苦。他一直竭力维护他额娘,最厌恶的就是别人拿她的出身说事,但这次却是他最崇拜的父亲。
他只是平静的收好圣旨,依旧早上去部里转转,下午回来念书下棋,好像比平时更加安稳,却让我觉得不安。像是有什么被竭力的压制住,只有在睡梦中才有些许的释放。
“皇阿玛。。。阿玛!”他猛的叫喊起来,惊醒了我,声音绝望悲愤。
“做噩梦了?”我低声问道。
可是却没有得到回答,他只是睁着眼睛盯着帐顶。
“睡吧,一个梦而已。”我抱紧他柔声道。
过了很久才有了轻缓的呼吸声音。我也放下心来,脸贴着他的胸膛,渐渐有了困意。“阿玛!”心头又是一紧,却一下子被甩开,脑袋撞在了床沿上,睁开眼只见他坐了起来,满头大汗。“又做梦了?”我擦去他脸上的汗珠,抱着他,一遍一遍的轻抚着他的后背,他忽然紧紧的抱住我,勒的我喘不过气来,“我梦见他把你们全杀了。额娘,你,明秀,还有弘旺,他让我看着。。。一个一个的看着。。。”一股凉意从头顶上灌下来,让我握着拳头打了个冷颤。
“没事。梦是反的,是反的。”我拍着他的后背,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这句话,压抑着不知道从哪里升起的不适。直到不知道说了多少遍,颈脖里面的汗水和泪水都变的冰凉。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似的往床下面栽过去。

“福晋这胎自来就不足,又因为生明秀格格的时候没有养好。硬保对大人的折伤恐怕不小。”
“这个孩子不要了。保大人。”
眼睛重的挣不开,房间里有温暖干燥的味道。我想要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正心里着急脸上有温暖的手抚过。我几乎是立刻就抓住了他的手,“保孩子!”终于睁开眼睛,我看见他的眼睛里全是血丝,表情凝重,扯了扯嘴角却没有完成一个笑的表情,他把我遮住眼睛的发丝一点点的撂到耳后,什么话也没有说。
“我要保孩子,你听见没有?”我拽着他的手急道。
“没有什么孩子了,别胡思乱想。”
“你胡说,我明明听见孩子还在。你怎么能这么残忍?”我掐着他的手,感觉到生死不受自己控制的惶恐。
“我残忍?你们一个个对我又是何其残忍?额娘没了,你现在也要死给我看?谁说梦是反的?是谁说的?”他忽然抓着我的手嚷起来,眼圈红了红。
“额娘,没了?”我看着进来的太医,喃喃问道。
“你要留下来。”他命令道。
我闭上眼睛点点头,却忽然一点都不想留下来,我想就这样没有感觉的死了该多好。我几乎能感觉到下面日子的艰难,我讨厌那样阴天一样压抑的空气,可是,我又怎么能看着他自己一个人踽踽独行?

躺在床上修养了几天我就又跪在了冰冷的青石方砖上,面前是良妃被明灭烛光照亮的牌位。火盆里焚化着良妃所有的珠宝首饰,一阵风来扬起火盆里的青烟,飘不了多久又落在金砖地上。我的头脑此时几乎有点麻木了,死亡一个接一个的到来,我想去避免却怎么也逃不脱。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上面会刻上我的名字。想着想着就天旋地转起来,跪在旁边的明秀忙扶了我一把,“额娘。。。”
我摆摆手,自己扶着垫子站起来,“没事。能有什么事情呢。我出去走走。”
这是一个阴天,天压的很低,素色的影子在延僖宫里四处飘荡,胤禩坐在廊下,盯着天空发呆。
我就站在他的身边,可是他一直愣愣的看着天,没有发现我。直到我的手搭上他的肩膀他才回过头来,“你怎么出来了?”
“我来看看你。”
“风大,进去吧。”说着拉了我的手往里面走,他的手冰凉。
“别再坐在门外了,天凉了,你也要注意身体。”
“嗯。”
康熙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他像是忘记了她曾经的存在。不久之后,良妃的东西被清空,延僖宫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清疏落。


转折
康熙这一向的身体越发的差了,十四军中的折子却越发勤了起来,明眼人都知道这些折子大半是为了探京中的虚实。京城这沉沉浑水被搅动的越发混浊。奇怪的却是老八并没有什么更多的布置,除了例行的请安,做事情之外,更多的时间都在家里打棋谱,他那棋盘上已经有了浅浅的凹痕。
“毓敏,你看这棋怎么样?”他好心情的拉过我,指着棋盘中寥寥的两颗棋子问道。
我瞟了一眼,实话实说,“不怎么样。我虽然不太懂棋道,可是白子老老实实的落子三三黑子却落在中盘,没道理的。摆明了往别人的圈套里钻。”
他居然笑了笑,点头道,“说的好。”手上却没有停,不一会儿黑黑白白的棋子就占领了大半个棋盘,此时黑子似乎尽落白子彀中,白子却不能合围,每一队都被黑子截断了联系,互相无法支援,而那队特立独行的黑子却左突右撞,占了实际上的大便宜。
“你再来说说。”他抬头道。
“黑子明里占尽劣势却靠着落子中盘冲的白子无可奈何!”我惊道。
他再点头,“早知道我该教你下棋。”一边说着,一边慢吞吞的收着棋子,“你看咱们此时是占优还是占劣?”
八王党的势力在四十七年尽数被康熙挖了出来,分头打击,睽叙他们又是走的走,死的死,虽然依然有老九老十的支持,可是前些年的死鹰事件不仅让老八名誉扫地,更是十四的势力一次明目张胆的崛起,老康不说,可是明眼人都看的懂。表面上八王的势力是明显衰弱了。
“当然是劣势。”我早习惯了在他面前想到什么说什么。
他笑了笑,不以为意,“没错。可是,只要咱们把这颗子放对了。优劣就瞬间逆转。”他用两指夹起落在中盘的那颗黑子敲了敲棋盘。
“可是,该放在哪家军中?”我不禁走近了两步凝视着棋盘问道。
他抬起头来,笑而不语。
“怎么?我说错了?”
他还是笑,过了一会儿才拿过手边的茶蛊呷了一口道,“人生得一知足矣。”
我被他太过跳跃得思维晃的着不了劲,笑问,“你又哪里得了知己了?只要不是红颜就好。”
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怎么今儿什么事情都一猜就中?”
我叹道,“红颜就红颜吧。反正这会儿我是没劲闹了。”一边说着一边悻悻的帮他收棋子,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是谁?”
他却避而不答,“你说说看咱们这黑子该安在哪家军中?”
我抿抿嘴,“爱哪家哪家,关我什么事情。”
“你呀。。。”他捏着棋子指指我,哭笑不得道,“你呀。。。”
“我什么我,我能忍到这样算是不错的了。。。您就别再奢求我什么了。”我翻了个白眼道。
“我说,”他忽然冲着我眨了眨眼睛,“你呀。。。红颜知己也。。。”
“你倒是心情好,又来调笑我!”我装怒道。
“好了好了,这会儿该说说你的看法了。”他捉住我的手,把我拉了坐在他旁边,“说吧。”
“那要看你有几颗黑子咯。多的话,每边放一个。最保险。”
“恩。道理是对的。可是,兵贵奇袭。多了,恐怕这黑子要暴露的。这关键的一步,就在于咱们要想好押在哪里。”他沉吟有顷,道。
“雍亲王。”我不假思索道。
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我相信历史,却也相信人力。况且,人生在世,能看着心爱的人做想做的事情就是幸福。大不了,到时候一死而已。这个最终的结局,我们从来没有探讨过,但彼此都心知肚明。
“他?”他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又点头道,“也是。我以为你会说十四,毕竟他现在风头正健。”
“他和你一样,锋芒外露。可是,真正可怕的是内敛深沉的人。始终让人摸不透,猜不明白。”如果我不是恰巧知道四阿哥在历史上的大名的话,恐怕也会选择十四阿哥。我忽然觉得自己是在诱导他走一条不归路,住了嘴。
他却浑然不觉,低头敲着空荡荡的棋盘,沉思着道,“继续。”
“你会不会恨我?”
“恩?”
“没什么。我说,你会不会恨十四?”我咬了咬嘴唇,问道。
他伸手抚了抚膝盖,“没有什么好恨的。他救了我一命,又还了我一刀。两不相欠。”他很认真的想了想,抬头道。
“其实,你如果去闯荡江湖会是个很好的游侠。你不觉得你有些江湖义气么?”
他笑了笑,随口道,“下辈子我就做个浪子,浪迹天涯,说不定又碰到你了。”说到最后,他居然很憧憬的侧头看着我。
“那我肯定等着你,在哪里呢?就在这府上好不好?”我在他的目光里有点迷糊。
“好。我来找你。你可要记着,别乱跑,听见没有?”他笑着揽过我的肩膀。
“你不准凶我。”我笑道。
“我几时凶过你?”
“你还说!大婚那会儿你还不是天天找我的茬?”我抬起头来,看着他道,“天天对着我一张臭脸,好像我上辈子欠了你几万两银子似的。还有,你看看,”我点点额头道,“居然把那么大个纸团砸我头上,现在还有个印子呢。”
“哦?”他凑上来,“我瞧瞧。”我刚低下头,一个火热的吻就印了上来,从额头一直到眼睛,鼻子,嘴巴,下巴。。。
“你耍赖。”
“又说对了。”
被碰翻的棋子噼里啪啦撒了一地。

入冬之后,老康去了畅春园养病,老八去畅春园的次数也勤了起来,但去了几趟却又不去了,说是老康下令儿子们都留在京城好好做事情。只是畅春园的动静他却了如指掌。
“果然被你说对了。老四这些日子倒是积极的很。”外面落了雪,他背手站在窗前望着外面道。
“不过,他大概没有想到老头子会让他去祭天。祭天好啊。”他摆弄着汝窑瓷瓶里新摘来的腊梅,“祭天,实在是妙。”
我却觉得不太好,祭天是天子一向亲历亲为的事情,此时让一个阿哥去做,其中的隐喻简直是太明显了。
“皇阿玛会不会定了他了?”老康的心思大家都在猜,可谁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只好靠着道听途说蛛丝马迹来推测。
“嗯。”他又习惯性的曲着手指敲桌子,这是他沉思时候的一贯动作,我虽然心里不解,可也不打搅他,静等他想好回过神来。果然,不久他一个字一个字道,“这是一种可能。再有,就是皇阿玛要在最关键的时候支开他,这是一招虚的。”
“为了谁支开他?十四这时候还在青海,居然没有被招回来,老三照样在修书,老九这阵子到处传播他出生时候的异象,十三不问朝政已久,前两天却出现在了畅春园。”他停了一会儿,从嘴里迸出八个字,“势均力敌,扑朔迷离。”
“看上去都有可能啊。你呢?如果不是你,你是明争还是暗抢?”我直直问道。
他没有理我的话,又继续道,’实际上,却并不势均力敌。老三在读书人里面有声望,却没有钱和兵。老九,“他笑了笑,“他那是做生意喝多了胡扯。至于十三,他被冷落已久,若东山再起如今怕是难了。我么,皇阿玛的态度却总是不甚明朗。”
“如果不是你,你会不会强争?”
“不会。”他干脆道,“但是,我要亲耳听得皇阿玛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其他的,我概不相信。”
我心头悬着的一块石头放下了又悬了起来,“如果不是你,将来怎么办?”
他望着窗外没有答话,半晌幽幽一叹,“明哲保身吧。”
“可能么?难道未来的君主是傻子?”
“人为刀俎,又能有什么法子?但江山,毕竟是我大清的。爱心觉罗家的子孙不会如刘濞,司马伦一般利令智昏。”
刘濞发动的七国之乱,司马伦发动的八王之乱都是一把狠狠戳向国家心脏的尖刀,伤痛难愈。
今天他说出这番话,我倒反而坦然――几十年的忐忑终于要走到尽头了。安心等着谜底揭开吧。

十一月十二日晚上,天落了大雪,雪花象浓雾般塞满空气,黄昏时候已是对面不见。街上的商贾早早收了市,我让管家点上灯,把木屐都备上,防着府里的人滑倒跌伤。听说今天老四去天坛祭天,不禁为他感到可怜。
老康病笃了有十几天,我们本来紧绷着的神经受不了这十几天的拖累,开始放松,早早的就歇下了,毕竟日子还是要过的。
半夜的时候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小太监忽然来了府里,说是老康在畅春园病危,胤禩和他低语了几句,这小太监很快又消失了。小太监刚走,他忙安排了一番,走到桌边坐下,提起笔来写了几行字,用火漆封进一个安了机关的密码筒里,看了看,递给小茄子,强调道,“你把它送到九贝勒府上,一定要亲手交给他。”小茄子领了命令半刻不敢耽误,急忙出去。可堪堪半刻的功夫却又推了回来―――隆科多的人把贝勒府围了个水泄不通,不让人进也不让人出。
一屋子人都等着老八拿主意,他却走到桌边坐下,呷了口茶,问道,“领兵的是哪一个?”
“据说是赵响。”
他微微亥首,“请他进来。”
等了一会儿,小茄子面有难色的进来,说赵响咬定了提督有令,不得擅离职守,怎么也不愿意进来。
老八冷笑一声,站起来,“那只好我去就他了。”
一行人踏雪走到府门口,雪花粘在脸上,可是谁也没有心思去管。胤禩不紧不慢的走着,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还没到门外,就听得马嘶声,大雪中两队人马八字排开,整整一条街都被戒了严。士兵一个个手握剑戟笔直的站着,冻得瑟瑟发抖。
“张管家,”张管躬身应了,“去把府里藏着的酒热热,给诸位暖暖身子。”
听见老八这么说,本来表情麻木的兵士们都抬起头来看了看这位朝野有名的八贤王,眼睛里都有赞许感激。
“下官赵响见过八贝勒。”一个五品顶戴的青年男子一身铠甲钉钉的走上来,一个抱拳半跪着道,“臣下甲胄在身,请容不得全礼。”
老八忙笑了虚虚一扶,“快请起来,那些个虚礼都免了吧。”
“不知道大人深夜带兵把我府上给围起来所为何事啊?”老八似笑非笑道。
“日下京城盗匪猖獗,臣下奉九门提督大人之命保卫贝勒府的安全。”
他点点头,“有劳了。外面天寒地冻的,请大人到府里喝杯热茶,不知道赵大人可否赏光啊?”
那官员脸上犹豫不定,想要拒绝却又不敢当面驳了老八的面子,看上去竟是进退两难。
老八又笑道,“十四爷在西北可没忘了你啊,常常对我谈起你来。听说你丈母娘入了冬风湿又犯了?福晋特地为你寻了几副偏方,照着为你熬了几副药,正准备过些日子给你送去,没想到今儿倒是拣日不如撞日,刚巧碰上了。”他面上带笑,说的轻松自在,面前的赵响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八贝勒有令,臣自然不敢违抗,”说着回头对着副官道,“你们在这儿都看好了。我一会儿就来。”老八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在阴影里一闪,随即又换上了一副春风化雨般的微笑,“对了,福晋的那副方子安郡王那儿也急用,可容她去去就来?”
“这恐怕。。。”
我会意,上前一步笑道,“我舅舅那儿刚好存药用光了,这落大雪的天气又最是难熬。我听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赵响将军能否通融一下?”
“福晋话是没错。”他慢吞吞的想着理由,“只是福晋深夜孤身出府,安全有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