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肆!"十四阿哥喝道。
桑玛立即站起、弯腰、单膝行礼,眼睛都不眨一下。
"桑玛有失礼之处,还请八贝勒和十四阿哥赎罪。"
"坐,桑玛。你说的有理。"
八贝勒声音温和、语速缓慢,却隐含不容反抗的威严。那是种从出生就在培养的气势,让桑玛不由自主地就照办。
这怎么跟面对四贝勒时差不多?唉,都是一个爹生的,等级和权力也一样,连气势都像…唉!
小小的桌子四周静得可以听到不同人呼吸的频率。
桑玛最先受不了这份沉默。她开始不安分地吃点心,顺便偷看俩皇子的沉静面容--这十四阿哥好象比十三阿哥沉得住气,虽然他也不过十几岁,却比不是她正当此年纪时能比的,也就是说,"人比人气死人!"
"这个,十四阿哥,能不能…"这十四阿哥面貌一般,没她家老爹的英俊,但眼睛非常漂亮,睫毛又长又密,让她嫉妒得想去拔光了…"呃,能否跟桑玛讲讲多尔衮入关后的进军路线?"
经过了多年的宫廷生活和朝堂争斗,从八贝勒的面上看不大出他的真实情绪,但眼中的惊疑是难以掩饰的,尤其是桑玛在桌子上准确地用小块点心摆出进军路线的时候:除了在当地经营多年的将领与地方官,一般人很少有能搞清楚他们嘴里的"天下"的。
但桑玛没怎么注意,她只听着十四简单却不掩自豪地介绍满人入关后的大小战役--屠杀的、劫掠的种种当然不会在其中。而后者非常乐意与桑玛讨论军事上的事,而浑然忘了正在和一年轻的女子交谈。
"…为何当初不直接攻下西南和南方?新疆又是如何稳定的呢?"
十四阿哥窒了窒。
"先巩固京畿,稳定中原大地、恢复民生要紧。江南一马平川,并非军事要地;而西南地势艰险易守难攻,新疆路途遥远、补给困难且冬季不宜用兵。"八贝勒平静地解释着,像是在对弟弟说话般与桑玛自由交谈。
桑玛在其他人惊愕的目光里、用指尖无意识地在桌上慢慢画着全国地图:蒙古、新疆、西藏、云贵,还有让她痛心至极的…东北、上海、南京--不,是江宁。
"一旦过了长江,就可一直推进到福建乃至广东?"
"…是。"这姑娘到底是何人?!
"若是东北、东南沿海全部沦落,那,惟有死守滇、黔、川,拖住敌之兵力;拉长敌补给并给予打击;自缅甸运送物资、军人…趁机反扑…"
到后来,桑玛完全是一个人在低声自言自语,到最后居然俯在桌子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要回去…要回去打仗…去救被屠戮的同胞们…"
院中无言。
她为谁哭?为何而哭?
又,为谁而战,为何而战?
天地无解。
"你今天到八弟那里去了?"
桑玛一回住处,就被拎去二堂会审。
做什么?桑玛莫名其妙地看着面沉似水的四贝勒,与皱紧浓眉的十三阿哥。
他们不是兄弟?
这个念头在桑玛脑海里突然清晰起来。
"哦…"争权夺利啊,明白!明白!谁有本事谁上,谁掌握的军队谁老大。
十三阿哥呆楞地看着她忽疑惑、忽微笑的神情。"桑玛,你是不是病了?"
"我?不不,不!桑玛身强体状的,怎么会生病?!那,今天本来是在右厢房里练字,然后十四阿哥来找我比刀…"
桑玛原原本本地将做的事、讲的话,详细的重复一遍。
这一讲就是半个多时辰。上头的两位面色始终凝重。
"你把破苗寨的法子细细说来。"四贝勒突然插上一句。
桑玛笑了出来,"四贝勒,您还是别管苗家的事。"
"为何?"
"无论是谁领兵,一开始必定要伤亡惨重;以后,若不大开杀戒、屠杀无辜是镇不了的,而杀多了,即便有很大的功劳也会被抹杀。您又何必留下一个暴君的称呼?"
这话讲得深了。四贝勒眼中精光四射,刹那间的煞气能让胆小的吓一激灵。但桑玛平静地回视他,不怕也不谄媚,只是叙述着一件事实。
过了许久,在连十三阿哥也开始疑惑着不知如何解围的时候,他发话了。"桑玛,你为何要知道多尔衮入关后的战事。"
"桑玛想知道。当故事来听也好,不然跟八贝勒和十四阿哥他们讲了这么久,总得捞回本吧!"
十三阿哥扑哧笑开。
四贝勒没笑,却指指厅堂中的另一把椅子,"把那椅子拉过来…对…坐下回话。"
出人意料的,他居然乐意听听桑玛和十四阿哥的不同见解。
"…你说,十四弟对领兵极有兴致?"
"八贝勒也对十四阿哥领兵很有兴致。"
桑玛几乎可以断定,这两个比较年长的皇子之间在争夺。而其他的比如太子和皇长子,应该不会高兴看到弟弟们坐大。这真是复杂呀!但很有意思!她倒要看看,和平年月下得如何去拼、去抢!
房间里的空气近乎凝滞。"知道了。不过,桑玛若是此次平苗,要叫上你,你去不去?"
桑玛眼睛瞪圆。
"为何找到我?"她一时被四贝勒的话吓到,都忘了用"自谦"的称呼。
"因为你可以帮助立军功!"而且又不用记到个名叫"桑玛"的女官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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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诺苏族,解放前彝族的称呼之一。
[2] 冯玉祥在汪精卫发出媚日"艳电"之后愤而写的。虽然白了点,但能表达意思就行。这位将军的诗很可爱也很实用,比如"老冯驻徐州,大树绿油油。谁砍我的树,我砍谁的头!"…
[3] 雍正帝很喜欢珐琅。其中掐丝珐琅即为景泰蓝。年羹尧曾上折:"…如有新制珐琅物件,赏赐一、二,以满臣之贪念。臣无任悚惶之至。"雍正皇帝在"贪"字旁朱笔画圈,朱批曰:"珐琅之物尚无暇精致,将来必造可观。今将现有数件赐你,但你若不用此一'贪'字,一件也不给你,得此数物,皆此一字之力也。"--这对君臣应该曾有过蜜月期的。而雍正造珐琅应该不是为了自己把玩,而是为赚大钱。
9 路之遥(1)
回到京城、层层高墙之下的宫廷。一切既熟悉又陌生。从人头挤挤的京师大街,经过横尸野外的重灾区,然后是黄河、行宫…如今返回十六阿哥的宫里,就像是场离奇梦境。
有时桑玛会觉得,自己似已经成了这清朝的一分子--龙佳·桑玛,而战争中的那个龙桑玛却已如幻觉一般,显得遥远而非常地不真实。到底哪一个人才是她?
十六阿哥有些忧心忡忡。桑玛从不像现在那样坐着发呆一、两个时辰。
"桑玛,下雪了,要不要进屋子里烤烤火?"一名宫女在主子的暗示下前去"关心"这名身份诡异的"女官"。
"谢谢!不过我的心比这大地还要冷。"
桑玛扔开身上温暖的驼毛大披风,近乎冻僵了的双手握着倭刀的柄,在旁人惊愕的目光中跃入院中,径自练刀。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1]
她唱的声音很轻,但刀挥得非常有力,将她所有以前学的、最近几年学的刀招全部演了一遍,各门各派甚至各种兵器特有的招式全部上阵…直看得外行是热心沸腾、内行是目瞪口呆。
"桑玛,你在乱劈个什么劲儿呀!"
十三阿哥已经从初见时与她等高的少年,长成比她还高一个多人头--不,是她太矮了!桑玛先是嫉妒地仰头盯了他一眼,然后低头,行礼如仪。
"喂!你刚才是啥眼神?"跟她开开玩笑应该不会被砍一刀吧?这家伙的刀法不行,但非常快而狠,弄得不好会出人命的!
"…只感叹桑玛没有十三阿哥的个头而已。"
"哈哈哈…你要长那么高才麻烦呢!"矮了可以顺手欺负一下。
"十三阿哥请入内奉茶。十六阿哥还未下学,您是不是等会儿?"
"今儿不是找十六弟,是来找你的。"
十三阿哥刚娶了侧室姨太太--这年头的男人怎么都这样?她家老爹从不干这种混球事的--但眼前还住在宫里,跟十四阿哥一样能在宫廷中来去自由。不过两者都很少出现在十六阿哥住处,这也让桑玛彻底了解了什么叫"天家无兄弟"。
桑玛请他进温暖的屋子,早有殷勤的宫女不顾他已是有妇之夫而妩媚笑着伺候周到,脱衣倒水暖手什么好一派忙碌。她可不会成为其他女子们嫉恨的目标,因为她是死也不会当"古人"的姨太太的。
"您是说红苗的事吗?"
"是,大哥直郡王为首荐了席尔达,及广西、贵州、湖南三省官兵前往。"[2]
"八贝勒他们呢?"
十三阿哥突然一笑,"八哥找了四哥,向他借人。"
"借桑玛?"
"是。"
桑玛想了想,直郡王是老大,最年长又有军功,和太子必然是对头;而几个贝勒年轻,势必得联手,那…"这样十六阿哥不会得罪任何一个兄长?"
"正是!"
十三阿哥温暖地笑开,笑得桑玛眼前发晕。以前认为长得不怎么样的一群人,看熟了居然觉得一个比一个好看呢!不过呢,他们都不能跟老爹比的!
"桑玛,不想去就不要去,我会同四阿哥、八阿哥说的!"
怒冲冲踏进来的正是最关心她的十六阿哥呢!桑玛高高兴兴地跑过去帮他解开沾了不少雪花的斗篷,又按他在铺了暖垫子的椅上坐下,倒了杯热茶硬塞在他手里。
"呵呵,谢谢十六阿哥的关心呢!桑玛非常、非常地感激!"她乐呵呵的态度,看傻了俩皇子,"不过,桑玛很想多多见识、亲身体验战斗的场面,让史书还有传说里的东西成为活生生的场景。也可以回来对您们说说其他族的风俗习惯,奇人趣事什么的。岂不是很好?"
十六阿哥呆呆看她半晌,"你想去?"
"是!"
"真心想去?"
"是!"桑玛重重点头。她想去,想了解战争与战略是什么,然后…有朝一日能回老爹军中效力!能为苦难的国家和苦难人民效力!
"你还是不想留在这里!"十六阿哥突然激动地跳了起来,小脸涨红,还兼挥动双臂:"你一门心思要回去,那就走吧!你走!走!!"
吼完,他就回了自己的寝室。只留下十三阿哥和桑玛面面相觑:这小十六阿哥是怎么了?
桑玛刚和十六阿哥玩命似地分别打了足足一百枪,耳朵都快聋了,手臂差点举不起来,又被拖来四贝勒府。
在书房中等待时,桑玛扫了一圈那些金啊、银啊、瓷啊、玉啊什么的。说实话,她不大懂这些东西的价值,因为除了金子她很难分辨具体价格,就怕被不肖奸商骗了去,也因此她把平日的月钱攒起来换成一条纯金的链子--万一被赶出宫门、一时间也不会活活饿死吧。
"你喜欢翡翠?"
哇!发呆又被抓到了!桑玛连忙行礼。
"桑玛不懂软玉,但懂翡翠。"十六阿哥补充。所以他送了桑玛一只碧绿的扳指,几乎得来一个颊吻--啊,是几乎,几乎!
被四贝勒盯着的感觉非常不好。他是不是等自己说几句什么?桑玛咽了口口水,指着多宝格子上翡翠小佛像:"这只的玉佛通体浓绿、质地细致,水头长足、几能透光,正是上佳的缅甸翠玉。"
可值钱了!
"那就送你了!"
桑玛瞠大眼,"不,不不,这太过贵重。桑玛没干过值这么多钱的事情。"
两名年轻男子的眼微眯。
"你说,这玉佛价值多少?"
"不太好说。大概要上万…不,好几千两银子总是有的。"
"可能上万?"四贝勒相当仔细,也精明。平时看来一副容易生气发作的样子,其实最可怕的是这种淡淡地近乎温和的时刻。
"这要看商家如何吹嘘。"
四贝勒的指关节在桌面上轻轻敲着。"好呀!一个四品京官…不过是巡抚的儿子、辅国公的女婿…"[4]
"如果派内行人从腾越等地直接买来石料到京师雕琢,大约可以省下三成。"桑玛兴致勃勃地建议着。好想去云南看一看,即使没有人,远远望着那群山也好。[5]
四贝勒冷冷扫了她一眼,"对不住,本贝勒一年的俸银也买不起这一块浓绿。"
桑玛立即泄了气。
"你去苗地,多听、多看,少说、少做。"
眨眨眼,"桑玛明白了!"
"真明白了?"
"明白了!不能得罪郡王爷和贝勒,也不能得罪太子那一边,当然更不能给阿哥带来麻烦。"
桑玛拉拉杂杂讲了一堆尊称。
四贝勒与十六阿哥对视一眼:不错,她是明白了。
"好好跟着去办差。什么事也没有的话,你可去腾越替爷们看看可有翡翠送给娘娘们的,顺便回故土一趟。"
桑玛当即诚心诚意地单膝跪下,"谢四贝勒!谢十六阿哥!"
* * *
桑玛不懂湘地的苗语,但多少庆幸他们的土箭上没有云南土族特别爱用的毒,不然官兵们可倒大霉了。这支征讨军来自各地,可谓乱七八糟、军纪松懈,要不是足足五倍于苗民的兵力和强大的杀戮立功欲望,根本将是一场可笑的以少胜多的战役--胜的自然不是官兵的一方。
她不离手的武器是鸟枪。无他,这玩意可以打远的地方,而腰间别的袋子里装的是她亲自监制的子弹,而且还是在禁宫侍卫铜牌的威吓之下才得到的。
这样的军队…唉,反正不是她家的军队,不关她的事!
"砰--"
一名寨墙头的箭手刚露了个头,就被一枪打中,摇晃着从高处重重摔落,硬是在湿地上溅起些许飞尘。
双方震惊。
领第二路军攻打天星等寨的赵申乔与李芳述,麾下虽有地方汉军五千,但并未带上火器营。如今亲眼见到桑玛的"神勇",不仅目瞪口呆。[6]
赵申乔感慨着,"八贝勒不愧是年少英明啊!这集中攻打、其他安抚的法子真有奇效。"
桑玛这个气啊!他只歌颂上头的,对她这劳心劳力的人连个好脸色也不给。哼,她说什么也要在四贝勒面前恨恨告一状!没去理会他,桑玛只倾身对着李芳述道,"桑玛是内廷之人,不能在外立功。还是记在李提督名下为宜。赵申乔是一介文官,要真立了武功才叫奇怪,给了李芳述,她的罪过也就可以记在他人头上。何况她对李芳述的印象还不错。
杀孽真的太重了!打下一个领头作乱的寨子,就将活人全部屠杀、焚烧灭迹;其他寨子里的人一见是这种结果,在朝廷宣抚的官员面前吓得敢怒不敢言。
很快的,赵申乔他这一路军剿了两个寨子,最重要的是平抚其他二十个寨子,数万苗民诚心归附--人数和情形自然可以夸张些。
恩,她的活儿是不是快完了?
还有,她是不是做得多了些,超过了四贝勒所交代的"多听、多看,少说、少做"?
唉!还有那么多的死人,但愿他们不会来找她诉冤。
阿弥陀佛…
城墙脚下的草丛里,是几个月来听多了的挣扎与惨叫。古今中外的士兵们,做着相同的卑鄙无耻的事情。但是--
短暂的叫声之后,是浓稠的血味。
桑玛抄起长枪就冲了下去。
"出来!"
显然,这名士兵被她严厉的喝声吓住,正要发作,却见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的脑袋!
听说这名面貌漂亮的小个子侍卫是京城皇子派来的心腹,本来大家就当尊瓷娃娃供着,生怕不小心摔了哪位爷的小心肝。不成想这小子的枪法好得邪门,不管离得多远、跑得多快,一个响儿就是一条人命,叫人不怕也不行啊!
"嘿呵,龙佳大人。"士兵讨好道,"这名女子身上带着短刀、行踪诡秘,小人正要盘问,她就拔刀相刺!因此小人--"
"闭嘴!去,在地上挖个坑。"
"挖、挖坑?"干吗?
"把你埋了!"
"啊--大人!饶命啊!"
正要跪地磕头求饶,这士兵听见好听的嗓子这样讲:
"便宜也占了,人也死了,还不把人家好好埋了?难道还等她的族人来找你寻仇?!"
"呃,啊…是,是是…"
浅浅的坑很快挖好了。那个被杀死的女子注定了悲惨的结局,谁也改不了。可她至少拥有一座独立的坟墓,可以合衣、完尸入葬。因为尚书大人有令:这附近的几个寨子不论男女老少,一律处死坑埋!
而这个建议,多少是出于自己的建议…
桑玛垂下手中的枪,心中不无懊恼。走在绿荫婆娑的山路上,山风吹过树叶发出的细响。她没有什么不能杀生,不能作恶的观念。对每个人、每支军队、每一个国家而言,孰轻孰重都有各自的衡量依据。而她,选择京师的某几个人的利益…
带着这份恍惚的心情,以及一堆"分享"了她的功劳的将佐们的"谢礼"--二十两之内,不为贪吧--恍恍惚惚地上路。
对,是恍惚…
"谁?--"
没有人!
桑玛在马上转头张望着。四下无人。
可耳边又是谁在说着:去吧…离开吧…
像是…像是就在身边?
桑玛皱眉,想摆脱这种酥麻的感觉。那声音就像是风,说:去吧…
前面就是怒江--当然不是往腾越的路上。
桑玛就是来这里看看,看一眼自己曾经流汗、流血的大山。
哗棱…哗棱…
赶马人的铃铛响着。他们要一路往南,走上几个月的艰难旅程,去开矿、运石,为自己和家人打拼出一条活路来。
桑玛的马术很好,胆子也大。马匹沿着江边的崎岖陡路走着。
山势还是那样的狰狞。若不是在"古代"前来,真的很难想象:一群老弱和少许的士兵与工程人员,居然用土制的工具和少量的炸药修建出一条生死公路。
她,想回去。
耳旁的风,温温的、柔柔的,像亲近的人在低语。
"我、要、回、去--"
桑玛被似曾相识的流水所吸引,就想伸出手去触摸…
浑身疼痛。
连睁开眼都要用尽全身的力量。
桑玛似乎听见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唤着她的名。
"桑玛…桑玛?醒醒,不能再睡了!"
于是,桑玛就真的张开了眼。
于是,她看到了一张英俊的脸,但现在布满胡碴,憔悴非常。
"老、老爹?"
那张俊脸从哀极突然变成了喜极,过了好一会,才从薄唇里吐出一句:"臭丫头,都被你叫老了!"
"真的是老爹?"不是什么清朝、皇子、争斗?
"虽然找到你的时候,你伤得很重,可也不能什么都不记得呀!"龙将军偷偷转头擦干了眼泪,又转回来板起了脸,"以后不许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什么危险的事情?哦,开山啊!"路…"
"路都快造好了!你尽惦记这个,不想想大家有多担心…"
"老爹啊!…"桑玛费力地伸出手,握住他的。
回来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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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满江红》是宋、元时最流行的词牌之一。当时歌词为元代萨都刺所作的《满江红·金陵怀古》。1925年"五卅"运动后,杨荫浏将岳飞的《满江红》填入原曲调中,用以表达当时人民的爱国热情,因此流传广泛。
作者本人觉得,直到康熙晚年,基本上对汉族士人是非常宽容的,即使有些文字狱、其背后也有党争的深刻背景。而文字狱最严重的乾隆朝,乾隆帝也亲自称赞过岳飞“伟烈纯忠”,因而,此处非汉族的桑玛唱《满江红》应该没有问题,说不定大家还奇怪她的调子从哪来的。
[2] 此处纯属杜撰。
[3] 个人觉得,一废太子之前的不到十年间,胤禛的实力不强、圣眷一般,甚至都不如文武双全的老三胤祉、更比不上老大胤禔,所以大概会和其他兄弟们联手--纯粹是个人观点。请不要因此而砸偶。
[4] 年羹尧,汉军镶黄旗人。其父年遐龄官至工部侍郎、湖北巡抚,其兄年希尧亦曾任工部侍郎,妻子是宗室辅国公苏燕之女。可谓皇亲国戚、官宦之家。又,二十岁中进士进翰林院,三十岁放四川巡抚,四十岁不到因平藏补给有功被授为四川总督,三年后又升为川陕总督,还漂亮地平了青海叛乱。
康熙末年,他还提出火耗归公、整顿吏治民生等的建议(也许多少是受了胤禛的影响,再加上自己经营地方多年的经验,毕竟他在任上标榜"甘心淡泊,以绝徇庇"),但被康熙驳回。等雍正即位他是积极推动的一股力量。当然他在最后那几年坐镇川陕,西征大军和抚远大将军等一干人等的后勤补给都捏在手上,个人认为,其对雍正即位时的稳定还是有相当作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