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观点,他最终自尽于京师,咎其原因,应该说一是贪污行为严重,二是治下用人唯私又过分干预外地官员任命,三是对其他大臣过于傲慢得罪人太多,四、也是最关键的就是在君臣上下的绝对距离上头犯了皇帝的大忌。这最后一点应该跟隆科多倒台的原因一样。
[5] 直到现代,腾冲(腾越)因其靠近缅甸的地理位置,都是我国乃至世界重要的翡翠集散地与加工地。
[6] 赵申乔此人即为康熙朝臭名昭著的文字狱戴名世一案的检举人,但看史料上对他当官的评价也不算差,想想也许是他报私人恩怨的比较多。
另,联想到坚决要求汉人也剃头的孙之獬(连满人都鄙视这小子),可见华夏之患首先是内奸!
10 心之惩(1)
一张年轻的、扭曲的脸愤怒道:
"这些混帐真该全部砍了!"
…
桑玛突然睁开眼!
是梦。
怎么会作到这个梦呢?
值班的时候居然睡着了!要是在战时,可能会让很多战士们送命!
桑玛背上全是冷汗,赶紧坐直了身体,想了会,将桌上折起来的纸条用打火机点燃了,烧成灰烬--这是以前的同袍写来的谢函,说多亏了她的运作,才将过冬的物资发到士兵们手中,而不是落到黑市商人那里。
桑玛无力的在杯中注入开水。水是冷的。
不喝了!
走离值班的办公室,桑玛继续巡视。
这里是夫人的居所,山下山上有重兵防卫,别墅内部也有好几名卫兵和便衣,其实她这个侍卫军官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但夫人很喜欢她,尤其爱看她不戴帽子、将长发半束起,然后是一身剪裁得体的改良女宪兵制服。说:很英俊。然后,两人常常用英文聊起南亚次大陆的风光,却绝口不提伤亡惨重的远征军。
卫兵在她路过时敬了个礼。他们都是老实勤恳的人,而且很尊重她这样从缅甸前线因伤回来的军官。
她流畅回礼,点了点头,继续沿着枝藤蔓延的围墙走着。
山城的冬夜很冷,但她却感觉不到。这里毕竟要比没有烧炕和火盆的北京的小屋子要暖和…怎么又想到那莫名其妙的清朝?!
据老爹讲,在轰炸的第十天,大家才在江水的下游的农家找到奄奄一息的她。但后来当她找大清朝"穿"回来的衣物时,却谁也不知道:因为没人知道谁把她捞起来,反正发现她的时候身上是破烂土布和一床黑乎乎的旧被子。
但终归是活下来了。
正是夜最黑的时候。文人在报上嘶声喊着:何时是光明?何时是黑暗的尽头?
她也不知道。
就这样无目的的例行巡视。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天色渐灰蓝。
不久就会天明了吧?
半山的雾气慢慢散去。也渐有人影…人?
桑玛火速拔枪、上拴,动作像是已经练习过千遍般一气呵成。
"龙小姐!是我啊!我送今天刚出炉的早点来了。"
来的是山下城中最有名的西式面包店的大师傅,手艺地道,很受夫人的喜爱。
她也很喜欢的。
"啊,不好意思。"流利地上保险、收枪入套。不过转瞬间,气氛就变得和谐欢快。
两人慢慢走进别墅客厅,早有女佣上来接手。
"龙小姐,这个是您的夹'心'面包,我特地用了新鲜番茄酱做的内馅,您尝尝!"
"谢谢。"桑玛会意地接过,随手塞给他一卷钞票。
回到自己的套房,她小心地将面包一分为二。
面包是夹心的没错,用的也是鲜橘色的酱料,只是在雪白中衬出十个细细的字:
杜军滞滇 慎
祝 新婚愉快
"这个死老马!"桑玛忿忿将面包往嘴里胡乱塞着。有用的情报惜字如金,没用的"祝福"居然占了一半的篇幅!
不过,她的前任上司的上司--杜将军的部队从去年惨烈的腾冲战役原地"休编"至今一直在云南。她这个老兵还真以为他是为那些伤兵着想。如今想想,确实不妙啊!
老爹的军队中,善战的不多、绝对服从的不多,要是杜将军挟其在军中的威望与中央的实力逼宫…[1]
冷汗湿了后背上的衣料。
"桑玛?下班了?"
敲门进来的是她的丈夫--对,是新婚的丈夫。老马还意味不明地祝她新婚愉快呢!
桑玛不禁笑着摇头。
"怎么了?笑得这么开心?"
他很英俊,用夫人的话来讲,是"两个人站在一起般配且耀眼"。
"不,没什么。要来杯咖啡吗?"她微笑着。
"好,谢谢。"他的笑容更像是春风迎面。
两人的婚姻按理是门当户对:大家都是名门养子女,一个在夫人身边做事,一个在夫人的丈夫身边做事,只不过一个在远征军一个在特勤部门。
可是,他们两个…很相敬如宾,很和睦温柔,却无情人夫妻间的互动,甚至结婚一月有余、连一次意见不合都无。大家说两人教养好,其实她觉得是缺乏感情基础。
不过这总比婚前全然不认识、全凭父亲或君王的一句话要强些…唉!怎么又想起清朝的那些"古人"!
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
"做什么敲自己的脑袋?会敲笨的!"他好笑地拉过她的手。
"我倒宁愿自己笨一些。"桑玛嘀咕着。"对了,我听说日本人可能会投降。"
"我也听说了。但打了这许多年,什么都不敢相信了。"
她想说她的情报是从日本传来的,绝对可靠,但不想解释是从何听来的。毕竟他没有精明的性子,是不可能升为团长级的人物的。"好希望战争能结束啊…"
他闻言温和道:"这片土地上谁不希望呢!"
桑玛和他静静地同坐了一会,享受着这片刻的平静。他,应该是和老爹的立场相对立吧?那么…
"如果将来…"桑玛很想问,但还是咽了回去。
对她,他从来温声细语、体贴温柔,可也绝不会说真心的话。
他是,不会讲的。
车行在路上。没有轰炸,没有贼匪,一切平安。
但桑玛并不平安。后座是两夫妇,前座是军装的司机和一名…宪兵。所有人都带枪,只有她没有配--他说出来郊游、在防区随便走走,把她的枪留在房间里了。
现在明白了:他们要对付她!而下手的人,是她的丈夫!
她做了什么?
"你昨天看什么文章那么起劲?"还有和煦如春风的温柔面孔。
桑玛看了他一会,柔柔地笑开:"你一定猜不出。"
"哦?"
"是清世宗夺嫡的考证。"
"你看这个?"他是真真切切的惊讶。这女人总让他惊奇--但这不能改变她的命运。
桑玛格格笑着:"是呀!不过我认为世宗皇帝是个皇帝,是个惩治贪污、关心百姓的皇帝。即使夺位而来,又有何妨?更何况,他的儿子乾隆皇帝也是个好皇帝。"
他盯着桑玛一会儿。这时候,她觉得自己看到了他的本来面目:精干、冷硬、犀利,就是没有温情,或者说他的温情不是对她…很熟悉的一个人啊!像是遥远的时空中的某个人…
"这个戒指是夫人送的,我就不还给你了。"桑玛将他送的女表还给他。
"…你留着吧。这确实是我用自己的钱买的。"他淡淡道,却一定也不奇怪:她是个经历过无数次生死的战士,自然比一般人在面对死亡时冷静得多。
"不过,我值一架飞机吗?"
他看她,不再和煦温柔:"你通晓藏语和英语,跟随汪先生他们去和英国人谈判西藏问题最合适不过。"
是将她跟政敌一起除去?[2]
桑玛看了眼面前的军用小机场和停机平坪上的小型运输机--当然肯定是做了手脚,只可怜了飞行员和随行。这就是政治斗争啊!
她突又回头,端正了脸对他道:"可是,不论我的养父,还是你所效力的那一位,都不会是好皇帝的人选。"
车停住,两人却一动不动的对视。
"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他这样回答。
而桑玛则上了飞机。
* * *
如果非要找个词形容,那就是澄净的黑水晶。
而桑玛一恢复神志,就沉溺在这黑水晶之中。
好一会以后,然后她才意识到:眼前的黑水晶是一个人的一双眸子。
"你是谁?"她问了半天,对方却只静静地望着她。
心情逐渐平复,乃至于没有波动时,桑玛看清楚了他的样子。原来是个修行的短发喇嘛。
恩…飞行员惊恐地报告说引擎故障,然后是几名被流放的人恍然大悟、握手惜别的情景…
桑玛努力想理清记忆中的线索。可除了这身沾了尘土有些不复光鲜的女军官制服,她怎么也搞不明白为何面前出现的是…喇嘛。
"这是天国,还是地狱?"改用藏语。
他微微笑开,指向不远处闪着晶莹瑞光的湖泊。"这是汉语中所说的青海湖。"
他的藏语和她的有些不一样,但音调非常悦耳迷人,像是和暖的风。
"我以前似乎听过你的声音。"
"那是风。"他柔柔道,"风里的,是你心中的声音。"
桑玛呆呆地望着他,思绪全无。
似乎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人,又似无人。
风很冷,桑玛有些瑟缩。喇嘛就将身边的一条毯子盖到她的身上。
思考力渐渐回笼。
"大喇嘛,这是哪里?"汉语。
"青海。"很清晰的汉语。
摸摸衣袋,没有其他的东西…哦,有一条在战时极少见的巧克力…非常可笑的是,她的"丈夫",对她真的不错呢,只除了要除掉她。
"呵呵,您要不要来一块巧克力?"
她浑然不觉面上已经流满了泪。
"别哭呢!高原上的姑娘只会为真爱而哭,你不爱他,又何必哭?"
"…他要杀我!…"
桑玛自有记忆之后,就没有哭得这样伤心的记录。如今在一个陌生的喇嘛面前居然彻底放开地大哭。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桑玛哭累了,就伏在他腿边,听他用好听的嗓子说话…不,是吟诗。
"大喇嘛也为情所苦吗?"
他黑水晶般的眸中平静一片,"她已有姻缘,而我向佛。但,不久后,我将转生于她近旁。"
桑玛张大了嘴。
"那,我帮你去看看她,可好?"
"好呀!在你真的忘记了那个伤害你的人之后,请你告诉那个女子,仓央嘉措至死思念她。"
桑玛咯咯笑了,"您误会了。我不爱那个人,那个人也不是要伤害我,他是奉命要杀我…你想听吗?"
"好的!"
他的声音与他的笑容一样温暖和煦,看得桑玛呆了半晌。"若我是她,一定不放弃你!"
他摇头,"我的命运,她的命运,都已注定。而你的,正要靠你去争取。"
桑玛望了望四周,只有远处的几个帐篷。应该是青海的藏区吧?
于是她就说了,一会儿藏语,一会儿汉语:从她光荣"殉国",到莫名其妙去了清朝,又到听到声音不由自主地往河里跳,然后是艰苦的战争年月。
"…我是不知道这世上会发生这样的事。但现在是康熙皇帝的治下,除了英雄又多灾多难的藏民,中原的人们还是享受着和平安乐的。虽然我将不会亲眼见到,但想必不会如你所说的那样痛苦。"
桑玛瞪着他良久。
"康熙皇帝?"她尖声惊叫。
"是!也正是他派兵将我一路带到此处。不过我此一世将不会见到君王,只有来世了。"
"康熙…"
啊啊啊!…她怎么又来此一游了?!
* * *
"她在理塘。我也将转世去理塘。"[3]
随后,仓央嘉措再未出口一句话。因为他阖上了眼,再也没睁开。
这下子着急的是押送的官兵。
"六世达赖圆寂了?!"
要不是这是件悲伤的事情,桑玛真要笑出来了。眼前这留着八字胡的、急得转来转去的人,可不正是李麟李副都统吗?他已经升到副都统,倒也顺理成章。
他们可真有缘哪!
可现在是康熙四十六年,那,她的奇遇又该如何解释呢?!
"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您还是想想要如何上报。"
"对!想想后事…唉!"
"还有转世灵童的安排。"
"…唉!"
李麟当官的时间要比当将的时间长,再笨总也是会为官之道的,赶紧找了地方官员和随行师爷们商量,还要应付当地崇信活佛的民众,真是有够忙活的!
"对了,桑玛,你怎么会在这?"
"…我从云南回京。"她平淡叙述着。总要活下去吧?那干什么好?还有,以李麟几十年官场生涯的经验,他绝对不会放她走:因为她是最后一个见到六世达赖的人--后来桑玛才晓得,原来那个时候仓央嘉措绝食闭关不见任何教众以外的人。
"这些年,你都在为四贝勒办差?"李麟是个精明人。
"也是。也不是。详细的我也不便多讲。"但桑玛也不是笨蛋。
"还是八贝勒爷?"李麟追问了一句,面带无懈可击的笑容。
桑玛盯着他,过了会儿才道:"李将军,您是我在这儿第一个认识的人,那么我也实话实说。"即便四下无人,她也凑近了轻声说:"活佛看得见,也给了我些暗示,说,现在的不是最后的。您明白吗?所以,您还是…不要相信眼下的局势为上。"
李麟脸皮微微一抖,没再说话。
"川陕…也好啊!"桑玛突然想起文章上的几句话。如果她记得没错,是一名年姓将领的作用。但战乱时期,史籍资料大多流散,即使她有个好地位也难以找全。
就是不知,她今天的决定是否正确就是。
李麟迟疑了一会,突然小心翼翼地问道:"桑玛,你的头发长出来了吧?"前次的教训可真是深刻哪!连皇上都半开玩笑地说他误了人家姑娘的嫁期。
桑玛喷笑,抓下头上临时找来的男式藏帽,让一头黑亮的发如瀑布般披垂至腰,还顽皮地轻轻甩了几下。
"当然…长出来了!"要还是一个光光的月亮还了得?那真成妖怪了!
李麟哈哈大笑,"桑玛!你还是那个桑玛呀!"
这时有士兵匆匆跑来:"大人!二世章嘉活佛法驾已至。拉藏汗王的使者也到了!"
李麟与桑玛面面相觑,各自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无奈。
"桑玛告退。"
"好吧,你小心些!若是非得和那位黄教圣人一起运送灵柩回京,你就先行一步。我会派人护送。" 李麟不敢随便放她跑路,可也知道其中透着蹊跷,只得这样办了。
"遵命。"桑玛弯身行礼--她差点忘了这年月要请安而非鞠躬或是敬礼了--离开。
那就看一眼二世章嘉吧!嘿,她可真够走运的,居然在一月之内亲眼见到两位活佛…大概是她倒霉到顶,接下来要否极泰来了吧?!
李麟是固原镇的总兵官,陕甘是他的老地盘;而桑玛在三名全副武装的亲兵的"护送"下,将拖拖拉拉的大部队甩得远远的。其实她如果真要逃跑的话,简直易如反掌。不说那三个笨蛋经常在茶马市场上看东西看花了眼,还得烦劳她去找回来,就是拼武技心计她也绰绰有余。不过既然有人出钱、出面子"送"她上路,那又何必动脑子去当贵金属的物品来换取路费和饭钱呢![4]
包裹里只有她的一套军服和长靴。那是她仅有的记忆…不,还有指头上这枚光闪闪的钻石白金婚戒。本来是价值不菲的东西,现在也只是件纪念品了。
都留着吧!
古北口的柳林大营本是桑玛一行人不必绕过去的。不过因为他们出的是军差,又图方便一路都走军营和驿站落脚,自然就被某人抓了去--
"给十四阿哥请安。"
这家伙,是康熙帝原先中意的继承人?桑玛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恩,目前除了稍微黑了点,没什么特别的…的什么"帝王相"的。
那边皇十四子也在研究。这桑玛的,似乎变漂亮了。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他突然发现一件天大地大的事儿:"桑玛!几年不见,你头发长这么长了?"
他一把扯掉桑玛的帽子--太粗鲁了,气得帽子的主人想把他揍一顿,可惜在他的势力范围里不大敢轻举妄动。
"当然长出来了。"桑玛白他一眼。给个眼白的应该没事吧?
自然是没事的。因为十四阿哥很是兴奋。"我来古北口前还记起你呢,结果十六弟说你挑翡翠挑花了眼,有没有这回事?!"
桑玛设想过北京的人如何圆她失踪的谎。探亲、回乡、嫁人等等都想过了。愣就没料到这个。
在十四阿哥很难说是非常纯真诚挚的目光中,桑玛扯了一个肯定不是真心的笑容,"我不是被翡翠迷花了眼,而是被美男勾去了魂,结果一招不慎、差点没命回来。"
这么曲折?!十四阿哥呆住。他和哥儿几个曾聊过龙佳·桑玛的去向。但她毕竟是个姑娘,意义不大,即使被四府里的那位派出去做什么,也断不至搞出甚大名堂来。
不过现在一听,她这趟旅程…"也太扯了吧?"
桑玛眉一挑,"有些是夸大,但有些是真的。桑玛不想欺骗十四阿哥的。现在桑玛是身无分文、落魄被人嘲笑。"
"呵呵,没关系,我是不会笑你的!"说着说着,十四阿哥还是被她歪歪斜斜的苦脸逗乐。"别做那副脸了,好好的美人面,还是巧笑嫣兮…呃,虽然你不一定能办得到,可也请做做样子!…哈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后合,好不猖狂。
而桑玛气坏了。这十四阿哥根本是个讨厌的小鬼!还当皇帝?我呸!
军营外是长城。
就在桑玛没有预料的情况下,她见到了没有被破坏、没有被攻占,没有承载太多辛酸血泪的长城!
"当年,抚远大将军、福全皇叔,就是从这里出关,率领大军前往征讨准葛尔。"
不知何时,十四阿哥已骑了马站在她身后,一同望着这片晨雾中的城墙。
"古北口打过仗呢!"桑玛指的是抗战时的一场战役。当然她不会说出来。
"俺答部族就曾在此入明朝领地,一路直下两百多里、直逼京师。"
"没用的东西!"
"是呀!"
顿了会,桑玛涩然开口:"阿哥也想当个抚远大将军?"
"…十年之内,藏区必生事。"
"可惜了,这长城已不能据以抵御外敌。这千千万万的百姓人心,才是万里长城啊!"她用马鞭指向有些破旧相的巍峨边墙。
"可惜了,桑玛,你是一大姑娘,虽然已经过了佳期,也不可能像爷一样带兵。"
"哈!当男人有什么好的?像我这样漂亮的人,若是男人,岂不是人妖了?!"桑玛就是忍不住回嘴。他干吗老是跟自己过不去?!
十四阿哥果然禁不起激:哪有这样的女人的?"你臭美!"
哦?有意思!桑玛挑眉看了看他,"十四阿哥,您今年贵庚?"
十四阿哥也学她,挑起一边浓眉:"不贵,也就二十。"怎么样?
"哦…一般二十岁的年轻人,还在逼迫老母亲弄个漂亮姑娘在身边来好安心念书,或是跟老父亲对阵说不答应我就让你没孙子抱。哪有您这样的,整天想着哪里打仗哪里出事的。这不是讨不吉利吗!"
十四阿哥怒极反笑,"我说,龙佳·桑玛,你二十岁的时候,头发没长齐、枪法打架倒是声名赫赫。"
"对哪!哪像爷儿您老,"桑玛努力学着京师的强调,"这媳妇是一个接一个地娶,儿子哪是一个接一个地生,却也没见着您干过什么响动大的,让大家伙儿的景仰、景仰!"
"你!"这正敲中十四阿哥的软肋。他以武为志,却无用武之地。"你放肆!"
"哎,您别急。桑玛就真没见着哪个领兵带队的年纪轻轻就懂打仗的,最多的也是摆在那里做做样子,骗骗普通士兵。其实真正能指挥的还是那些行伍出身、一步一脚印打出来的将领。您缺的就是经验。"
"…"
今天真是说多了。从天刚亮直到大亮,从赵武灵王讲到康熙三十七年的西征粮饷危机。谈得欲罢不能。
连马都不耐烦了。
"十四阿哥,等桑玛晚上回来再和您接着聊!现在想去看看这长城的全貌!"
也不待他回应--谈得过于投机,总觉得有些不妥--桑玛一夹马腹,平稳前行,然后逐渐加快,在遇上一处沟坎时也不减速。
"…小心…"
后头传来的大概是十四阿哥的声音吧?她背对着他摇摇头,只一提缰绳,对着这匹训练有素的战马道:"去!"
青骢驹轻轻巧巧地越过了近十步远的深沟,兴奋地沿着长城的蜿蜒基线一路跑着,转眼就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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