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党一众大臣及一些中立的大臣这段时间可是被太子一党打击的够苦,一见八阿哥胤禩发起了反击,自然是极力赞成,再加上托合齐本就是小人得志,平日里得罪的人也不少,朝堂上登时就附议声一片。
面对八党的群情汹汹,皇太子胤礽却是安稳如山,康熙对他一党的的清理是迟早的事,他亦不想为此去徒费唇舌,刑部尚书齐世武亦知最近得罪的人多,不出头则罢,一出头,对方的攻势怕是更猛,干脆也低着头不吭声,见他二人都没反应,太子一党自然是没人去做那出头鸟。
康熙眼见完全是一面倒的情形,亦是兴趣缺缺,轻咳一声才开口道:“着和硕简亲王雅尔江阿负责审查托合齐会饮案。”
托合齐会饮案至此正式进入一众王公大臣的视线,太子一党于此之后亦开始大为收敛,然而,《南山集》大逆案却由京城快速的向全国蔓延。
第172章托合齐会饮案(一)。.。
第173章托合齐会饮案(二)
第173章托合齐会饮案(二)
在太子胤礽的授意下,刑部尚书齐世武肆意牵连,《南山集》大逆案在京城步步升级,越演越烈,仅是刑部发往安徽、江浙一代的海捕文书,便是一批接着一批,此风蔓延到地方后,一应地方官员或为邀宠或为自保,皆是下大力缉捕一应要犯,各地解往京城的犯人络绎不绝。
太子一党在《南山集》一案中抢眼的表现,引起了京城无数官员的高度注意,不少的官员或为自保或为政治投机,纷纷靠向太子一党。
不过,托合齐会饮案一出,一众官员都不由大为警惕,开始观望此案的后续进展,八阿哥胤禩一党岂会放过这种大好机会,立即就开始大肆反扑清算,一时间,弹劾太子党羽的弹章铺天盖地而来,大有西风压倒东风之势。
然而康熙的反应却甚为平淡,一应弹章皆是留中不发,而且对弹劾一事更是绝口不提,胤禩等人摸不清楚康熙意图,便转而将火力集中于参与托合齐会饮案中的人物。
负责调查托合齐会饮案和硕简亲王雅尔江阿亦是三天两头的往乾清宫跑,随时向康熙汇报调查的进展。
眼见形势不妙,太子一党的主要成员,托合齐、齐世武、耿额、鄂缮、迓图、都图、皂保、武拜、张伯良、朝奇等人纷纷开始转移财产,谴走心腹,预留后路。
十月二十七日,大朝会。
一俟例行议事完毕,康熙便冷冷的扫了殿中众臣一眼,缓缓开口说道:“今国家大臣有为皇太子而援结朋党者。诸大臣皆朕擢用之人,受恩五十年矣,其附皇太子者,意将何为?”
一听到康熙的这句开场白,太子一党大员心里便不由一紧,胤禩一党则是窃喜不已,整个大殿立时痰咳不闻,落针可闻,都静静的听着。
“托合齐多次邀集大员私宴聚集,鄂缮、齐世武、耿额,你们对此有何话说?”
听得康熙一一点名,鄂缮忙出列回奏道:“奴才承蒙皇上擢用,可谓天高地厚之恩,着实不知实情,若知此事,岂敢隐讳?祈望皇上明查。”
兵部尚书耿额亦回奏道:“此事,臣亦不知,知之,岂敢不陈奏皇上?”
刑部尚书齐世武回奏:“臣深居简出,于各处并不行走,此事确不曾耳闻。”
康熙眯着眼盯了三人一眼,而后又张目望向群臣,说道:“迓图,尔知鄂缮行事否?”
都统迓图连忙出列,跪奏道:“回皇上,鄂缮在众人前,常言感激皇恩,欲行效力,其暧昧事,臣不得知。”
康熙低沉的问道:“此事,你可曾参与?”
迓图心里一紧,却仍然镇静的俯身回道:“奴才不曾参与。”
康熙却不慌不忙的又开始点名,“悟礼,你可在其中?”
副都筒统悟礼忙出列道:“回皇上,奴才委实不知此事。”
“哼,朕不得实据、岂宁静屈无辜之人?”康熙冷笑着道:“这是都统都图的陈奏,你们自个都看看,朕可怨屈了你们?”
李德全连忙将都图的奏折捧下去给几人过目,康熙接着道:“尔等谓朕年高,邀结党羽,肆行无忌。今在朕前,还百般狡赖,拒不认罪,朕竟不知你们有何颜面仰视天日?”
副都统悟礼忙回奏道:“奴才蒙皇上恩恤授为副都统,又身系宗室,岂宁静行此等事。奴才宅子与鄂缮宅子邻近,鄂缮曾设宴请奴才,此事确有,却并无与他等结党之处。”
齐世武跟着奏道:“奴才性情耿直,素无朋友,久在皇上洞鉴之中,不知都图为何仇恨扳臣,此等之事、臣委实不知,惟有鄂缮宴请一次,臣亦宴请鄂缮一次,如此而已,若结朋党,自当族诛。”
康熙微微冷笑道:“你方才还说,各处俱不行走、又何来彼此宴请之事?”
齐世武回奏道:“鄂缮之母系佟氏,与奴才乃是姻亲,故有彼此宴请之事。”
“哼,欲盖弥彰。”康熙阴沉着脸,瞥了太子一眼,方沉声说道,“齐世武乃最无用之人,犬豕不如,伊等将如此龌龊之人,援入党内,有何益处?”
太子一众党羽虽则肃然不语,却皆是腹诽不已,齐世武历任授山西布政使,陕西巡抚、甘肃巡抚,川陕总督、四川总督、刑部尚书,在满人中名望超群,清明无人能比,满朝文武大员能与其比肩者寥寥无几,现在竟然成了猪狗不如,最无用的人,那满朝文武大员都是些什么?
康熙却是又指着耿额道:“耿额,尔乃索额图家奴,在乌喇时,谄媚索额图,馈送礼物,于索额图案内,便应诛戮,朕特宽宥之,而今仍然负恩,造谋结党。”说完又指着鄂缮道:“曩者鄂缮,不思朕之恩德,反结朋党妄行,洵不肖之人。”
骂完之后,康熙又环顾群臣,扬声道:“凡人有所甚爱之子,亦有所不甚爱之子。奴仆中有亲近用之者,亦有不亲近用之者。为人子、为人奴仆,岂可不安分而妄行?以酒食会友、有何妨碍,此不足言,伊等所行者,不在于此。
夫效力者,在行间用命,方可谓之效力。如都统能操练旗兵、护军统领能训练护军、前锋统领能训练前锋、文臣能洁己办事、此可谓之效力。伊等欲因皇太子而结党者,何也?
皇太子乃朕之子,朕父子之间、并无嫌隙,皆伊等在其间无端生事,此辈小人,若不惩治,将为国之乱贼,着将鄂善、耿额、齐世武、迓图、悟礼、都图尽行锁拏,监禁于宗人府。”
皇太子胤礽闻言,顿觉心口一痛,两年的心血,三百万银子,这一来可都打水漂了,再想东山重起,何其难也,亦不知还有无机会?更不知康熙将如何处置他这个太子?
八阿哥胤禩却是大喜过望,这干人一去,太子可就成了没牙的老虎,再对他构不成威胁了,朝野上下,唯他八党最大,老十四的十四党,不过寥寥几人,根本就成不了气候。
四阿哥胤禛心里则是大为警惕,康熙审案根本就不跟你讲什么证据之类的,一旦他认定了,你连喊冤申辩的机会都没有,这就是皇帝,这就是乾纲独断眼下圣眷浓厚可是至关重要。
康熙却是没完,又接着道:“着皇子胤祉、胤禛、胤祺、胤佑及简亲王雅尔江阿、苏努、景熙、温达、萧永藻、马齐,会同刑部详审托和齐会饮一案。”
第173章托合齐会饮案(二)。.。
第174章回京
第174章回京
皇太子胤礽一听,心里登时大惊,虽然没让老八、老九、老十直接参与,可雅尔江阿、苏努、景熙、萧永藻都是八党中人,康熙派出这么大的阵容来审理托和齐会饮案,是何目的?
仅仅是严查?还是想将他太子一党连根拔起?
可是,康熙却为何又将老三、老四加进去?难道是——分化孤立?想到这里,胤礽顿觉如坠冰窖,这可不是什么好信号,难道又要被圈禁?想到高墙大院那段不死不活的日子,他就一阵后怕。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翻过身来的八党一众官员,立即就乘热打铁,对太子一党穷追猛打,京城里又是一番人心惶惶的慌乱情形,官员们四处找门路,托人情。只不过已经是主客易位。
康熙却是悠闲的呆在紫禁城里冷眼旁观,短短二个月时间,太子一党已是穷途末路,老党亦是大伤元气,让他郁闷的却是老十四迟迟未到,后面的戏,可是该他上场了。
正想着老十四,江南织造曹寅的密报就送到了,康熙折开一看,老十四在江宁县监狱提走了方苞,丁尔戬、吴明军三人,释放了噶礼抓捕的几个闹事生员,并就《南山集》发表意见,以安抚人心,连胤祯的原话都附在后面。
‘《南山集》一案,涉案人犯多为士林中人,国家作养人才不易,不容尔等随意作践,《南山集》一案纯属一干小人蒙蔽圣上,肆意妄为,本王回京,自当禀明圣上,圣上宽厚仁爱,必然会有恩旨,大家稍安毋燥,静心等候佳音。’
看过密信,康熙不由微微颌首,有这份眼光,有这份心志,亦不枉朕为他操心一番,想不到,老十四为了方苞,竟然不惜绕道江宁,看来是极为看重他,对于方苞,康熙可谓印象极深,此人是《南山集》一案之重犯,康熙四十五年进士,才学不错,古文犹佳,当年为养亲而放弃殿试,品德亦是上等,倒是个不错的人才。
想到这里,他眉头不由微微蹙起,《南山集》一案,最后究竟该如何定罪,他一直有些决疑不定,不重处,《南山集》一书涉及满族南下的一些辛秘,犹为可恨的是朱三太子一节,此书任其流传,严重影响朝廷对江南的统治,亦破坏这几十年来对江南士绅的怀柔、笼络政策。
但若是重处,亦会引起江南士子、儒林的严重抵触情绪,甚至有可能再次掀起诬告敲诈‘逆书案’之风,另外,他几十年来好不容易营造的不以文罪人的宽松风气,亦会为之一变,士林、儒林之中亦会有不少人就此对朝廷有防范畏惧之心,熙朝盛世,从何谈起?
又是几日后,康熙接到了曹寅以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密报,还未拆开信,他就有预感,老十四出事了,急急看完信,却是汇报老十四赖在扬州未动,在会审江南科考一案时,横加插手,竟在公堂之上,一举摘了两江总督噶礼、安徽巡抚梁世勋二人的顶戴,剥了二人的官服,并将二人软禁一事。信中随后就详细叙说了公堂会审的一幕,并将事后士绅百姓的议论顺手带了一笔。
见老十四无事,康熙不由松了口气,继而又是恼怒,这老十四还真是无法无天了,朝廷钦命的地方督抚大员,他竟敢在公堂上当众如此侮辱,朝廷体面何在?朝廷尊严何在?朝廷纲纪何在?
待看到江南科考舞弊一案竟然是地方官员与考官同流合污,联手倒卖举人,且涉案金额高达八十万两之巨时,登时就气不打一处来,朕以宽为政,这吏治竟然就已经败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了,江南如此,其它各省又是什么情况?虽然未有丑闻传出,想必也少不了蝇蝇苟苟之辈。
扬州。
随着两江总督噶礼、安徽巡抚梁世勋二人的软禁,江宁总督府及安庆抚院的查抄,以及前任安徽巡抚叶九思、现任安徽布政使马逸姿、粮道台李玉堂、宁国知府陶卫等人被缉拿,江苏、安徽两省为之巨震。
扬州会审的情形早就被绘声绘色的传扬开去,两省官员马上就判明了形势,噶礼、梁世勋二人即便是无罪,在两江亦是无颜再呆下去,布政使马逸姿、粮道台李玉堂、宁国知府陶卫三人卷入此案,此番不死也要脱层皮。
人走茶凉、墙倒众人推是官场通病,身在官场,身居高位,岂会没有政敌?噶礼、梁世勋二人这一倒霉,各种检举、揭发、弹章便雪花般飘向扬州,马逸姿、李玉堂、陶卫三人的弹章自然也少不了。
胤祯、张鹏翮、张伯行三人对此情形亦是司空见惯,见怪不怪,只是命书吏加以整理,日后作为弹劾证据。
而恰在这时,康熙大力打击太子一党的消息亦由驻京的报探先于邸报传到了江南,张鹏翮对胤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张伯行亦才恍然大悟,暗自惊诧胤祯的嗅觉灵敏和行事的果断。
康熙大力打击太子一党的消息对噶礼、梁世勋二人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对江南官场而言,则无异于一颗定心丸,一时间弹劾二人的风头更为猛烈。
叶九思、马逸姿、李玉堂、陶卫、俞式承、李奇等人被带到扬州后,胤祯亦不搞什么公审,但凡有不招的,就令人大刑侍侯,六人在押解途中便已知道案情的发展,俞式承、李奇或许不清楚个中厉害,但叶九思、马逸姿、李玉堂、陶卫四人却是深知其中深浅,十四皇子与两江总督噶礼、梁世勋的争斗,已不是江南科考舞弊案那么简单,而是涉及到了皇子之间的党争,这不是他们可以扛的住的,也没必要去当那个炮灰,因此,他们四人没一个宁静熬刑,都交待的异常痛快,当然,能推的罪责都往噶礼、梁世勋二人头上推了。
经过三天的审讯,胤祯、张鹏翮、张伯行三人不仅将江南科考案审得清楚明白,而且追回了五十万赃银,剩余的三十余万都在噶礼、梁世勋二人身上。
胤祯至此也松了口气,让张鹏翮、张伯行二人扫尾,他则快马兼程赶往京城。
京城,廉贝勒府。
在康熙的默许下,太子一党虽然未被赶尽杀绝,却也被八党打击的一蹶不振,就此式微。终于扬眉吐气的八阿哥胤禩与老九、老十自然是弹冠相庆。
胤禩特地设宴,宴请老九、老十两兄弟,一开席,十阿哥胤誐就举杯道:“恭喜八哥,贺喜八哥,太子一党不久就将烟消云散,从此,便是八哥一党独大。”
九阿哥胤禟也附和着道:“是啊,八哥,从此,一众兄弟中便再无人能与八哥比肩,来,八哥,九弟敬你一杯。”
“呵呵,这可不是八哥一个人的功劳。”胤禩轻笑着说道:“都坐下,咱们兄弟,别闹那些子虚礼。”
三人杯来盏往,几杯酒下肚,胤禩才轻叹道:“可惜何先生还没放出来。”
胤禟也放下杯,道:“不知皇上准备如何处理那批涉案官员,
“那批官员中,可有不少有才有操守的官员,就此流放罢黜,确实是可惜了。”十阿哥胤誐亦是轻叹道:“咱们八党现在可是缺乏在士林中有号召力的人物。”
“过几天,待皇阿玛心情平和了,八哥去撞撞木钟。”胤禩矜持的说道。
胤禟闻言一喜,“八哥若真能让皇阿玛回心转意,那在士林中影响力可就大了。”
“没九弟想的那么容易。”胤禩苦笑着道:“能把何先生,汪灏两人捞出来,八哥就心满意足了,《南山集》案,可是皇阿玛钦定的大逆,只怕没那么容易回心转意。”
毓庆宫。
皇太子胤礽却是独自孤坐在书房中,静静的出神,一众宫女、太监、下人仆役都知道太子心情不好,所以都离得书房远远的,生怕招来无妄之灾。
经过了最初几天的痛苦与失落,胤礽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康熙既然毫不手软的打掉了他的党羽,也就意味着他根本不可能有继位的希望,接下来很可能就是囹囫之灾,走到如今这一步,他也没什么后悔的。
这几天来,没了党争,没了希望,他反而有种跳出局外的感觉,不仅心思格外清明,眼界也宽了不少,复太子位之后的这两年情形,他都仔仔细细的再三的回想,也彻底的明白过来,复位之初,康熙的慈爱,恩宠,统统都是假象,康熙当初复立他为太子,不过就是一种权宜之计,无非是想利用他来钳制老八,即便他不积极的策谋兵谏,也无继位的可能。
事到如今,他既不后悔亦不怨天尤人,康熙毕竟给了他一次机会,他也不是没努力过,尝试过,技不如人,没什么好怨恨的,只能说命运弄人。
现在他算是彻底解脱了,老八现在应该在弹冠相庆吧,胤礽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老八现在是身在局中,一颗心正如炭火般热着呢,却不知道,他也就是块垫脚石。
康熙会把皇位传给谁呢?剔除了他和老八,现在风头最劲的就数老十四了,有可能是老十四吗?
第174章回京。.。
第175章老十四太子?
第175章老十四太子?
胤礽舒适的靠在椅背上,仰着头,静静的思忖着,老十四这两、三年可谓是异军突起,农学院,‘四大恒’,办义学,下江南建远洋舰队,建海军学院,海关革新,远洋贸易船队,京城改造,自立十四党,工商杂税革新试点,福建招抚,抗旱高产农作物。根本就没消停过。
老十四的虽然是远在江南,可朝廷的每件大事,几乎都能看到他的影子,他现在不仅有钱,而且有兵,康熙对他的十四党更是不遗余力的支持,就连他这个太子最受宠信时,也没受到康熙这么恩宠、信任过。
难道康熙早就属意老十四?也不是没这个可能,除了他这个太子,老十四是呆在康熙身边时间最长的皇子,而且这几年,康熙对老十四也是明显的偏袒。
不过,联想到他自已和老八的情形,再想到康熙现在对老十四的大力扶持,胤礽又觉的有点不对劲,有心争储位的,还有老三、老四、老党,另外,十五、十六、十七现在亦是十七八岁了,难保就没有争储的心,甚至就连老五、老七、十二也未必就没有那份野心。
这一点,康熙不可能不知道,他此时既然大力扶持老十四,自然是准备立老十四为太子,但老十四不仅身份不贵重,根基亦是浅薄,就算有康熙相助,他能挡得住这帮如狼似虎的兄弟们的明枪暗箭?
他胤礽不仅身份尊贵无比,而且自小就是太子,基础可比老十四强多了,尚且落得如此下场,老十四能有什么好结果?康熙会不会也是存了拿老十四做挡箭牌的心思,就象他这个太子一样,名义上是皇太子,实际上就是一个挡箭牌。
胤礽顺这这个思路,越想越觉的有理,他当了近四十年的太子,这个中的滋味,他可是比谁都清楚,相信康熙心里也很清楚这点,如果康熙成心传位老十四,就绝不会现在就把他架在火上烤。
但除了老十四,又还有谁适合呢?胤礽不由一阵迷茫,上次他遭圈禁,是突如其来,他根本就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但这次不同,他不仅有心理准备,也有时间准备,若是揣摩透了康熙的心思,现在就结下善缘,后半生及他的子孙日子就要好过远了。
雍亲王府,后花园,南院。
四阿哥胤禛也在琢磨这个问题,“先生,二废太子可以说已经是势在必行,皇上接下来,会立谁为太子?老十四?老八?仰或是另有其人?”
邬思道默然半晌,方沉吟着道:“现在考虑圣上会立哪位爷为太子尚且太早,托合齐会饮案尚未结案,即便结案之后,圣上亦不会马上废太子,托合齐会饮案的罪名是结党妄行,图谋不轨,圣上一生雄才武略,又极重名声,更为重要的是,大清立国之本,便是孝治天下,试想,圣上岂会让太子背一个试图篡逆的罪名?这不仅关系到皇家的脸面,更是关乎圣上一世英名。
再有,立太子乃国之大事,区区三年,圣上废而复立,立而又废,不仅动摇国本,亦极易招致物议,基于此点,圣上即便是废了太子,再立,则必然是慎之又慎,多方权衡,因此,思道断言,二、三年内,不必考虑这个问题。
至于圣上属意谁为太子,天心难测但绝不会是八爷,思道揣摩,圣上招十四爷回京,极力扶持十四党,则有极大的可能是立十四爷。”
老十四胤禛心中料想的亦是老十四,眼下还真没谁比老十四更适合。
“四爷别急。”邬思道含笑道:“我朝皇太子,虽有储君之名,却无储君之实,一众阿哥开牙建府,分领差事,谁个不是资质超卓,才华横溢?东宫之位实则是众矢之的,太子爷不就是最好的佐证?废而复立,眼下又是被废的局面。试想,以太子的如此尊贵的身份和多年的经营,尚且坐不稳,环顾诸位皇子,现在谁有本事坐的稳?圣上如今春秋正盛,在日子还长着呢,四爷何必为此自忧?”
德州是大运河的一个重要码头,亦是江南入京的必经之地,十一月下旬的德州虽然还不曾下雪,却也是寒风刺骨,大运河上仍旧是船只往来如梭,码头上亦是一片繁忙景象。
码头上的值守兵丁眼尖,远远看到一艘插着钦差旗帜的官船南来,便急忙的驱赶码头上的船只、人群,让出道来。
这艘官船上的钦查不是别人,正是赴京的十四皇子胤祯,他亲卫众多,有带着方苞、丁尔戬、吴明军三人,走陆路反而不如水路快。大运河虽然船只众多,但一见到钦差的官船便要远远的让出道来,乘船的速度也并不比骑马慢上多少。
因未通知地方官府,码头也无人迎接,官船一靠岸,一等侍卫巴亥就带人跳上码头警戒,连坐了几日的船,胤祯亦想走动走动,一身便装就下了船,为免惊动地方官员,他亦不用仪仗,一行人前呼后拥径往驿站而去。
才走了两条街,胤祯就被街上一群戴枷缚绳的犯人给吸引住了,这是一群大大小小五六十人的队伍,男女老少皆有,老者已是花甲之数,小的还抱在手中,所有人都用长绳缚着,就连五、六岁的小孩亦不例外,不少人身上血迹斑斑,脸上、身上都留有清晰的鞭痕,队伍前后有十多名差役驱赶。
胤祯一看就明白过来,这宁静定是《南山集》一案的案犯,被地方官府押解进京的,他也没停留,只吩咐达春派两名亲卫远远跟着,方苞却是猛盯着那群人看。
到驿站安顿下来,天已麻黑,用过晚餐,方苞就赶到门外求见。
胤祯亦知其所为何来,便传了进来,一进门,方苞就跪下道:“恂王爷,今日在德州所见押解案犯,是安徽桐城方家、方孝标一脉,恳请王爷允准方苞前去探望。”
胤祯暗忖,方孝标一脉,那可是重犯,难怪举家押解进京。瞅了眼方苞,他才道:“你自身亦是在押案犯,前去探视,不仅于事无补,更有窜供之嫌,你是想让本王出面,打声招呼,让一众押解差役手下留情,让他们少受点苦吧?”
被戳穿心思,方苞亦不脸红,一听这话,他便情知胤祯早有援手之意,忙叩头道:“方苞惭愧,眼见他们凄惨情形,心如油煎,还祈王爷援手,此恩此德,方苞来生衔草接环以报。”
“此案系圣上钦定大逆,方孝标一脉,又系重犯,本王实不宜过问。”胤祯沉吟着道,“不过,你既然求到本王面前,那又另当别论,本王出银子,留几名亲卫下来,一路照顾他们至京,如何?”
“王爷大恩大德,方氏一族,世代不忘。”方苞重重的磕头说道。
尽整些虚的,胤祯颇不以为意,转了话题问道:“令慈可好?”
见胤祯问起母亲,方苞又叩了个头,方道:“多谢王爷垂询,方苞不孝,欺瞒高堂进京为官,并未惊扰。”
胤祯微微点头,“你是个孝子,本王回京后,谴人去江宁照看令慈,你且安心。”
方苞确实至孝,听闻其母有恙,连唾手可得的翰林都能弃之不顾,回转江宁侍奉,受《南山集》一案拖累,他心中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其母,听闻胤祯承诺,谴人照看,眼圈立时就红了,忙重重的磕了三响头,道:“方苞何德何能,承蒙王爷如此垂怜。”
胤祯却是回头喝道:“达春,谴四名亲卫,留三千两银子,照顾方家案犯一路至京。”
回到自个的房间,方苞却是一夜无眠,自《南山集》案发,被捕入狱,想明白了《南山集》一书触怒康熙的原因后,他便自忖难逃一死,后来得知《南山集》一案牵连之广已经超越了清初《明史》一案,他更是心如死灰,即便胤祯在江宁县监狱,信心满满的说康熙会有恩旨,他也不曾指望有活命的机会,所谓恩旨,不过是少牵连一点罢了,他方苞可说是《南山集》案的前几号人物,再赦免,也赦不到他头上。
可今日胤祯连番施恩,方苞的心思不由活了起来,胤祯顺道带他回京,还可说是受人所托,安排亲卫花银子照顾方氏一族,亦可说是同情,可谴人去江宁照看其母,又是为何?想到康熙对胤祯的宠信,想到胤祯在扬州的胆魄,手段,他不由一阵兴奋,说不定十四爷真有把握救下他来。
四日后,胤祯赶回京城。
此时,胤祯在扬州公堂会审时,突然发难,一举摘了两江总督噶礼、安徽巡抚梁世勋二人的顶戴,剥了二人官服的事情亦早传遍了京城。
京城一众大员对此是褒贬不一,赞赏者有之,诽谤者亦不少,不过,京城这几个月来,根本就未曾消停过,而且谁都知道噶礼是太子一党,是以,就算心有不满者,亦只是小心观望,并无人敢出头弹劾胤祯。
第175章老十四太子?。.。
第176章劝谏康熙
第176章劝谏康熙
胤祯一进京,便温言宽慰了方苞、丁尔戬、吴明军三人一番,而后才命达春将三人送往刑部,并让他关说一、二,他自个便径往皇宫而去。
到的景运门,递上牌子,胤祯便在心里默想,待会见了康熙,该如何回奏。此时,日刚过午,在景运门还另有几个官员等着候见,见到十四阿哥回京递牌子觐见,一个个不由暗暗叫苦,十四爷在扬州的事,他们早有耳闻,他这一递牌子,康熙宁静定是要先见他,他们今天怕是没有觐见的机会了。
虽然心里叫苦,但几个官员却是不敢失礼,一个个忙凑上来给胤祯请安,胤祯扫了几人一眼,都面生的很,略略点了点头,亦不多做理会。
乾清宫,康熙闻报说老十四回来了,眉头一扬,不过很又皱了起来,沉吟了下方道:“让他跪在外面候半个时辰。”
李德全一听,忙躬身道乘抬头的机会,飞快的瞟了一眼康熙的脸色,才匆匆出去传旨,到得景运门,他一眼就看见了胤祯,忙上前说道:“皇上有旨,着皇十四子恂郡王胤祯跪候半时辰。”
胤祯一听,不由苦笑着跪了下来,康熙这是对自已在扬州的行为不满?还是借此表明他已经处置过了,以防止其他大臣再行弹劾?
见胤祯跪下后,李德全才对胤祯使了个没事的眼神,然后赶紧的转身回去覆旨。
那几个官员见胤祯被罚跪,不由都是面面相觑,他们都是刚刚才经历了八党与太子党的火拼,个个都是小心谨慎之辈,立时就远远的站了开去。
也是凑巧,才不过两刻钟,八阿哥胤禩、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誐三人连袂而来,也在景运门递牌子准备给康熙汇报京城整改的情况,三人一见胤祯跪在门外,都是一楞,老十四怎么回京了?
胤祯见三人走了过来,亦不由苦笑,想不到竟然是在这种场合遇见他们,胤禩走上前,淡淡的道:“一年不见,十四弟可好。”
“十四,给八哥、九哥、十哥见礼了。”胤祯稍稍一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