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其他兄弟仿效,哼,不是小看他们,还真没人有老十四这份胆气,也没老十四那个能耐,真要有这份胆量,何用等到现在?”
朱天保却是担忧的道:“十四爷毕竟是从八党中分离出去的,而且以前又是我们的对头,想拉他,怕是不容易。”
“这有何难,无非是利益而已。”胤礽胸有成竹的道,“他既然有野心,就不怕联合不了他,只要舍得下本钱,绝对没问题,着噶礼去跟他谈谈,看他有什么条件?”
东城区台基厂廉贝勒府。
胤祯在京城过年时,还跟八哥胤禩等三兄弟相谈甚欢,还为胤禩出谋划策,拱手送了他们三兄弟一份大礼,谁也没料想到他一回上海便毫无征兆的公然自立门户,消息一传到京城,胤禩几乎是不敢相信。
半月前,四兄弟在‘澹泊居’喝酒时,老十四还一脸真诚的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此情此景犹历历在目,转眼间,却已是反目成仇,这让胤禩既尴尬又痛心,更多的却是失落。
老九、老十两人一得到消息就匆匆赶了过来,一进书房,胤禟就恨恨的骂道:“这个老十四就是一条养不家的白眼狼,咱们对他还不够好?嘴里说的响亮,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一转身,就在背后捅刀子下黑手,我胤禟这辈子跟他没完!”
胤誐也是轻叹了一声,“平日里还真没看出来,老十四竟是一个满嘴仁义道德,实则满肚子男盗女娼的主,这也忒不是东西了。”
胤禟阴沉的说道:“八哥,他既然不仁在前,咱们也无须顾念兄弟之情,借这机会,咱们发力将他踩的永无翻身的机会。”
胤禩一直未发一言,听了这话却是缓缓摇了摇头,胤禟腾的一下就站起身来,满脸愤怒的说道:“八哥,都这样了,你还护着他?他自立的时候,可曾有一丝为八哥着想?他这是打脸,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打八哥的脸啊。”说着,已是眼眶发红。
胤誐也激动的说道:“八哥,九哥说的对,咱们就是要杀鸡劾猴,让所有人都看看背叛八哥是什么下场!”
胤禩轻叹了一声,才缓缓开口说道,“十四弟一言不发就自立出去,我也很痛心,咱们四兄弟早就有言在先,谁上位,其他三个都必须全力扶持,十四弟有争储的心,我早知道,可难道跟我们在一起他就不能争了吗?非得自立门户,就算要自立门户,难道就不能够先打声招呼?我胤禩难道连自己兄弟也容不下?”说着,他直觉的鼻子发酸,忙扭过头去。
老九胤禟见了,忙连声劝慰,“八哥不必为这种没良心的东西伤心。”
老十也安慰道:“是啊,八哥,你还有我们两兄弟呢,咱们能有现在的局面,他老十四可没出多少力。”
胤禩长吁了一口气,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流露,才沉声道,“不是我袒护十四弟,眼下这种情形,我们不能出压十四弟。”
“为什么?”胤誐一楞,脱口问道。
第108章 各方反应(下)
胤禩喝了口茶,已经是恢复了一惯的从容,“你们先别气愤,静下心来,十四弟这一自成十四党,可就是三党并立,这局面就微妙多了,眼下,太子还在位的情况下,我们得跟他联合起来先扳倒太子,这才是当务之急。( )
我们这个时候若是对十四出手,所有的大臣会怎么看我们?只怕更多的大臣会因此而倒向十四。他不仁,我们不能不义,这样才会让更多的大臣归心。再说,我们这时候打压十四弟,他在承受不住的情况下,就只能倒向太子一边,这岂不是给太子帮忙?”
胤誐不屑的道,“太子会要他这种无情无义之人?”
“难说。”胤禟已是冷静下来,“八哥说的对,老十四的贸易船队股份一出手,手上至少有六千万的银子,又有海军,而且张鹏翮又是大学士,真要倒向了太子,无异于为虎添翼。”
“那怎么办?就这么算了?”胤誐兀自不甘心的说道。
胤禩却是轻叹了口气,“不是算了,而是要尽力笼络十四弟,坚决不能让他与太子联手,否则,我们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沉默了半晌,胤禟却是幽幽的说道:“八哥,我们怕是都想错了。”
想错了?胤禩、胤誐闻言不由都大为诧异,胤禟微眯着三角眼,神情凝重的说道:“八哥你们想想,这两年来,十四弟做哪件事情不是胸有成竹,谋定而后动?为何独独在这么大的事情上,他却仓促而行,这不是他的风格。( )”
胤禩眼睛已是亮了起来,“你是说十四弟有苦衷?”
胤禟苦笑着道:“有没有苦衷,我不敢肯定,但从十四这两年行事的风格来看,吃亏的事,他是不会做的,他这次突然自立,静心一想,确实颇为古怪,但我却想不透其中的原由,我估摸着,十四弟应该是希望我们狠狠的参他一本!”
胤誐大为惊讶,脱口道,“老十四疯了不成,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胤禟无奈的笑了笑,“我就是这感觉,我也想不出参他,对他会有什么好处,若能想明白这其中的关键,这事也就清楚了。”
胤誐埋怨着道:“这个老十四,若是真有苦衷,咱们几兄弟,有什么不能够明说的,用得着打这哑谜?我看九哥纯粹是瞎猜疑。”
胤禟也懒的跟他斗嘴,只是报以白眼。
半晌,胤禩方沉吟着道:“既是摸不清十四的想法,咱们就先不妄动,既不保他,也不参他,静观其变。 ~”
雍亲王府,后花园。
邬思道一脸坚定的说道:“四爷,不能让十四爷坐大,他将是四爷最强劲的对手,必须乘着他现在实力薄弱,不惜动用一切手段置他于死地。”
听到这话,胤禛不由大为动容,邬思道向来自负计谋过人,对他的‘粘杆处’,从来都是不屑一顾,这次竟然暗示他动用‘粘杆处’的力量来对付老十四,他神情凝重的问道:“先生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十四爷是不飞则已,一飞冲天,若是不乘着他展翅欲飞之即,一把置他于死地,一旦冲天而起,就悔时晚矣。”邬思道长叹了口气,方才沉吟着道:“十四爷会赚钱,会练兵,思道倒是不虑,可在这时候自立,非大智大勇之辈,莫能为也,四爷可还记得,思道曾说,十四爷回京之日,就是他自立之时否,我终是小看了十四爷啊。”
见邬思道话说了一半,就长吁短叹,胤禛不由狂翻白眼,这毛病能改下不?遇上个急性子,非的要命不可,耐着性子喝了口茶,见他仍是没开口的意思,胤禛不得不放下身段,很配合的问道:“先生此话怎讲,又是如何小看了老十四?”
过足了瘾,邬思道便侃侃而道:“十四爷早有自立之心,当年出京就为积攒实力,培养势力,不过这两年来,却未见他拉拢什么人,到如今也不过就张鹏翮,噶敏图、陈鹏年、朱延志几人,为何他在根基如此浅薄的情况下,却旗帜鲜明的自立门户,四爷难道不觉奇怪?
思道敢断言,十四爷是看出了太子将会倒台,他此时自成一党,明里是在拆八爷的台,实则是在救八爷和他自己。
“此话怎讲?”胤禛听的大感兴趣,很自觉的问道。
邬思道循循善诱着道,“四爷你想,现在朝堂上是太子与八爷两党相争,双方互相竞争,相互制横,但现在太子不按规矩出牌,欲剑走偏锋,圣上岂肯饶他?太子一倒,就只剩下八党独大,圣上将会如何?”
胤禛犹豫了下,才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清洗。”
“着啊。”邬思道笑道:“圣上若要清洗八爷党,首先就得先清洗、打击十四爷,为何?他有钱有兵啊,若欲清洗八党,必先剪其羽翼,如此,十四爷是首当其冲。”
“清洗、打击老十四?皇上怕是舍不得读书阁,最多也就是剥夺他的兵权。”胤禛不以为然的说道:“远洋贸易船队、海关革新,这可都是皇上的钱袋子。”
“四爷,跟皇权比起来,什么远洋舰队、贸易船队、海关革新、农学院可就不值一提了,说一千道一万,对皇上而言,皇权才是第一位的。”
胤禛不由默然不语,胤祯这一自立,新成十四党,,就从八党中跳了出来,康熙在刚刚大肆清洗太子一党之后,若非逼不得已,定然不会再对八党和十四党进行大肆清洗,那将造成朝局不稳,人心动荡,所以必然是在两党拉拢、分化,大玩平衡,就象现在的太子.党和八党一样,想清楚这点,他一张脸登时就阴沉的能滴出水来,老十四可真是深谋远虑,算无遗策,现在就开始为几年后铺路了。
邬思道却是不管不顾的说道:“十四爷善敛财,善兵事,善法制,既不广揽人心,又懂取悦圣上,更兼眼光长远,智慧超群,胆识过人,最难得的是朝争手腕老练圆熟,给予他时间,日后谁能钳制他?还望四爷早做决断。”
胤禛却是沉吟不语,这事重若千钧,但有丝毫的疏漏,便是终身圈禁的下场,老大的例子可是活生生的摆在那里的。
眼见胤禛举棋不定,邬思道又加烧了一把火,“四爷,之前顺势而为也好,争圣心做孤臣也罢,都是建立在太子一党倒台,八党被清洗的基础之上。若是任由十四党壮大,那么太子倒台之后,以十四爷的眼光和手腕,定会养贼自重,与八党形成势均力敌,相互抗衡之势,以免遭圣上清洗。
如此局面下,四爷将如何自处?论敛财、论兵事,四爷不及十四爷,论招揽人心,四爷不及八爷,四爷就是自立门户也争不过八党及十四党,若是继续做孤臣,隐忍,一旦两党势大,为江山计,为稳定计,圣上也不忍…。”
第109章 熙朝清官
正月二十五,康熙五十年第一次大朝会。 ~
新年伊始,也没那么多的事,各部大臣不过是循例走走过场,很快就结束了各自的例行汇报。
不过,康熙一开口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农学院建造即将完毕,定于七月初一开院,鉴于是试行,招收学员计划为五百人,着江南各府、县推荐有功名且热衷农事的士子前往江宁参与考核选拔,入学者,四年期满,考核优异者授予正九品农知事,督导各府、县农事。”
事隔两年,农学院终被康熙一锤定音,虽然只是正九品,却也是正经的官身,无异于给天下的士子多开了一条晋身之路,其根本的意义在于除了科举之外,学农亦能入仕,而且这也算是正途出身,比捐的那些杂佐官儿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虽然很多大臣对此不以为然,暗自腹诽,可康熙这是乾坤独断,明宣谕旨,他们也都只得闭紧自己的嘴巴,以免开年就被训斥,再说了,这可是国策,一个不好,可能还不是训斥这么简单,眼见没人站出来仗马之鸣,大家都只得学老僧入定。
康熙接着说起第二件事,“喀喇沁镇国公善巴喇锡呈报,喀喇沁边界近日时有流寇出没,常行劫掳,扰害居民庄头,祸乱地方,着侍卫内大臣鄂伦岱率前锋护军营前往缉捕。 ~”
康熙这个决定透着些怪异,喀喇沁边界距京师虽是不远,可地方流寇何用领侍卫内大臣鄂伦岱亲率前锋护军营前往缉捕?不过这事一众大臣都未上心,或是康熙欲借此练兵亦未可知,事不关已,高高挂起。
惟独太子胤礽心头巨震,不会是自己私下联络蒙古各部的事被察觉了读书阁?一细想又觉不对,康熙向来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主,真若察觉,岂会如此简单随意的处置?
想到这里,胤礽随即就稳下心来,却就见新近由偏沅巡抚迁为都察院左都御史的赵申乔站了出来,见此老出来,胤礽心里不由一跳,又是谁撞在他手上了?
殿中一众大臣见赵申乔出列,心里也都是一跳,这老小子又盯上谁了?
赵申乔,康熙曾赞为‘天下第一清官’,其清廉程度唯有前明的海瑞可以与之媲美,历任地方大员,却是不取一丝耗羡,数十年始终是布衣蔬食,一身官服补丁累累,就连老娘过生,想买两斤肉,都要掂量半天的主,身为朝廷大员,能清贫如此,也算是开一代先河了。 ~
可就是如此一个清官,不论是地方还是京师大员见他都是胆战心惊,皆因此人外号‘官屠’,他从康熙四十年任浙江布政使到浙江巡抚到偏沅巡抚到都察院左都御史,一路是官帽滚滚,参倒大小官员无数,就连过境官员亦是照参不误,且性情古怪,难以交谈,听说他迁升都察院左都御史,京城不知道有多少大员日夜惶恐。
康熙48年九月,赵申乔在偏沅(湖南)巡抚任上弹劾湖广提督俞益谟侵吞军粮,由此引发全国各省攻讦武官的风潮,实为一个不折不扣的风云人物。
见赵申乔出来一众官员不由都打起精神凝神倾听,只听他奏道:“微臣都察院左都御史赵申乔弹劾皇十四子恂郡王胤祯,驭下无方,对属下兵丁管束不力,导致上海发生军民械斗,五死四十伤,严重祸乱地方,以致民心紊乱,地方不宁。微臣恳请皇上降旨严加惩处,不惩不足以平民愤,不惩不足以抚民心,稍有循私,定然导致各地驻军恣意妄为,则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赵申乔开口弹劾的是恂郡王胤祯,不少大臣紧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不过这老小子语气可真够硬邦,循私都说出来了,倒要看看康熙怎么袒护?
令人诡异的是,赵申乔弹劾完之后,满殿的文武大臣竟然是安静的落针可闻,既无附议的,也无申辩的,康熙也是默然不语,静静的观看着动静,老十四现在可不是老党,而是自立十四党,倒要看看他们是什么反应。不过这十四党朝中无人亦是不行,看样子得把张鹏翮,噶敏图两人调回来,否则这十四党可就是有名无实。
见到冷场,唯一在朝的大学士萧永藻却是稳不住了,他现在可是八党的一面大旗,对十四党的策略,八阿哥胤禩可早就与之商量议过了,他正准备站出来不痛不痒的说几句,却见太子胤礽转身奏道:“皇阿玛,十四弟事务繁杂,海军风评亦一向甚好,军民械斗一案,纯是几个宗室子弟骄横跋扈所致,儿臣恳请皇阿玛看在十四弟素来忠心国事,勤勉办差的份上,网开一面。”
太子胤礽话音一落,和硕简亲王雅尔江阿随即闪身而出,他家老十现在可是十四手下第一红人,怎么着也得说几句好话投桃报李不是,“奴才附议,恂郡王素来勤勉有加,驭下有方,军民械斗一案,双方各有责任,海军也是一死四十伤,奴才以为不能完全委过于海军一方。”
两人这一表态,殿中大臣立时就恢复了活力,纷纷站出来附和,一众王公亲贵更是不遗余力的为恂郡王摇旗纳喊,自家子弟还要在海军混呢,而且还指望买老十四手上的贸易船队股份呢,说句好话又不花钱,何乐而不为。
康熙暗忖,老十四还是有点人脉的嘛,这帮宗室亲贵的心思他岂有不明白的,太子不惜亲自出面力保老十四,看来是想拉一个打一个了,倒也不枉朕亲自教导几十年,老党不参不保,也算厚道。
见殿中逐渐安静下来,康熙才沉吟着道:“恂郡王胤祯,驭下不严,着罚俸三年,另福建水师提督吴英年老病重,着离职休养。迁广东提督施世驃为福建水师提督,兼海军学院副院长,协助恂郡王胤祯督管海军学院。”
又是罚俸,赵申乔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一众等着瞧热闹的大臣更是嗤之以鼻,就算要维护,你能不能够换个花样罚啊,郡王一年的俸禄才多少?五千两,三年也才一万五,对几千万身家的恂郡王胤祯来说,罚俸还有意思么?
不少大臣却是在心里暗自感慨,这位十四阿哥胤祯,还真是个不倒翁,连着两任都察院左都御史弹劾,都安然无事,圣眷之浓可见一斑,这十四党倒是可以考虑。
注:康熙对天下第一这个封号看来很不重视,仅是天下第一的清官就封了几个。不过在康熙朝,清官确实多,这倒是事实。
第110章 力挺十四党
太子胤礽和八阿哥胤禩等一众大臣听到康熙这道谕旨,心里却都是一惊,这哪里是督管海军,这纯粹是把整个福建水师划拨给海军了,老十四这圣眷可真是没得说,这么大的事,仅只罚俸三年,还反倒把福建水师交给他了,这是罚还是赏?而且这一来,无形中把海军的规格也定了下来,至少是跟水师同级。 ~
众人正自感叹,康熙却是接着又道:“宣张鹏翮回京入值上书房,迁户部左侍郎噶敏图为户部尚书,令其回京署事。僖敏贝勒海善监督津海关,汤之旭监督浙海关,原江苏巡抚于准免罪着监督闽海关。”
这道旨意一下,一众大臣心里登时就翻腾起来,康熙这是力挺十四阿哥啊,谁不知道张鹏翮、噶敏图二人是新近靠上十四阿哥的,张鹏翮入值上书房,噶敏图又连升两级成了户部尚书,一个个登时眼热心更热,十四阿哥的十四党现在可是急缺人,康熙又是如此大力扶植,这可是难得的机会,若能投靠过去,好处可是立竿见影。
太子胤礽心里已乐开了花,如此一来,老党只怕立刻就得一分为二了,老十四很快就将实力大增,倒是可以加大筹码拉拢他。 ~
八阿哥胤禩心里却是一阵阵泛苦,皇阿玛这是成心分裂自己的势力,这一来,倒向十四的大臣怕是不少,他突然心里一动,老十四的自立不会是得到皇阿玛的默许读书阁?真是如此,那自己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老三胤祉心里却是燥热,没想到老十四自立门户,皇阿玛支持力度是如此之大,自己若是自立门户会不会也一样得到皇阿玛的支持?
老四胤禛心里暗叹,皇阿玛果然是在大玩平衡,极力扶持老十四的势力,这老十四还真的是算无遗策,死瘸子说的不错,必须早下决心!
老九老十两人的心情是最为复杂的,老十四原来还在他们下面,现在竟然是一跃而成兄弟中的三巨头之一了,而且还是踩着他们八爷党爬上去的,两人是又嫉又恨,同时又夹杂着无比的懊恼,自己怎么没老十四那分胆识和魄力?
康熙冷眼观察着殿下一众儿子们和大臣的动静,半晌才接着说道:“皇八子廉贝勒胤禩前日所上拟以京城为试点,推行工商杂税革新的提议,甚好,允准,着胤禩与张鹏翮一并负责试行之。 ~ ”
胤禩一听,心中稍觉安慰,虽然给硬加上了一个张鹏翮,但这份功劳本就是老十四送的,老十四分一杯羹也是理所当然,而这份差事对自己的意义却是很大,至少说明圣眷还在,这人心就不会一下子都散掉。
太子却是暗自心惊,怎得突然又冒出一个工商杂税革新?事先可是没听到半点风声,这可是捞钱的好机会,张鹏翮?难道跟提倡奢侈之风有关?那这事怎么又会是老八提出来的?难道是老十四?他心里登时一沉。
老四胤禛也是一怔,工商杂税革新,这可是牵扯极大,既是以京城为试点,那就有意在全国推广了,这可是一份大功,老八的圣眷还不算差,这差事要是办好了,他的声望可就更高了,最麻烦的是老八现在果然是开始走务实的路子了。
一听说工商杂税革新,一众王公大臣心里都是一紧,他们谁家背后没有几家商铺?就是明面上没有,暗里也都有着股份,一个个心里都是暗自嘀咕,不知道这工商杂税革新是个什么章程,可得八阿哥套套近乎。
顿了一下,康熙又道:“皇太子胤礽、皇四子胤禛会同户部、刑部拟定的‘严禁稻谷出海’条例着即刊发天下,即日执行。另生丝皆产自苏、杭一带,为便于管理、统筹即日起亦由上海江海关专营出口。”
生丝也专营出口!这道谕旨一出,远洋贸易船队股份岂不是更加火暴?一众跟海贸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王公大臣立时就恨不得立即散朝,好将这消息快马送出,远洋贸易船队股份一定要买到手,那可是能生金蛋的母鸡,继棉布之后,又是生丝,看样子,这出口的商品迟早会一一专营,这远洋贸易船队日后的规模真是难以估量。
一众皇子更是眼红的滴血,老十四这次可是赚大发了,却是一丁点好处也没分给他们,哪怕是象‘四大恒’一样,每个兄弟给一分也好啊,那可是一百万两。
回到乾清宫西暖阁,康熙便传旨着二等侍卫鄂尔泰前往江宁接手噶敏图在秦淮河的试点。西林觉罗鄂尔泰,字毅庵,康熙十六年生,康熙三十六年举人,三十七年袭佐领世职,充任侍卫,累升至二等侍卫,为人清廉,有胆识,有才干。
康熙力挺十四党的风声不到半天时间就传的沸沸扬扬,原本举棋不定的大小官员一见这风向,立时就拿定了主意,管他日后谁上位,康熙现在身体可好的很,先捞几年好处再说,以后的事,谁说的定呢?
不过,就算想投靠十四党,那也是提着猪头找不到庙门,十四阿哥不在京城,张鹏翮、噶敏图这两位也还没回来,心思灵泛的官员便谴夫人上恂王府拜访,有的则写信谴人快马送往上海,有的则去张府拜访,总之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僖敏贝勒府,海善是闲散宗室,平日里根本不用上朝的,听到管家报说康熙有旨意着自己出任津海关监督的消息不由大喜,不过转瞬就冷静了下来,现在可是老十四任海关总署的总监督,这海关的监督早就不是肥差了。
海善正自懊恼,隆科多却是得到消息上门祝贺来了,两人虽然是宗室亲贵,但却是一身泼皮本色,好的时候两人穿一条裤子还显肥,翻起脸来,那也是六亲不认。
隆科多进门就高声道贺,海善却是淡淡的道:“有什么好贺的,你以为还是以前的海关监督?”
“哎哟喂,这还嫌弃上了。”隆科多揶揄着道;“你就可劲的装读书阁,现在这满京城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你呢。”
弟 111章 旁观者清
海善一听来了劲,“佟老三,我还真不知道有什么值得眼红的地方,说道说道。”
“真不知道?”隆科多睨了海善一眼,才道:“老十四现在自立十四党,皇上对这十四党可是大加支持,噶敏图知道读书阁,去年还不过一户部侍郎,才靠上老十四,这不,一眨眼,户部尚书了,现在有多少人巴巴的想靠上去,还找不到门路呢?你这可是现成的机会,一句话可就靠上去了。再说了,你别看现在海关革新,没以前肥了,可你知道江海关去年的俸银开支是多少不?”
“多少?”海善眨巴一下眼睛,他还真是没听说过。
“四万六千多两,以前江海关一年上缴的也就这个数。”隆科多得意的卖弄道:“老十四出手大方着呢,你这个监督一年下来的进项,怎么着也比你两年的俸禄强,这可是干干净净的银子,你还不知足?再说了,你又不是没见识过老十四的手段,跟着他好好混几年,指不定还能捞个郡王呢?”
郡王?海善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对他们这些宗室亲贵来说,最有吸引力的莫过于爵位,楞了下,海善就回过神来,狐疑的望着隆科多,皮笑着道:“我说佟老三,你不会是十四党的读书阁?”
“我倒是想来着,可那也得老十四看得上眼不是?”隆科多一脸的苦笑,这是什么世道,这个混混都落得了个肥差,怎么自己偏偏一点动静没有,老十四说‘快了。 ~ ’这究竟是指半年、一年?还是二、三年?又想到老十四嘱咐的要远离所有阿哥,他不仅长叹了一声,“自大阿哥胤禔遭圈禁之后,我算是彻底死了心,我谁也不掺合,天不管、地不收,过我的逍遥日子。”
“得,我看你出家算了,何苦在这红尘中打滚呢?”海善调侃道:“老弟是俗人,一门心思想封郡王呢,好走,不送。”
隆科多腆着脸笑道:“别介啊,咱哥俩谁跟谁?有机会你可得拉老哥一把。”
“这还用说,忘谁也不能忘了你佟老三。”海善笑着道:“走,今儿老弟请客,咱俩看戏去。”
王府井大街帅府园,十三阿哥府邸。
四阿哥胤禛下朝之后没有回府,却是转到十三阿哥的府上探望胤祥。
胤祥对胤禛从小就敬重,也是最熟悉他的秉性,见他寒暄之后便默然不语,不由主动的提起话题,“四哥最近遇上烦心事了?”
胤禛轻笑道:“这些事本不想烦你,不过,你一天闷在府中,也是无聊,权当给你解闷了。 ~”说着便将早朝的事细细的说了一遍。
老十四自立的事胤祥已经知道,可也没料想到康熙会如此大力的支持他,闻言不由一阵黯然,他与老十四年纪相近,又是同出一师,可境遇却是云泥之别,想到康熙对他的批语,再看看腿,他更是意兴阑珊,兴致索然。
胤禛见他神情消沉,不由暗自责怪自己多嘴,忙安慰道:“十三弟不必沮丧,皇阿玛春秋正盛,这日子长着呢,咱们不争这一时,以后有的是机会,你安心把病养好,四哥可指着你出大力呢,别胡思乱想,一切都有四哥在。”
胤祥低沉的说道:“都怪十三没用,给四哥帮不上忙。”
一听这话,胤禛就嗔怒道:“十三弟这是什么话?不是给四哥背黑锅,你能比老十四差到哪里去?以后再听到这话,四哥可真恼了。”
见胤禛动怒,胤祥忙转移了话题,“皇阿玛为什么会如此大力的支持老十四?”
“不就是玩平衡。”胤禛随口说道,说完却是奇怪的问道:“十三弟另有看法?”
胤祥沉吟着道:“我认为不完全是,四哥注意到没,张鹏翮,噶敏图、陈鹏年、于准、汤之旭、施世驃这些人可都是素有清廉之名的。”
胤禛顿时悚然而惊,迟疑着道:“十三弟的意思是皇阿玛属意老十四?”
胤祥缓缓点了点头,“朝廷作养一个清官不易,皇阿玛对清官历来也是呵护有加,更何况皇阿玛历来最厌恨结党,这次却是大反常态,着实引人深思。”
胤禛不由的暗叹,还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二月,上海。
靶场,一阵清脆的枪声之后,便传来报靶员欣喜而响亮的声音,“一百五十步(一步1.5米),十发六中。”
戴梓一张老脸笑的跟核桃似的,中气十足的道:“主子,有了这铅弹,火铳的威力可是大为提升,不论是射程还是精准度都大幅度提升,与奴才以前造的蟠肠鸟枪简直是天壤之别,没想到西洋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厉害的。”
胤祯暗笑,西洋人现在也未必有,这个米尼弹应该是19世纪的产物,他微微笑着,对米尼弹的威力也感到十分满意,“这种火铳可以大量生产吗?”
戴梓尴尬的摇了摇头,“大量生产目前还不行,以现在的人手,一天也就能出三根,不仅枪管的膛线难拉,而且做出一根不易炸膛的好枪管也很费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