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翠喜是如何落入池中,究竟是被何人推下去的还是另有隐情却无人看见。
我们眼见日头西斜,只能暂且告一段落。当我们将今日询问的结果交给皇后娘娘,江映雪也非常的震惊,看着众人签字画押的证词,止不住地浑身哆嗦,难以置信道:“容儿…怎么会,容儿一直是乖巧可人的,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她怎么会…”
长风凝眉,据实以告,“皇后娘娘,容儿外表乖巧,实际颇有心机,臣弟亲眼所见她体罚宫人,挑拨是非。”长风叹了口气,“臣弟知道娘娘不愿相信自己的妹妹是这样的人。臣弟一直没将容儿的为人和所作所为告诉娘娘,也是怕娘娘知道了伤心失意。只是此次人命关天,臣弟不敢再有所隐瞒。”
“容儿!”江映雪眼中滚下泪来,痛心疾首道:“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有尽到责任,竟然让她走得这么远!”
虽然差不多已经认定是江映容干的,但我受现代的法律断案影响,还是力求公允道:“此事中尚有漏洞,并未有人真正看见翠喜是如何落入水中,也尚不知晓翠喜究竟无意中探知了五小姐什么秘密,所以还不能即刻就定了五小姐的罪。请容溪儿回府询问五小姐,断不使无辜之人蒙冤。”
长风赞赏地看着我,目光澹澹若天边皎月,“我陪你一起去。”
我吓得摆手,锦夜见到我与长风一起回去,还不得气疯了,“五小姐现下在锦府,若溪先一人询问便好,明日一早再带五小姐回宫中,请皇后娘娘和摄政王亲自询问。”
长风无奈,只能嘱咐道:“你自己当心。”
我对上他春水般的目光,心中温暖,碍于皇后娘娘在跟前却无法表白。我摸了摸袖笼中的龟息丹,冲他轻言只有我们俩个才能懂的语言,“十日,等我十日。”
他微凛了眉头,神色严肃。我怕他骂我,赶紧拜别了皇后娘娘一溜烟地跑掉。
当我赶回锦府,天已擦黑,天边新月初升,撒下浅淡的月光。听府里的丫鬟说,锦夜在锦珠阁的书房里,于是我一口气跑到锦夜书房,门都没敲就一脑袋扎进去。
屋内一团漆黑,并未点灯,显得有些死气沉沉,让我急躁的心情仿佛落在冰面上的火花,顿然被熄灭,提不起热度。角落里隐隐有个淡黑色的人影,一动不动,似风干的雕像,孤独寂寞。
“锦夜!”我迟疑地叫了一声,却得不到回音。我摸黑走到桌前,点亮蜡烛,这才发现,锦夜坐在角落的椅子上,跳动的烛火映衬得他容颜绝美的脸忽明忽暗,谜一样的难懂。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举着烛台向他走过去。
我走到他跟前,他抬起一只手遮住眼睛,仿佛被我手里的烛光刺痛双眼一样。我用没有拿烛台的那只手轻推了他肩膀一下,“锦夜,怎么了?怎么坐在这里,连灯都不点?”
他缓缓放下自己的手,目光却看着地面,没有看我,声音干涩,似破竹一般,“你回来了?”
我愣了一下,敏感地觉察到他与刚才在宫中时很不一样,却不敢再问他,只能点点头,“是。”
他不再说话,那种沉闷的气氛让我感觉异常的压抑,仿佛被禁锢在水下,喘不上气来一样。为了缓和一下气氛,我只能硬着头皮说话,“刚才,我们询问了宫中的宫婢和内监,有人看见江映容和翠喜在湖边说话争执,只是还不知道原因,也没有人确切看到江映容推翠喜下水,但是事情明摆着跟她脱不开干系。所以我要连夜询问一下江映容,明日一早再带她入宫跟皇后娘娘回话。”
“不必了!”他干巴巴道。
“什么?”我一时没有听清,追问了一句。
“我说‘不必了。’”锦夜抬眼看我,昏暗中,他的眼睛象夜空中的星子一样闪亮,却带着千年寒冰般的冷意和落寞。“我已经让人送她回宫!”
我大惊失色,冲口而出,“为什么?所有的迹象都指向江映容,翠喜的死与她关系重大,就算不是她所为,肯定也与她有关联!”
锦夜的声音呆板得象是在念道白,“我已查明,翠喜是一个人在湖边时,脚一滑自己掉下去的,是个意外,没有人杀她。”
“有人证吗?谁看见的?”我忍不住质问。
锦夜面无表情,“你要人证,便有人证!”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算什么回答?是说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出几个作伪证的人吗?
我不明白锦夜为什么突然帮着江映容,但我不愿就这么放过那个坏丫头,“那翠喜究竟看见了什么,让她这么害怕,又让江映容威胁警告她?”
锦夜沉默了一会儿,木然道:“江映容去求太皇太后指婚,她想嫁给沐长风!不料被翠喜撞见,江映容怕传出去有损声誉,便威胁翠喜不要说出去。”
这倒也说得过去,江映容对长风的心意无人不知,她整日往慈安宫跑,未必不是存了此心。锦夜如此失意落寞必是江映容对长风的爱恋触动了他隐匿的心思。如果长风大婚娶妃,伤心失意的恐怕不止我一个人吧!
虽然看上去并无漏洞,但又总觉得什么地方对不上,感觉怪怪的,我不禁问锦夜,“是她自己这么说的?你倒真信了她!”
锦夜看着我,目光似要将我穿透一般,让我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他缓缓开口,“这个世上,又有谁,是可以信赖的呢?”
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接言。江映容既然已被锦夜放了回去,只能再从长计议。我叹了口气,“既然你相信她,必然有你的道理。不早了,我让春痕她们将晚膳摆上吧!”
“你自己吃吧!”他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仿佛疲倦已极,声音轻得象一片羽毛,“我累了,想一个人待会儿。”
第一百七十章别来无恙
锦夜的态度很让人莫名,我感觉他有事情瞒着我。回到遗珠苑,我心中一直想着这件事儿,一夜辗转,几乎没有睡着。
第二天早上,听丫鬟们说,锦夜一早就离府了。没有得到他的许可,我也不敢随便出府,去宫中继续追问此事。想着翠喜的暴毙和江映容的嘴脸,我只感觉气闷不已,仿佛有一口浊气,郁结在胸中呼不出去。我强压下心头的烦躁感,暗自劝解自己,暂且静观其变,看锦夜和那死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日下午,天气宜人,草地隐隐可见青绿的嫩芽,很是喜人。一丛丛的迎春花也开得热闹,一扫冬日的冷清。我心中烦闷便到园子里散步。经过残月湖时,见到岸边柳枝抽出鹅黄色的新芽,便折下一条柳枝,当做鱼竿,垂在湖中。因刚过完冬日,锦鲤畏寒都聚在湖底,湖面上只有柳枝轻点水面荡出的层层涟漪。涟漪忽然化作翠喜娇憨的笑脸,我一惊,手中的柳枝落入湖中,绞碎了一池的波光。
胸口越发憋闷得难受,我快步来到锦夜的锦珠阁。锦珠阁里寂静无声,锦夜还没有回来,我推门进了锦夜的书房,屋内清爽整洁,带着锦夜身上的花香。我一直觉得憋气,便打来了窗户,早春依旧寒气逼人的冷风灌进屋来,让我觉得稍微舒服了一些。我就在这里等他,问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刚在椅子上坐定,忽听一阵吵杂,从打开的窗扇向外看到,一群侍卫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走进了锦珠阁,那人身穿暗碧色的华美锦衣,却有些皱巴巴,显然经过一番打斗。
是…是…他?!
我以为自己眼花了,使劲儿揉了揉,睁眼看看,是他!再揉,再看,还是他!
西门庆华!
我吃惊地张大嘴巴,并保持着这个姿势一直到那群人走进屋来。我如活见了鬼一般地看着在众侍卫簇拥下的西门庆华。离得近了,看到他脸上有几块青肿,唇角眉梢也破损了,几缕头发从碧玉的发冠中斜逸出来,颇为狼狈,但仍挡不住他的桃花眼在我面前闪烁。他见到我颇为惊喜,笑得很是阳光灿烂,“桑妮,又见面了,别来无恙啊!”
身后的侍卫推了他一把,呵斥道:“老实点!”
我语无伦次地问侍卫首领:“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没等侍卫开口,西门庆华就委屈道:“庆华不过是在茶肆跟几位京都的商贾喝茶,锦大将军突然从天而降,跟见了仇人似的不问青红皂白就让他的侍卫绑了庆华!庆华也很是莫名啊!”
不问青红皂白?那还用问吗?肯定是为了他带我去北境找长风的事儿。锦夜没当场杀了他已经算是人品爆发,宅心仁厚了。
我实在是无语,担心他的处境,只能向那些侍卫问道:“锦大将军说如何处置他了吗?”
侍卫首领向我恭敬道:“回夫人,锦大将军本来要押他去慎行司的,后来又改变主意让属下押他回府。”
我吓得魂飞魄散,牙齿打颤,慎行司啊!真进去了,不死也要脱层皮。我赶紧挥手对那些侍卫道:“你们先下去吧!这个人交给我了。”
那些侍卫踌躇着不敢走,“锦大将军吩咐了,他过会儿就回来亲自审问此人!”
我眉毛一立,“在外头,你们是锦夜的侍卫,自然应该对他惟命是从,可这府里头都尊我是将军夫人,怎么我的话就这么不管用吗?”
那几名侍卫唯唯诺诺,不敢再坚持,只能躬身退下。
我见人都走了,赶紧关严了门窗,扭头发现,西门庆华已经自己坐在椅子上,半歪着身子,呲牙咧嘴道:“你那夫君可真没跟庆华客气,上来就打,还是群殴,庆华都没来及还手就被绑了。”
我一边焦急地查看他的伤情,一边埋怨,“你还敢想着还手?你看看你这张脸,都被打破了相了!看你今后还怎么勾搭漂亮姑娘去。”
西门庆华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向来都是姑娘勾搭庆华的,再者庆华真是要勾搭姑娘,也不指这张脸。”
“那你指什么?”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西门庆华无语地看着我,颇为委屈地问:“桑妮就没发现庆华其他的长处?要不你给我个机会,让我施展一下,那第三十三房的空位我可一直给你留着呢。”
我吓得一把捂住他的嘴,“你活腻了?这是锦府!让那阎王听见,直接就将你扔到慎行司灌辣椒水儿去了!”
我的话没起到预期的震慑效果,这个不知死活的挣脱我的手,一脸神往,“庆华曾到过蜀地,当地美食多辛辣鲜香,与蜀中女子一样,让人难以忘怀。”
我都被他气乐了,联想力如此丰富,一脚踏进棺材了,还惦记美人呢!真是做鬼也风流!我捣了他肩膀一拳,“你还是先把命保住,再思念你的蜀中小辣椒儿吧!
他“哎呦”了一声,躬下身子,脸都白了。吓得我赶紧拉开他的衣服巡看他身上的伤势,他整个肩膀都是青紫的,像是被人一拳打的,或是一脚踹出来的,我急急地再往别处看,他身上好几处碗口大的青肿,很是触目惊心。我为他掩上衣襟,眼泪都流下来了。
他咧嘴一笑,“心疼啦!没事儿,都是皮外伤,不耽误我再多娶几房侍妾。”
我见他神智清醒,还有精力耍贫嘴,想来并无大碍,至少没有要命的伤。忍不住唏嘘着问他,“你回来干什么?”
“京都的分坛口新开了几家钱庄,庆华是回来庆贺钱庄开张大吉的,用你的话说就是…剪彩。”他嘴里吸着凉气勉强坐正了身子,倚在椅背上哼哼。
我吃惊地看着他,“你疯了!锦夜的气还没消呢,你怎么就回来了,回来也找个地方眯起来,还大摇大摆地抛头露面!”
他耸耸肩膀,“庆华刚到西域,就听闻你又随你夫君跑回来了,我一听你都回来了,我还在那蛮荒苦地待个什么劲儿啊!所以也回来了。我听说你那老情人一路狂追,却未追到。你怎么不守着你那老情人,又三从四德地回来做小媳妇了呢?”
我瞪了他一眼,“你不用操心我!长风没死,锦夜也不再想杀我,他可惦记着你呢!”
西门庆华这才露出点儿害怕的神情,“你夫君不是一直惦记着你那老情人吗?惦记庆华做什么?”
我瞪了他一眼,“别自作多情了!你以为锦夜惦记什么?他惦记着怎么弄死你呢!”
我说着去解他身上的绳子,“趁他这会儿不在,你快跑吧!”
“现在跑?”西门庆华摇头,“现在不能跑,现在跑了就永远得跑!”
虽然他说得含糊,我却听懂了,总不能一辈子躲躲闪闪,不见天日吧。一时泄气,解绳子的手都不利索了。倒是他,一脸的无所谓,斜眼看我道:“别费劲儿了,你们这锦府不逊于慎行司天牢的铜墙铁壁,你解开我,我也跑不出去。再说,还会连累你。”
我听了差点儿又哭出来,哽咽道:“你就不该回来!”
西门庆华满不在乎地笑笑,“你都敢回来,庆华有什么不敢的!”
“西门堡主倒是胆识过人?”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明天放假,清清一会儿将明天的文文更上。
第一百七十一章自己回来才是真的回来
西门庆华满不在乎地笑笑,“你都敢回来,庆华有什么不敢的!”
“西门堡主倒是胆识过人?”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带着慑人的寒意,吓得我哆嗦了一下。回头看见锦夜站在洞开的门口处,目光冰寒。不过一夜的功夫,竟然觉得他面带憔悴,如玉的脸上多了几分苍白落寞。
西门庆华倚靠在椅背上,笑容可掬,“锦大将军,恕草民被绑着手臂,无法给您行礼。”
锦夜冷哼了一声,“西门堡主不必这么客气!”
锦夜踱步进来,坐着另外一张椅子上,面若千年玄冰,目光在我和西门庆华身上逡巡,“西门堡主知道本将军为何没将你关到慎行司,而是带到锦府来吗?”
西门庆华貌似认真地想了想,“难道锦大将军是想当着夫人的面杀了我?”
他说得轻松,却差点儿让我崩溃。锦夜微微一怔,“西门堡主倒是洞悉人心,一语中的。”
我吓得跳起来,慌乱道:“锦夜,你不能杀他!”
锦夜冰冷的眼眸扫过我的脸,似是冷了心肠,咬牙切齿道:“你还敢为他求情,我正想将你一并杀了。”
我愣住,当日在越州,他不是说过会放过我吗,我以为他已经原谅我逃跑的事儿,怎么又旧事重提了呢?难道是见到西门庆华又把火给勾起来了?
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看着西门庆华死,我硬着头皮求他,“锦夜,当日是我央求西门堡主带我去北方边陲的,跟他没关系…”
“我不管是你们两个谁的主意,”锦夜冷冷打断我,“我今天就是要让他死,也让你看看胆敢在我眼皮底下玩花招的人是什么下场。”
我吓得发抖,刚要张口,西门庆华已经话头截了过去,诚心诚意道:“多谢锦大将军成全!”
锦夜闻言蹙眉,忍不住问:“我成全你什么了?”
西门庆华面露微笑,“人固有一死,庆华若能死在夫人面前也算是死得其所,死而无憾。夫人本对庆华无意,不过是搭庆华的马车去北境寻人,庆华若真能即刻死了,夫人必会对庆华终生难忘,念念不舍。如此,庆华便常驻夫人心中,虽死犹生。”
锦夜气得脸色发白,直喘粗气,胸膛起伏着,好一会儿了才忍过去,向西门庆华问道:“西门堡主既然如此在意她,为何当日不带着她远走高飞,还要一路送她去北方边陲。”
西门庆华笑得高深莫测,“夫人心里并没有庆华,我带得走她的人,却带不走她的心,只要一个躯壳又有何用?”
锦夜抬眼认真地打量西门庆华。西门庆华接着道:“你若想得到一个女人的心,就要放开她的手,只有这样她才能心甘情愿地跟着你,否则,如果她心不甘情不愿,你对她再好,掏心窝子给她都不管用。”
锦夜坐着不动,木然道:“西门堡主倒是经验丰富,见解独特。”
西门庆华谦逊地一笑,“锦大将军过奖,庆华不过是多娶了几房侍妾,了解女人的心思罢了。”
锦夜凝眉问道:“照堡主的说法,应该让她自己选择了?”
“不错!”西门庆华靠到椅子上,虽然被反剪着手绑着,却也坐得舒服闲逸,眉飞色舞道:“这女人啊!就好比男人胯/下的马…”
我听着怎么这么便扭呢?不禁看了西门庆华一眼,这算什么比喻?
他无视我的目光,继续点化锦夜,“你若是勒紧了缰绳,它只能委委屈屈地跟着你小步跑,心里却想着怎么摆脱你的束缚。你若是松开缰绳由着它去,它跑到外面转一圈,发现还是你这里好,自会死心塌地回来。只有那样,你才是真正驯服了这匹马,让它永远做你的坐骑,打都打不走。”
“自己回来…才是真的回来…”锦夜喃喃自语,神色颇为挣扎。
“锦大将军真是天纵英才,一点就透。”西门庆华面带欣慰,“当日庆华虽然带夫人离京,但夫人自己随锦大将军回来了,即没有留在边陲,又没有跟庆华私奔,说明夫人心中始终最为看重锦大将军,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如此说来,庆华不但无过,尚且歪打正着,让夫人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思,谁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当然,庆华不敢居功(他还有功了!),只能说是锦大将军与夫人伉俪情深,情意无价。”
锦夜陷入沉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我看着锦夜,感觉他目光迷茫,似在思考一件很棘手的事情。过了一会儿,他仿佛下定决心般地抬起头,没有看向西门庆华,却将目光锁在了我的身上,一抹刻骨的痛楚闪过锦夜的双眸,他缓缓道:“我给你…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他说得莫名其妙,含糊不清,但我还是感觉出来,他是要放过这件事了。我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道:“那你可否放了西门堡主,我就是搭了他一个顺风车,没有其他越礼之处。”
锦夜阴霾的目光似乎能穿透我,冷冷道:“我还不想让他永远活在你心里。”

今天是2010年的最后一天,清清祝亲们把所有的不快通通扔在旧的一年,轻装上阵,以饱满的情绪,愉悦的心情迎接新的一年。
祝大家元旦快乐!在2011年中心想事成,美梦成真!
第一百七十二章天一阁
西门庆华虽然平白挨顿胖揍,却也是险险地躲过一劫。那家伙不知收敛,依旧在京都大摇大摆地招摇过市。
我也不为西门庆华担心了,有一种人就是有这个本事,能够永远地游刃有余,立于不败之地,多狠毒的人,到了他面前都能够俯首帖耳;什么样的危险,到了他这里都能够化险为夷。西门庆华就是这种人,连锦夜都拿他无可奈何。偏偏风云堡掌控着龙耀经济的半壁江山,锦夜顾及朝政,对他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气急了也会骂两句,说说狠话。可真让他对西门庆华痛下杀手,他也得掂量掂量。
让我奇怪的还有锦夜对我的态度,好像忽然宽松了许多,不再时时刻刻派人盯着我,似乎给了我些许自由,但是也不像刚从北境回来那阵对我关怀备至。我们还是分房而居,他住他的锦珠阁,我住我的遗珠苑,他只要在府中,就会与我一起吃饭,又恢复原先同桌而食的对食生活。虽然时常碰面,锦夜却异常沉默,很少说话,他对我是小心的,隐忍的,看向我的目光总是带着研究,让我在他的注视下无法遁形,如坐针毡。
锦夜不再限制我出府,但我还是自觉自愿地老实呆在府中,没有出去。离我最后逃跑的日子不过数日,我越发不敢在这个紧要关头轻举妄动,引来锦夜的怀疑。
虽然足不出户,宫中的消息还是辗转传入我的耳朵。听闻江映容被锦夜放回宫中后,长风和皇后娘娘审了她一天,这丫头油盐不进,指天赌地地声泪俱下,一口咬定自己与翠喜的死无关。长风虽然心存疑惑,却也无法定她的罪,只能将江映容禁足,并派人看着她,不许她离开凤仪宫寸步。
谁料一日后,锦夜派羽林卫解禁了江映容,并将她带到了内务府。宫中都是锦夜的势力,江映容越发有恃无恐。锦夜与江映容素来并无交情,还对她厌恶至极,如此帮助江映容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实在没忍住,翌日早饭时就此事询问锦夜,“江映容那丫头究竟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为了她,你都动用了羽林卫。”
锦夜沉默地夹了一筷子笋尖放在嘴里,直到咽下去了,才低声对我说:“她一心想嫁给沐长风,果真让她做了摄政王妃,是不是你就会对沐长风死心了?”
原来他是这么想的。我叹了口气,不知道还能对他说什么。我觉得对锦夜,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我看着屋外阴霾的天空,乌云厚重,不见一丝阳光,让这一切都快些结束吧!再这样下去,他会疯,我也会疯的。
这日早上,锦夜一早出门了。我躺在床上琢磨,我过几日究竟以什么由头死呢?是暴毙,是自杀还是积劳成疾啊?总不能吞了龟息丹,就挺床上了,怎么也得对自己的突然离世交待一声吧!
就我这健康的体魄,最近还珠圆玉润的,说我积劳成疾,一命呜呼,太没有说服力了。再者,府里的那个郎中对锦夜死忠,我几次明示暗示想贿赂他都没成,那位大叔对我的怀柔政策也不感冒。我决定了,我还是得走暴毙的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