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华以手抚额,哀叹,“女人啊!就因为一个梦!跑出几千里地来,那能靠谱吗?”
我凝眉看向车窗外,枯树枝在萧瑟的寒风中摇曳,“靠不靠谱都是我最后的希望。”
又过了十几天,我们终于到达龙耀国最北面,雪屏山脚下的越州城池。那日,长风正是从这里带兵出发到雪屏山上围剿图真余寇,一去不返。此时,距离那日已经整整过去三十五天。
守城的范南平范将军亲自来迎接我们。拱手向西门庆华道:“西门堡主远道送寒衣而来,本将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这范将军貌似跟西门庆华很是熟络,让我不禁看向西门庆华,这朝中的文官武将,怎么没有不认识他的呢?我顾不得跟范将军说客套话,上来就问他,“找到摄政王了吗?”
他戒备地打量了我一下,旁边的西门庆华赶紧说道:“这位是摄政王的旧识。”
好在我已换回我的男装,又披着那件貂皮斗篷,看着也是非富即贵的人。范将军这才说道:“摄政王三日前回到营中,现正修养。”
“啊!”我惊喜得如在梦中,虽然我一直坚信他还活着,可是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让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激动地又哭又笑出来,“我知道,我就知道,他还活着,不会丢下我的。”我扭头看向西门庆华,他也是一脸的笑意,“果真是桑妮情可动天。”
我情急下拉住范将军,“快带我去见他。”
范将军一脸的黯然,“摄政王身受重伤,军中郎中也是一筹莫展。”
如五雷轰顶,我象溺水的人刚从水里冒出头来,又被打沉了…
第一百五十章金钢锁魂环
如五雷轰顶一般,我象溺水的人刚从水里冒出头来,又被打沉了…
西门庆华叹口气向范将军解释道:“这位姑娘是摄政王的故友,长途跋涉不远千里来寻摄政王,摄政王既然伤重,说不定见了她会好转。”
范将军又仔细打量我,忽然问道:“姑娘是‘若溪’?”
他叫得如此熟稔,让我颇为惊讶,下意识地点点头。
范将军脸上闪过一抹欣慰,长叹道:“若溪姑娘请随本将来,王爷在昏迷中一直唤着姑娘的名字!”于是一路将我和西门庆华领到兵营中的主帅营房。
我跌跌撞撞地进了屋,屋里站了好几个人,有军中的郎中也有穿着铠甲的兵将,屋子中央是一张床榻。我顾不得满屋人诧异的眼光,差不多是扑到床榻前,引得郎中和守护的侍卫纷纷起身相拦,刚要说话却被范将军举手制止住。
我的眼里只有面前这个我深爱的男子。他躺在床上,瘦得形销骨立,显得颧骨都突出来了,脸色灰白,透出隐隐的淡紫色,嘴唇也是灰紫色的,只有在棉被下隐约起伏的胸膛让人知道他还活着。
我颤抖着握住长风露在被子外面的一只手,他的手依旧是我记忆中的触感,只是很凉,仿佛生命力正从他的身体里悄悄地流失,他的血液已经无法为他的身体提供热量。
“长风…”我呼唤着他,“我是若溪,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我的眼泪扑簌而下,将脸埋在他的肩窝,他单薄的肩膀硌痛了我的脸,我伸手去抱他,却被旁边的郎中拦住,“王爷身上有伤,不可碰到他。”
我愣了片刻,哆哆嗦嗦地缓缓拉下他身上的被子。一看之下,不禁倒吸了口凉气,他赤/裸的胸膛上包扎着层层白布,隐隐渗出血水来,看得出满是伤痕。颈下的锁骨处赫然嵌着两枚铁环,一边一个刺进他的皮肉,穿过他的锁骨,象锁头一样,锁在他的锁骨上。铁环发出幽幽的蓝光,衬在他苍白的颈间,显得非常诡异。铁环进出的地方,已经溃烂发黑,还在流血,只是流出的血不是红色的,竟是黑紫色的。
我吓得后仰,眼前一黑,差点儿晕倒,幸亏跟在后面的西门庆华扶了我一把。
“这…这是…”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边的侍卫潸然泪下,“当日于雪屏山上遭遇雪崩,我跟摄政王与大军失散,遇到图真的余孽,奋战之下,却难敌数百人。我怕王爷被俘受辱,落在图真人手里必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于是劝王爷与我跳崖。王爷却说答应过一个人,一定要活着回去。王爷弃剑被擒。我们被图真人带到雪屏山以北图真的国都上漠。那些蛮人恨毒了王爷,日日拷打折磨他,又用这个煨了毒药的金钢锁魂环穿在王爷锁骨处,用绳索穿过此环将王爷吊在半空毒打,几近将王爷活活打死。王爷咬牙忍下所有的折磨,趁图真守卫不备与我逃了出来,我们一路向南,躲避图真蛮人的追缴,每日只以雪水为食,在冰天雪地里走了十余天方翻过雪屏山,回到龙耀。”
短短的一段话却惊心动魄,我简直不敢想象这一个多月,他都经历了什么。连西门庆华都摇头感叹,“摄政王能支撑到现在,实属不易,非常人所及。”
郎中叹道:“王爷一身是伤,毒侵入体,毒发时如虫蛇啮骨,又在冰天雪地里跋涉十余日,仅凭了一口气提着,全因心有所系,方能熬到现在。”
“长风…”我抓起他的手,放在我的脸颊上,心痛得象要死掉,“你受了多少的苦?”
我的泪滴落在他的脸上,一点一点,似落下的雨珠,顺着他的脸颊流到他的唇角。似是品尝到我泪的苦涩,他蹙了眉头,低不可闻地呻/吟了一声,微微睁开了眼睛。他难以置信地痴看着我的脸,费力地想抬手抚我的面颊,却连举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他断断续续地低语:“若溪…我不是…在梦中吧!”
“不是的,长风,不是梦。是我,是我!”我急切地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用我的泪温暖他冰凉的手。
旁边的郎中和侍卫惊呼,“王爷醒了!”
一抹满足的微笑浮现在长风毫无生气的脸上,他叹息着,“能够…再见到你…真好!
我不忍再看他,向旁边的郎中道:“这什么金钢环的…倒是给他弄下来呀!”
郎中叹气不已,“此环非金非铁,由图真的一种特殊材质所炼造,工艺奇巧,一经锁上,就根本打不开,刀剑都斩不断,况且在颈下胸口处,怕伤了王爷,不敢用铁锤猛砸。”
西门庆华走过来,看了看,凝眉道:“王爷身上的伤势是图真蛮人毒打所致,虽然骇人,倒都是皮外伤,尚不至命。只是这环上煨了毒药,伤口已经溃烂,毒性入体,若再不取下来,王爷性命堪忧。”
“是啊!”郎中愁眉不展,“在下虽然已用银针和草药暂时封住毒性,但若不取下此环,终是要毒发攻心。只是,寻常的刀剑根本砍不动这锁魂环。实在不行,只能锯开王爷的锁骨取下此环。”郎中摇头叹气道:“只怕王爷是经不住骨断了。”
西门庆华从袖笼中抽出一把短剑,乌金的剑鞘上镶着祖母绿的宝石。拔出剑时,只觉碧光一闪,寒气扑面,映出一屋子的森然,站在屋角的人都能感觉出剑上如冰的冷意。
一旁的范将军忍不住出声赞道:“好剑!”
西门庆华缓缓道:“这是祖上传下的碧渊剑,千年前以一十八名铸剑师的骨血铸炼而成,削金如泥,无钢不断。”
“那你快试试!”我一把将他拽到床前。
范将军和一屋子的郎中侍卫大惊失色,“西门堡主慎重!切莫再伤到王爷”
西门庆华神色也有些挣扎。长风安静地看着他,声音虚弱,却异常的平静,“有希望…总好过…坐以待毙。西门兄…可是对家传的宝剑…没有信心?”
西门庆华闻言怔了一下,随即勾起唇角,笑得很是优雅自负,“普天之下,没有比碧渊剑更快的利刃。”
话音未停,手起剑落,耳听“当”的一声响,长风颈间的铁环上迸出火花,众人“啊!”地一声惊叫。待西门庆华撤回刀,围观看去,只见左面的一只铁环锁扣上多了一道两毫米深的豁口,环却没有断。长风受剑力的冲创,一时出气多,进气少,唬得郎中赶上来施针喂药。
一通忙乎之后,长风捯了一口气,微微缓了过来。
我吓得魂飞魄散,说不出话。范将军也吁出一口气,“果真好剑,竟然连这金钢锁魂环也能斩动。再斩两剑,必能斩断!”
西门庆华缓缓道:“庆华刚才只用了六分力,若用全力,一击必断。”
郎中脸都吓白了,一个劲儿地摆手,“王爷身中剧毒,若再受剑气冲撞,毒性就会侵入五脏六腑,到时候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他了。”
我听了差点儿崩溃,合着斩环也是死,不斩也是死。
长风幽幽醒转,费力道:“西门兄…但斩无妨…长风经得住。”
众人都看向西门庆华。西门庆华神色凝重,犹豫了一下,似是下定决心道:“倒有一法,只需三成的力气便可斩断锁魂环。”
郎中点头,“果真如此的话,三成的力气倒伤不到王爷的心肺。”
我紧绷的神经一松,“还好有办法,怎么不早说。”
西门庆华扬起手中的短剑,剑气映得他须发皆碧,“碧渊剑性至寒,遇火方能发挥其无坚不摧的威力。”
我愣了一下,“你是说将剑烧红了再砍?”
西门庆华摇摇头,“不,是烧锁魂环,烧热之后,再以碧渊剑斩断此环。”
所有的人都大惊失色,那环还嵌在长风身上呢,如果要烧热它,岂不是…

清清想起来了,周六会很忙,所以提前将周六的更上了。祝亲们周末愉快!
第一百五十一章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
所有的人都大惊失色,那环还嵌在长风身上呢,如果要烧热它,岂不是…
“不行!绝对不行!”我冲口而出,那样残酷的事儿,我不要长风以身亲尝。
一屋子的人默然不语,寂静中,长风闭目轻声道:“取炭火来。”
“长风…”我失声叫他。
他睁开眼睛看着我,目光澄澈如三月的春水,“长风答应过你…一定…要活下来…便不会食言。”
我一时呆住。他是在用他的骨和血来维护给我的誓言。四目相交,我在他的眼中看到坚定的信念和深沉的爱意。
时间仿佛凝住,不知过了多久,我缓缓点点头,沉声道:“好,如果这是唯一能让你活下来的办法,就让我们来赌一把。”
一盆烧得火红的炙碳被放到床榻前,西门庆华又让人备来一盆冰水。屋里的人有的已经别过头去不忍看。
长风看着炭火,向我道:“你…先出去…”
我摇摇头,“不,我不出去。”我极轻地,却不容置疑地拉起他的手,“你答应过我的,要娶我为妻,要带我游遍龙耀的山河,要与我并肩看庭院里的花开花落。现如今,你还一样都没有做到。我不出去,我要在这里盯着你,让你不敢忘记对我说过的话。你若敢抛下我,碧落黄泉我也要追着你讨还。”
长风闻言动容地看着我,我的心意,他再明白不过,他郑重地点点头,目光深邃而坚定,轻声道:“长风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
西门庆华忍不住一脸牙疼的表情,嘟囔了一句,“肉麻的话还是等你好了再说吧!什么碧落黄泉的,这么信不过我?”说着吩咐左右的人,“两边的锁魂环一起加热,保持热度一致,省得他受二茬儿罪。”
我拿起一块锦帕,递到长风嘴边,他听话地微微张嘴咬住。范将军上前,亲自用铁钳夹起一块燃烧的木炭,又拽过长风的贴身侍卫,将另一个铁钳塞到他手里,两人同时将燃着火苗的炙碳贴近长风颈下,以火焰烧灼露在外面的锁魂环。
我紧张地盯着长风,浑身发抖,仿佛那烈焰炙烤的是我的皮/肉。不过半盏茶的时间,长风额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浑身不可抑止地轻颤,却依然面带微笑的看着我。
随着加热,锁魂环逐渐变红,环进出的肌肤间冒起了缕缕白烟,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散了出来。这是怎样一种酷刑啊,直接的烙烫都好过这种循序渐进的加热,直到从里到外的焦烂。慢慢烧红的铁环,逐渐加剧的痛苦,仿佛坠入深渊,身在半空却不知何时才会掉落谷底,在折磨肉/体的同时,更是折磨人的心智。而我的长风,竟然要身受这样惨烈的摧残。
我默默地流着泪,透过泪眼看到长风浑身都绷直了,没有握着我的那只手一把抓住了床栏,直握得关节发白,似要将床栏扭断一般。他的头向后仰,无助地左右摇摆,胸膛向上挺起,仿佛砧板上打挺的鱼。范将军和那个侍卫不得不含泪用空着的那只手一左一右压住他的肩膀,不让他乱动。压抑的呻/吟从他被堵住的口中溢了出来,渐渐变成嘶声的痛叫。即便如此,他握着我的那只手,却始终没有用力,只是呵护般地将我的手轻轻地攥在手心…
我脑海中一片空白,一秒钟都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差不多要开口求他们放弃,让他们不要再这样折磨他了。就在我快要绝望崩溃的时候,西门庆华果断道:“可以了!”
那二人迅速撤开,西门庆华上前,举剑劈向长风颈间烧得通红的锁魂环,剑光似闪电,“咔”的一声响,我还没有看清楚,西门庆华已经抓起那盆冰水泼到长风身上,一阵“刺刺啦啦”的声音,白烟四起。
我扑过去,睁大眼睛,紧张得大气儿也不敢出。白烟逐渐散去,才看见两个环锁扣的地方已经裂开,而长风的颈间环进出的地方赫然是是四块焦黑。
郎中赶紧上前将续命的丹丸塞在长风口中,这才小心地自长风锁骨处抽出锁魂环,环上还粘连着他烧焦的皮肉,我扭头不敢看,只握着长风的手,泪如雨下。
待郎中上前为长风包扎伤口后,西门庆华从怀中掏出两个玲珑剔透的小瓶子给我,一个是翡翠雕的,碧绿通透,一个是羊脂白玉雕的,细腻油润。他嘱咐道:“这个白玉瓶装的是玉凝膏,去腐生肌,是外伤的良药。这个翠玉瓶的是‘九转天机丹’可解世间百毒,每两个时辰给他吃下一丸,两日后,若能褪去毒素,便性命无忧了。”
我低头接过,千言万语只能化作一句,“谢谢!”
一屋子人“呼啦啦”跪了一地,为首的范将军双眼含泪,抱拳道:“西门堡主的大恩大德,末将永记在心,若能回报万一,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西门庆华抬手扶起范将军,“庆华愧不敢当。诸位都起来出去吧,你们王爷有这位姑娘照顾肯定舍不得死了。”
那两天漫长而又短暂。长风昏迷着,辗转呻/吟。我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即便在郎中为他换药的时候也不松开。他身上的伤痕骇人,新伤与在慎行司天牢里留下的旧伤疤交错在一起,惨不忍睹,每次看到都让我泪如泉涌。为什么,他这样一个善良美好的人,却一次次地要经受这样的折磨?
夜半无人时,我半倚在他身边,不敢触碰到他的伤口,只能将他轻轻揽在怀里,我抚着他瘦削的面颊,用指尖划过他秀挺的眉毛,纤长浓密的睫毛,挺直的鼻梁,一直到他微抿着的形状美好的嘴唇,心中的怜惜似要满溢出来。除去天牢里的时光,我从来都没有机会这样与他贴近,这样拥他入怀,这样仔细地打量他。
我觉得我对他的爱恋几近狂热,我向来是个胆小怕死的人。可是现在,如果有刀剑飞向他,我会毫不犹豫地用我的血肉之躯去抵挡,如果有人要伤害他,我会举起利刃刺向那人的咽喉。我愿为他而勇敢,为他而坚强,为他做任何的事情。
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脸笼罩着柔和的光芒,虽然憔悴,却是如此的俊美,虚弱得让人心生爱怜,却又坚毅得让不得不钦佩。我忍不住一遍遍地亲吻他,将我的唇印在他干燥开裂的唇上。哽咽难言,“长风,为什么你总是要让我心疼,快好起来吧,不要再这么吓我。”
好像是听到了我的话,昏迷中的他轻轻“嗯”了一声,我的泪又涌了出来,通过吻,流入他的嘴里。
我就这样抱了他两个晚上,只在给他喂药喝水的时候,才会离开他,虽然只有片刻,却让我感觉不安,只有再次拥他入怀时,才觉得踏实。他在我的怀抱中满足得象个孩子,虽然周身的伤痛折磨着他,他却始终面色平和安详。
到了第三天,长风已经睡得安稳,呼吸均匀,脸上隐隐的紫色褪去,虽然苍白却已现出生机。
傍晚时分,范将军,长风的侍卫和郎中鱼贯而入。郎中仔细检查了长风的伤势,又打开长风颈下缠着的白布,锁骨处的灼伤依旧惨不忍睹,然而渗出的血已是鲜红色的,不再黑紫。
郎中向范将军欣喜道:“回禀范将军,王爷气息平和,脉象稳定,锁魂环的毒也已褪去,只要好好调养,便可康复。”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紧绷的心弦松弛下来,连日来日夜兼程的赶路,担惊受怕,又守护了长风两日,眼都不敢闭一下。此刻我头晕眼花,摇摇欲坠,只说了一句,“太好了…”便萎顿到地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女版柳下惠
我醒过来的时候,室内燃上着烛火,看来我睡了一天。我睡得头昏昏涨涨的,不知身在何处,癔症了一会儿,忽然想起长风,惦记他的安危挣扎着要起身。有人轻轻地按住我的肩膀,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快躺下!”
扭头竟然看到长风的眼眸,温柔如波光粼粼的湖水,跳动的烛光映在他的眼眸中,象天边的皎月莹然生辉。
我欣慰地看到他面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精神矍铄,眼神清亮。满身还缠着白布,却已不是那日垂死的模样。我怕碰到他的伤口,往外挪了挪,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他的床上,被他半搂在怀里。
我怎么记得是我搂着他来着,现在成了他抱着我了。感觉有点儿吃亏,刚想把魔爪伸向他,肚子很煞风景地一阵“咕咕”叫,让我泄气地住了手,等我吃饱了再采花吧。
长风轻笑,难掩满目的怜惜,“我让人将吃的东西摆在桌上了,你先吃点儿东西,有力气才好欺负我。”
他的声音还是很虚弱,没有底气,仿佛是叹息一般的轻言,但是已经能够说成一个整句子了。我没想到被他一下子就看穿心计,很有几分不好意思。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子的东西,有糕点,也有热在砂锅里的粥饭。一阵食物的香味儿让我忍不住跳下床,抓起一块点心塞到嘴里,被噎得一边吃,一边捶打胸口。
长风爱怜地看着我,“慢点儿吃,先喝点儿水。”
我抓起水罐喝下几口,方觉将点心顺下去了。一手一个又抓起两块点心,坐回到床边,一边吃一边忍不住问他,“我怎么觉得我跟好几天没吃东西似的呢?”
他半倚在床上,伸手抚着我披散下来的长发,满脸的心疼,“你睡了整整两天,叫都叫不醒。”
我竟然睡了这么久!怪不得我这么饿,而长风他也看上去精神了许多。为了掩饰自己狼吞虎咽毫无淑女风范的吃相,我只能一边吃,一边此地无银道:“你也知道的,我最怕饿,一顿不吃都受不了。”
他宠溺地笑着,“我知道,所以我让他们将吃的都摆在桌上,只等你醒过来。”
我吓了一跳,“我一直躺在你屋里?”
他点点头,“有人进来时,我就让仆妇用纱幔将你隔开。西门兄来过一次,见你在,转身就走了。”
“这个…”我抓抓头,不知怎么澄清一下。
他不等我说话,紧接着道:“我知道,西门兄是真正的君子。”
我哈哈一笑,接着吃我的东西。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有些事情无需解释。
吃饱喝足,觉得好几天没有洗澡了,身上不大舒服。我扶着长风躺在床上,“先睡一会儿,我去沐浴一下,等着我!”
见到长风苍白的面容上升起两团红云,低垂着眼帘,不敢看我。我才惊觉,我说的话怎么有调/戏长风之嫌呢?赶紧掩饰地咳嗽了一声,“有仆妇的衣服吗?”
“穿我的,在那边的衣柜里。”他说得自然而然,天经地义。
我来到衣柜前,打开衣柜,一阵兰香萦绕,清幽芬芳,就是他身上的那种味道,让我闻着异常亲切。左边挂着摄政王的朝服、战袍和正式见客的衣服,右边是家常的长衫。我拿起一件月白色的长衫,上面绣着简单的纹饰,质地柔软,正好当睡衣穿。
扭头之际,见他正面带笑意地看着我,眼神专注。我忆起当年在香玉楼我迷晕了他,脱下他身上的外衣,也是这么一件月白色的。我冲他扬了扬手里的长衫,“这是我第二次穿你的衣服,不过我还是喜欢从你身上脱下来的,带着你的体温。”
我再次成功地调/戏了他,见他面露羞涩,我哈哈大笑,自觉象得了手的采花淫/贼一般得意。
我来到隔壁的浴室,一名四十多岁的仆妇帮我烧了热水提过来,放了满满的一大桶。我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澡,只洗到差点儿又虚脱才从大木桶里爬出来。穿上长风的干净衣服,又打了一盆干净的温水,才端着盆,腿脚发飘地回到他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