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招呼完客人,独坐到戏台前的房间里。这间屋子是我特意吩咐府中人预备的,屋里只有一桌,屋外回廊正对着戏台,离堂中宾客较远,只能隐隐听到明珠堂里的喧哗。
我要安安静静地过这个生日,我可不想在这个长尾巴的日子还要堆着一脸假笑在众人面前接受溜须拍马。不一会儿,锦夜也跟了进来,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你倒会躲清闲!”
我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自那晚之后,我一直很怕这个魔王,谁知道他哪天一发飙,就让我跟薛仁平做伴儿去了。虽然每夜睡在一张床上,我也是尽量只占据一小块地方,避之唯恐不及。此刻见他面色和缓,不禁大着胆子问他,“整天对着那些人,你不烦啊?”
他默然一笑,恍如鲜花绽放,抬手执起桌上的玉壶,为我倒下一杯清茶,飘袅的热气徐徐散开,散出一屋子的茶香。
正在听戏,刑部尚书李正阳从外面急急地进来。李正阳四十多岁,留着山羊胡子,见过礼后,先祝贺了我这个寿星一下,毕恭毕敬地献上了一串珍珠项链,颗颗浑圆,如拇指一般大小,最让人称奇的是,莹润的珠光中竟透出淡淡的粉色,宛若少女的面颊,白里透红,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我淡然一笑收过来,反正是他搜刮的民脂民膏,有什么好跟他客气的。
那李正阳送过礼后,并未离开,而是垂手立于跟前。我看看那架势是有事儿要禀报锦夜,好歹拿了人家东西,这点儿觉悟是有的,便识趣儿地离开。刚刚起身,就听锦夜说:“有什么话就说吧!不必避着内子。”
我又坐回去了,接着喝茶听戏。
李正阳低头称“是”,恭敬道:“下官已将柳释儒监押在刑部大牢,特来向锦大将军指示,是就地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他死在牢里,还是三堂会审,让他死个明白?”
我一听吓了一跳,柳释儒刚刚办了周浩广的案子,正在追查周浩广致死原因,怎么就下了大狱了,命不保夕了呢?心中忐忑,忙端起茶盏压惊。
锦夜起身,手负在背后,在屋内踱步,神色莫测。须臾他停住,阴着脸道:“周浩广的案子闹得朝野上下,尽人皆知,摄政王这步棋走得高妙,不但周浩广和他的门生一陨俱陨,还险些牵连到我。来而不往非礼也,咱们就在柳释儒身上做做文章,斩断摄政王的左膀右臂。”
“是,锦大将军。现如今摄政王一派气焰嚣张,没少给下官出难题。这回正好利用柳释儒消消他们的锐气。”李正阳一脸的邀功请赏,“下官已经照锦大将军道意思都安排好了,今日京都的衙门已接到民女甄如花和甄似玉的诉状,状告柳释儒奸/污了她们姐妹二人。”
我正喝茶呢,闻言,一口茶喷了出来,杏花春雨的香襦裙上都湿了一小片。那柳释儒我见过,白面书生一个,长得跟麻杆儿似的,还没我壮实呢,未到小寒节气就恨不得穿上三层棉衣。平日里指点江山,慷慨激昂,一见女的,就脸红脖子粗,说不话来,比大姑娘还腼腆。说他奸/污民女,还一气儿奸俩儿,太抬举他了!
锦夜也颇为惊愕,皱眉问:“怎么寻了这么个罪名?”
李正阳依旧一脸得色,“下官也斟酌了许久。他家里家徒四壁,说他收受贿银,恐无人相信;若说他办事不利,假公济私,一时三刻又不好定罪;杀人行凶又没有动机。唯有奸/淫民女,断刑快,只要那两个女子一口咬定,那柳释儒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此罪论龙耀国律当游街后斩首示众,如此以来,不但柳释儒名声败坏,那提拔他的摄政王也肯定是面上无光。”
难为他还考虑得这样周详。古代医学不发达,自然没有DNA测试,若两个大姑娘说被人强/暴,人犯通常是百口莫辩的,诬陷起来很容易。况且龙耀一向民风严谨,男女大防,柳释儒犯下此等大罪,大家不但会说他品行败坏,只怕连同一直支持柳释儒的长风也难逃世人诟病。
只是这个栽赃也太龌龊了,锦夜也沉吟不语。须臾无奈道:“既然已递了诉状,就让京都府衙尽快结了此案。”
“是!”李正阳恭敬退下。
朝中政事,只要没有问到我,我一般是只看,只听,不做评论,尤其两派之争,我立场微妙,此时开口替柳释儒求情,只会惹恼锦夜,使他的处境更糟。可是不说什么,我又憋得难受,只能旁敲侧击,“柳释儒好歹是朝中重臣,若是以此罪论处,他本人身败名裂不说,于朝廷的威望也有影响。”
锦夜修长的手指敲击着太师椅的椅背,发出“笃、笃”的响声,过了会儿,才悠悠说道:“你不用拐弯抹角地为他求情,会有人替他出头的。”
正说着,门外侍卫通传,“摄政王前来府上拜会锦大将军。”
锦夜了然地冷笑一声,“他来得倒快!”随即吩咐,“就请摄政王来明珠堂一叙。”
第一百三十五章三男齐聚
锦夜了然地冷笑一声,“他来得倒快!”随即吩咐,“就请摄政王来明珠堂一叙。”
长风来了!我心一阵乱跳,掩饰着看向戏台,《西厢记》唱完了,这会儿唱的是《牡丹亭》。杜丽娘正唱道:“是哪处曾相见?相看俨然,早难道好处相逢无一言…”就见珠帘一掀,随着一股清新凛冽的寒气,长风已进到屋内。许是来得匆忙,并未着亲王服饰,只一身月色长袍,衣襟袖口露出银色镂空云纹的镶边,长身玉立,风姿卓越,如云中君子一般清雅无双。
锦夜笑如昙花,“王爷是来给内子贺寿吗?”
长风看了我一眼,怜惜的眼波似水天一色的碧涛,碍于锦夜在跟前,也不好表白,生怕连累到我。他即便有心为我庆生,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招惹锦夜。于是只端正了神色,垂眉敛目道:“若溪芳辰,长风未带贺礼,还望见谅,但祝若溪身体康健,心想事成。”
我会意地点头微笑,我的心愿不就是跟他在一起吗!我与他早已心意相通,一切尽在不言中。
锦夜看着我们两个,冷哼了一声,“王爷既不是专程为内子而来,那又是所为何事呢?”
长风正色道:“刑部侍郎柳释孺今日被收押进刑部大牢,柳侍郎正在审理周浩广指凶杀人一案,此时获罪入狱,锦大将军不觉蹊跷吗?明显是有人要杀人灭口,阻挠柳侍郎办案。即便朝权相争,也不至于使如此卑劣的手段草菅人命,毁人清誉。”
锦夜红/袖翻飞,如玉的手指端起一只碧玉茶盏,通透的蓝田玉映得他的手跟透明的一样。他轻啜了一口,缓缓放下才笑道:“原来是为了这事,那柳释孺蒙王爷器重,又得皇上提拔,不思报效朝廷,竟然做下如此禽兽行径,确是让人不齿。王爷找我来兴师问罪又有何用,还是去衙门那里先看看两名民妇的供状吧!”
长风面色沉郁,“本王已让人彻查清楚,那两名女子不过是今秋从安槐乡迁居到京都的暗昌,向衙门递完诉状后,就被刑部尚书李正阳秘密看管起来,不见了踪影。”
锦夜没有料到长风动作这样快,已将幕后之事调查得一清二楚。微微一怔,随即娇笑道:“王爷不知从哪里得来的讯息?李大人怕她二人受此侮辱,想不开,又怕有人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于是将她姐妹保护起来,有何不妥?”
明摆着就是李正阳栽赃陷害,仗着他们的权势,一手遮天,却偏偏还是这么个让人百口莫辩的案子。就算知道子虚乌有,却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
长风冷然向锦夜道:“好,明日开堂审理此案,本王自会出席,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能颠倒黑白,混淆视听。也请锦大将军告诉那李正阳,堂审之日,让那两名女子到场,当堂对峙。”
锦夜仰头而笑,“王爷要亲自去听审案,实在有趣,到时候,锦夜与溪儿也会一同前往,真是看戏一样的热闹呢。”
我在一边不敢插言,见到锦夜姿态如行云流水,妩媚娇柔,就知道他又大变身了。有了前几次的惨痛经历,我心知肚明留下来没有我的好果子吃,对长风也会不利,于是趁他二人不备,脚底抹油准备开溜。
刚走到门口,腰上就多了一道乌龙细鞭,将我卷住。锦夜手上轻轻一带,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呢,就落在了他的怀中。我脸都吓白了,虽然他向长风保证过会保我毫发无伤,但那是那个锦夜说的,可不是眼下这个柔媚血腥的锦夜。现在的他带着女子的跋扈和不可理喻,可不会顾及那个约定,要是他为了刺激长风再抽我几鞭子怎么办?
长风一惊,上前一步,劈手夺下锦夜手里的鞭柄,将我解开。他出手快如闪电,锦夜不防,竟让他将鞭柄从手中夺走,一时怒色染上眉梢,冷哼一声道:“没想到王爷日日忙于朝政,这功夫倒也没撂下。”
长风也担心锦夜为难我,不着痕迹地将我挡在身后,并反手轻推了我一下,让我出去。
我多聪明的人,此时不跑更待何时。留下来只能让锦夜更发飙,让长风更痛心。我趁着他们两个对峙的当口,低着头冲到门外,迎头撞到一人胸膛上。
那人夸张地“哎呦”了一声,我抬头对上西门庆华戏谑的眸子,即便当着锦夜与长风,依旧冲着我眼犯桃花,我一阵气短,他怎么来了?
西门庆华全然无视屋内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信步走了进来,“正想着人通报,不想夫人一头冲了出来。”说着冲我拱手一揖,“庆华恭祝夫人芳华永驻,仙福永享。”又拜见了锦夜,接着冲长风行礼道:“原来摄政王也在!”
他的到来让屋里锦夜与长风的剑拔弩张顿然撤去,我窥着锦夜的神色,已经不似刚才那般狠毒,微微放心。
锦夜上前执起我的手,拉我入座,“既是西门堡主来了,便一起坐吧!”
西门庆华笑笑,“客随主便!庆华讨饶了。”便随意地坐在我左手边的椅子上。
锦夜坐在我右手边,又扭头向长风柔声道:“王爷干什么一直站着,坐下来说话可好。”
长风碍于人前,只担忧地看了我一眼,无言地坐在我的对面。
西门庆华的到来让屋里的气氛变得十分微妙。一时寂静,四个人都不说话。长风低着头看面前的茶盏,锦夜看着长风,我仔细观察着锦夜面上的细微变化,而西门庆华咧着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目光依次在我们三个人的脸上逡巡,好整以暇,似乎无比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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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生辰贺礼
为了防止锦夜与长风再争辩,我只能硬着头皮没话找话。我见西门庆华空着手来的,很是闲散,便恬不知耻地问:“西门堡主前来可备了寿礼?”
“备下了!还请夫人过目。”他笑吟吟地答道。
“好,妾身急不可待,想看看西门堡主的寿礼是何新巧物件。”我站起来就往外走。
却被西门庆华伸手拦住,“夫人留步!”
他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锦府什么珍奇的古玩珠宝没有?庆华不想流于俗套(我流泪,原来送银子不俗!)。庆华思来想去,夫人巾帼不让须眉,且怀有悲天悯人的胸怀,与其送那些吃不得用不得珠宝,不如送银子,夫人还可以用来拯救苍生,为民谋福。”
我向来跟银子不结仇,抻头看了看,竟然是十万两的银票,不禁眉开眼笑。坐回原位,拿着银票看了又看,幻想着这要是换成元宝能摆一屋子吧!一时高兴,连自身的处境都忘了。
锦夜淡淡道:“西门堡主出手豪放,真是大手笔。”
他伸手轻拢着我的肩膀,“眼见西门堡主送上如此大礼,为夫真是惭愧,竟不知送溪儿什么好呢!”
我想说:你也直接送我银子吧。又觉得不太合适,况且当着长风的面儿被他揽着,让我十分不自在,只能呐呐道;“咱们…自己人…不用那虚礼…”
锦夜“咯咯”笑起来,眼波如水瞟向长风。对面长风神色一黯,似有无限幽怨,抬头看了我一眼,又垂下眼帘。这小子吃醋了!
西门庆华多通透的人物,将一切尽收眼底,低头饮茶,但笑不语。
锦夜自顾自地说:“为夫倒要好好想想,给溪儿一个惊喜。”
说着眼波一荡,竟然一个媚眼抛到西门庆华身上。西门庆华一口水差点儿没喷出来,好在他城府深,涵养好,恶寒过后依旧维持着一脸优雅的笑意。
锦夜手中把玩着茶盏,悠悠问道:“风云堡做天下买卖,只要这世上有的,风云堡都有涉及,连风月生意也有染指,听闻京都第一销金蚀骨的温柔乡香玉楼就是风云堡的产业,生意一向可好?”
西门庆华谦逊一笑,“托锦大将军的福。香玉楼有天威庇佑,又得锦大将军和摄政王的拂照(这话说的,锦夜和长风何时拂照香玉楼的生意了?),生意还过得去。”
“香玉楼可有小倌儿?”锦夜貌似不经意地问道。
在座的非富即贵,都是这龙耀国跺脚乱颤的人物,锦夜忽然问了这样一个粗俗的问题,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西门庆华一怔,很快笑容满面地据实以答,“香玉楼不做断袖的生意,因而只有姑娘,没有小倌儿。”
“哦。”锦夜挑挑眉毛,似乎有些失望,随即以手托腮,对着西门庆华上下打量,目光颇为炙热,“锦夜有所耳闻,西门堡主有三十多房侍妾,个个都是貌美如花,惊/艳绝伦的佳人。西门堡主终日有美相随,夜夜欢歌,乐此不疲,是否精于此道,功夫了得?”
这话问得也太有创意了,让西门庆华想谦虚客气一下都不行。西门庆华不徐不疾地饮了口茶,才面不改色地笑道:“还过得去。”
锦夜毫无征兆地伸手,“嗖”地从我的手里将银票抽走,我伸手去抢,却远没有他手快,只能愤懑地看着他将银票拿在手里,抖得“唰唰”作响。
锦夜将银票放在桌上,缓缓推到西门庆华面前,水样的眼波看着西门庆华,柔声道:“西门堡主人中龙凤,锦夜一直甚为仰慕,今日锦夜可否请堡主在锦府留宿一夜?”
一语惊呆了所有的人。这是让堂堂西门堡主做相公啊!我看着西门庆华一向满不在乎的脸上此刻满是愕然,心中差点儿笑抽过去。若不是顾及人前,早就地上打滚儿了。连长风看向西门庆华的目光都带上了悲悯。
西门庆华VS锦夜,一个风流倜傥,高大健壮,一个容颜绝世,雪肤花貌。绝配啊!怎么看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我很不厚道地开始在脑海中涌现出“被翻红浪”、“一帐旖旎”、“长发委于君臂”、“低吟浅语最销/魂”…这些让人遐想翩翩,脸红心跳的字眼儿来。
西门庆华歪着脑袋苦笑道:“承蒙锦大将军厚爱,本是却之不恭。只是庆华一向于男/风上并无建树,恐难令锦大将军满意。还是改日送十名清俊的娈/童到锦府,聊以谢罪。”
锦夜嫣然一笑,艳若朝霞,“西门堡主误会锦夜的意思了。锦夜不能给溪儿一份完整的恩爱,一直引以为憾,今日就以这十万白银,买西门堡主一夜(天价啊!),陪内子共度良宵,全当给溪儿的生辰贺礼。”
啊?是给我预备的?这回轮到我一脸呆滞了。
西门庆华微微一愣,已换上了一脸灿烂的笑容,从善如流道:“庆华恭敬不如从命!”得意中不忘冲我眨眨眼睛。
长风脸色刷白,“噌”地一下自站起来,气得发抖,如玉的额角青筋直绽,“锦夜,你信誓旦旦要保若溪平安,如今竟敢如此折辱她…”
锦夜一脸无辜地看着长风,“王爷发的这是哪门子的无名火,锦夜答应过王爷保溪儿三年平安。现如今溪儿毫发无损,我不过是体谅溪儿跟着我受苦,不惜花银万两,为她买一夜春宵,王爷有何埋怨?”
我本是个脸皮厚的人,现在都禁不住红了脸。长风的愤慨更让我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一跺脚往外跑,却被锦夜抓住手腕。我怒向胆边生,回身扇了他一记耳光,他的眼睛一直看着长风,猝不及防被我打个正着,“啪”的一声脆响,他白皙如玉的面颊上印出个五指山来。
锦夜面色一寒,将我推向西门庆华,恶狠狠道:“我可是付了银子的,你就好好享用吧!”
我跌到西门庆华臂弯里,一时羞愤难当,一把推开他,向外跑。
西门庆华叫了我一声,“夫人,等等…”刚想追我,却被长风飞身过来拦住去路。锦夜见长风出手,红/袖翻飞,闪电惊雷般的一掌拍向长风胸口…
乱了,乱了,也不知道谁打谁了!我顾不得细看,逃命似的跑开…
第一百三十七章乱七八糟的关系
我一口气跑回了遗珠苑,遣走了屋里的丫鬟,一头扑倒在床上,脑袋里嗡嗡直响,一跳一跳地疼。刚才的一幕不停地在脑海中回放,锦夜这小子还真是捏得准长风的软肋,他借着西门庆华这么羞辱我,让长风比自己受辱还难受。长风就算明知我跟西门庆华不会有瓜葛,还是一样气得差点儿吐血。
正在喘气儿的功夫,就见西门庆华碧色的长衣一晃,人已经悠哉乐哉地进了遗珠苑的正房。虽然以我对西门庆华的了解,知道他这个生日礼物不会把我怎么样,但是看到他那一脸得意欠扁的笑容还是让我又羞又气。我一个枕头飞过去,怒问道:“你怎么跑出来了?”
西门庆华自顾自地坐在椅子上,用懒洋洋的声调说:“你的夫君跟你那老情人打起来了,就把我这个拼夫给放出来了。”
我一头黑线,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心中惦记长风,便不由问他,“谁占了上风?”
西门庆华漆黑的瞳仁斜睨了我一眼,“我出门的时候,还看不出胜负,不过锦大将军貌似技高一筹,这样打下去,恐怕摄政王不是敌手。庆华本想混个热闹,拉个偏手,又不知拉谁好。惦记着美人独守空闺,便前来探望…”
“啊?”我听到长风恐不敌锦夜,失神地叫出来。西门庆华后面的胡说八道便没有听进耳朵。
西门庆华笑笑道:“你也不必担心你那老情人,如今人家是摄政王,虽说跟你有染,偷了锦大将军的老婆,但锦大将军也不敢让他在锦府出事儿。”
我听他说得戏谑,对他怒目而视,“别瞎说!”
西门庆华不以为意,“当日在香玉楼,出纹银千两买你一夜的便是摄政王吧?”
我一阵脸红,反问他,“你怎么知道?”
西门庆华了然一笑,“他对你的情意绵绵都写在脸上了,想赖都赖不掉。除了他又有谁会出银千两买你一夜。庆华只是奇怪,你当日怎么将他蒙晕了逃走呢?”
我很是尴尬,挥手道;“别提了,那晚我没认出他来!”
“哦?怪不得!庆华困惑很久,终于被桑妮一语点破。”他叹息着摇头,神色颇为惋惜,“要不是他,现如今你早已是庆华的人了,又怎用得着花十万两银子跟庆华一度春宵。”
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我差点儿没背过气去,哆哆嗦嗦地指着他,“你再提那十万两银子,别怪我跟你翻脸!”
西门庆华一脸的哀怨,“你也从没给过我好脸色啊!得得得,看在那十万两银子的份儿上,庆华就忍了!”
“你…你…还提…”我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西门庆华见我真生气了,赶忙摆手投降道:“好好好,不提了,不提了!”
我舒了一口气。
西门庆华斜倚在椅子上,用手指敲着翘起的二郎腿,感慨道:“怪不得锦大将军如此生气,夫人红杏出墙,绿云蔽日啊…”
我从床上直接滚到地上,爬起来对着他低头作揖。西门庆华诧异道:“你我之间何需如此客气,桑妮有话直说便是。”
我求饶道:“西门堡主,咱们还是接着说说那十万两银子的事儿吧!”
他呵呵笑了起来。
趁他笑的功夫,我抓起另一只枕头冲他砸了过去。
他伸手轻松地接住枕头放在桌上,神色颇为委屈,“要说庆华也是替你解围,你可想过,若不是庆华忍辱负重地应下来(忍辱负重?真让我崩溃!),锦大将军换个旁人送给你,可不会象庆华这样对你怜香惜玉,不忍心辣手摧花。”
我也知道西门庆华说得对,但我可不想值他这个情,瞟了他一眼道:“你也就这会儿在我跟前得瑟得瑟,待会儿锦夜琢磨过味儿来,还指不定怎么收拾你呢!”
西门庆华难得显得稍微正经了点儿,不解地问:“这锦大将军今日很是奇怪,我怎么觉得他一见摄政王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呢?”
我没料到他目光如此犀利,一般人意识不到锦夜的变身,而他竟然一眼看出锦夜的不同。只是我不知如何解释,倒是西门庆华自问自答,“难不成是阴阳人,爱慕摄政王。”
我吃惊地看着他,连这他都看出来了?太厉害了,西门庆华也真不是一般人物。
西门庆华耸耸肩膀道:“爱慕就爱慕吧,只要别扯上庆华就行。”说着心有余悸地打了个冷颤。再看我时,又是一脸的灿烂,“由他们打去吧,咱们两个难得一聚,正好说说话。”